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從醫院離開後,姜焱和往常無一,只是臉色一天比一天冷淡。
蘇沅飄在半空,看着男人夜以繼日地工作。高強度的工作下,男人的身體早已不比以前。
姜焱從前不吸煙,可蘇沅離開後卻瘋狂迷上了煙草的味道。
夜深人靜時,他都會靜靜站在飄窗前,眸色平靜。
縷縷煙霧缭繞,模糊了他的視線。
那是蘇沅生前最喜歡的位置,她喜歡窩在他的懷裏,毛茸茸的腦袋靠在他堅硬的胸膛上,掰着他的指頭玩弄。
姜焱又吐出了一口煙霧,眸子隐隐有水霧閃現。
很快了,蘇沅。
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蘇沅的葬禮姜焱沒有參加,那一天滴酒不沾的他将自己反鎖在房間整整一天,地板上是七倒八歪的酒瓶。
若不是親眼所見,蘇沅根本沒想到這個喝得酩酊大醉,醉眼朦胧的男人會是姜焱。
領帶松松垮垮地斜在一邊,領口敞開着,露出精壯的胸膛。
白色的襯衫上還有紅酒的痕跡。
蘇沅俯身,柔弱的手指輕輕撫過姜焱的面容。
那個永遠謙恭有禮的男子此時卻邋遢地靠在角落裏,目光渙散。
蘇沅想要抹去他眼角的淚水,可無論怎樣做,都碰不到姜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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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消極堕落。
原來,自己的死并不是姜焱喜聞樂見的事。
蘇沅斂眸,短小的大拇指被四指握着,不留一絲縫隙。
和姜焱的這段感情,她一直是主動的那一方,就算是最後撕心裂肺的分手,也是她提出的。
她一直以為,不管她怎麽哭怎麽鬧,姜焱都是冷靜自持的一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原來,這段感情,不是只有她一人陷了進去。
……
蘇沅就這樣靜靜地蹲在姜焱腳邊,看着他眼下的烏青,黯然神傷。
法院開庭的那天,蘇文凱一早就到了,神色自若地坐在下面,嘴角噙笑,春風得意地看着臺上的人。
過了今天,蘇家的一切就都是他了。
蘇文中人傻,自小信奉兄恭弟謙,可他不是,他想要的,一直是權勢。
既然蘇文中不肯幫自己,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瞟見鏡頭在他臉上停留,蘇文凱稍稍側身,假裝擡手拭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
裝模作樣。
蘇沅白了蘇文凱一眼,別過臉去看臺上的姜焱。
比起上一次的見面,姜焱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蘇沅離開後,他就再也沒能好好睡一覺,一閉上眼,就會想起最後一次在醫院看見的一幕。
面容慘白,只有那雙黑色的眸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精明。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蘇文凱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坐等漁翁之利,卻不想真正的黃雀另有其人。
林小雅是他養在外面的情婦,也是他做主送到蘇文中身邊做秘書。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
他從未想到自己養在籠子的金絲雀,有一天竟将他從天上拽下來。
“這不可能!”
看見姜焱重新上交的證據,蘇文凱面紅耳赤地朝臺上的人大吼大叫。
他面目猩紅地瞪着隔壁的林小雅,雙手緊緊扼住她的喉嚨:“是你做的,是不是!”
眼看着自己就要翻身,沒想到姜焱手中居然有他和林小雅通話的錄音。
“咝咝”的音頻在大廳環繞。
“蘇沅死了,是你找人做的?”
“是啊,你不是看她不順眼嗎?我就順便幫你做了件好事。”
……
錄音不是完整的,卻完美指正蘇文凱故意殺人的罪名。
林小雅除了蘇文凱,還有一個秘密情人。為了能和自己的情人雙宿雙飛,林小雅才會想出孤注一擲,
蘇文凱要的,她也要。
憑什麽她做了那麽多,到頭來卻還是只落得一個小三的稱號。
欲望和不甘一天天侵蝕着她,終于忍不住爆發。
她将手中的錄音高價賣給沈皓,反正蘇沅的事是蘇文凱一手策劃的,就算被揭開,也和她無關。
林小雅自以為打得一手好算盤,未曾想她和蘇文凱的醜事早已被沈皓和姜焱知曉。
那天在醫院,沈皓也是故意出手的,為的就是迷惑她的視線。
蘇文凱勾結地下錢莊,慫恿蘇文炳賭博的事也被搬到臺面。
他故意挑唆蘇文炳偷工減料撈錢,拉蘇文中下水的事也人盡皆知。
最後的最後,蘇沅看見蘇文凱被判處了死刑,自己的父親在沈皓的保釋下很快出了獄。
只不過他不能接受女兒的離去,一夜間老了十歲,将公司交給沈皓打理後,獨自一人回了老家。
“蘇沅,我來看你了。”
姜焱将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前面,慢慢蹲下身,伸手撫摸碑上女孩燦爛的笑容。
她永遠留在了二十三歲,留他一人孤零零地在世上。
“對不起。”
姜焱将頭埋在膝蓋,讷讷地低喃。
他一直以為蘇文凱只是為了蘇文中的公司,誰知道他如此喪心病狂,連蘇沅也容不下。
山風拂過,殘存的花瓣在地上顫顫發抖,翻了幾個身後又重新落入土中。
整個墓園靜悄悄的,只有男人哽咽的哭聲。
姜焱抱着墓碑,零零碎碎地将事情的起因結果告訴了蘇沅。
雖然知道她聽不到,他還是絮絮叨叨地說着。
金絲邊的眼鏡被他丢在一邊,活在稀土裏,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更為醒目。
“你不是說要給我一個家嗎?可是我們還沒結婚,你怎麽就丢下我了呢?”
