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前記（顧星舒）[番外]

前記（顧星舒）

顧星舒心裏清楚，如果他不去，整個朝綱之上，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去征戰遼東。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不僅僅只是德安帝的将軍，他還是德安帝的人，睡在一張床上的人。

“先用膳，此事日後我們……”

“不用再議，朕不會同意讓你去的。”楚蕭起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你也別打去遼東的主意！”

話罷楚蕭離開了。

顧星舒嘆息一聲，他本來就嘴笨不會哄人，只知道悶頭做事，現在這樣只能暫時不提。

出去找到李公公伺候楚蕭用膳他才離開。

這晚楚蕭沒再見顧星舒，顧星舒也沒再去打擾他，而是出宮去見了楚蕭的老師——聞太傅！

“顧将軍深夜到處，老夫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太傅折煞顧星舒了。”顧星舒坐下後，簡單明了說出了自己必行的目的。

聞太傅似乎很意外，盯着顧星舒半晌沒說話。

顧星舒直言道：“太傅，如今除了顧某怕是沒人再願意去戰遼東。戰事吃緊，一日不除，遼東百姓一日不得安寧。如今皇上才登基，很多大臣心中也并非真的擁立皇上，只有打贏了這場仗，皇上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聞太傅對顧星舒所知甚少，當楚蕭攜其前來谒見之際，僅稱其為相交已久的良友。便是這位英姿飒爽的年輕将軍，成功平定了太子楚淵的叛亂。

他雖上了年紀，但心裏清楚着呢，顧星舒在皇上心裏地位不一般，而皇上登基也少不了這位鞍前馬後。

“顧将軍為何不親自向皇上請戰？”聞太傅并沒有直接答應他。

顧星舒也沒瞞着他：“星舒就是請戰未果才來求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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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太傅捋着白花花的胡子意味深長道：“将軍親自請戰都未果，老夫豈能忤逆皇上。”

顧星舒心裏明白聞太傅是何意思，他與楚蕭的關系并不能公開：“太傅，您是兩代帝師，也是大楚的良師重臣，星舒請戰并非完全為了皇上，也是身為大楚男兒該去捍衛疆土。”

聞太傅沉默着。

“太傅可知如今遼東百姓過得什麽樣生活？他們如同蝼蟻一般讓人随意踐踏，老弱婦孺連反抗還擊的力氣都沒有了。”顧星舒沉痛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若是我們武将都當了縮頭烏龜，任憑蠻族強殺侵略，總有一天我大楚也會亡國！”

“放肆！”聞太傅一掌拍在桌上，“小兒休的亂言！”

顧星舒并不怕，他繼續說：“如今遼東百姓只能指望帝都軍來救他們，若是朝中有任何一個武将請命前去，星舒都不會這般難過。星舒與皇上自十歲相識，從他決定奪位起星舒便誓死追随！難道太傅還在因為我與皇上關系而拒絕嗎？”

聞太傅雖為帝師，但他也只是楚蕭的老師，并非能左右他的心思，新帝登基，有些事不是他們這些臣子能夠阻擋的。

新帝登基，急于表現，若是不盡快處理好遼東戰事，他這個皇位也坐不穩，臣子先不說，百姓都要讓他退位讓賢。

可放眼望去，沒有一個比楚蕭更合适的人了。順安帝子嗣衆多，但并非人人都适合登上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次日早朝之上，聞太傅聯合幾位大臣給楚蕭施加壓力，遼東如今猶如人間地獄一般，再這樣下去，百姓可就要揭竿起義了！

楚蕭自始至終都黑着臉，點名兩位将軍擇日便出發去鎮守遼東，聞太傅有意要提顧星舒，楚蕭似乎看破了他的想法，立馬揮手退朝！

無果，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那之後楚蕭冷落了顧星舒一個月之久，不宣見，不觐見！

可顧星舒怎會輕易放棄呢？他不斷游說聞太傅，聞太傅又聯合能用的老臣天天在朝堂之上要求盡快解決遼東問題，甚至都将自己搬了出來，不行他去打！

氣的楚蕭最後讓他閉門思過三日！

只是遼東蠻族不但不退，反而膽大妄為，當着大楚将領的面欺辱婦女，以此激怒大楚戰士，被蠻族引入陷阱，先後斷腰兩位大将軍，城池未奪回，反而打了敗仗！

眼看就要年關将至，寒冬臘月，遼東百姓滿街頭都是屍體，婦女兒童，老弱病殘，皆是因為這場沒有引起重視的戰争。

德安三年春，顧星舒請命前去遼東平亂，懇請皇上允許，百姓苦不堪言，他心不得安寧……

當時，顧星舒跪在朝堂上，低着頭說完心裏這番話，始終沒敢擡頭看過楚蕭的臉。

他自動請纓，聞太傅緊随其後，接着諸位大臣全部跟着跪下，請求皇上允許顧将軍前去遼東平叛。

整個朝堂鴉雀無聲，全部跪在地上附身不敢擡頭。當日沒有一個人敢擡頭看楚蕭的眼睛，哪怕是他的老師聞太傅，也并未敢擡頭。

顧星舒和楚蕭的斷袖之情雖然沒人知曉，但都知道皇上對這位顧大人的愛護是沒人可比的。況且，顧大人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權利僅僅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顧星舒始終都記得，那天退朝之後，楚蕭單獨見了聞太傅幾人，禦書房裏，破口大罵，甚至動手踹了一腳其中一位大人。

