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殺戮之夜

殺戮之夜

他們找了住宿，打算明日就去看符修大會的，因為符修大會場地周圍客棧爆滿，這客棧都是好不容易找到的。

還離大會的地點有點遠，到時候進去還得排隊，他們打算犧牲一點睡眠時間，早點去。

許敬壤自然是不去的，大會人太多又太繁雜，說不定空氣都不好，免得到時候又咳嗽。

陸九檸愛看熱鬧，卻不願意湊熱鬧：“我只想睡覺。”

“不過有回放嗎？”

“什麽？回放也要錢。”她就是因為不想花錢買門票好吧。

算了，趁他們明天不在，自己趕緊看看書，好讓修為增進一點。

每天都要背着他們練習，只因為人設問題，不能光明正大的。

季璃手中的傳音符亮了，傳音符這種通訊工具，自然是修真弟子人手必備。

她專門留了王員外幾張，還在上面預存了靈力，如果出現了什麽問題，撕碎傳音符，上面預存的靈力會自動啓動傳音符，與之對話。

王員外給了那麽多錢，如果灰袍人返回或者那園子有什麽需要善後的事就可以給她打招呼。

奇怪的是那邊傳來的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她确認了一下是王湘。

“季姐姐，我爹爹說讓你們來府中一聚，說是又發現了很多丹藥，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居然還有那麽多鑄顏丹嗎…季璃匆匆下了樓。

剛好遇上故緣：“師姐，快到飯點了。”

“我去去就回。”

季璃到王府的時候，察覺到王府夕陽下的荒涼。枯葉落在了牆邊，風一吹就碎成了粉末，以前的人聲鼎沸好像就在昨日，門口半開了半扇門，就站着孤零零的小女孩，影子被拉到好長，季璃俯下身子詢問小女孩，她覺得眼前的王湘可憐。

雖然她母親作惡多端，但是孩子好歹是無辜的：“湘兒，你怎麽一個人現在門外啊，王員外呢？”

她的兩只辮子沒有以前梳的那麽整齊，松松垮垮，難道沒有人給她梳頭？

她突然擡起頭大叫。撕破了一切寂靜，“我爹…我爹當然是被你們害死了！”

王湘的掏出一把鏡子。正是王夫人擺在桌子上的梳妝臺上的。

“你…”季璃正想說給她梳個頭來着，她這話讓她來不及反應，她盡力控制不住自己不被旋渦吸了進去，還是于事無補。

……

此刻衆人等着開飯。“上菜快點吧，餓死我了。”

“對了。”陸九檸找到了半天，也沒看到季璃。“師姐呢？”

“王員外的孩子說他們在府中又發現了大量鑄顏丹，師姐去處理了。”

“哦。”陸九檸想着只要不是灰袍人回來。季璃應該都能應付。

陸敬壤在那艱難的扒着飯，幾乎是一顆顆吃的，她看的有些難受：“你別只吃米飯啊，不吃蔬菜怎麽能行麽？

他開口道，“不知道為何，我的藥好像丢了。”

她夾菜的動作停止了，“是嗎…”

她把菜夾到他碗裏，“是藥三分毒，少吃也挺好。”

她道：“你最近，好像咳嗽少了。”

不止咳嗽好了，整個人沒有前幾日那麽虛弱了。

他點點頭，“其實不是病發的日子，我都還行的。”

“我給你叔父說藥丢了，他說叫人飛鴿傳符給我送點。”

靠，她想罵人了。她是不是還要準備個彈弓随時打飛鴿了。

突然外面傳出淅淅瀝瀝的聲音，有雨滴敲打在道路的青石板上，窗戶外一片朦胧，客棧裏面的光線也陰沉了下來，陸九檸遙望外邊，“這都下雨了，師姐還沒回來？”

她率先放下筷子。

衆人，“吃飽了？”

