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修文

修文

李順德言罷，旋即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

今日，确實是千載難逢之機，畢竟楚蕭已沉醉于酒，無人會阻擋他離去的腳步。他悄無聲息地帶着自己的随從離去，無人能探知其行蹤。

次日一早，順藤急匆匆跑去把巴雅喊了起來，原因是顧星舒發燒了，整個人像個火球一樣燙的厲害，人也陷入了昏迷中，叫都叫不醒。

巴雅快速掀開被子，探了探顧星舒滾燙的額頭，臉色非常難看：“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會着涼了？”

順藤一臉自責，昨晚他們幾個開心也喝了酒，想着皇上在，顧星舒便讓他們早點去休息了，肯定昨晚沒好好蓋被子又着涼了！

“怎麽辦巴雅？公子一直在喊冷，他身體又燙得厲害。”

“快去打一盆涼水過來，多拿幾個毛巾。”巴雅把被子直接扔在一邊，讓他整個人都透露在空氣下。

“公子？公子？能不能聽到我說話？”巴雅沒遇上過這麽嚴重的高燒，慌得額頭也出了細汗。

顧星舒的面容扭曲，神色痛苦，身體不自主地向着溫暖之源蜷縮，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顧星舒與楚蕭住所相隔不遠，晨曦初露，這陣騷動自然引起了楚蕭的注意。他步出門外，恰巧遇見焦灼的順藤，于是詢問發生了何事。

“回皇上，不知怎地，公子發燒了，現在整個人都燒迷糊了。”

楚蕭立馬往顧星舒房間走，順便質問道：“黃太醫人呢？”

“奴才馬上去請。”李順德腳下生風去找黃從世了。

楚蕭匆匆趕來，見到巴雅将顧星舒上衣都脫了，黑着臉語氣不善：“你在做什麽？”

巴雅不怕楚蕭，只是回答他：“給公子降溫，把毛巾打濕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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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藤看了眼楚蕭，過去把毛巾打濕遞給了巴雅，他怕楚蕭會怪罪巴雅，順便解釋道：“皇上，巴雅也是大夫，一直都是他在照顧公子。”

楚蕭看了他一眼，順藤快速低下了頭，不再多嘴。

“都下去。”楚蕭走到床邊把被子給顧星舒蓋好，厲聲道，“以後沒有朕的允許，誰都不許給他治病。”

“公子現在……嗚嗚！”巴雅話還沒說完，嘴巴便被順藤過來捂住，“皇上息怒，他小不懂事，以後不會了。”

話罷順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大一圈的巴雅給拉出去。

“放開我！憑什麽不讓我給公子看病？”

順藤踹了他一腳，警告道：“那是皇上，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你懂不懂規矩！”

“皇上怎麽了？他那麽好心為何早不找人來給公子看病，現在倒是嫌棄我來了，我看他就是想把公子害死！”

“巴雅！”順藤揪住他的衣領發怒道，“再警告你一次，這裏是大楚，不是你那破草原，在大楚所有人都得遵從皇上的規矩，不要給公子惹麻煩！”

巴雅氣沖沖推開他，把毛巾扔在順騰身上轉身跑了！

“你去哪！”

“不用你管！”

順藤無心管他，返回去看顧星舒。

黃從世來的很快，也不知顧星舒怎麽受了涼，居然發燒這麽嚴重，他不敢怠慢，生怕把這嬌弱的三公子給燒糊塗了，在楚蕭吃人的目光下快速給他降溫。

顧平聽到吵鬧給身邊人蓋好被子，自己出來看看，見順藤三個在門口焦急等待，心想是不是顧星舒出事了。

“順騰，衡兒怎麽了？”

“二公子，公子發燒了很嚴重，這會皇上在裏面，黃太醫也在。”

“怎麽會無故發燒呢？”顧平疑惑道，“昨晚還好好的。”

順藤帶上了哭腔：“都是我不好，昨晚沒照顧好公子，昨兒夜裏又下了雨，公子肯定踢被子才着涼了。”

