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深蹲

深蹲

之後的日子不平不淡，唯一不同的是許諾和陸辰之間的關系突飛猛進。

兩人一起吃飯，晚上放學陸辰一直等許諾訓練結束送她回家。

不用像以前一樣偷偷摸摸的。

陸辰心裏正高興，完全沒往別的方向想。

許諾有時候看他呆傻的樣子真想敲敲他腦袋瓜，平常不挺聰明的嗎？怎麽現在這麽遲鈍？

吳傾城嗅到了空氣中甜蜜的氣息，循着味兒貼過來。

“許諾，你現在......”她坐在許諾的前面，雙手環胸，被劉海微微遮蓋的眼睛狐疑眯起，“很不一樣嘛。”

下課時間，陸辰被叫去老師辦公室。

許諾倒不擔心他聽見。

“怎麽不一樣？”許諾無所謂的說，“不還是兩個眼睛一張嘴。”

許諾故意晃過吳傾城話裏的試探。

“你不覺得你對陸辰很不一樣嗎？”

“以前怎麽沒見你對哪個人這麽好，又是一起吃飯又是一起回家的。”

吳傾城早看出陸辰這人對許諾有感覺，還以為沒可能，沒想到平時看着不聲不響的人居然有本事拿下許諾。

“老實交代！”吳傾城探出半個身子湊到許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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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諾只猶豫了一瞬，“我喜歡他。”

“哇哇哇，許諾，真沒想到你居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

吳傾城一臉激動，雙手捏着許諾的肩，一下一下搖晃。

不怪她反應這麽大，想當初高一再見許諾的時候，那張不近人情的面龐直接把許多想要結交認識許諾的人隔離在外面。

整個人冰冷、麻木。

連她都是貼了好久冷屁股才混到今天二把手的地位。

上了高二以後，吳傾城明顯發現許諾變了許多。

沒有之前的行屍走肉，多了些溫情。

“那你們......”吳傾城知道陸辰這家夥的心思，許諾又喜歡他，這不正好兩情相悅，一拍即合，“在一起啦？”

許諾搖搖頭，“我沒意識到自己喜歡他之前拒絕了他，現在......”

許諾想到陸辰慫包的樣子，估計他現在不敢再往那方面想。

“他應該還處在哼哧哼哧維護我們倆好不容易修複的‘友情’的階段。”

吳傾城撒開手，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

“那你不告訴他？”眼淚都給她笑出來了。

“我想看看他什麽時候發現，到時候一定很勁爆。”

“還得是你。”

兩個人面對面笑得猥瑣，活像要生吞活剝了陸辰這個良家婦男。

說曹操曹操到。

陸辰抱着數學老師批好的作業本回來，身後跟着小公主安蓓。

清風朗月的陸辰和清新脫俗的安蓓走在一起煞是養眼，走過之處，不少人在看他們。

陸辰顯然沒有注意這些，安蓓走在他身後，擡眼望了望身前人挺拔寬闊的背影，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一副可人模樣。

路人的目光她全盤接收，被大家衆星捧月的她早就習慣了別人對她的注視。

可今天她還是羞紅着一張臉，怯生生走在陸辰後面。

走進教室，吳傾城眼尖第一個看見陸辰背後的安蓓，戳了戳背單詞的許諾：“許諾，安倍好像對陸辰有點意思。”

“你可悠着點。”

許諾順着吳傾城的視線看過去，為首的陸辰抱着一大疊作業本邁着長腿，一張漂亮白淨的臉上面無表情。

卻在接觸到許諾的目光後，一瞬間彎了眼和唇。

如清風明月撫慰人心。

許諾對他回笑。安蓓個子嬌小，被187的陸辰遮了個嚴嚴實實。要不是她突然從陸辰的身側冒出一顆頭，許諾還真不一定發現的了她。

安蓓一張精致雪白的臉上寫滿柔弱。

等回到座位，安蓓特意回過頭跟陸辰說了句謝謝，不經意瞥了眼正盯着他們倆看的許諾，又迅速轉了回去。

身邊氣壓驟然低了好幾個度，吳傾城同情地看了眼啥都不知道的陸辰，默默回頭。

許諾雙手撥了撥兩邊的碎發，側過身兩腿大喇喇分開，兩手帥氣撐在膝蓋。眼睛一眨不眨凝視眼前這個待宰的羔羊。

她的目光存在感太強，陸辰扭頭看她。

許諾對他假笑，陸辰沒看出來，回了個發自肺腑的笑。

許諾突然覺得跟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子較勁，自己能有個什麽勁。

瞄了瞄前排的同學，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

她一把勾住陸辰的後脖子猛地往下拉，呼着熱氣的嘴巴幾乎貼上陸辰的耳朵：“膽肥了？”