“我記得你問過我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姜焱苦笑,眸光黯淡,“其實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喜歡。”
“蘇沅,我後悔了,後悔沒答應你畢業就結婚。”
“我一直想着,要等事業有成的那天再向你求婚。”
“我答應過你父親,要讓你做一輩子的小公主。”
“可是我食言了,我……我把你弄丢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
暮霭沉沉,男人的身影被夕陽拉得很長,很長。
蘇沅默默地跟在姜焱身後,看着他一瘸一拐地下山。
蘇沅還是第一次見到話這麽多的姜焱,往常兩人一起,都是她一個人滔滔不絕地說着,又不是姜焱還睜着眼睛,她都以為他睡着了。
那些繁瑣的小事,還有她随口開的玩笑,姜焱都放在了心上。
她知道他不甘心受制于人,不甘心被人說是靠着女人起家,所以蘇沅在他面前都是卑躬屈膝的。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他面前放低了姿态,殊不知她俯身一尺,他彎腰一丈。
姜焱,早就跪在自己面前。
是低到塵埃的臣服。
空中的風夾雜着苦澀的味道,酸得人心痛。
蘇沅還未回過神來,眼前的夢境突然消失不見。
畫風一轉,竟回到了姜焱和自己的公寓。
月光清冷如水,灑下一地的白光。
蘇沅錯愕地盯着地上蹲着的男人,姜焱正俯身點着蠟燭。
大理石的地面,堆砌了滿地的蠟燭和玫瑰。
暖黃的燈影下,白色的玫瑰熠熠生輝。
蘇沅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俯下身,兩行清淚從眼角劃過。
靠近了才看清,這不是普通的白玫瑰,是用白紙折疊而成的。
那還是她纏着姜焱教自己的。
大三時蘇沅心血來潮,想跟着網上的視頻學折玫瑰。
可惜看着簡單,做起來卻不是易事。
視頻來來回回看了十來次,她還是沒有學會。
倒是一邊的姜焱,看了兩遍就學會了。
蘇沅氣不過,捶着他胸口求他教自己。
往事如煙,一碰即散。
蘇沅慢慢拭去眼角的水霧,剛擡眸就看見原本蹲在地上的男人,不知道何時已經點亮了所有的蠟燭。
燈影在風中搖搖欲墜,發出微弱的光芒。
男人站在中間,獨樹一幟。
“五年了,蘇沅。”
姜焱噙着笑,手指慢慢撫過照片上的人。
那是他們高中的合照,照片上的蘇沅笑靥如花,無憂無慮地活像一個小公主。
“咚——”
古鐘發出長鳴,時針剛好指向十二的方向。
今天是,十月二十號。
他們初遇的日子。
“不要!”
蘇沅猛地發出一聲驚呼,伸長了手臂想要阻止男人的動作。
排列整齊的蠟燭如同諾骨牌一樣向下倒去,發出“咝溜咝溜”的聲音。
火光彌漫,白色的玫瑰迅速被大火侵蝕,宛如紅玫瑰一樣豔麗。
“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姜焱靜靜地躺在沙發上,胸口處壓着蘇沅的照片,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姜焱!”
黑夜裏女孩突然睜開了眼睛,枕頭上全是淚水。
她顫抖着手指劃開手機的屏幕,撥通了那個早已熟爛于心的號碼。
電話接通時,她已經泣不成聲,只能隐約聽見她啜泣的抽噎聲。
“……姜焱,你疼嗎?”
作者有話要說: 姜姜:我早就說過我不是渣男了,哼
解釋一下,
姜焱會做對方的辯護律師是為了拿到蘇文凱犯罪的證據。
感謝小可愛的營養液,麽麽
讀者“顧離北笙”,灌溉營養液+12018-06-07 11:11:39
讀者“本宮不太瘦”,灌溉營養液+12018-06-06 21: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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