“吃飽個頭。”她想用筷子在他們幾個頭上敲個包。

誰是惡毒女配啊。你們怎麽都不關心女主。

“季璃還沒回來？你們一個個都不擔心嗎？”她質問。

他們竟然無所謂：“季璃師姐那麽厲害。能出什麽事？”

并且他們覺得，陸九檸能關心季璃這才有鬼了。

“系統警告警告。季璃情況危急。”

卧槽？她直接沖出去。衣袖在蕩過一道勁風，還不小心撞上一個人去添飯的弟子，好半天弟子才穩穩接住碗，“這麽大雨。你去哪？”

她沒管他們，直接掏出最後一張順行符。

“陸姑娘…”他想去追她。原地卻不見她的身影。

“許道友別擔心她了，她一向一驚一乍。”

“可是她沒帶傘啊…”他竟然也不吃飯了，別人看着他碗裏還剩下一大碗，也就吃了一根青菜的樣子。

“吃這麽少，身體能好嗎？”

“放心啦，許道友，小師妹肯定會搶別的小孩傘的。”

他還是不聽不勸的出去了。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他正持傘在街上，雨滴落在了油紙傘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有野貓在巷子裏睜開綠色的眼珠。

隔絕人群，靜行于隅。

夜間鬼祟自然多，有的靜悄悄跟着他，人群都在慌亂回家，只因最近不太平，鬼祟一看他像個不染塵的少年公子，依舊在雨中依舊閑庭漫步。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有被雨淋濕的乞丐，正躺在那，突然對經過的人腰間的玉佩起了歹意，而那正是陸九檸還給他的月令，“給我吧…”

那是一雙枯瘦到蒼老的手慢慢衍生，發出蒼老的聲音，也有女人捂豆蔻紅指甲在灰袍下笑：“真是好俊一小郎君啊。”

那乞丐眼前要摸到玉佩，忽而一把劍從他袖中飛出，牆上的幾個影子被攔腰截斷，月令依舊在裳間明晃晃，鮮血迅速濺于牆上，一滴血被豆大的雨珠砸落下來，埋入塵土。

他手微微擡起，隔空被鎖脖的女人在灰袍下發出刺耳尖叫，随着手一動，頭骨在地上滾落，化作一股灰色的氣息，回到了他的雙目，在竄入心脈，他的眼睛也變成了灰色，死死盯着那些路人，有趕路的路人吓得棄傘而逃：“殺人啦！”

他逃亡沒走幾步的時候，那把劍繼續追上，直插胸口，傘上不可遏撒上鮮血，宛如點點搖曳之紅櫻，綻放在鬼魅陰間。

血水遭雨水沖淋入水溝。風鳴泣音，有襁褓中的嬰孩墜地，遭野貓分食。

他最不喜歡嬰兒的啼哭聲，“吵死了…”

末天一劍貫透野貓的身體和嬰兒的喉，聲音戛然消失。嬰兒眼眶的眼珠懸浮起來。

傘下人伸出玉骨指節，對此一捏爆綻，随此聲，靈力碎開飛射四周，只聽慘呼不絕，人身割截為數塊。

他避開屍骨走着，越近了那漩渦中，遇到特來此降服雨妖，持刀帶棍的修士們。

那些修士還以為又來一個分功勞的，這雨妖可是有千年內丹，能助人提升修為。

“滾開，不要過來…這是我們先發現的。”

有好心人提醒：“道友，不要過來…這雨妖兇險。”

他并不聽勸，依舊走過來。

“我勸你不要不知……”好歹，剩下的聲音還沒說完，一把劍陸續穿刺幾人，劍勢游走間，挖心挑經脈……

他們死不瞑目：“這是…許厲陽的未天劍…”

多久沒有出世了。

雨妖一部分魂魄從他們的心脈流出，飛速逃走……卻不想持傘人步邁着時間驟停的步伐，離開漩渦，詭異的出現在倉皇逃竄的雨妖面前。

雨妖不可置信：“你這人類，居然殺同門！”

