71 再續·休賽期

第71章 再續·休賽期

在奧運賽季當中, 郁辰的休賽季可以說是沒有的，反正在夏季這個冰上運動稍微冷淡一點的季節，郁辰的訓練時長并沒有太大的變動。

甚至因為在放暑假, 他将多餘出來的時間，放到了冰下訓練，以及舞蹈訓練上面。

在郁辰周日，開始上這賽季的第一節舞蹈課的時候, 他的師兄約克還是請到了假，和妻子一起去聖彼得堡了, 氣得莫洛佐夫教練把下周時間表修改了, 去掉了約克每天占有的時間，分給了其他普通學員。

“我還沒去過聖彼得堡呢。”郁辰跟佐切卡說起約克去休假一周的時候, 感慨道。

“辰想去？”佐切卡問道，“辰想去的話, 我可以帶你過去哦, 哪裏好玩我也知道，也能當導游。”

“暫時不打算去。”郁辰搖了搖頭，拒絕道, “我的訓練進度比約克的要後, 這賽季的節目曲子都還沒選好。”

更重要的是，郁辰覺得他要是也休假了，莫洛佐夫教練會更加生氣。

為了老爺子的身心健康着想，郁辰這幾個月沒有去聖彼得堡的打算。

“反正11月初的大獎賽俄羅斯分站賽，舉辦城市就在聖彼得堡。如果這賽季去那一站的話, 就能夠去聖彼得堡了。”

“可是那樣我就不知道能不能陪辰去了——”

銀發的超高個青年表情超級‘委屈’的整個人縮起來, 就這樣看着郁辰，“按照我在舞團的以往經驗, 巡演的第一站會在七月份，而那段時間之後，我都不在俄羅斯了。”

而今年舞團的巡演行程計劃表還沒有出來，佐切卡也不清楚那段時間他會在哪裏。

“……”

郁辰看着這個蹲着也好大一只的朋友，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安慰好。他看着佐切卡好幾秒鐘，随後轉身走開，右腳踩上旋轉用練習板，假裝沒有聽到對方剛剛的話那樣，自顧自的開始練習。

“噗。”

本身就沒有打算真的抱怨的佐切卡笑出聲，連忙将朋友叫停，“辰，現在不是在中場休息嗎？練習先停一下，我們讨論其他主題——說一下選曲怎麽樣？遇到了什麽困難？”

聞言郁辰停了下來，将旋轉板踢遠一點，走回來佐切卡旁邊坐下。

這下，到他無奈的抱腿委屈了。

“選曲很不順利……”郁辰長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莫洛佐夫給了我建議，選有‘變化’的，我在一些曲子裏面也聽到了‘變化’，可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曲子有些奇怪……想象不出來要怎麽演繹，才符合。”

“奇怪？”佐切卡伸出手，“能給我聽一下嗎？”

“這不是最後的選曲，是了解了那一段的背後故事，有點想要那方面演……”

郁辰小聲解釋着，然後拿出手機來點了點，将其中一首曲子點開。

鼓點為開頭的，佐切卡從來沒有停過形式的曲子，在這件舞蹈練習室內響起。

在裏面的兩人彼此安靜的呆着，安靜的聽着郁辰手機裏的這首曲子。直到結束了之後，佐切卡都甚至還沒有馬上開始評價，而是擺出了思考的表情，持續了很久。

過了好一會，佐切卡終于開口。

“唔……這首曲子，快一點的改編是不是會更好呢？”

“改編？”郁辰的重點在這裏，他眨了眨眼，“這是古時候，中國的唐朝時候的曲譜複原。”

“那這個不能夠有改編版本嗎？”佐切卡問道，“只是單純問一下，要是完全不能就沒辦法了，只能夠再找相似的。我只是想着，曲子的節拍太慢，太緩，顯得它的旋律感不是很重，這樣其實不利于在冰面上的演繹。”

在音樂舞蹈當中結合經驗更多的舞蹈演員站起身，小聲哼着剛才聽到曲子的音節，腳下小跳兩步，做出一個鞭轉。

然後再自主的，将哼着的節奏加快，做出一個對比效果給郁辰看。

“就是這樣，辰的旋轉，跳躍的速度肯定比我的還要快，最開始的效果你也看到了吧，會有一種旋律和舞蹈動作的分裂感。”

郁辰看出來了，但是他的表情有些為難，“确實好像快一點，呈現的效果會合拍一點。可是……改編了後，還叫中國風嗎？”

“為什麽不呢？”佐切卡反問道，“辰，世界一直在進步，為了更加适應現在的我們哦。就算現在，很多記錄描述歷史上故事，那樣的風格也是我們民族的風格。”

青年張開手，向有些鑽牛角尖的郁辰開口，“就算是千年前，到現在為止，東西也一直在變化。樂器，樂理，就連我現在練的舞蹈……”

佐切卡踮腳轉了一圈停下，“百年前和現在的，肯定也會有區別。”

百年前，甚至千年前的音樂會有專門研究那一方面的研究人員去解釋，去了解，去欣賞它的獨特。

“但是辰你需要做的，是把那一份獨特，從千年前帶過來現在，将它用現在世界更能夠理解的方式，通過你的冰面，展示出來不是嗎？”

“……好像确實是這樣。”

郁辰呆呆的點了點頭。

“搜搜看有沒有你認為最合适的改編版本吧，按照你的說法，最好是不額外增加現代樂器，不增加我們這邊的樂器，節奏改變得适應現在節奏，并且只有中國樂器的風格？”佐切卡提議道，“要是找不到的話……啊，我最多只認識一些中國的舞蹈家，音樂家就有些難了啊。”

