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賞菊

第007章 賞菊

接下來幾日姜姚沒再來找姜宓，姜宓猜她定是如前世一般找到了別的法子去公主府。

除了安排人調查當年綠蘿苑裏的人都去了何處，姜宓剩下的時間一直在做糕點。

不只她愛吃糕點，她記得祖父也很喜歡吃，前世她從侯府帶來的糕點祖父就多吃了兩塊。

可惜她當時太忙了，沒來得及去跟廚娘學一學，如今只能自己一點點嘗試。

她雖在做糕點上有些天分，但研究了幾日還是沒能做出來那個味道，看來還要多做嘗試。

這幾日連翹和甘草倒是跟着吃了不少糕點。

王嬷嬷日日往外面跑，将姜宓的一舉一動告訴林氏。

春蘭亦如是，不過她告知的對象是姜姚。

幾日後，賞菊宴到了。

姜宓決定不帶着連翹了。

“你留在府中，我一個人去長公主府。”

連翹：“姑娘，這怎麽可以？府裏的人都不喜歡咱們，老爺給您說的親事又是那樣的，奴婢要在旁邊保護您。”

姜宓低聲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今日母親會帶着我去長公主府，我聽說大姐姐和五妹妹也會去，三弟會去讀書。祖母去山上禮佛。祖父和父親去上朝。整個府中沒有一個主子。你趁着這個機會去打聽一下當年綠蘿苑裏的事情。”

連翹這幾日一直在暗中打聽當年綠蘿苑裏的事情，可因為初來京城，府中的人又一直盯着她們，她們沒能查出來什麽有用的信息。

連翹猶豫了一下，答應下來：“好。”

想到那門親事，她又道：“姑娘，您真的願意嫁給那位韓公子嗎？他的名聲……”

韓霁不學無術，名聲的确很差。不過，他只是不走仕途，也并未真的做過什麽放蕩的事情。況且，樂縣主是個好婆婆，她對幾個兒媳都挺好的。嫁入這樣的府邸雖不能指望和丈夫多麽幸福美滿，但至少日子過得舒心，衣食無憂。

不過，說到“嫁”還太早了。她只是同意去相看一番，這并不代表她一定會嫁給韓霁。經過前世的事情，她對婚姻多了幾分慎重。

姜宓拍了拍連翹的手，安撫道：“此事你莫要憂心，即便我想嫁，縣主也未必同意，一切都是未知數。你将全副精力放在我交待你的事情上，這件事比我嫁人要重要得多。”

聽姜宓這般說，連翹立即保證：“好！奴婢定為姑娘辦成此事。”

等到了時辰出門時，姜宓看到了林氏，以及姜姚和姜嫆。

前世也是如此。

姜姚不知在祖母那裏說了什麽，祖母給人寫了一封信，得到了一個帖子。

至于姜嫆，她是林氏親生女兒，今日人多，管事的也不會去計較。

不過不同的是姜宓當時剛剛得知了父親的算計，心裏很是憤怒，聽了姜姚的話故意在宴席上出醜，自毀名聲。縣主得知此事很是憤怒，沒有搭理她，這門親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至于姜姚想要踩着她嫁入侍郎府的小心思也沒能成。

那時她見這門不堪的親事真的被推掉了，很是感激姜姚，後來也越發信任她。

太傅府安排了兩輛馬車。林氏和姜嫆坐一輛，姜姚和姜宓同坐一輛。

上了馬車後，姜宓一句話也沒說，姜姚卻是一副熱情的模樣，對姜宓噓寒問暖。

“四妹妹這幾日在府中住的可還習慣？”

姜宓知道姜姚因為前幾日的事情對她不喜，沒想到她這麽快就又恢複過來，表面功夫做的極好。

“多謝大姐姐關心，挺好的。”

姜姚擡手握住了姜宓的手，壓低聲音道：“三嬸兒要掌管全家的事務，又得照顧五妹妹和三弟弟，難免有些疏忽，你可別怪三嬸兒。”

