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腳崴了

腳崴了

目睹全程的葉臻爾把腦袋縮回門後面,揉了揉自己的臉蛋确保笑意收了,然後才進了一班。

在顧雪峥注視下一路向對方走去,原本他還擡頭挺胸的,結果越走臉越熱,等到在男生面前站定的時候,又變成了一顆垂着腦袋的小紅蘋果,嗫嚅着去捉對方的手。

“哥哥,我…我給你塗藥……”葉臻爾快速地瞄了他一眼,輕輕捋起對方的袖子。

手肘上的擦傷面積不小,此刻還往外滲着血絲,看着就很疼。他的臉蛋不自覺地擰巴了起來,趕忙拿起桌上的棉簽幫男生清理傷口。

手臂上傳來一陣輕微的疼痛,耳邊是某人咧着嘴“嘶…嘶…”的聲響,顧雪峥回過神,定定看了一會兒眼他紅撲撲的臉蛋,擡腳把付鵬飛的凳子勾到了面前。

葉臻爾對他露出一個笑容,坐下後繼續手裏的動作。

男孩子的手指和掌心都軟乎乎的,小心地托着他的手臂,濃長的眼睫毛間或輕眨一下,像蝴蝶的翅膀……顧雪峥知道這個比喻很俗套,但他一時想不到更好的形容,只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觸碰。

“這傷是怎麽弄的,哥哥,你是不是……和別人打架了?”葉臻爾斟酌了片刻,還是吞吞吐吐地問了出口。

眼簾擡起時好像擦過了什麽東西,他凝神一看,顧雪峥屈起修長的手指,在他眉心輕彈了一下,順勢撥開劉海看昨天的包還在不在。

“啊……你幹嘛打我呀。”明明一點兒也不疼,但是葉臻爾立馬嘟起嘴巴,很委屈地丢開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笨。”顧雪峥淡淡罵了一句,把自己的袖子重新放下,“這傷和打架有關系?”

“那是怎麽回事?”

“昨晚,那只貓趁我不注意偷跑出去找母貓□□,我打手電去草叢裏找它,不小心絆了一跤。”男生輕描淡寫地敘述了一遍,左手搭在桌沿支着頭,“葉臻爾,你不會以為我被人打趴下,所以才蹭傷了吧?我在你心裏這麽弱?”

“……”葉臻爾垂下腦袋,左手食指摳了摳右手手背,“沒有啦……”

他當然知道顧雪峥厲害,可是那些人看起來就很小混混很社會,還人多勢衆,他擔心嘛……誰知道這人偶像包袱這麽重,難怪別人吐槽他喜歡裝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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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

葉臻爾仰起臉笑出個小梨渦,用賣萌轉移話題,“小貓淘氣~你照顧它辛苦啦!還有別的地方受傷了嗎?”

“沒了。”

他不信,要去捋對方另一支胳膊。

“真沒了。”顧雪峥捉住了他手腕,把人帶近了一些,正色道:“葉臻爾。”

“……在呢。”

帥哥板起臉是很唬人的,還叫的全名,葉臻爾下意識坐直了身子,雙手放在膝蓋上乖乖聽話。

看到他這副模樣,顧雪峥頓了頓才重新開口,“咳,爾爾,我不是想幹涉你,但我希望有事你能主動和我說,尤其跟着他去那種地方……”

察覺到話題走向不妙,搭在桌上的手指煩躁地敲了敲,男生擡起下颌,換了個語氣,“和誰出去玩是你的自由,但不至于被人欺負了還不吭聲?如果砸壞了腦袋,你還怎麽考大學?我給你出的那麽多題目不是白做了?”

沒注意顧雪峥牽強的言論,葉臻爾聽了半句就走神了,他盯着男生線條分明的下颌骨越湊越近,然後伸出手指點了點,顧雪峥跟着“嘶”了一聲。

“哥哥,你這裏好像還有傷。”

“……”

“像淤青。這也是找小貓摔的嗎?”

“……”顧雪峥垂眸對上他圓鈍無辜的狗狗眼,沉默不語。

氣氛變得有些僵硬,葉臻爾終于意識到自己無意間又戳穿了對方,只好再次轉移話題:

“也…也是有可能的啦,我幫你擦一點藥吧。不對,淤青好像不用擦藥,要不我……我給你吹吹?”