他微微擡起傘身一眼望去，雨幕衆生荒涼，他與雨妖的視線持平。傘下聲音，如浸潤的玉石在雨夜敲擊出寒聲：“千年內丹與其給廢物。”

“何不給我？”

看來是修士內部矛盾，雨妖再次做威脅，雨水變成細細密密的針鋒：“你若逼我，這街上路過的人全得死！”

傳來少年冷漠無情的聲音，他并不覺得別人的生死和他有關：“那就死吧。”

他指間生焰，燃燒在驚駭雨夜，反而，他倒樂意看到這殺戮之戲，登臺開場。

雨妖被困于四周火焰，他明顯被激怒了，“好一個人類修士，為殺我居然主動用火焰困住整條街。”

它憤怒的發出嘶吼，想要拼死一博。此刻路過的人皆成了他們的屠宰戲場。“你身為人，你居然害人？”

冰涼的水又被少年的火焰覆蓋。他毫不留情，掏出雨妖的內丹，雨水混和雨妖和不知名者鮮活溫熱血。

随着雨聲流淌，還沒結束，傘下那端，劍身沁出的靈力洗刷着一切。劍光一寒側，映漆黑長發，白衣血袍。

背後一條街盡數被燒，熊熊烈火中，他指間的火焰還沒停止。卻沒有蔓延到傘柄。

有人群吵鬧：“走水了，走水了！”

一回頭，對上了血袍少年，還沒有褪色的半只紅色瞳孔。

他微微笑，狂且寒涼。

許久後，他和急沖沖前來救火的堂庭山衆人擦肩而過。

無人發現異常。

等上了樓，燭火早就點燃，外面風雨驟呼，一點閃電劈下，燭火撩動，映照在他白玉一樣的臉上，晦暗不明，平添了幾分詭異的美感。

突然什麽東西從窗戶進來，火麒麟的毛渾身淋濕，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他已經換好衣服，翻着書籍，一身清冷，和地上的血袍格格不入。

火麒麟一看這麽多血，就知道外面那場大火的來源，他又折磨人了，他從來不會給人一個痛快。

他坐在那，周圍寂靜到只有雨聲和他手指着翻過書頁的沙沙聲，如果有人知道，一定會驚訝堂庭山藏書閣的禁區的書怎麽會在他手裏。

火麒麟知道啊，去一趟堂庭山，他簡直去進貨了。

這些書被他扔在空間符裏，它每天睡在練妖控屍各種禁忌書籍裏。總是能感覺到陰風陣陣，和他這個人一樣。

不知道是翻到哪頁了，他捏着手下殘缺的一頁，在他指尖破損如灰煙，“你燒的？”

他就短短幾個字，它一下子在這種氣壓中擡不起頭了。

它不是故意的啊。也就是睡覺的時候不小心吐了火。燒了幾頁。不幾本。

它當時就跪了下來，這時候跪總是沒錯的，他嗤笑了幾聲，眉眼绮麗，外面的斜風細雨似乎飄進來了，“淋濕了啊？”

他能關心它就有鬼了，書在手中被點燃。火光映照着他精致的側臉。墨發更加柔順。高挺的鼻梁，火光似吻上他入畫的眉眼。

哪怕被燒的是一本孤品，他眸子依舊清淺淡然，也沒有出現可惜之色。

這是他的習慣，看一本燒一本，他只看孤本，也不喜歡別人和他看過同一本書。

大概也是覺得這房間血腥味太重，他吩咐道：“過來，吃了。”

他讓它吃了地上的血衣？它很憋屈，還是一口咬上去了。留下了屈辱和淚水，他的作案工具，為什麽要它銷毀。它是吃人肉的，不是吃衣服的。

他還真沒想到它還真做了，合起書：“我開玩笑的。”

火麒麟：“……”

然後扔給它一顆藍色的果子，“我是讓你吃了這個。”

火麒麟一眼認出那是雨妖的千年內丹，雖然跟着自己陰晴不定的家夥，好歹也有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