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第 12 章

洛既青看着緊閉的回月殿殿門，猶豫了半天，遲遲沒能敲門。

“你就是照雪的那個徒弟。”

聞言，洛既青回頭，青藍相間的衣衫，眉眼清肅，這人她見過的，是懸劍門的黎門主。

“是的，黎門主。”

黎之澈似是疑惑道：“怎的杵在門前”

未待洛既青回答，殿門突然開了。洛既青擡眸朝時照雪看去，但時照雪并沒有看向她。

“黎門主怎麽來了？”時照雪語氣淡淡，仿佛只是好友間的問候。

黎之澈看着她，半晌，才緩緩開口：“照雪，我聽說你受傷了。”

“小傷而已。”

洛既青站在一旁，看着她們二人旁若無人地對話，心裏不自主地難受。

然而時照雪就像沒看到她一樣，繼續跟黎之澈說話。

“照雪，我們很久沒一起下棋了。”

“走罷，和你下一局。”

兩人并肩而行，似要離開。

洛既青忍不住喊道：“師尊。”

這一刻，時照雪才停下腳步，向她這邊分來一眼，“何事？”

如願所償地得到了時照雪的片刻目光，但這一刻她卻啞然無言。

時照雪見洛既青半天不語，也不多問，只道：“既無事，便回去修煉。”留下這句話，她和黎之澈便一同走了。

洛既青失神地站在原地，她剛才在門口站了這麽久，時照雪不可能毫無察覺。

察覺到了卻不願開門，直到黎之澈來了才願意出來。

師尊，不願見她麽？

想到這一點，洛既青心頭一窒，黎之澈喚的那一句句親密的“照雪”還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更覺得心間酸澀異常。

她之前便聽聞懸劍門門主黎之澈和時照雪關系極好，是生死之交，以前她還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如今她卻是信了。

她剛才聽到了黎之澈說要和時照雪下棋，向時照雪讨去年回月峰上融化的雪水煮茶。

原來師尊會下棋，還會收集峰上融化的雪水煮茶。

這些都是她從來不知道的，兩世都不知道。

說來，她與師尊相處之時大多是師尊指導她修煉，那麽除修煉之外的事呢？

她不清楚師尊的喜好，猜不透師尊的心思。

因着師徒的這層關系，洛既青有機會靠近時照雪，卻也因此永遠無法真正靠近她。

她們之間有着分明的界限，就連成為普通好友都不可能，更別提其他……

這一刻，洛既青深深地感覺到了橫在她們之間的這道天塹，讓她的勇氣散的零碎，只敢做把情意壓在心底的膽小鬼。

她禦劍前往試煉閣，準備進險境試煉抒發一番心中的郁悶。此時，一道聲音響起，“洛道友”

洛既青扭頭，發現來人竟是黎之澈的徒弟沐聲遙。

“沐道友，你怎麽在這？”

沐聲遙：“我本想去找你，但我不清楚回月峰在哪裏，誤打誤撞找到試煉閣這裏了。”

沐聲遙好像是有些路癡的，洛既青想着，問道：“你找我所為何事？”

聞言，沐聲遙喚出了一把利劍，介紹道：“此劍名為‘寒聲’，是高階靈劍，上次宗門大比我見你沒有本命劍，這把劍你覺得如何？”

洛既青搖搖頭，“多謝沐道友好意，我已經有了本命劍。”

沐聲遙眼神一亮，“那正好，我把修為壓到結丹境初期，我們再比一場。”

不知是怎麽了，一個兩個都想找自己比試。洛既青瞧見她躍躍欲試的目光，頗為無奈，推脫道：“比試日後再說，我現在準備去險境試煉。”

沐聲遙聞言輕皺着眉，“入險境你傷勢未愈，何必這般急切去試煉。”

見洛既青目露疑惑，她笑道：“我問了流雲宗弟子，都說你受了傷還未痊愈，沒想到洛道友在宗門裏挺有人氣的。”

洛既青為她這奇怪的腦回路而暗自咋舌，挺有人氣可能是吧，就連宗主都對她“頗為關心”，盯着她的傷勢不放，就等着她傷好之際服下特制藥丸。

“我和你一同入險境。”沐聲遙說着，似是下定了決心。

洛既青欲出聲阻止，沐聲遙卻不待她說話，徑直躍進險境入口。

沐聲遙畢竟是懸劍門的人，不能出現差池，為了安全起見，洛既青只能跟着進去。

進去後映入眼簾的是席卷的風沙，幸好沐聲遙就在前面不遠處，洛既青快步走過去，沉聲道：“這裏不比外面，環境千變萬化，危機四伏，你自己注意。”

沐聲遙被風沙吹得睜不開眼，勉強用衣袖擋了擋才好受些。她看了一眼旁邊的洛既青，只見洛既青竟直接閉上眼，朝前面走。

似是預料到般，不過一炷香，洛既青便睜開眼，淡淡道：“不用擋了。”此時，景象一變，兩人處于深林中。

沐聲遙放下袖子，眼睛卻依然眯着。

見狀，洛既青問：“怎麽了？”

“風沙進了眼睛，疼。”

沐聲遙輕咳一聲，“你，能不能幫我吹吹眼睛別誤會，我……我聽別人說的，吹一下或許就沒事了。”

洛既青像是沒聽見，“前面可能有湖泊，可以洗一下眼睛。”

沐聲遙覺得這個提議好，不快不慢地往前走着。

“我師尊這幾年一直在練下棋，聽說就是為了贏你師尊。”

洛既青面上沒什麽表情，淡淡道：“是嗎？”

前方正好有一個湖泊，洛既青用靈力探查了四周，确定沒有危險，催促道：“快點。”