顧星舒自退朝以後就被楚蕭命令跪在禦書房門前，沒有楚蕭的指令，不得起身！

此時已是早春時分，白日氣候宜人，晚上卻還有些冷風。

顧星舒開始有點無奈，跪到後面他也在考慮，若是比去……回不來了，那他的七爺，是不是又成了一個人？

可若不去，戰事要緊，最後受罪的只有百姓，他自己童年就在街上挨過凍，也知道在餓死的邊緣徘徊是什麽滋味。更別提楚蕭作為一國之君，卻沒有一個可用之才時徹夜難眠，朝綱有聞太傅在，楚蕭自己也會武功，沒人可以傷害到他。

所以，他去遼東，最合适不過。

從日出跪到日落，顧星舒滴水未沾，就盯着那扇門等到了深夜，才得以允許觐見。

他一進去，李公公帶着所有人退下，偌大的宮殿裏只有他和楚蕭倆人，一個站着，一個跪着。

倆人沉默很久後，楚蕭突然抽出他的佩劍抵在他的喉結上，顧星舒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他的朝服已經全部零落在地，只剩下一件單薄的裏衣在身。

“滾過來！”

楚蕭将劍扔在他的腳邊，自己先行一步離開去了自己的寝宮。

顧星舒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眼自己的劍，默默地起身走了，因為他知道，今晚自己怕是穿不上衣服了……

他躺在帝王床上，渾身上下一件遮羞布都沒有，墨黑的長發散落在床上，整個人都陷入了潮水中。

楚蕭質問他：“為什麽不聽朕的話！”

“輕點，皇上。”

顧星舒腰已經是極限了，楚蕭懲罰不讓他面對着自己，他只能抓緊枕頭承受着。

他不知道楚蕭為何這麽生氣，對他去遼東的事情尤其氣憤，在這床上足足折騰了他四個時辰，他已經記不得楚蕭出鍋多少次了。

“回答朕！為什麽要離開朕！”

楚蕭每問一句，便狠動一下，吻着他的耳垂，在顧星舒看不到的地方，他眼圈通紅一片，仿佛下一秒眼淚就會奪眶而出。

“因……因為臣…”

”你該自稱什麽？”

楚蕭狠狠頂住他。

”……臣妻答應過…嗯！”

在楚蕭床上，顧星舒不可以稱自己為臣，他必須要像皇後一樣稱自己為本宮，或者臣妻，這是楚蕭無禮的要求，卻也是顧星舒覺得尴尬又好笑的一件事情。

“小舒，小舒……”

楚蕭抱住他，口中不斷喊着他的名字。

“一定要活着回來！”楚蕭吻住他，含糊不清地一遍遍告訴他，“一定要活着回來，不然朕會恨你一輩子！”

“會的…七爺！”

這一晚倆人幾乎做到了天亮才歇下。

楚蕭輕輕撥開顧星舒被汗打濕的長發，看着他熟睡的面龐，在他側臉落下一個吻，緊緊摟住人自己也睡了。

三日後。

這日比楚蕭登基時還隆重，百官天未亮便徒步到了皇城門口，百姓也有自行組織前來餞行顧将軍遠征遼東的。

楚蕭眼角緋紅，今日他并沒有穿黃袍，而是一身簡單的青衫在身，手持自己佩劍，這也是他最喜歡的顏色之一，也是初見是顧星舒誇他穿這個顏色好看，所以他一直都記得。

而顧星舒今日也未穿黑色衣服，而是一身紅色戰服，金色铠甲在身，這是楚蕭專門為他量身定做的，铠甲選用了最好的材料，光重量就高達八十斤左右！

“小舒……”

“七爺，小舒一定平安凱旋歸來，京城有我最愛的人在，哪怕是斷了腿，折了胳膊，我也要爬回來，到時候……”顧星舒望着楚蕭情緒低落，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到時候，皇上……可別嫌棄臣是個殘廢。”

“不嫌棄……朕永遠都不嫌棄，一定要盡快歸來，等你回來之時，便是朕娶你之日。”楚蕭克制的哽咽道，“今日朕賜你一身紅戰袍，朕要你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送君千裏，歸時親迎！”

“好！”

天明時，顧星舒率軍五萬前去鎮守遼東，長達五年的大戰一觸即發，他走時身上肩負着重任和百姓的期望，這場戰争不僅僅是為榮譽而戰，還有為心上人。

若是歸來……不，一定會的！

顧星舒無需多言，昨晚倆人擁抱了一夜，精神恍惚之時，他感覺到楚蕭眼睛眼眶裏堆積滿了淚珠，他只裝作看不見。

他騎在戰馬上，仰頭看了一眼城樓上孤身一人的楚蕭，給了他一個堅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