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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上)
周一一大早,南山把電話號碼發送給了李依依,讓她盡快查出來。然後平靜地清理書房的白板,擦去那些人物關系和明線暗線的筆記。她把白板用罩子罩好,收在書櫃一側。接下來的半年,可以好好休息了,完成了對別人的諾言,掙了那麽多錢,如今總要做一點自己想做的事情。
端午回鄉之前,南山主動約了付玉玢,他們又去了一次私房菜,這次南山主動點了菜,又在院子裏逛了許久,她自然且熟悉地打量這些植物,那些各種各樣的蕨,有序且對稱,讓人覺得穩固和安全。她從包裏拿出一本書,打開輕輕夾住一片黃色葉子,一些孢子掉落下來,粘在書頁上,她小心地合上書,返回到餐桌旁。
“我不知道今年會遇到你,如果早知道,我一定會好好減減肥,像那些型男一樣。”付玉玢一邊說着,又從餐桌下的袋子裏拿出來一樣東西。
南山完全沒注意他還帶了一個袋子。
他小心翼翼,從袋子裏托出來一盆小小的綠植,是一盆還是小朋友的波士頓蕨。南山驚喜極了,她更小心地接過來,用手梳理那些在袋子裏壓歪了的蕨葉。
“希望它能一直陪着你,希望你們兩位小朋友一起茁壯成長。要好好養哦,我會定期上門檢查的。”
南山一時興起了,“去我家坐坐吧。”
回到家,一對男女像小學生似的,手拉着手穿過客廳,跑進書房裏。
南山的書房很大,一面牆是書,旁邊一塊白板,罩子下面的白板上一角,殘留着一點點沒擦幹淨的字跡,窗邊是書桌,書桌上有幾個呀哈哈和米法的手辦,還有那盆鐵線蕨。
她把波士頓蕨拿出來,放在鐵線蕨旁邊。
“這塊板子幹什麽用的?”
“啊,那個啊,用來整理人物關系的。最近才開始用的,感覺也不是很好用。”
“你還看物理?”
“上學的時候沒好好學,現在偶爾會看一下。”
“植物學呢?”
“我喜歡植物。”
“《Cosmos》!”
“你也喜歡這個嗎?”
“對!”
付玉玢情緒很高漲,他像做閱讀理解一樣,一樣一樣觀察着書房裏的物品,一本一本書看過去,直到看到了一些她和麥子的合照,還有一個破破的小熊。
“這個小熊呢?”
“我中學的時候喜歡我們物理老師,後來我畢業的時候,我給他寫賀卡,他回贈我這只小熊。”
“這樣子,那你們後來......”
南山拿出小熊,壞笑了一下,“老師當年可能有 50 多了吧。”
付玉玢明白了,他也笑了。
兩個人面對面,中間隔着小熊,溫度剛剛好,天色剛剛好,屋裏的濕度也剛剛好,付玉玢拉住了她的手,兩個人慢慢靠近,他先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她心跳漸漸快起來,付玉玢的耳朵也紅紅的,她閉上眼睛,做好了準備。
沒等這個親吻落下來,南山的手機卻響了。她手足無措,走到書桌旁準備挂掉電話,一看卻是李依依打來的。
這是一個無從拒絕的來電,她抱歉地搖搖手機,走到卧室去接電話。
“查到了?”
“對。”
“是那個陳河的私人電話嗎?”
“不是。是一個 24 小時便利店老板的。我把地址發給你,你看看眼不眼熟。”
挂了電話,她點開李依依發過來的位置,這個便利店,就在她家小區對面。也就是說,陳河知道她住在這裏。
這是她沒有想到的,一陣緊張感漸漸彌漫,她攥着手機,來回踱步,思考了許久,給李依依回電話。
“是我家對面的便利店。”
“那我明白了,這算是他的第四次威脅。”
“他為什麽會知道我住在這裏,我不明白。”
“別小看粉絲,粉絲什麽都知道。”
“現下該怎麽辦......”
“你報警吧。”
“不可以!”
“那要不這樣,只要你信得過,我繼續追他,再帶幾個人去那個網吧旁邊的老小區堵他,只要他出現,我就有辦法和他面對面說清楚。到底要錢還是要什麽,總要有個結果,這樣黏黏糊糊,沒有盡頭的。”
南山還在猶豫。
李依依的口氣輕松起來,“其實人有點名氣以後,這種粉絲也是會有的,也許他就是圖個好玩,找找刺激,并不真的知道什麽。說不定找幾個壯漢吓吓他,他就慫了呢。”
付玉玢在書房等了許久,他不明白什麽電話需要躲去卧室裏接,南山離開前的臉色讓他心裏不禁産生一絲疑惑。
來到這裏之前,他感覺他們今天已經聊透了,現在又覺得,好像并沒有了解太多。他有點狐疑,又有點擔心,來到卧室門口把耳朵貼在門上,看起來有點鬼祟,聽了好一會兒,什麽也聽不到,他幹脆直接敲門,問“你還好嗎?”