沐聲遙捧起湖水，湖水涼涼的，眼睛裏的刺痛很快減輕了。

很奇怪，這一路她們都沒遇上妖獸，洛既青走着，忽然聽見一陣動靜，她與沐聲遙交換了個眼神，兩人躍至一顆樹冠茂密的巨樹上。

“噌”地一聲，一把劍被打落在地，身着紅衣的女子捂着心口，冷眼看着面前的人。

“呦，我們林缈師姐怎麽境界掉了這麽多，連我都打不過了。”掩星峰的程以葭嘲諷道。

林缈沒回答她，側身想去撿起地上的烈焰劍。

程以葭冷哼一聲，卷雲刀迅速向林缈劈去，以林缈現在的情況是躲不下這一刀的，程以葭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想要一擊致命。

林缈原本打算硬受下這一刀，怎料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她向前看去，竟是洛既青執劍擋下了這一刀。

“洛既青，這是我和林缈之間的恩怨，你插手什麽？”程以葭語氣不善。

“你要與林缈正經比試當然可以，但你趁她傷重使出殺招，實在是讓人不齒。”

程以葭嗤笑着，“你覺得同門間不應當下殺手是嗎？比試臺上她林缈不也對你使了殺招嗎？”

林缈聽到這話臉色一凝，沉默着。

洛既青冷冷地盯着她，雖然沒說什麽，但擺明是要幫林缈。

得罪洛既青并沒有好處，程以葭瞟了眼林缈，轉身離開了。

“多謝。”林缈咳了幾聲，對着洛既青道。

“你傷還沒好，來險境做甚”洛既青瞥了她一眼。

“你不也一樣。”林缈駁了回去，注意到一旁的沐聲遙，“這位是”

沐聲遙應道：“林道友，我是懸劍門的沐聲遙。”

林缈聽後向她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你有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勁”洛既青握緊破晦劍。

“要說不對勁的話，我這一路上都沒見到妖獸，似乎都消失了般。”林缈語氣中帶着一絲疑惑。

洛既青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湖泊上，平靜的湖面似乎有什麽要破水而出。

“也許不是消失了，而是有讓它們恐懼的東西，都躲起來了。”

聞言，林缈和沐聲遙均是面色一變，“莫非這裏有高階妖獸”

驀地，洛既青一面迅速調動身法，朝着來時的方向疾馳，一面對她們喊道：“快走！”

“嘭”地一聲，一龐然巨物從湖泊中躍出，巨獸的眼睛是妖異的紅，似是輕蔑地看着飛奔的三人。

沐聲遙往後瞟了一眼，看清了那是一條巨蛇，此時正迅速地朝她們追來。

深林中交錯纏繞的枝條很多，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她們的速度，然而巨蛇像是壓根沒受到影響，距離越縮越小。

直到前方沒有路了，她們被迫停了下來。林缈神情凝重，她看了洛既青一眼，發現洛既青似乎在打量四周。

沐聲遙握緊寒聲劍，做好了與巨蛇纏鬥的準備。

掌心往劍刃上一抹，鮮血立馬浮現，洛既青以靈力分出了四滴血珠，默念口訣，四滴血珠飛向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她把破晦劍置于中心，沉聲道：“陣起。”

“轟隆”一聲，巨蛇吐着信子，仿佛意識到不對勁，扭過身子想逃。

“攻它七寸之處。”洛既青對着林缈和沐聲遙道。

林缈持着烈焰劍，沐聲遙持着寒聲劍，分別從兩邊夾擊，巨蛇受到陣法的掣肘，無論是行動和反應都變緩了，林缈一劍刺入巨蛇的七寸之處，沐聲遙則是縱身躍至巨蛇的頭上，劍光一閃，巨蛇的眼睛驀地閉上。

原本這一劍是能劃瞎巨蛇的雙眼的，怎料這巨蛇皮糙肉厚，只是劃傷了它的眼睛。

巨蛇已然瀕臨垂死之際，沐聲遙見它氣息奄奄，心裏稍稍放松了警惕。這時，巨蛇張開口，吐出綠色的毒液。

毒液到空中猛然變成了一陣毒霧，沐聲遙立馬往後退，洛既青見狀，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個黑色的鬥篷，閃至沐聲遙面前，黑色鬥篷一揮，勉強擋住了些許毒霧。

黑色的鬥篷立刻被毒霧腐蝕了一大塊，洛既青丢掉鬥篷，左手持着破晦劍，在蛇腹處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巨蛇散盡了最後一口氣，轟然倒下。

雖然大部分毒霧被黑色鬥篷擋住了，但還是有少許沾到了洛既青的衣衫上。黑白色的弟子服被腐蝕了一大塊，顯現出一片白皙的肌膚。

沐聲遙像是被灼了一下，立馬移開目光，“你沒事吧，既青”

洛既青從儲物袋中拿出一件白袍披上，沒注意到她稱呼上的變化，“我沒事。”

倒在地上的巨蛇發出了一陣腥臭，林缈捂住鼻子，想離這蛇越遠越好。

洛既青卻走近了幾步，用劍在蛇身體的中部一劃，挑出蛇膽收好。

沐聲遙有些疑惑，“既青，你不取妖蛇的內丹，取這蛇膽有何用？”一般試煉中斬殺妖獸後會取出妖獸的內丹，內丹有益于修煉，越是高階的妖獸內丹越珍貴。

“我只需要蛇膽，這妖蛇是我們合力斬殺的，內丹我就不取了。”

林缈和沐聲遙聞言也不推脫，徑直走過去取出了巨蛇的內丹。

“乾坤陣是幾種禁陣之一，寫有乾坤陣的陣法書也被鎖在藏書閣頂層。”

“你為什麽會布乾坤陣”林缈眼神銳利，盯着洛既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