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落空
第020章 落空
東宮
劉崆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殿下,你要救救老臣啊!”
太子:“這是發生了何事?劉統領快快起來。”
劉崆:“殿下,平北侯世子盛懷隽将老臣的一個賭坊端了。”
太子突然就想到了昨日姜太傅說過的話,問道:“賭坊?哪裏的賭坊?”
劉崆:“開在京郊大營附近的一個賭坊,盛懷隽那小畜生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消息竟然不聲不響就給我端了。”
說起來此事劉崆恨得牙癢癢。
盛懷隽雖然是他的手下卻處處跟他作對,他早就想尋他的錯處将他攆走了,只可惜皇上不同意。過了今日之事,他說什麽都得将他攆走。
太子氣得不知說什麽好了,他在殿中踱來踱去,怒斥:“原來那賭坊竟然是你開的!你如今知道來求我了,當初自己私開賭坊的時候怎麽不來跟我說一聲?”
劉崆:“殿下,老臣家裏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啼哭稚子,人口多,光靠那點俸祿養不起那麽多人啊。”
太子怒吼:“既然養不起還生那麽多作甚!”
京城誰人不知這位劉統領愛美人,家裏光是姨娘就有十幾個,加上通房得二十多個,家裏孩子更是多到數不清。
劉崆:“可……可懷上了總不能打掉吧?”
太子總算是知道為何劉崆這幾年突然這麽好說話倒向他了,仔細算算,他倒向他的時間正和私開賭坊的時間一致,這是将他套進去了。
“此事孤幫不了你。”
劉崆垂着頭,眼神變得陰鸷,道:“賭坊的負責人是太傅府的婆子,這些年都是這個婆子在迎來送往。殿下就算不救我,難道也不想管太傅了嗎?”
說完,他擡起頭看向太子。
太子眯了眯眼,原來他是故意将太傅家的婆子擺在了明面上。
他看似在拿捏太傅,實則是想通過此事來拿捏他。
“你拿太傅威脅孤?”
劉崆:“老臣絕無此意。太傅年事已高,也到了致仕的年紀。他也曾是皇上的老師,皇上多少會給他幾分薄面。若他就此致仕,皇上定會保全他的面子,不會将這個醜聞傳揚出去。這樣做對所有人都好。”
太子衣袖下的拳緊緊攥了起來,面上卻一片平靜:“你早就算計好了?”
劉崆:“殿下也不希望京郊大營統領的位置由二殿下的人來擔任吧?我賤命一條,大不了被抄家流放了事,殿下可就失去了對京城的控制。我可聽說皇上對九殿下寵愛有加,皇上正值壯年,若哪一日對您不滿想廢了您,又或者二殿下振臂一揮,他的舅舅率領邊軍攻打過來,您這太子的位置可就不穩了。”
太子再也維持不了面上的平靜,臉色陰沉的快要滴下雨來。
劉崆:“殿下,您可得速速做決定,刑部侍郎周江堰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再過幾日保不齊他就查出來賭坊背後的主子是我了,到時候就算您想拉太傅頂罪也來不及了。我若是被抓了,咱們私下來往的事可就瞞不住了。”
若此事不是盛懷隽發現的,又或者盛懷隽沒将這個案子交給刑部的周江堰,他也不至于來求太子。他越想越恨盛懷隽。
太子眼裏閃過一絲寒光。
他本以為自己是那個下棋的人,不曾想卻是別人的棋子。
劉崆:“哦,對了,這些年我給您送的禮都是走的賭坊的賬。您說世人會覺得這賭坊是您開的?身為太子結交京郊大營的統領,還私開賭坊斂財,您意欲何為?皇上又會怎麽想?”
他最讨厭別人威脅他!太子看劉崆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個死人一樣。
“這件事孤幫不了你,劉統領還是請回吧。”
劉崆:“殿下是個聰明人,想必殿下此刻心裏已經有了答案,臣靜候佳音!”
劉崆走後,太子氣得将書桌上的東西一掃而空,屋裏響起東西落地的雜亂聲。
方俸儀得知消息後做了些點心提了進去。
聽到腳步聲,太子眼睛都沒睜,怒吼:“給孤滾出去!”
方俸儀吓了一跳,柔聲道:“殿下,是奴家。”
聽到這個聲音,太子胸口的怒意壓下去一些,睜開眼睛看向來人。
“阿喬。”
方俸儀将糕點放在桌子上,來到了太子身邊,坐在太子懷中,擡手撫摸着太子的胸膛為他順氣。
“殿下,發生了何事,您怎麽又生氣了?難道太傅又來了?”
太子:“不是太傅,是劉崆那個狗東西!”
方俸儀:“原來是劉統領啊,他不是殿下的人麽,他怎麽惹着您了?”
