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春潮

春潮

許諾三人在商場閑逛。

走了一會兒，她肚子有點空位想再吃點什麽。

看到一家賣冰激淩的店，身後兩個人一個吊兒郎當手插褲袋，一個呆呆愣愣寸步不離跟在她屁股後面，看得她發笑。

有種想上前揉揉他毛茸茸頭發的沖動。

許諾：“你們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買個東西。”

兩個顏值出衆的人站在廣場中央，很快吸引一大波人。

“小哥哥可以加你微信嗎？”

陸辰手抓緊袋子，慢慢搖搖頭，目光一直盯着許諾離開的方向。

要微信的人越來越多，難免會推擠到陸辰，他強忍心裏一陣又一陣的惡心。

立在原地等許諾回來。

江戈注意到他有些發白的臉色，心裏嗤笑。

都這樣了，也不知道挪個地方，倔得跟頭驢一樣。

顯然江戈對這種事習以為常。

財力、樣貌、實力他樣樣不缺，這些人見着他往上撲一點都不奇怪。

擇良木而栖，人之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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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只有她，江戈面上輕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或許是他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讓人很容易升起好感覺得還有希望。

江戈輕啧，仍然好脾氣的拒絕來者。

要紳士，要懂得尊重女性。

瞧瞧，和旁邊那個二愣子比起來他是不是成功多了。

陸辰生人勿近的态度讓許多人望而止步，只敢在旁邊偷拍幾張過過瘾。

許諾出來時，看到兩人被人團團圍住。不禁感慨，世界真是一個巨大的卡顏局，好看的人走到哪裏都引人注目。

掃過江戈笑呵呵的臉，又看到陸辰緊皺眉頭，低垂着眼沉默不語時不時擡頭看她這個方向。

注意到她出來，陸辰想趕緊過去，奈何四周有人他不好動作。

他有些着急，鼻尖冒了點虛汗。

許諾彎彎眼睛，大步走過去。

“讓一下讓一下。”許諾擠進人群，把陸辰帶了出來。

江戈見許諾出來也懶得再和那些人交纏，闊步走了出去。

“哈，許諾買了冰激淩。”江戈伸手拿過其中一個，吃了起來。

“......”

許諾手裏還剩兩個，一個冰激淩，一個熱奶寶。

她把熱奶寶給了陸辰：“給，你身上涼，還是吃這個好。”

許諾舔着甜筒，把甜筒狀的熱奶寶遞給陸辰。

陸辰心裏暖暖，虔誠地雙手接過：“謝謝。”

江戈湊上來認真打量陸辰手裏的熱奶寶，嘴角抽搐幾下：“陸辰，你小孩子口味嗎？”

不放過任何一個嘲笑陸辰的機會。

許諾拍了他一下，讓他閉嘴。

陸辰看上去絲毫不介意，粉紅的舌尖伸出來一點慢慢舔舐奶油。他今天沒穿校服，穿了件白襯衫外面套了件天藍色的馬甲，下身一條淺色牛仔褲。整個人看起來清爽整潔，亮色的衣服襯得他年紀更小更乖。

真的好乖啊。

兩頰吃東西時鼓鼓囊囊的，像只倉鼠。

陸辰見許諾看他，他露出一個露出八顆牙的标準笑容。

紅的唇，白的牙，眼睛水亮。

像不染塵埃的天使，沒有經過這個世界紛擾的熏陶，單純明亮。

許諾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無端漏跳一拍。

她低頭讷讷吃冰激淩，掩飾不知名的異樣。

“我們......去抓娃娃吧。”許諾提出。

“好。”陸辰無條件同意。

“呦呵，沒想到你這麽man的人這麽有少女心呢？”江戈的快樂仿佛就是每天惹許諾生氣。

許諾十分冷靜地閉了下眼，呼氣，吐氣。

出來玩不要跟這種嘴沒個把門的人一般見識。

三人乘坐扶梯往上走了一層，一家裝潢非常粉嫩的娃娃機店出現在眼前。

陸辰想去買幣，被江戈攔住，他撫撫額前碎發：“我來吧，你們今天都請過客了。到時候被人說江戈只會占人便宜可不太符合我的形象。”

