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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二天是周日, 正好是休息的日子，溫念姝去水房洗漱的時候看到餘敏嫂子和文文姐正在洗衣裳，她上前問了好。

雖然年已經過了, 但還沒有出十五, 眼下說一句過年好還不算太晚。

兩個人也回應了她的話，餘敏嫂子還仔細地瞅了她兩眼，“跑了這幾天心都跑野了吧, 我還以為不回來了呢。”

“沒呢，時間都花在路上了, 所以耽誤了好幾天的工夫, 再說了, 嫂子還在這呢, 我就算心野了, 那也得回來。”

餘敏睨了她一眼, “一邊去，回來了就趕緊回去上班, 頂頭上司都換了, 不趕緊回去好好接觸接觸。”

這個消息她倒真沒聽說。她把接滿水的牙缸往臺子上一放，轉頭問道, “上任了？那嫂子主動啊新上任的副科長叫什麽名字嗎？”

餘敏回想了下最近聽到的消息, 遲疑地道, “好像是個姓趙的男人。”

“趙衛東？”

“* 對，就是他。”

無論怎麽排這副科長的職位都是在張豔紅和趙衛東兩個人之間選, 倒也不算稀奇。

溫念姝一邊刷牙一邊點頭, 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刷完了牙臨走時溫念姝又對這兩個人說道, “文文姐，一會叫月月來我這一趟, 我家裏還特意留着糖等她呢。”說完又撞了下餘敏，“還有小軍，嫂子別忘了告訴一聲。”

“忘不了。”

溫念姝笑嘻嘻地離開了水房，回了家沒一會房門就被敲響了，開門一看正是兩個小孩，月月一上來就摟住了溫念姝的腿，“姨姨過年好，我可想姨姨了。”

溫念姝直接将她抱起來，放到客廳的小凳子上放下，“姨姨也可想月月了，來，姨姨請月月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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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接過糖果，呲着漏風的小牙對着溫念姝笑，可笑了沒幾秒突然想起自己的牙，又緊張兮兮地把嘴巴捂上。

實在太可愛了，溫念姝忍不住将她拉下懷裏好好稀罕稀罕。

一旁的小軍也順勢問了聲好，“姑姑，我也想姑姑了，我初二還想找姑姑一起放鞭炮的，但姑姑沒在家我就都給放了。”

溫念姝給他抓了一把糖塊，“我有些事情所以出門了，那就十五吧，十五的時候我帶着你們放鞭炮。”

“好诶”

兩個小孩拿着心儀的糖塊就回家了。

等兩個小孩走了溫念姝也起身去卧室換了衣裳，他們打算今天去蔣阿姨家裏拜訪，裴晏琛一早就被溫念姝打發出去買禮品了。

等人回來溫念姝也收拾好了，裴晏琛将自己買的東西打開給她看，“這些可以嗎？”

都是些尋常送禮的東西，“行，咱們走吧”

“嗯”

兩個人拎着東西去了蔣阿姨家裏，因為是周末，蔣阿姨夫妻倆在家，在客廳問了好後，鄭源就帶着裴晏琛去書房說話，留兩個女人在客廳敘話。

蔣娥帶着她坐到沙發上，在她臉上看了看，“這幾天在外奔波累着了吧，看你臉都瘦了，家裏人還好嗎？”

溫念姝嘆了口氣，“回去才知道爺奶冬天去世了，剩下的叔叔伯伯和我也比較疏遠。”

蔣娥聽着卻皺眉，以她的經驗來看，這麽大的事情不告訴溫念姝，要麽是覺得沒必要，要麽就是其中有更大的秘密得瞞着，無論哪一樣都是有他們自己的私心在。

“爺奶去了也省了份心，往後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用搭理他們。”

溫念姝點頭。

兩個人又接着說了些雜七雜八的事，蔣娥畢竟是婦女主任，知道的消息要更多一些。

溫念姝也從蔣阿姨這裏聽到了周聞的後續，關于他暴力使人重傷的事證據确鑿，應該會判個兩三年的，至于代副廠長那邊，只是政治思想上不堅定，但尚未造成重大過錯，所以只是調職去了別的地方。

兩家都沒落到好，最近正在扯皮呢，估計有的鬧騰。

蔣娥說着拍了下腦袋，“光跟你說這些到時忘了件大事，等着我去給你拿東西。”她說着直接上了二樓，再回來時，手裏已經拿了一本書。

溫念姝接過看了看封面，這是一本詩集。

“這是靜靜一早準備說要給你的，幸虧今天出去玩了，要不然得巴巴找你獻寶呢。”