顧平雖然很想反駁，三弟沒有那麽嬌弱，可想了想又閉嘴了，以前上房揭瓦确實不嬌弱，但如今的三弟，确實很嬌弱。

“你也別自責了，單單踢個被子不可能着涼，定是衡兒偷偷出門淋了雨。”

顧星舒燒的稀裏糊塗，一會熱一會冷，根本不知道自己昨夜站在走廊清醒的代價這麽大。

一上午，整個茶莊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令人不敢妄自菲薄，唯恐招致那位帶來困擾的客人不悅。連陽光都似乎受到了驚吓，驅散了雲層，小心翼翼地露出柔和的光芒。

顧星舒被翻來覆去折騰了幾個時辰才退燒，黃太醫自己也出了一身汗，看着楚蕭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趕緊借口煎藥去了。

“皇上，該用午膳了。”

“朕不餓，你去讓廚房弄點備些，這麽折騰醒來該餓了。”

“是，奴才這就去。”

李順德出來後，把想進去看望的人都關在了門外，讓他們不要打擾顧星舒休息，又讓春竹帶着去了廚房，親自守着。

楚蕭又替顧星舒擦了一遍身子後，掀開被子愣了片刻，随後上床躺在了一起。顧星舒只穿了一條亵褲，可能燒糊塗了，感覺到了熱源，他立馬向楚蕭靠近。

楚蕭摟住他，在他還發燙的額頭落下一個輕吻：“睡吧，朕陪着你。”

這一覺倆人睡得格外香，中途楚蕭起來喂了顧星舒喝藥，吃完後又躺下抱着人睡了。

誰也沒敢來打擾，誰也沒問為什麽。

等顧星舒徹底清醒過來時，已經到了深夜，身邊沒人，夢裏的人也不在，只有坐在腳踏上打瞌睡的順藤守着。

“順藤……”

“公子……你醒啦？”順藤立馬起身把人扶起來，“公子你睡了一天，昨夜還發了高燒，吓死我了。”

顧星舒心裏清楚着呢，不提這茬：“好餓，有吃的嗎？”

“有，我馬上去拿！”

顧星舒掀開被子看了眼自己，還好他穿着裏衣，虛驚一場。他做了個夢，夢裏夢見自己□□和楚蕭抱在一起，他好像很難受，楚蕭深情擁吻他，安慰他，告訴他，有他陪着不要怕。

那感覺太真實了，導致顧星舒一直貪戀那點溫存不想醒來，可轉眼又變成了楚蕭冷漠的臉，手裏拿着一把匕首刺向他的胸口。

顧星舒搖搖頭：“什麽亂七八糟的夢。”

“三郎做了什麽好夢給朕也分享一下。”

顧星舒擡頭，不知何時楚蕭已經端着一碗熱粥坐在了床邊。

“你……皇上何時來的？”

“剛來。”楚蕭替他蓋好被子，自顧自地說，“你還沒好，先吃點清淡易消化的，可以嗎？”

顧星舒心說我能拒絕嗎？

“我自己來就是。”

楚蕭自然不給他這個機會，舀了一勺吹了吹，生怕溫度把握不好燙着顧星舒，又用舌尖探了探，确定可以了，才遞在顧星舒嘴邊。

“張嘴。”

顧星舒：“……”

“嗯？怎麽了？”楚蕭看着他。

顧星舒想自己此刻的臉肯定很紅吧？給他喂粥也就罷了，伸出舌頭舔兩口是什麽意思？！

“……我，我好像還不餓。”

“咕嚕～咕嚕～”

顧星舒捂住了臉，不争氣的肚子！

楚蕭笑意加深，看着顧星舒通紅的脖子，打趣道：“不餓也吃點，都一天了。”

好吧，顧星舒心說，也不是沒親過，吃就吃了。

“味道怎麽樣？”

“挺好的。”