說着,他歪頭湊了過來,手依舊放在膝蓋上,身體前傾,鼓起嘴巴對着男生“呼呼”地吹氣。

“……”

陽光從身後的窗戶灑進來,溫暖輕盈,把葉臻爾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照得清清楚楚,粉潤的臉頰就像一只飽滿多汁的蜜桃。

兩個人靠得很近很近,他的幼稚舉動帶來陣陣小風,酥酥地撲在顧雪峥的下颌上。鴉羽似的眼睫又開始不停地顫動,顧雪峥喉結滾動,擡手撫上了他的眼角。

眼簾擡起,雙眸睜開近距離對上他的,男孩好像被驚到了,急促地眨了兩下眼睛。剛剛那只蝴蝶就這樣飛進了心裏……是天底下最漂亮最可愛的小蝴蝶。

透明的空氣像糖漿,在教室的一角裏變得濃稠,被對方的視線看到耳根發燙,葉臻爾張了張嘴巴,猛然站起身子。

“沒有傷的話……那、那我回去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結果身後那人跟着站了起來,腳邊傳來一陣響動,葉臻爾肩膀一重,瞬間被熟悉的氣息籠罩。

顧雪峥右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眉心微蹙,嘴裏發出了一聲輕微的痛呼。

“怎麽了?”

“……腳好像扭了。”

“啊?”葉臻爾立刻轉了回來,攀着他的手臂低頭,很着急,“腳怎麽扭了呢,馬上就要運動會了,你的項目怎麽辦呀?”

顧雪峥倒不算太着急,先是坐下活動了一下腳腕,随後才擡起頭,看着他重複了一遍:“是啊,該怎麽辦呢?”

……

“好家夥,你倆可算聊完了,害得我在外頭無家可歸,差點被老嚴抓。”付鵬飛把自己的凳子拖回來,一屁股坐下,笑:“怎麽說,這下徹底和好了?”

“小孩子鬧脾氣,沒什麽和不和好的。”顧雪峥顯然心情不錯,非旦周身氣場柔和了許多,連唇角都挂上了若有若無的笑。

付鵬飛麻了一下,“這話說的,好像你是他長輩……哎,你不會真把自己當他哥哥了吧?”

察覺到他的語氣不對,顧雪峥擡眼看了過去,眉梢微揚,“你有什麽意見?”

他能有什麽意見?他還不是操心這位爺不開竅,到時候真把心上人培養成好兄弟就晚咯!

但也不能直說,畢竟顧雪峥屬實沒有那方面的經歷,于是付鵬飛就旁敲側擊,“峥哥,你覺得現在對于爾爾,你和阿軒有什麽區別?”

提到高軒,顧雪峥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這會兒前邊的人剛好倒水回來,落座的時候掃了他一眼,不大高興地嘟囔了一句,“狗東西,不知道給我家爾爾灌了什麽**湯。”

于是他的面色愈發冷凝:“母雞和靠譜哥哥的區別。”

“……什麽母雞?誰是母雞?”

“你說呢。”

“……”付鵬飛反應了一會兒,猛地笑出聲,“你是說阿軒護崽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過啊,爾爾确實可愛,看着就招人疼。”

顧雪峥冷冰冰的眼神飄了過來。

男生就當沒發現,反而笑得更燦爛了些,“不過可愛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光可愛怎麽夠呢,再可愛也只能當弟弟寵着了,是吧峥哥?”

付鵬飛依舊話裏有話,不過不打算點明了,想留給顧雪峥自己去琢磨,但他沒注意到對方一瞬間眼神的變化,以及好似想到什麽後的欲言又止。

……

本周四就是校運動會了,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有項目的學生照例要去訓練,陸琳有一個跳高,本想去操場放松放松,結果被同桌拽住了袖子,“嗳,你練得怎麽樣了?”

“跳高沒啥好練的,我就是去湊個數。”葉臻爾的心事都寫在臉上,陸琳一看就明白,随即坐了下來,“怎麽,你找我有事?”