“獻什麽寶貝？”

鄭源從書房出來正好聽到那句獻寶，好奇地問了一嘴。

蔣娥解釋道，“還不是你那寶貝姑娘，從外面買來的詩集，寶貝了好幾日，就等着念姝來好送出去呢。”

溫念姝唇角彎起，“過幾天沒事了我再來找靜靜玩。”

“等她回來我告訴她，保證得樂開花。”

裴晏琛聽着他們說話，目光卻是牢牢地鎖在詩集上。

兩個人沒再多待，趕在午飯前就回了家。

……

十五這一日，家裏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是于師傅家的大兒子，來找他們去于家過節。

溫念姝沒在屋子裏待着，而是去履行承諾了，在樓下帶着兩個小孩一起放鞭炮，等放了鞭炮再回來時，人已經走了。

溫念姝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被拒絕了，兩個人晚上一人煮了一碗湯圓，十五就這麽過去了。

過了十五溫念姝也要回去上班了，宣傳部也和往常一樣并沒有什麽變化，大家對着溫念姝的态度依舊是不冷不熱的，不過趙紅軍是高興的，志同道合的同知回來了，自然是要好好表現一下，所以他幫着把溫念姝的桌椅擦得幹幹淨淨不見一絲灰塵。

溫念姝對此也表達了自己最真摯的感謝。

白曉珠在她請假的時候就知道她上班的日子，今天上午也從廣播站那邊回來。

見他回來了迫不及待地道，“回來了，這一趟很辛苦吧，坐火車感覺如何？”

溫念姝怪模怪樣地搖頭，“一路上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坐火車了，火車裏的味道怪怪的，還人擠人怪難受的，但抛去這一切，是不是看看窗外的風景或者看看車廂內各種各樣的人，一路下來倒也挺有意思的。”

白曉珠聽着她的描述有些向往，“我長這麽大還沒有出去過，不過聽大家說坐火車的感覺都不是很好。”她皺了皺眉，“要是火車又安靜又幹淨就好了。”

“肯定會有這一天的，我相信在首長的領導下我們一定會坐上這樣的火車！”趙紅軍搶先道。

溫念姝點頭，“是的，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說過了自己，溫念姝又關心了一下自己的好朋友，“你呢，這個年過得如何？”

“挺好的，家裏的長輩來了，每天陪着一起說說話，有空了再看看書。”雖然偶爾也會有幾個來找爸媽說相親的事，但都被爸媽拒絕了，有爸媽做她最堅實的後盾，她沒有什麽不開心的。

三個人時不時地說說話，中午又一起去食堂約的飯，就這麽混了一日。

下班時白曉珠看到裴晏琛站在樓下等着，忍不住朝溫念姝偷取打趣的目光，然後在人要惱羞成怒時先一步走了。

溫念姝看着樓下的人眉間都是笑意，這應該是裴晏琛的追求方式，接送自己上下班，除了這些，就是包攬她手裏一切的活，溫念姝只要回到家就什麽都不需要做，只要坐着就好，裴晏琛會包攬一切。

追求方式看起來有些笨拙，但溫念姝的心裏還是覺得有些甜蜜，甜蜜歸甜蜜，但回了家溫念姝還是會自己做事情的

溫念姝幾步下了臺階，走到裴晏琛身邊。

裴晏琛低頭，“走吧，咱們回家。”

“嗯，回家。”

……

而這邊白曉珠一回家就叫來了家裏的保姆，“阿姨，今天有我的包裹嗎？”

這是小姐第三次詢問包裹的事了，保姆也把這事放在心裏，每天都要看一遍，只是可惜今天沒有。

“今天沒有包裹。”

白曉珠有些遺憾，“好吧，那阿姨您記得幫我留意一下，如果有包裹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的。”

白曉珠所說的包裹是她托在北京市的舅舅幫忙買的畫筆和染料，這是打算送給溫念姝的禮物，只是過去了好幾天包裹一點動靜也沒有。

傍晚飯桌上，白曉珠又問了一下媽媽關于包裹的事情。

“來了來了，你的包裹一早到的，我看到後就拿到卧室去了，一會吃完飯來我房間拿。”

“好。”

白曉珠拿到自己的包裹後就找了個小箱子給裝了起來，第二天拿去辦公室送給了溫念姝。

溫念姝看着桌上的小箱子問她，“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送你的新年禮物，畫畫相關的素描紙還有畫筆，是在京市買的，聽說京市大學的學生就是用這畫畫的。”