“先讓我查一查。”郁辰把手機重新拿起來，搜了搜，然後直接就在練習室播放。

曲子的演出有很多種，郁辰也才發現，郁辰一個又一個的點進去聽了之後，才發現原來每一個民樂隊的演奏，都會稍微有一點點的區別。

不過連着聽了前五首，都還是維持原本的慢節奏的。

就在郁辰想着應該不會有人往他想的那個方向改變時，他點下了搜索結果的第六首。

‘咚——咚——’

前奏和之前鼓點之間間隔稍微有些不同，音色也更加偏向于戰鼓，讓快要放棄的郁辰馬上轉過頭來，看向手機。這一首其實不是郁辰之前聽到的，歷史複原的《秦王破陣曲》，而是一位當代大民族音樂家，做創作的，名為《破陣樂》的曲子。

這是充滿了‘戰意’的風格，和之前聽的曲譜複原版本那平靜在唐朝宴會飲酒時候感覺不一樣，現在播放的這一首，好像就在戰場上面，在對戰吹起號角的時候才會有的風格。

郁辰甚至感覺，自己閉上眼睛的時候，都能夠看到千年前，秦王李世民騎馬奔向戰場的背景。

他能夠從這首裏面想象到畫面，他能夠從這首裏面觸動到心靈，

“就是它了。”

郁辰猛睜開眼睛，看着手機的屏幕說道。

雖然畫面出來了，想要演繹的故事還需要再慢慢構想，但是郁辰到目前為止，感覺它是和自己所想的，最适合的曲子。

“這是打算用在短節目還是自由滑？”佐切卡問道，伸頭看了一眼郁辰的手機屏幕，“這時長不太夠自由滑，但是短節目又稍微長了一點？”

“不，”郁辰搖了搖頭，“這個是短節目的。”

郁辰垂眸看着手機，等它将音樂播放完畢之後關上屏幕。他一開始跟教練提出想要演繹‘中國風’，只是因為去年大獎賽中國站的時候，聽到那位官員說的弘揚文化，加上今年冬奧會，才這麽說。

而在他慢慢的看完了歷史音樂的紀錄片之後，他當時的想法是，短節目和自由滑分別演繹一個時間段的中國。

比如短節目就是盛世‘唐’，而自由滑則是慢慢落敗的‘清’。

之前是他鑽牛角尖了，想着一定要用歷史上已有的曲子，來演繹才是最好的選擇，然而卻忘了，他不是專業的演奏家，不是專業的歷史考古研究人員，他只是一個18歲的花樣滑冰選手。

他的工作應該是，選擇最适合能夠演繹那主題的曲子，把編排的技術動作做好，而不是怎麽樣把一首千年前的曲子，讓全世界理解。

說不定他自己都不能夠理解千年前的曲子呢。

還是佐切卡點醒的他。

“謝謝你，佐切卡。”

郁辰轉過頭，看着銀發朋友道謝。

“嗯？”并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麽‘大事’的佐切卡笑了笑，如常回應，“不用謝？不過辰，你選好曲子後，是不是應該要跟我說你的演繹想法？我可是你的舞蹈老師。”

“嗯。”郁辰點頭，看了看時間之後，把手機收起來放進了背包，“現在時間已經到下課了，佐切卡明天早上有空嗎？我想邀請你去棕熊俱樂部，早上十點。”

“啊，我們居然聊天把下半節課的舞蹈練習給聊過去了嗎，”佐切卡皺了皺眉，為郁辰缺了的半節課苦惱，但是他也沒有硬是要求加課，畢竟時間有些晚，差不多要回家洗洗睡。

“明天早上十點我是有空，畢竟還在休演期，那明天我開車送你去冰場吧。”

佐切卡也沒有問郁辰把他帶去冰場幹什麽，反正就答應了。

于是第二天周一的一早，記錯時間打算給約克訓練，但是忘記學生去了度假的莫洛佐夫教練叉着腰，一路從八點半等到九點半，郁辰進來B冰場。

并且也看到一同進來的佐切卡。

“嗯？這是誰？辰你的朋友？”莫洛佐夫随口問道，看向了小弟子身旁的這個，高的有點過分的銀發男人。

“嗯，而且是芭蕾舞老師，教練你給我找的。”郁辰解釋道，并且也才想起莫洛佐夫教練沒見過佐切卡。

老教練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點了點算是打招呼，“是選曲選好了？所以要舞蹈老師幫忙編舞？”

他猜測道。

“辰這賽季選的方向由我來編舞的話不太好，但我會去找我認識的中國舞蹈家來幫忙的。”佐切卡這樣解釋道，他猜測也是今天被郁辰邀請過來冰場的原因。

果不其然，郁辰把冰鞋包放下之後，就拿出手機點昨晚播放的那首曲子，“教練，我的短節目曲子選好了，不過需要練習版權，也需要剪輯。”

亞裔青年點了下曲子的播放鍵，然後在戰鼓聲當中後退兩步，來到冰場入口前的空地。

“這首《破陣樂》，它是講述一位皇帝的故事——”

在尺八琵琶演奏的曲子聲音下，郁辰向着兩位開口，“一個在千年之前，開創了盛世，天生就應該成為皇帝的男人。”

一晚的時間肯定不夠他構思故事，但是足夠他講第一個跳躍。

“——是說起中國歷史上盛世‘唐’，第一個想起的皇帝。”

這樣說着，郁辰在陸地上面轉身做出準備動作，然後原地點冰起跳三周——當然他在冰面上的話，是打算排四周的。

原地三周跳的震撼程度，不比在冰上做四周跳的震撼程度低。

郁辰在背景《破陣曲》的加入的蕭聲下落地，擺出浮腿的姿勢看向面前的教練以及舞蹈老師。

“我想用這首充滿戰意的《破陣樂》，帶着我走向這個奧運會賽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