姜宓覺得姜姚在挑撥離間這方面真的很有天賦。

“母親并未短了我什麽東西。”

林氏一向不喜歡她，又怎會善待她？吃食用度方面對她很不上心。不過，她如今的心思不在這些事上，也不會為了這些小事去鬧開，以免誤了自己要調查的大事。

姜姚低聲嘆了一聲，看向姜宓的目光有幾分可憐。

“四妹妹真是體貼。按照規矩，咱們府上嫡出的姑娘身邊每人有兩個大丫鬟，四個粗使丫鬟，還得再配上兩個嬷嬷，四妹妹還少幾個人呢。”

這種挑撥的手段未免太低劣了些，姜宓道：“大姐姐身邊也沒那麽多人吧？我作為妹妹怎好越過大姐姐去？”

前世她一直覺得姜姚是站在她這邊的，真真切切為她好。

如今看來，姜姚和林氏共同管家，二人誰都看不慣誰，姜姚不過是想借着她的手來對付林氏罷了。

她不會再上這個當。

她們二人愛怎麽鬥就怎麽鬥，總之跟她沒關系。

姜姚：“除了五妹妹，誰身邊有那麽多人啊。我便罷了，你可是三叔的嫡長女，怎麽能少了你的呢。咱倆啊，都是可憐人。”

姜宓：“我倒沒覺得自己可憐，我用不着那麽多人。不過，有一點大姐姐說錯了，這府上嫡長女當是姐姐才對。”

見姜宓恭維自己，姜姚心裏十分熨帖，不過，姜宓如此不上道還是令她有些郁悶。

“我雖愚笨，但也領了一些管家的事務，若是四妹妹缺了什麽，亦或者受了什麽委屈，大可來告訴我，我為四妹妹做主。”

姜宓：“多謝大姐姐。”

姜姚：“客氣什麽，咱們都是一家人。”

姜宓笑了笑沒說話，将手抽了回來。

過了片刻，姜姚又道：“妹妹初來京城可能對我還不信任，但我是真的都在為妹妹考慮。我聽說樂縣主最講究規矩，十分厭惡高聲說話不懂禮儀之人，妹妹若是不想要這門親事，可以試試這個法子。”

果然，姜姚還是按照前世一樣為自己出馊主意了。

看着姜姚真誠的眼神，若是不知她的底細姜宓定然就信了。

“大姐姐，我若真這樣做了名聲豈不是要臭了，往後如何再說一門好親事？了解大姐姐的知道大姐姐是為了我好，不了解的還以為大姐姐是想害我呢！”

姜姚想往上爬為自己找一門好親事她沒什麽意見，但她若還想像前世一樣踩着自己往上爬就別怪她不配合了。

姜姚沒料到姜宓會這樣說，愣了一下，連忙心虛地否定：“我怎麽可能會害你的，你可是我妹妹啊。大家怎麽可能因為妹妹一次表現不好就傳出來不好的名聲？況且名聲都是虛的，妹妹何必在意？妹妹是個什麽樣的人相處久了大家自然就清楚了。”

不讓她在乎名聲，自己卻在乎所謂的“才女”名聲，當真是可笑。

“我自然知道姐姐不可能害我，不過，齊先生曾教導我們女子的名聲極為重要，關系一族的臉面。我即便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大姐姐等姜家的姐妹們的面子考慮。丢了我一個人的臉面不算什麽，萬一旁人知道這主意是大姐姐出的，丢了大姐姐的臉面可就不好了。”

姜宓臉上笑容溫和，說出來話卻如刀子一般刺向姜姚。

姜宓這是在威脅她？

姜姚緊了緊帕子，臉色不太好看，為自己找補了一句。

“妹妹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全了，我只想着為妹妹将來的幸福着想，倒是沒考慮過自己的名聲。”

姜宓：“大姐姐人美心善，我都明白的。咱們都是一家人，你斷然不會害我的。”

姜姚：“嗯。”