溫念姝真的很驚喜，“謝謝你曉珠，這份禮物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

接着她又用無比真摯的目光看着她，“親愛的白曉珠同志，請問你願意做我的第一位模特嗎？我想把創造出來的第一幅畫送給你。”

“好啊，很榮幸可以成為你的第一個模特。”

兩個人又黏黏糊糊的靠在一起，旁邊的趙紅軍卻是看不下去了，輕輕敲了敲桌子，“咳咳，我覺得以我的長相和品質，我應該可以做第二個。”

見溫念姝不說話，他又試探着問，“那第三個？第四個也行，反正不能再往下了！”

兩個女孩相視一笑，溫念姝也收起逗弄他的心思，“好，”

……

當天下午下班的時候，裴晏琛依舊等在樓下，趙紅軍他們很有眼色地先一步走了。

溫念姝下了樓走到他面前，并沒有立即跟着一起回家，反倒抱着手臂微微揚起下巴看他，“你這樣追求可不行，接人下班是要帶着花的。”

裴晏琛遲疑了一瞬，“我也帶花了。”

溫念姝覺得驚奇，現在居然有花，她上前幾步，“什麽花？”

裴晏琛提起手裏的布袋晃了晃，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翹，“豆花”

溫念姝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磨了磨牙，“裴晏琛你真的是……變壞了。”她說完就獨自往前走，走了好幾步發覺人沒跟上來，她轉頭回望過去，這人還一臉笑意地站在原地。

溫念姝撇了撇嘴，“快回家啦，我還着急吃豆花呢！”

“來了。”

……

關于裴晏琛的生日，溫念姝計劃了許久，但時間場地限制了溫念姝的發揮，要是在現代，溫念姝一定要轟轟烈烈地辦，各種彩帶往牆上挂，還要把裴晏琛的優秀事跡做成視頻找個大屏幕輪流播放，還有一大堆的想法，但是眼下這些想法全都不能實現。

她每日焦頭爛額地想着，還要注意表情不能被對方發現了，這幾日過得實在有些累。

但她不知道的是裴晏琛早就發現了她的異樣，只能說溫念姝是個喜怒形于色的人，想要在親近的人之間藏住事情有點難，但裴晏琛并沒有挑明，因為他也很期待。

生日當天，溫念姝原本也打算早起給裴晏琛煮個雞蛋的，只是在準備起床時，耳邊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她雖然沒聽到說什麽，但這聲音太溫柔了，簡直能溺死個人，溫念姝毫不猶豫地沉醉溫柔鄉，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天光大亮，溫念姝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盯着淩亂的頭發就往客廳走，客廳裏裴晏琛已經做好了早飯，見她出來，招呼道，“快去洗漱，可以吃飯了。”

溫念姝洗漱好坐在桌前，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我原本是想起來給你煮雞蛋的，但沒想到起晚了。”

“沒事的，雞蛋我可以自己煮，我比較期待的是你晚上準備的生日禮物。”

說起這個那溫念姝可就不緊張了，“你放心，那一定是獨一無二最好的禮物！”

因為溫念姝誇下了海口，這導致裴晏琛難得在上班的時候溜號，一直在想究竟會是什麽禮物。

另一邊的溫念姝卻是趁着沒人注意又偷摸翹班了，要回家給人準備晚飯，因為過生日自然是要豐盛一點的，裴晏琛喜歡的紅燒肉安排一份，長壽面安排一份，家裏還有藕片也安排，溫念姝最後安排了六個菜！

趁着炖菜的功夫她又從空間裏拿出切好的水果開始拼盤，每個水果為一份，溫念姝準備了八種不同的水果，将其拼成了一個圓柱體，一個簡單的水果蛋糕就做好了！

裴晏琛為了給她留出準備的時間，特地繞了原路，又在外面閑逛了一會才回家，回到家裏看着滿滿一桌子的佳肴，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忍不住微笑，“怎麽準備了這麽多？”

溫念姝拉着他到椅子上坐下，“今天是你的生日，當然要好好慶祝，現在環境不允許，等以後有機會了，一定給你準備得更豐盛！”

為了慶祝生日，溫念姝還拿出了空間裏的果酒，兩個人滿上，先幹了一杯。

酒過三巡，溫念姝拿出自己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遞到他的面前，“裴晏琛，生日快樂，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祝願你身體健康，萬事順遂，天天開心。”

裴晏琛打開面前的禮物，這是一幅畫，剛看到畫中的內容他就想到這是哪一天了，這确實是獨一無二的，只屬于他的禮物。

那天夜晚很安靜，女孩的臉在燭火的照耀下忽明忽暗，裴晏琛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他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女孩，直到女孩不勝酒力趴在桌子上。

