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表白

表白

吳傾城頹喪挂掉電話，熱淚滾出來一滴一滴掉在雪地裏。

砸出一個個小坑。

她漠然地走回了家。

溫暖的房間驅散她周身的寒冷，可為什麽她還是好冷，冷得她想吐。

腦子裏回蕩着那道嬌俏的聲音，她想讓自己不胡思亂想，卻沒辦法不去埋怨他。

她甚至不敢問他那個人究竟是誰，和他是什麽關系。

為什麽忘記和女朋友的約會卻沒有忘記所謂朋友的聚餐。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啊。

吳傾城用被子裹住頭，小聲抽泣。

等晚上何蓮叫她起來吃飯時，怎麽叫人都沒有反應，一掀開被子整個人燒得滾燙。

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

何蓮還以為是發燒太難受哭的，趕緊叫吳父開車帶吳傾城上醫院瞧瞧。

吳傾城這一燒直接燒了兩天才好透，瘦了好幾斤。

打開手機，裏面有很多條未讀消息，有許諾的，安蓓的，邊蕊的等等，唯獨沒有沈嘉城的。

吳傾城自嘲，估計沒人打擾他，他樂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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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手機，她沒有再看。

又躺下睡着了。

另一邊的沈嘉城出神地望着手機，似乎在等什麽。

吳傾城好幾天沒有給他發消息。

難道是因為那天他沒去赴約生氣了？

沈嘉城打開兩人的聊天界面，清一色都是她發的消息，他只簡短回過幾條，大多時候不回。

沈嘉城打了幾個字。

【沈嘉城】：明天出來嗎？

等了一會兒，手機頁面亮起。

他點開。

【吳傾城】：不了，最近身體不舒服。下次。

字語間透着疏離，沒有之前的纏綿。

沈嘉城很不習慣，古怪的情緒漫延在他心間，讓他煩躁地輕“啧”出聲。

看出對面人冷淡的态度，他懶得再問，關掉手機出去浪了。

無所謂。

*

寒假一晃而過，轉眼到了高二下學期。

大家的生活都跟平常差不多，該學習學習，該吃飯吃飯。

反正每天就幹三件事：學習、睡覺、吃飯。

江戈和爸媽去國外過了個年回來，帶了好多禮物分給班上的同學，都是高檔貨。

他特意留了一盒巧克力給許諾。

許諾一開始堅持不要，江戈直接塞到她懷裏：“黑妞，你不要的話就扔掉。”

扔下這句話，江戈大步離開。

完全不給許諾說話的機會。

許諾只好頂着陸辰幽怨的目光收了下來。

陸辰把桌上堆起來的手整個豎起，往桌子上狠狠一放，對齊每本書的邊邊角角。

每個動作都寫着我不開心。

許諾愛惜食物，實在不忍心扔掉，心裏暗罵有錢人真敗家。

她戳戳小心眼的陸辰，讨好地說：“星星，我們倆一起吃呗。”

陸辰面不改色，“我才不吃。”

癞蛤蟆的東西誰要吃。

生氣了。吃醋了。不開心了。

許諾拆開巧克力捏了一顆放進嘴裏，“還真挺好吃的。”

陸辰倏地轉過來瞪大眼睛看她吃得開心，委屈控訴：“不許吃。”

“不吃扔了多浪費。”

“那也不行。”

“我會還個東西給他的。”

“不行。”

“......”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麽辦？”許諾詢問他的想法。

陸辰說不出來。

許諾繼續說：“好啦，他沒有別的意思。”

“再說了很多人都有，我不收很奇怪。”

“而且他是我朋友，朋友之間送點禮物很正常。”

許諾一番話說得他啞口無言。

許諾始終沒發現江戈對她有別的意思，或許是平時的訓練相處模式讓她一直有種好哥們好隊友的感覺。

她從沒有想過江戈會喜歡她。

陸辰只能咽下這口敵軍投的毒。

時間過得很快，這一學期很快走過一半。

吳傾城還和從前一樣給沈嘉城送自己做的點心，每天雷打不動在學校門口等他放學。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她打動了，沈嘉城慢慢對她好了起來。。