吃了癟之後，接下來姜姚沒再跟姜宓說話，姜宓閉目養神。約摸過了兩刻鐘左右，馬車到了明惠長公主府。林氏拿出來帖子，太傅府一行人入了長公主府。

明惠長公主是皇上的妹妹，頗受皇上喜愛，今日來府中賞菊的人很多。不過，很多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名義上是來賞菊實則是來結交權貴。

一入門姜宓就看到了很多菊花，越往裏走菊花的品相越好。

因為多看了幾眼，姜宓的步子慢了些。見姜宓一直盯着兩側的菊花看，姜嫆眼底有幾分鄙夷，心中暗想，她一個鄉下長大的見過菊花麽？

真不知道這些菊花有什麽好看的，個頭不大，擺在這裏奇奇怪怪的，沒看到大家都沒多看一眼麽，也就姜宓這種不識貨的喜歡。

還真是會裝模作樣。

姜宓回府那日父親訓斥了母親和弟弟，這幾日父親都沒來後宅之中。

都怪姜宓！

“四姐姐，你快跟上了，長公主府大，萬一走丢了旁人會笑話咱們太傅府的姑娘不懂規矩！”

林氏和姜姚也停下了腳步。

林氏沒說什麽，姜姚故意和姜嫆唱反調：“五妹妹，四妹妹沒見過這麽多菊花，對菊花好奇也是正常的，咱們不妨慢些走，等等她。”

姜嫆不屑地嗤了一聲。

姜姚就愛跟她和母親唱反調。

在府中時她讨好祖母，唆使祖母來對付母親。明明母親是府中的女主子，管家權應該在母親手中，結果姜姚應是将府中一部分采買的事務搶走了。

她這個人人前人後兩副面孔，虛僞至極！

如若說姜嫆對姜宓是鄙夷不喜，那麽她對姜姚就是徹徹底底的厭惡了。

“大姐姐，你倒是會裝好人，好啊，你留下陪四姐姐，我和母親先去給長公主請安了。”

姜姚費盡心思來這裏不就是為了結交權貴麽？她倒是要看看她如何選擇。

姜姚一口應下：“哎，好啊，既然五妹妹不願等四妹妹，那我就留下來等等她。”

姜嫆還真是看不清形勢，今日的主角可是姜宓，三嬸兒絕不會抛下四妹妹。

姜嫆得意地挽住母親的胳膊，想要繼續往前走，林氏卻沒跟她走。

林氏瞪了女兒一眼，又看向姜宓：“宓兒，這些菊花都是普通的品相，不值得看那麽久，前面花園裏有更多價值昂貴的菊花。長公主身份貴重，又是長輩，莫要讓尊者等太久。等見了長公主後，你想看多久都行。”

林氏這是說她不識貨只會看便宜貨？林氏一直都是這樣，對她的厭惡從來不表現在明面上，只會暗地裏貶低她。

姜宓頗覺得好笑，她不過是多看了兩眼菊花就讓這幾人聯想到別處去了。

這幾人若不是停下來打嘴仗，此刻她們已經見到長公主了。

“我雖沒什麽見識，倒是覺得這兩邊的菊花挺好的。這世間萬物并非越昂貴的越好，只要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林氏見姜宓反駁她，心中不悅，正欲說些什麽，只聽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說得好！”

只見一位身着湘妃色衣裙，頭上戴着珠釵寶飾，長相明豔的姑娘朝着這邊走來。在她身後跟着數位京中貴女。

看到來人，林氏連忙斂了情緒，福身行禮：“見過寧陽郡主。”

寧陽郡主是明惠長公主的獨女，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身份貴重。

在場其他人也紛紛朝着她行禮。

寧陽郡主擡了擡手，讓衆人起來了。她眼睛掃視了一圈，問：“剛剛是誰說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姜嫆目光看向姜宓，眼底有幾分嫉妒，一個鄉下長大的丫頭怎麽就被郡主注意到了？

沒等姜宓回答，姜姚上前一步，笑着說：“這些菊花雖然個頭不算高，但勝在精致，顏色鮮豔，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忍不住駐足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