顧星舒吃了一口不再扭捏，楚蕭喂一口，他吃一口，後來楚蕭喂粥的速度都跟不上他吃粥的速度，就這樣你追我趕倆人一起吃了兩碗粥才罷。

“對了，你身邊那巴雅是什麽人？”

顧星舒想了想沒瞞着他：“納達爾瑪的弟弟。”

“朕聽順藤說他會醫術，以後你的身體由黃太醫照料，他打個下手就行。”

顧星舒沒拒絕，楚蕭不相信巴雅，這是能想到的事情，況且他還是納達爾瑪的弟弟，留敵人在身邊，楚蕭沒殺了他已經格外開恩了。

“今晚好好休息，你二哥着急見你，朕若再待下去怕是要引起公憤了。”

顧星舒心說你知道就好，嘴上卻說：“皇上多慮了，二哥不是那樣的人。”

“那最好。”楚蕭自然摟過他，走在他耳邊輕輕落下一個吻，“朕明日再來看你。”

等顧星舒紅着臉反應過來，楚蕭早就離開了。

＊＊

十天時間轉眼即逝，馬上接近年關，楚蕭不能在江南逗留太久，顧平與崔桦也準備動身回清州，至于文祖福，聽文老爺的意思讓他留在家過年。

這日，文祖福一個人來找顧星舒，自從楚蕭來後，他便沒了機會和顧星舒玩，哪怕是訴個苦的地方都沒有。

一進門便開始道委屈，顧星舒聽來聽去，原因還是關于曹子秋的事情。

文老爺不同意這門婚事，文祖福又非要鬧着娶曹子秋，曹子秋不想讓文祖福為難，悄悄離開了，不過很快就被文祖福找了回來。

“三郎，你說天下能有讓男子生育的藥嗎？”

顧星舒扶額：“有你敢用嗎？”

文祖福像個洩氣的皮球趴在桌上：“我很喜歡小娘子，他長得也好看，人也溫柔，勤儉持家，也不亂花錢，而且第一次也給了我，我不能辜負他。”

“這事需要倆人一起努力，你這一代單傳，文家家族龐大，他也是為你好。”

“連你也覺得是為我好嗎？可晉哥也沒婚配，至今也無人催他。”

顧星舒臉色變了變：“他……對你們之間的事情怎麽說？”

“他也不幫我。”文祖福滿臉愁苦，“三郎，你說，若是我求皇上給我和子秋賜婚，我爹爹就沒辦法了吧？”

這也是一個辦法，可不妥當。

“我想子秋需要的不是皇上賜婚，而是文家真心實意接受他。”

顧星舒想起曹子秋給他說過的話，其實他不在意是不是正房，男妾又如何，文祖福愛他就是了。

“文老板，你有沒有想過，聽文老爺的話，娶子秋為妾室？”

文祖福眼眶濕潤，點了點頭：“若是爹爹真的不同意，我只能這樣做。”

“這樣一來也是個辦法，成親之後要不要再娶，那就是你的事情了，這樣豈不是很好。”

“對啊！”文祖福擦了擦眼淚，“我怎麽沒想到這點，我先哄着他，把子秋娶回家，等年後我就帶子秋回清州，這樣一來爹爹也不能把我怎麽樣。”

“不錯。不過你也別太高興，若是文老爺讓你同時娶兩房，你怎麽辦？”顧星舒這個問題把文祖福倒是給問住了，他确實沒考慮到。

“沒關系，娶就是了。”

倆人擡頭望去，曹子秋正站在門口，看來也哭過，雙眼通紅。顧星舒嘆了一聲氣，起身拍了拍文祖福肩膀便離開，讓倆人自己去商量。

今日天朗氣清，他踏出屋門，便向着茶園的方向漫步。行不多時，便隐約聽到前方傳來幾人歡聲笑語，互相追逐打鬧的聲音。顧星舒走近一看，原來楚蕭也在其中。

楚蕭率先察覺到他的到來，便走過來親切地扶着他，引領他向另一側走去。

“今日身體可有不适？”

“謝皇上關心，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