陸辰一臉懵，頭又擡不起來，耳朵又熱又癢。

他忙舉起兩只手四處尋摸着許諾的手臂，好讓她放開自己先起來。

許諾皺着眉放開他，臭着張臉等他給自己解釋。

雖然他倆現在還不是那啥關系，反正早晚都是，有什麽區別。

許諾變得不講理起來。

因為剛才短暫的充血，陸辰一張臉泛着粉意。觸到許諾淩厲的目光抖了下，認真回想自己這幾天有沒有做的什麽不好的地方。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他有聽她的話按時睡覺、按時吃飯，在她面前不用消毒濕巾，她想揉他頭發他都給她揉，想捏他臉也給她捏......

難道是她來那個了？陸辰腦子裏精光一閃，看向許諾的眼神裏出現了頓悟。

他立馬在抽屜裏翻出紅糖，拿過她的杯子準備給她沖一杯糖水。

許諾閉了閉眼，伸手攔住他：“我沒來。”

“你給我坐下！”

她叫他坐，他不敢不坐。

瞄着眼前人鐵黑的臉，陸辰小心翼翼試探着把自己毛茸茸的腦袋遞過去，示意她随便揉。

許諾氣結，抓着他一撮黑發推開，“起開。”

陸辰委委屈屈，“諾諾，你怎麽了？”他實在想不出來。

餘光無意間瞥見右前側的吳傾城一直在給他使眼色，她的手一直在指旁邊的安蓓。

電光火石間，陸辰意識到了什麽，立馬正色起身：“諾諾，你聽我說，我跟安蓓沒什麽關系。”

“我跟她在辦公室碰到的，當時她問李老師一道題，李老師手頭有事讓我教她。”

許諾了然，其實也沒多生氣，就是單純覺得這二貨沒腦子。

看不出人家喜歡他嗎？

估計還真看不出，她這麽明顯的暗示他都看不明白。

學習學那麽好，怎麽在感情上比她還慢半拍。

許諾臉色好了不少，陸辰忐忑的心放下，對吳傾城投去感激的眼神。

*

北方的天氣悠悠轉冷，到了十一月月底，飄起細碎輕柔的雪花，經過一個夜晚的沉澱堆積成薄薄的積雪，踩上去嘎吱嘎吱響。

路上的行人都穿起了厚厚的羽絨服，清一色都是深色的，髒了也不明顯。

許諾的腿傷好得差不多，還有些粉色的疤在遺留在上面。

陸辰不知從哪買來的藥，塗上去沒過幾天就淡了許多。

青陽中學的體育生還在繼續訓練，只要他們沒有體育高考，訓練是不會斷的。

許諾因為腿傷訓練強度小了很多，800米是個持久以恒的項目，一段時間不跑耐力容易下降，跑起來就會吃力很多。

許諾再次高強度跑的時候意識到了自己的耐力遠沒有之前沒受傷的時候好，跑起來腿又酸又重，呼吸急促。

知道急是急不來的，許諾慢慢調整自己的心态和狀态，争取努力找回之前的感覺。

外面下着大雪，放眼望去整個操場都是一片雪白，紅綠相間的跑道看不出一點從前的影子。

只有操場周圍的一圈松樹冒着綠意，在白雪皚皚的大地煥發生機。

江戈大咧咧在班門口喊她：“黑妞，訓練去了。”

“來了。”

