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一

二十一

巫岚眼神淡漠望着江西晴，并緩緩朝她走來，一只散發着熒熒藍光的蝴蝶撲扇着透明的蝶翼，盤旋在她身側。

白天翁的目光緊盯着巫岚，甚至為此放下了懸在江西晴頭頂的金鱗刀。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巫岚道：“放了她，我跟你走。”

江西晴心底忽然生出了莫名的勇氣，她大聲反駁道：“不行！你不能跟他走！”此時沒有人在意江西晴說的話，他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巫岚身上。

白天翁聽到了想要的答複，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很好，我希望你說到做到。”

“不過，”他從袖中拿出一顆毒藥，強硬地掰開江西晴的嘴，塞了進去，“以防萬一，我還是把她帶上吧。我給她服用了摧心斷腸蠱。”

他轉頭對江西晴道：“摧心斷腸蠱你知道嗎？蕭落羽就是中了此毒。但是我給你下的毒和我給他下的毒有一點不同，我給你喂的毒藥，毒性更大，發作時間更短，十日之內，若無我的解藥，你必死無疑。”

聶東樓此前一直默默注視着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女子，一時沒有察覺白天翁的動作，等到他注意到江西晴被下毒，為時已晚。他不由得捏緊了拳頭，大怒道：“白天翁，你真是喪盡天良！你何必把不相幹的人扯進來！”

白天翁道：“江西晴可不是什麽不相幹的人！她和歸麟閣拉拉扯扯，牽扯不清，歸麟閣打什麽鬼主意，我不用想也知道！”

江西晴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悶頭打了一拳，被迫服下毒藥就算了，至少毒藥沒有立即發作，她怎麽還被人拆臺！

聶東樓在聽說江西晴與歸麟閣有瓜葛時，卻并未有太大反應，他平聲道：“我知道。”

江西晴愣住了，她瞥了聶東樓一眼，聶東樓沒有望着她，他在看白天翁，“或許她與歸麟閣有關系，但我可以肯定，她不是歸麟閣的人。”

白天翁不耐煩道：“行了，別扯這些無用的事！我要你也加入我們，你不要妄想和我們撇清幹系！我和你都知道那個地方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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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東樓露出悵惋的笑容，眼神中有說不出的苦澀。

“唐裕風和龍朝雲找過我，他們也如你一樣，提出一個極為誘人的條件，要我加入他們。但我拒絕了，哪怕他們給我黃金萬兩，我也不會和他們狼狽為奸。”

白天翁聞言，臉色乍變，聲音急迫道：“你說什麽？唐裕風那家夥來找過你了！他們的動作這麽快！”

“如今，你又來找我，為的不過是同一個目的。為了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你們真是什麽都幹得出來！”聶東樓看到白天翁臉上露出急切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來，“呵呵呵……你也有心焦的時候嗎？”

白天翁打斷了聶東樓的嘲笑聲，面色陰沉道：“聶東樓，一句話，你到底跟不跟我們走？不走，我現在就殺了江西晴！”

聶東樓停住笑，眼神死寂地望着聶東樓，“我去。”

白天翁這才示意葛铮放開江西晴。

江西晴用力掙開葛铮的雙手，甩了甩手臂，她瞄了眼白天翁手上的金鱗刀，“我的東西，該歸還給我了吧！”

“哼。”白天翁把刀扔給江西晴，走到巫岚面前，态度強硬地抓起巫岚的手臂，“別忘了你的命也在我手中！”

巫岚漠然地任憑白天翁抓住她的手臂，只字不語。

白天翁撤回手，轉身朝樹林外走去，“跟上來！”

他又補了一句：“你在前面帶路！”

這話是對聶東樓說的，聶東樓的目光掃過江西晴、巫岚，他沒有多言，默默走到前面去了。

葛铮用威脅的眼神暗示她們不要耍花招，随後他也走了。

江西晴将刀收回刀鞘，憤恨地望着他們遠去的身影。

巫岚不動聲色地靠近江西晴，伸出雙手握住她的一只手，“會沒事的。”

巫岚的手很冰，很涼，江西晴觸碰到這雙手的一瞬間，心裏很吃驚，可随後她又記起了一件事，巫岚也中毒了，她們同病相憐。

她望着巫岚，心中暗道：“真是風水輪流轉啊，當初我在楓林救你，如今你也救了我。我們也算是兩不相欠了。”

巫岚松開手後，江西晴的手裏多了一張字條。她心下了然，沖巫岚眨了眨眼，悄悄把字條藏進了袖中。

巫岚道：“走吧。”

江西晴和巫岚并肩走在一起，那只輕盈的蝴蝶落在巫岚肩頭，一動不動。

她好奇地注視着這只漂亮的藍色蝴蝶，忍不住問道：“這是你養的毒物嗎？”

關于碧心、闕冰和巫岚他們師徒三人的傳聞，江西晴可沒少聽過。

巫岚道：“嗯。血斑蝶，你不要碰，有劇毒。”

江西晴的目光觸及到那只蝴蝶，不自覺地和巫岚拉開了一點距離。

“你怎麽會來這裏？我聽說，你不是回去了嗎？”

“回去了，研制不出解藥，只能找白天翁。”

上次巫岚獨自回到藥屋，嘗試解毒，卻發現僅憑自己，無法研制出解藥。她在屋裏發現了白天翁給她留下的書信，信中說，解藥在他手中，他會在羌蕪城等着她。剛好她要去找的毒屍林也在羌蕪城周邊，她便來了。

江西晴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麽。這一日真是驚險連連，要不是巫岚及時出現，她差點沒了性命。不過眼下看來，差點沒了性命不要緊，要緊是，她中了摧心斷腸蠱。倘若十日之內，她不服下解藥，到時候她就會立即斃命。

人生真是處處充滿驚喜和驚吓。

巫岚似乎聽到了江西晴發出的悄然嘆息，她轉過臉，靜默的眼神落在江西晴惴惴不安的面容上，“你不會死。”

聲音很輕，很淡。

江西晴聞聲，也轉過臉來，她想看一看說出這句話的人，臉上會露出什麽神情。但是巫岚的眼睛已經看向前面了，她只看到她肩膀上那只流溢着柔亮光澤的蝴蝶。

血斑蝶的翅膀一顫一顫，好像有一絲風貫過她們之間的空隙。

江西晴那原本惶恐不安的心，仿佛被人用手輕輕撫平了。她的心突然靜了下來。

她現在還好端端的活着，只要還活着，就會有希望，當初她不也是抱着這麽個想法救巫岚的嗎？她不是一個人在掙紮，巫岚和聶東樓，他們都在她身邊，她不能輕易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