聽到敲門聲,南山心裏一慌,答應了李依依。
等到南山挂了電話出來,先前的氣氛已然不再,付玉玢沒坐多久就走了。
南山心裏很是懊惱。
十年了,在這十年間,她沒有接受過任何一個異性,更別提帶他到書房看自己的物品。她的心裏有一種渴望,伴随着恐懼,又期待着新鮮和刺激。
她需要愛情。沒有人能夠設身處地地理解現下的南山是多麽需要一份愛情,就算只是一會兒也好,不需要“修成正果”,不需要“一心一意”,只要是一份能帶來感覺的新鮮愛情就好。
此時的她還不能明白,愛情無法解決任何問題,愛情本身就是一個問題。
華姐明白了,但似乎已經晚了。
端午前一周華姐休公休和南山回鄉。兩個小時的城際列車,兩小時四十分的農村客運,又走了二十來分鐘,下午 3 點多才到家裏。
剛到家裏,華姐還沒來得及坐下,爸爸指着門外的機器說:“華兒你看,這個機器突然抽不動了。”
華姐走出門,“你加的什麽油用?”“柴油,混點機油。”
“這個給你們買的好的、貴的,不用加機油,直接放柴油就行。”
媽媽聽到父女倆的對話,拿着手機從旁邊路過,像是故意的,又像是無意的,聽起來更像自言自語,“以前都是小志來弄,我們哪兒懂這些。”她把手機放在手掌上拍了拍,接着感嘆道,“哎呀,現在的東西真是質量不行了。”
華姐看起來很疲憊,還是開口問,“怎麽回事?”。
“沒怎麽回事,媽随口說說的,湊合湊合還能用,你和妹妹過得好就行,媽不要緊的。”
“我給你訂臺新手機。”
“華兒不要浪費錢,媽就是打打電話,用一下微信,還能堅持幾年。”
南山在屋裏,沖着外面大聲喊,“行,那就再堅持着用幾年。”
華姐楞了她一眼。
南山起身走出門,“媽,你想要手機就好好說,直接說你想要手機,何必演這種有的沒的。”
“我沒說我要手機啊。”
“得了吧,還‘你和妹妹過得好就行了’,說這種話幹什麽?像是我們虧了你似的。吃的穿的用的,住的大房子,哪裏虧你們了?你就不能直接了當一次?非要拐彎抹角才能說話?”
爸忙打圓場:“你媽不是這種意思……”
“我知道她不是說我們虧了你們了,我就是好奇你倆到底當不當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有必要這樣嗎?總是拐彎抹角,反複鋪墊,聽着真費勁。爸,你也不是小孩了,什麽都要問姐,叫姐辦,讓姐找人……我們剛趕路回來,就讓她先歇一下不行嗎?你倆這麽着急嗎?”
南山向來不太聽話,脾氣也古怪,但也比較慫,往常就算有意見,也只會嘀咕幾句,今天竟然揚起氣場來了。
華姐站在一邊,驚訝地看着妹妹,頓時忘了罵她,只是疲憊地進屋,靠在椅子上休息。媽媽斜着眼偷看,發現華姐竟沒什麽反應,只得打了兩句圓場,倒了水,放了點什麽中藥材,端給華姐。南山一把搶過來,換了一杯白水。華姐沒說什麽,咕咚咕咚,把白水喝了。
晚飯相安無事,南山也不拘着,像無事發生般該幹嘛幹嘛。倒是二老有點不太敢再像往常一樣抓緊華姐回家的機會抱怨了,只是說一說家長裏短,說說孩子不在家,他們都做了什麽。
南山大口地吃飯,仿佛下午的發怒只是她突然發癫,現在她又回到了那個不怎麽管事也不做啥正事的女兒。但大家都知道,她已經不再是那樣的人了。
晚飯後,華姐說想散步,南山提出陪她一起去。兩姐妹沿着村裏的公路,朝着北邊走。
一點夕陽挂在山間,仿佛大山戴上了橙色桂冠;鳥兒們回巢了,在樹頂上叽叽喳喳的,估計也是在讨論着一天裏發生的新鮮事;一縷青煙在遠處山坡上的人家,袅袅地飄着,連接着那間小屋和無邊的天空。
“我們小時候去過那裏的,你記得嗎?”華姐指着小屋,望着南山。
“嗯,去買了酒糟回來喂豬。那個賣酒糟的嬢嬢長得很美。她總是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的确良襯衣,梳着一條長長的大辮子。”
“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搬離村子這麽遠,獨自住在那個山坡上嗎?”
“不知道。”
“那個嬢嬢不會生孩子,她老公不想她在村裏受欺負,幹脆直接搬離人群了。”
南山有點驚訝,又像預料之中,“能遠離人群坦然活着,本身就很了不起。”
此刻無風,無雨,無人經過,小屋是一朵白色的花,靜靜地開在墨綠的山和山之間,它無人打擾,也不期待什麽,只是那麽自然地存在着。
華姐停下來,站在公路邊,面對着那片綠色和那間小屋。
“走得夠遠了,咱們都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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