“……嗯。”葉臻爾點了點頭,“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忙這麽正式,說來聽聽。”

葉臻爾羞赧地摳了摳臉頰,湊近到她耳邊小聲說了出來。

于是陸琳的表情就從好奇變成了震驚然後變成了奸笑,一把攬住同桌的脖子,另一只手挑了一下他的下巴,“你認真的?”

“認、認真的。”葉臻爾被她的笑容弄得有些惶恐,緊張地問:“怎麽了嗎?”

“沒事沒事。”陸琳擺擺手,對他擠眉弄眼,“我只是羨慕某個家夥,居然能有這種好福氣。”

“……只是拉拉操而已。”

“哎呀,你知道本前拉拉隊隊長為什麽沒報名這次運動會的表演嗎?”

“為什麽?”

“因為我喜歡秋哥,我決定以後只給喜歡的男生加油打氣。”

“……”葉臻爾拿掉了她的手,轉過開始變紅的臉,小聲辯解,“他是我哥哥,而且他的腳因為我受傷了。”

“嗯嗯,給哥哥跳個拉拉操很正常,我懂,我懂~”說着她就把低着頭打退堂鼓的小同桌拉了起來,“走,我們找個空教室練去,話說爾爾啊,你臉皮怎麽這麽薄呀,天天跟顆紅蘋果一樣~就不怕某人一口把你吃了呀?”

“……陸琳!”

“好好好,我閉嘴,不生氣不生氣。”

……

運動會是個大晴天,蘇南四月底的陽光已經是夏天的感覺,直射過來有讓人睜不開眼的威力,藍白校服則在日光下愈發鮮豔明亮。

伴随着主席臺上慷慨激昂的進場詞,各班一一入場,然後是校領導按慣例發言,運動員代表和裁判代表宣誓,一年一度的運動會在校拉拉隊的演出後正式拉開序幕。

拉拉操是每年必有的項目,十幾個女孩子穿着純白的網球裙,手拿花球在草地中央表演,即便是最簡單的動作都足夠吸睛,高高紮起的馬尾跟随動作甩來甩去,無比的青春活潑。

付鵬飛看得很滿足,鼓掌的同時和其中一個對視一眼,唇角揚起一抹稱得上倜傥的笑意。

他捅了捅旁邊人,“哎,峥哥,看到個子最高的那個了嗎,上禮拜游戲廳認識的,剛一直盯着我看,我覺得有戲。”

顧雪峥沒理他,因為他的目光壓根就沒落在哪個人身上,而是在想別的事情。

表演結束了,各班按規定坐到了提前劃分好的區域,裁判老師和檢錄處人員則各自就位。

付鵬飛沒着急走,站在操場欄杆外等拉拉隊解散,那女生果然越過跑道朝他走了過來,個高腿長、盤靓條順,激動得他小鹿亂撞。

“嗨,你剛才表現真棒。”

他非常熱情地和美少女打招呼,女生也回之以溫柔的笑意,只是他很快發現,對方的目光并未在他身上長久地停留,而是在四處尋找着什麽。

付鵬飛有了一種熟悉的、不詳的預感。

“那個……”果然,下一秒女生腼腆地開了口,“你是不是和顧雪峥很熟?他去哪了,我剛剛看到他在這邊……”

“……”

臉上的笑意淡去了七八分,只剩下了屬于成熟男生的僞裝面具,他跟着對方的視線找了找,沒多久,在體育館附近的樹下定住了。

眉梢一挑,他不由自主地吹了一聲口哨,“你想找顧雪峥?恐怕他現在沒空。”

“為什麽?”女生還沒找到人,不甘心地問。

付鵬飛轉身,換成背靠在欄杆上的姿勢,繼續打量那個方向。

高個男生背對着他們,手抄在口袋裏,而他面前站着另一個稍矮的男孩子,白t恤、中筒襪、天藍色運動短褲,太陽下那截白嫩嫩的腿好像在發光。

此時他的手裏舉着兩團藍色花球,仰起臉說了些什麽,然後扯了扯男生的校服衣擺,對方便順從地跟着他,往後面的體育館走去。

付鵬飛聳了聳肩,語氣中不無羨慕,“因為…有獨屬于他的表演,用不着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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