太子心裏正憋着一口氣,聽到問話,将剛剛的事情說了出來,一邊說一邊罵劉崆。
方俸儀順着太子的話罵劉崆。
“劉統領可真是不識好歹,太傅是殿下的老師,一心為着殿下,怎可犧牲他?”
太子:“可不是麽,虧他能想出來這樣的主意。”
方俸儀又順着太子的話将劉崆罵了一頓。
太子心裏舒暢了許多。
方俸儀轉了轉眼珠,擡眸時一臉擔憂的模樣:“不過,奴家此刻最擔心殿下了,萬一周侍郎真的查出來是劉統領所為,依着劉統領的為人,他定會将殿下拉下水的,到時候殿下可怎麽辦呢?”
太子:“孤沒做過的事任他如何潑髒水對孤都不會有任何影響。”
方俸儀:“賭坊雖不是您開的,可您這幾年的确拉攏了劉統領,皇上若是知道了這件事,心裏怕是會對殿下有別的想法。”
太子沉默良久沒說話。
方俸儀試探地說道:“那劉統領千不好萬不好,有一點倒是說對了,此事若是推給太傅結果是最好的。”
太子看向方俸儀的目光冷了幾分:“你也想将劉崆做的事推到太傅身上?”
方俸儀心裏一緊,立即道:“奴家絕無這個想法,奴家是為了殿下着想。若此事推給太傅皇上就不會知道您拉攏劉統領的事情了。太傅年紀也大了,早一年致仕晚一年致仕對他也太大影響。”
太子久久不語。
方俸儀知道自己再一次猜到了太子的想法,嘴角勾了勾。
姜太傅走了,采買的位置不還是她弟弟的嗎?
“殿下可是在擔心姜太傅不肯替劉崆頂罪?太傅一直都說一心為殿下,正好您可以拿此事來測一下他的忠心。若他不答應此事不就正好坐實了他有二心?”
太子将方俸儀從腿上挪下來,站起身來,來到窗邊。
九月末,寒風起,落葉滿地,遠處的正陽殿顯得有幾分肅殺之色。
“孤并不擔心這一點,太傅一定會答應的。”
方俸儀知道自己剛剛說錯了話,連忙找補道:“若您覺得心中愧疚,不妨以後從別處補償一下太傅。”
太子長嘆一聲:“也只能這樣了。”
等以後他登基掌了權,他定要将太傅請回朝中來。
按照姜宓的想法,祖父去了刑部之後很快就會出來。
可一直到晚上祖父都沒回來,而到了第二日,外面的傳言越來越多。
連翹出去一趟,回來說大街小巷都在議論此事,大家都說這件事是祖父幹的。
姜宓實在是想不通這究竟是為什麽。
她明明做了那麽多,為何跟前世沒有兩樣。
得知父親在青松苑,姜宓去尋他了,還沒到青松苑就看到了父親。
姜三爺滿臉愁緒,匆匆往外走去,并未看到姜宓。
姜宓:“見過父親。”
姜三爺停下腳步,淡淡應了一聲:“嗯。”
見父親要走,姜宓問:“父親,祖父為何還沒回來,太子沒有幫忙嗎?”
太子那邊一改之前的态度,此事怕是另有隐情。姜三爺不欲與女兒多說:“外面的事你不要多問,老實待在自己院子裏別出來。”
姜宓:“外面只說賭坊是祖父開的,沒有人說此事是咱們府舉報給官府的嗎?”
姜三爺停下腳步,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問:“你确定你跟平北侯世子說清楚了嗎?”
姜宓點頭:“确定啊,女兒的确跟他說了此事。”
姜三爺:“那為何我今日一早問刑部的周侍郎時他說沒有這回事。”
姜宓怔住了。
盛懷隽竟然沒說是她舉報的,為什麽?
被人發現和主動舉報性質完全不同。
這件事對于盛懷隽而言不過是順嘴的事情,他為何不說?要說盛懷隽是為了搶功,她絕對不信。盛懷隽是平北侯府的世子,家世極好,完全不用靠這一點小事來證明自己。再者說,人是他抓回來的,功勞定也在他身上了。
即便是盛懷隽不想搭理她,可他不是和祖父有私交嗎?姜宓想不通盛懷隽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麽。
“祖父和平北侯世子私交如何?”
姜三爺冷笑一聲:“哪來的私交?他們二人差着輩分,你祖父從未提過他。”
祖父和盛懷隽竟然沒有交情?
那他為何要主動去府上送花?
“以後多長點腦子,莫要輕信旁人。”
姜三爺甩了甩袖子離開了。
姜宓臉色難看至極,她閉了閉眼,身形晃了晃。
她發現前世今生她都看不懂盛懷隽。
連翹連忙上前扶住了姜宓,道:“姑娘,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姜宓睜開眼:“去找盛懷隽。”
這件事盛懷隽是見證者,他若不出來作證,無人能證明她之前所為。
連翹:“可是……他是平北侯世子,咱們去哪裏尋他?”
姜宓:“放心,我找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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