陸辰沒再堅持。

江戈給三人一人買了一百塊的游戲幣。

“哎，黑妞你抓得到嗎？”他附身問她。

許諾：“你禮貌嗎？”

跟他說了無數遍不要叫這麽叫她，根本不聽。

許諾白了他一眼，不甘示弱道：“我是黑妞，你是什麽？黑牛？”天天在操場上跟頭牛一樣狂轟亂炸，自己也沒多白天天嘲笑她。

嗯？

江戈聽到她這麽說，不僅不生氣反而心裏有點小雀躍是怎麽回事？

黑妞，黑牛，妥妥情侶名。

回去就把微信名改成黑牛。

“這名字不錯，我喜歡。”

萬萬沒想到還有人上趕着讓人取外號的，随他吧，臉皮死厚的男人啊。

陸辰默默跟在許諾身後聽完全過程，手裏的熱奶寶瞬間如同嚼蠟，沒有味道。

分明剛才還甜得發膩。

許諾投了兩個硬幣進去，才意識到手裏的冰淇淋還沒吃完。

她一把将手裏的冰激淩塞給後頭的陸辰，“幫我拿下，我抓完這局再吃。”

說完，她全神貫注抓起了娃娃。

身後的陸辰突然又開心起來，許諾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他的情緒。

一秒天堂，一秒地獄。

皆在她的一動一息之間。

可他并不覺得被動，相反，他享受這個過程。

他垂下眼看了看自己手裏提着給她的藍莓慕斯，一手拿着她吃到一半的甜筒，一手拿着她給他買的熱奶寶。

心裏無盡的空虛在這一刻被填滿。

他喜歡這種到處充滿她的生活氣息，有種活着的真實感。

直到這一刻，他活着的意義才漸漸浮現出來，像汪洋的大海咕嚕咕嚕冒出幾個幾乎看不見的小泡。

心裏死寂太久，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被他輕易捕捉再無限放大。

從此，水波不興的海面迎來屬于他的春潮，經久不息。

他站在她身側安靜看她認真的側顏，許是緊張，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臉頰肉鼓鼓的，好看的唇微微上翹。

等到抓夾緊緊抓起娃娃的時候，她才松了一口氣，這下這麽緊肯定穩了。

她抽空看了看陸辰......手裏的冰激淩，發現頂端在融化，她焦急起來。

兩只手要控制把手，沒有空閑。

許諾：“陸辰，你過來點。”少女嬌柔的聲音撲進耳朵，店裏的背景音樂略顯聒噪。

陸辰聽話上前，許諾低下頭咬了一大口冰激淩，眼睛不離娃娃機。

陸辰失笑，喉頭溢出幾聲沉悶的發笑聲，低沉富有磁性。

許諾一口咬太多，腦門被冰得難受，含在嘴裏的冰激淩像踢皮球一樣滾來滾去。不小心在嘴角留下一些。

陸辰三兩下吃完自己的熱奶寶，騰出一只手：“許諾，我幫你把嘴角的擦掉。”

“哦，好啊。”正到關鍵時刻，許諾分不開身。

她沒注意到陸辰沒有用餐巾紙幫她擦掉。

陸辰拇指和食指上下摩擦下，等覺得拇指指腹差不多溫熱他才小心翼翼湊到那沾着水光的唇角，輕柔抹去。

他沒有用紙去擦拭自己的手指，江戈早已到後面去抓娃娃，他們兩個正在比賽看誰抓得多。

四下無人，拇指指腹輕輕擦過他粉色的唇瓣，似乎嫌不夠，他又伸出舌尖在唇上舔，好看的嘴唇染上晶亮的水光。

陸辰眼下的肌膚陡然紅了起來，目光灼灼盯着許諾看。

雖然知道自己很變态，可他就是忍不住。

只想離她再近點，再近點。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許諾贏了，她一百塊錢抓了快二十只娃娃，江戈才抓了六只。