走在路上會牽她的手，也會主動和她聊天。

在食堂裏吃飯也會給自己夾菜。

讓吳傾城終于有了談戀愛的實感。

她開始慶幸自己堅持了下來，沒有輕易說放棄。

傳說中的浪蕩子好像開始慢慢收心，給了吳傾城一種錯覺，一種他會跟她一直走下去的錯覺。

*

快要六月的時候，陸辰突然沒來上課。

姜禾說陸辰生病了，請假在家休息一天。

許諾有點擔心，那天特意跟王力請了假早早地收拾好書包，順帶把今天留的作業也給陸辰帶上。

打算去他家看看。

敲了半天門沒人開，許諾打電話也不接。

沒辦法她只好給張愛仁發微信。

張愛仁倒是秒回。

信息上面說陸辰發燒，剛吃了退燒藥估計還在睡沒聽見。她這邊店裏有事走不開，麻煩許諾幫忙照顧一下。

告訴許諾門口的地毯下面有一把鑰匙。

許諾回了阿姨的消息，掀開地毯找到鑰匙打開門。

沒有過多停留，她徑直走向二樓擰開陸辰房間的門。

門沒鎖，許諾很容易走了進來。

房間昏暗，許諾看不太清，她摸到開關打開了燈。

床上沒有陸辰的身影。

這次陸辰的房間和許諾上次看到的不一樣，潔白的牆上繞了一圈毛細繩，上面用木制的小夾子夾滿了照片和畫像。

照片和畫像上的人都是她。

各種各樣的她。

參加區運會、過生日、元旦表演、趴在桌上睡覺、在他屋裏偷吃零食......很多很多，他把每張照片都親自臨摹了一遍。

許諾簡直不敢相信，陸辰對她居然有這麽深沉的愛意。

許諾強忍鼻頭的酸澀看完了每張照片和畫像。

他這麽想念自己的嗎？

原來他一直記着自己小時候沒有什麽照片，所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給她拍了那麽多照片。

爸媽沒給她的，陸辰都給了她。

許諾再也忍不住，任淚水奪眶而出。

她沖出房門，打開那間她曾經住過的房間。

還是那套暖黃色的床單，陸辰臉蛋紅撲撲的躺在上面，懷裏還抱着她的海綿寶寶。

眉頭輕微皺起，嘴裏呢喃她的名字。

許諾過去，摸摸他的額頭，不太燙了。

她起身去樓下給他倒了杯水放在床頭，以免他等下睡醒渴了找不到水喝。

許諾伸出手指撫平他皺起的眉頭，手指輕輕順着他高挺的鼻子一路滑下來，鼻頭，嘴唇，下巴。

又把手指停留在他粉嫩的唇瓣上，輕輕揉捏那顆嬌豔欲滴的唇珠。

許諾直起身看了他一會兒像是下了什麽決心。

想明白後，她出去拿出作業寫了起來。

等寫完作業，陸辰還沒醒。

許諾又回到房間沒開燈，倚在床尾的電視櫃上，借着月光注視床上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陸辰悠悠轉醒。

睜開眼，拍拍發脹的腦袋。

他剛才做夢夢見諾諾了。

果然是做夢，這裏哪裏會有諾諾。

夢醒後的失落讓他難受得想要哭泣。

“醒了？”

一道聲音冷不丁地傳來。

陸辰猛地擡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他心心念念的許諾赫然站在他對面。

“諾諾！”他驚訝地張大嘴瞪大眼。

掀開被子顧不得穿拖鞋一把抱住許諾，“我不是在做夢吧。”

許諾掐掐他的胳膊，陸辰感到一股輕微的刺痛。

“現在還做夢嗎？”

陸辰像個心滿意足的孩子，開心的抱着許諾搖頭。

“怎麽睡這？”

許諾猜到原因，還是想聽他再說一遍。

發燒的緣故，陸辰的嗓子有點沙啞，聽起來越發低沉有磁性。

“這裏有諾諾的味道。”

“我怎麽沒聞到？”

“就是有。”他搖了一下她的身子，反駁她的話。

許諾眸子暗了一下，“你房間裏的照片和畫像怎麽回事？”

陸辰擡頭，弱弱地說：“你都看到了。”

“諾諾，我不是變态，”他連連擺手，頭搖得更撥浪鼓一樣，“我只是，只是......”

他不敢說。

“只是什麽？”

陸辰說不出來。

許諾手撫摸他手感極好的頭發，替他說了出來：“只是太喜歡我。”

陸辰小臉唰白，全身僵住不敢動。

他沒想到許諾一直都知道。

廢話，這麽明顯誰看不出來。只有這個傻子才會以為自己僞裝得很好。

許諾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上次自己拒絕他把他吓得不輕，一聽她提起這個就害怕。

“諾諾，我......”

他慌忙想解釋，又不知道說什麽。

急得他咳咳咳一直咳。

許諾溫柔給他拍背，順氣。

“急什麽，我又不吃了你。”

小慫包。

等陸辰緩過來，許諾用那雙清亮的雙眼和他對視，有什麽要呼之欲出。

她問：“陸辰，你想好考哪個大學了嗎？”

陸辰不明白剛才還在說那件事，怎麽又扯到上大學了？

他照實回答：“京北大學。”

“京北大學啊，國內頂尖的大學了。”許諾咬着這幾個字，沉沉說着。

算算自己的分數，文化分勉強過線。體育分和文化分綜合起來應該也能考上京北大學。

她扯開陸辰抱着她的手，陸辰還想扒拉上去，被她嚴肅的表情吓得不敢再有動作。

陸辰最怕她生氣。

許諾走到門口打開燈，原本灰暗的房間霎時間亮堂起來。兩個人太久沒見光亮，眼睛都不适地眯了眯，緩了幾秒才适應這陣強光。

陸辰越發忐忑不安，許諾沒有再說話，目光沉沉盯着陸辰。

陸辰被看得心慌，許諾從來沒用現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美目裏有股詭異的......焰火在跳動。

許諾在陸辰驚疑的目光中坐到他身邊，正視他，用一種強自鎮定又有些緊張的聲音說：

“陸辰，我們一起考京北大學好嗎？”

許諾輸了什麽也不能輸了氣勢，盡管是她在表白，語氣依然強硬不容拒絕。

如果忽略她不斷吞咽口水的喉嚨的話。

陸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諾諾......想和他上同一所大學。

她……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