裴晏琛上前輕手輕腳地将人抱起來，送到床上蓋好被子，而自己卻在床邊單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拉過她的手，深邃的目光望着她。

要是又一臺相機就好了，這樣他可以将剛才的畫面永遠地留下來，但沒有也沒關系，他會把今晚發生的一切牢牢地刻在腦子裏。

他低頭輕輕親吻女孩的手背，“睡吧”

……

四月裏什麽活動最引人注意，那要非表彰大會莫屬了，這次的表彰大會主要表彰的是去年工作中表現突出的勞動模範，因為北北京市會在五一舉辦全國勞模大會，參與的工人是從各地廠子裏選的，為了配合北京市的時間，鋼鐵廠的表彰大會就選在了四月底。

這事是宣傳部主辦的，但因為勞模有獎品，所以還要聯系辦公室的人，因為去年答應過趙紅軍，所以這件事情安排下來後溫念姝雖然是個副手但活卻幹了不少。

這些活動除了他們兩個外還有王幸運他們三個人在，本來就不是相處融洽的人，現在又碰到一起去，工作上難免會産生摩擦。

但他們就是簡單的同事，溫念姝可不打算慣着他們，對上幾次後，對面就老實了，工作也輕松了不少。

表彰大會都是有章程的，按照往年的辦就行，先打申請借用廠內的禮堂，再打掃衛生，還要準備好紅布，領導需要的水，一樣樣列好。

前一天晚上完成了最後一項，一切都準備好，溫念姝才跟着來接她回家的裴晏琛一起離開了。

兩個人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禮堂，禮堂很大，但坐不下好幾千人，所以除了座椅外，地上，門口，窗邊四處都站着人，大家都在等待着勞模的推選。

這可不是現代走個關系就能上去的，現在這可是按照工人的勞動量，幾乎都是透明的，公開公正！

時間一到，領導入席，由白曉珠作為主持人開始了這場表彰大會，溫念姝坐在側面，一直注意着臺上的活動，看着有什麽缺的少的好及時補上。

因為她的全神貫注，所以當那個熟悉的名字響起時她還有些怔愣，直到人站到臺子上，她才反應過來，真的是她，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李燕。

和幾個月前相比現在的李燕臉色明顯好了許多，臉上也不再像之前那麽消瘦，眼神裏也帶着光。

溫念姝在臺下看着，忍不住為她鼓掌，幾聲淩亂的掌聲響起，緊接着其他人也一起鼓掌。

數百人一起鼓掌，掌聲在整個禮堂內震耳欲聾。

溫念姝卻并不覺得吵，只覺得高興，她想，李燕的新生活開始了，

……

表彰大會結束後，禮堂內的領導工人們陸續出了禮堂去食堂吃飯了，剩下宣傳部的溫念姝他們和幾個辦公室的幹事留下來收拾屋子，還有等人的裴晏琛。

禮堂裏也沒有什麽垃圾，就是把條幅等一些用到的東西收拾好，再打掃一遍衛生就行了，留下的人也多，大家幹活都麻利，一會的工夫就收拾完了。

一群人商量着中午吃飯的事，溫念姝和他們打了聲招呼之後就跟着裴晏琛去食堂了，雖然現在去有點晚了，不過兩個人也沒在意，趕上了就吃點，趕不上就算了，兩個人夥食很好，少吃一點也不覺得餓。

不過兩個人運氣不錯，去的時候飯菜還剩點底，兩個人就打了，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坐下。

溫念姝吃着飯問他，“考級的時間定下了嗎？”

裴晏琛點頭，“嗯 ，時間定在下周一。”

“那還挺近的。”接着她又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這個只能一級一級考麽 ？不能跳級嗎？”

“不行”

溫念姝停下夾菜，在腦子裏算了一下，一年兩考，八級那就是四年，到時候時局也不太安定。

“那也來得及。”

兩個人都明白溫念姝話裏的意思，不過礙于在食堂，并沒有深說。

裴晏琛反問她，“那你呢，以後有什麽打算。”

這還是溫念姝第一次思考以後的事情，“嗯……努力工作争取升職加薪！”

科長年紀大了，估計過幾年就退休了，到時候副科長頂上，自己努努力還是有希望上位的！

“有志向，到時候就等着您關照了。”

“應該的，互相關照，互相關照。”

溫念姝将最後一口吃完，“咱們晚上去國營飯店吃飯吧，想下館子”

“好，晚上下班直接去。”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