這回輪到許諾笑他，江戈整個人氣呼呼，揚言下次再來一定贏她。

陸辰沒玩，一開始就把那些游戲幣都給了許諾，許諾存在這裏等下次來再玩。

江戈還在犯嘀咕：“可惡可惡。”

許諾說：“這種都是有套路的，知道了就很好抓了。”

至于是什麽，許諾不打算告訴他。

難得看到富家少爺也有吃癟的洋相，她還想再多欣賞欣賞。

老板給他們打包的時候，給了他們一人一個可以背的透明袋子，江戈不要，他抓了那麽少背起來還不得被人笑死，一股腦全都塞給許諾。

許諾背着滿滿一背袋的娃娃愉快地踏上回家的路程。

人果然還是要放松一下才行，出來玩一趟她開心多了。

剛出商場門，許諾還跟他們說等分開走的時候一人挑幾個喜歡的娃娃帶回去。

正說着，面前突然站了幾個人，一個個兇神惡煞看着不好惹。

“呦，我們江大少爺這是去哪兒？”為首的那個嘴裏叼着根煙，一頭黃毛，領口三顆扣子全部解開。

一看就是社會上混的人。

後面還跟着幾個小弟，都一樣的殺馬特。

看着年紀不大，應該也是學生。

原本嬉皮笑臉的江戈還是在笑，只是這笑有點讓人心裏發寒。

“胡辣湯，你......還是這麽......呃......”江戈像是不知道說什麽，眼神裏的輕蔑即使許諾不看他也能感受到，“傻叉。”

“我草。”

“大哥，他罵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沉不住氣，率先發聲。

胡拉堂擋住那人上前的腳步，一臉無事地說：“都是舊相識，不要動粗。”

“江大少爺，您在新學校可還好啊？”

“不用太感謝我，能幫到您是我胡拉堂的福分。”他眼神毒辣，一雙細長的吊梢眼拉到太陽穴，嘴唇很薄，一副刻薄狠厲的模樣。

江戈這回連假笑都不笑了。臉一瞬間陰沉，兩手緊握，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恨不得上前打爛他的嘴。

這虧他吃一次夠了，不會再吃第二次。

何況他們只有三個人，對面一群人，許諾還是個女生讓她看見打架的場面不太好。

直到這時許諾才意識到原先流傳江戈打架鬥毆的傳聞都是真的，她已經感受他蠢蠢欲動的暴力因子。

平時一副笑臉相迎的樣子，遮擋他不少的戾氣。

這下不笑，眉宇間的煞氣傾瀉而出。

陸辰察覺到危險，側身擋在許諾前面，許諾拍拍他的手臂，示意自己沒事。

胡拉堂知道江戈家裏頗有背景再怎麽跟他過不去，也不敢和他明着來。

“還找了個相好，”他上下掃視許諾，毒蛇般令人作嘔的目光游移在許諾身上，許諾緊緊皺眉，“你這眼光不太行啊，啧啧啧，不過眼下兩顆淚痣長得倒是別致，看一眼就忘不掉。”

他哈哈大笑起來，身後的人也跟着笑。

江戈忍到極點，剛想沖出去，許諾拽住他，眼神示意他不要惹事。

江戈被怒火燒昏了頭，還好許諾拉住他。

“胡辣湯，我們之間的仇早晚我都會報。”撂下這句話，江戈拉着許諾的手腕快步從胡拉堂身側走去，肩膀重重撞在胡拉堂的肩膀，直把人撞了個趔趄。

陸辰一臉防備地跟在許諾身後，警惕他們會不會突然追上來。

“大哥，他撞你。”

胡拉堂倒是不氣憤，還好心情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說：“不着急，”視線下移落在江戈握着許諾的手，輕笑一聲，“早晚有他哭的那天。”

細長的眼狠眯，嘴角不自覺用力。

想到什麽，他大手一揮帶着一堆人去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