她急急忙忙蓋上作業，小跑着和江戈去訓練。

陸辰每天放學都待在教室等許諾訓練結束一起回去，等她的時候，陸辰會寫寫作業，也會畫些什麽。

今天也不例外。

王力通知大家在體育館訓練。

做完熱身，身上已經不冷，羽絨服脫下堆在一旁。

完成老王布置下來的一系列任務，一個鐘頭悄然過去。

最後王力讓他們兩兩搭配，一個人坐在另一個人的肩上做深蹲，練一下力量。

許諾腿還受不了這種刺激，打算放松一下肌肉就回去。

陸辰還在教室裏等着她一起回家呢。

想到陸辰乖乖在教室裏等她，每次看到她回來眼睛都會一亮。許諾就心軟軟。

十四個人女生除了許諾兩兩配好，落下一個劉洋洋。

男生這邊除了江戈還剩張子俊。

e on，洋娃娃。”張子俊賤賤的指指自己偉岸的肩膀，沖她挑挑眉。

劉洋洋氣鼓鼓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讓他蹲下，兩腿一點不客氣地跨坐他肩上。

張子俊瞬間鬼哭狼嚎：“洋娃娃，你是豬嗎？”

劉洋洋捂他嘴，催他趕緊做。

其他人都在一邊笑。

江戈看看那頭的許諾，最近許諾老惦記着教室裏的那朵大白蓮，讓他不爽很久了。

看出許諾想要早退的念頭，江戈耍了個心眼，喊住她：“黑妞，跟我一組。”

“我做不了這個。”

“知道，沒讓你做。”

江戈大步走過來，在許諾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直接把她抱起換了個方向。

許諾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再一睜眼，自己已經兩腿岔開穩穩當當騎在他脖子上。

“我做就行了。”

許諾想下來，她還趕着回去呢。

江戈按住蕩在他臉側的兩條長腿，“你也看到了，只有我一個人沒搭檔。”

不安分的腿安靜下來，江戈仗着許諾看不見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馱着許諾開始做深蹲，跟牛一樣，渾身使不完的勁。

叫他黑牛還真貼切。

他長得高，188的個子許諾坐在上面有點恐高。

特別是他猛地站起又突地下降，沒有着力點抓着，許諾怕摔下來兩腿夾得緊緊的。

江戈善解人意的遞給她自己的兩只手，讓她牽着。

許諾沒跟他客氣，一把抓住他的手。

大冷的天，他身上還是這麽熱，手心的溫度傳到許諾手上，把她都烘得冒汗。

“黑妞，你幾斤啊？”江戈墊墊身上人的重量。

“一百。”

“公斤？”

許諾狠掐他脖子上的皮肉，江戈嘶哈出聲，連連讨饒。

“不是都說好女不過百，你這算什麽？”

他忍不住又開始犯賤。

許諾像女王一樣騎在他肩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人的存在，才導致那麽多女生服美役。”

“老拿你們的審美對标我們身上。”

“可惡的男權社會。”

許諾厭惡極了這樣的話，哪怕知道江戈沒有惡意，她也聽不得這樣的話。

察覺到許諾真的有點生氣了，江戈忙哄她：“我嘴欠，說錯話了。”

“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的吧。”

瞧他那貧嘴樣，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以前是個校霸。

陸辰看看外面天色，雪越下越大，他收拾好自己和許諾的書包打算到體育館等她。以免等下積雪過多，路不好走。

還能節省點時間。

剛到體育館門口，就聽到他們嘻嘻哈哈的打鬧聲。

聽這聲音，訓練應該差不多結束了。

陸辰的羽絨服上沾着風霜，冬風刮得他臉頰和耳朵生疼，但都沒有他現在的心疼。

玻璃門外，陸辰睜着一雙水眸，注視裏面溫馨和諧的一幕。

許諾正坐在江戈的肩上，江戈奮力做着深蹲，嘴裏不停說着什麽，許諾被他逗笑幾次。

望着她臉上的笑靥，陸辰怎麽看怎麽刺眼。

他最喜歡看她笑，對他笑的那種。

而不是對別的男人。

一門之隔，恍若兩個不同的世界。

裏面萦繞溫暖柔和的燈光，氣氛熱熱鬧鬧的。外面寒風呼瑟，沒有一點亮光，刀割般的風刺紅了他的雙眼，他放下想要推開門的手，頹然等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