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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今晚的夜空格外漆黑, 連一顆星子也無，隊伍中人三三兩兩的尋了處位置大多皆睡了過去，只那些留哨之人格外精神, 精心的警惕着, 預防發生甚不測。

雲獅找了塊離熟睡之人稍遠些的地方, 然後招了葉澤一塊坐。

葉澤不知道雲獅突然叫他過來想幹嘛，但想着他們關系一直都還不錯，便也往其身側坐下了。

葉澤不解的問：“怎麽了？”

雲獅偏頭看他，“睡不着？”

葉澤一愣，挑眉，“怎麽看出來的？”

雲獅眼神在他之前坐的位置與葉澤先前坐的位置來回掃了圈，葉澤視線一顧，頓時明了，不由輕笑了聲, “合着你還盯着我呢？怕我做什麽不好的事？”

雲獅唇角也彌上笑意，真心實意道：“怕你有危險。”

葉澤心下稍頓, 複而笑開，“雖然我是挺弱的, 但你也不用這麽提醒我吧？”

“先人曾有一言……”雲獅緩緩開口。

葉澤等着他辯駁。

“先人曾說：聰明的頭腦與強壯的身體總是不能同時擁有的。”雲獅道：“你已經有了聰明的頭腦, 那強壯的身體即便沒有也沒什麽關系，我們都會保護你的。”

葉澤心說這是哪裏來的胡言亂語, 智商和武藝可以兼修好吧。

不過他嘴上卻是揶揄之态, “你這是在誇你自己嗎？”

雲獅一時沒反應過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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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澤笑意狡黠, “雲獅乃部落中勇士裏的好手, 腦子也很聰明，眉回出來尋找食物總是由你帶隊, 也總能帶回去不少好東西，這可不是既擁有聰明的腦子又擁有強壯的身體嗎？”

雲獅好似被葉澤這一席話震住，葉澤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讓其回神。

葉澤挑眉，“怎麽，我說錯了？”

雲獅理所當然的道：“我這些經驗都是由先人傳授的，部落中的勇士們也都有學。”

葉澤：“那別人怎麽沒學會？”

“因為……”瞥見葉澤那雙漂亮眼睛裏的狡猾之色，雲獅總算反應過來自己是被葉澤耍了。能不能獵到好獵物跟運氣有很大關系，聰明與否本身卻并沒那麽重要。轉過彎來的雲獅哭笑不得，嘴上卻道：“阿澤，先前那話原就是我在寬慰你，怕你傷心，怎麽你還反倒來笑話我了？”

“……”自食惡果的葉澤無語，“雲獅，你學壞了啊。”

雲獅滿臉都是笑。

從前他一直知曉葉澤是個卑懦的，因為跟自己性子也不合拍，所以并未深交，就怕自己萬一言語不當刺着了人家的脆弱之心。可後來一番相處雲獅便發現葉澤變了不少，許是得了神靈庇佑、學了些新的有用之物，本身也變得不那麽敏感纖細了，說起話來時而幽默時而豪邁，跟他們這些常年與野獸打交道的人倒是有兩分相像，所以眼下他才敢與之無所顧忌的說笑。

聊了一會兒兩人都心情大好，雲獅沒忘此地非部落中，周遭時有危險發生，因此始終警惕着周圍動靜，未敢懈怠。

葉澤覺着自己這會兒神經放松了不少，但也沒什麽睡意，不由繼續跟雲獅唠嗑，“等天亮你們是不是就要獨自深入去尋獵物了？”

雲獅給了個準确的回答，“是。”

葉澤問：“何時能回來？”

“幾天吧。”雲獅說，“這是寒冬來臨前最後一次出來尋找食物了，所以總得多獵些回去，不然部落裏又得好些人沒食物吃。”

葉澤皺眉，“往年很多人餓肚子？”

雲獅聲音低沉，情緒變得不大好，“往年好些人都餓死了。”

葉澤靜默。

晚風卷過，氣氛突然凝重起來，但自打有記憶起便年年經受此的雲獅已經習慣了，他收斂好心情，樂觀道：“指不定今年情況會不一樣，阿爹他們一直在叫燒陶那邊多燒些陶罐陶碗等物，還有竹筐竹籃竹簍等物也在不斷編織，部落裏的食物這回不必再像往年那樣拿去換鹽，分給大家的食物也能多些。”

聞言，葉澤心思再次活絡起來，“這回去市集你要一起嗎？”

雲獅點頭，“會。”如果不受傷的話。

葉澤心底不由盤算起自己也能去的幾率有多大。

雲獅卻不再聊這個，轉了話題，“先前說的那個四季十二月能同我仔細說說？”

“啊……”葉澤回神，“可以啊……”

葉澤簡單挑了些自己目前能确定的東西跟雲獅講了起來，其中還不乏一些關于時令的規則常識。

寂靜的夜晚，為了不打擾周圍已睡熟之人的好夢，兩人聲量都放的小，由夜風傳送過，涓涓掠耳。

剛開始的時候葉澤還挺精神，畢竟是在傳播有用的知識，它能改變一些當前的困局，給人們帶來好處，那種感覺還挺奇妙的，但說着說着他許是說嗨了徹底放松了神經，困意便不覺湧了上來，神色間有了些倦意，雲獅見狀便刻意放輕了語氣，然後葉澤果然再撐不住靠着背後的樹睡了過去。

燃了大半夜的火将滅未滅，守夜的勇士給添了些柴，畢竟這段時日開始降溫，夜晚溫度更低些，不燒些柴火怕身子骨弱的人受涼，那才壞事。當然，最重要的是火能驅獸，也算是增加安全性。

借着那明明滅滅的火光，雲獅瞧着葉澤那張已經睡過去的臉看了半晌。

真挺白的，跟部落中普遍的黝黑發黃很是不同，他五官生的清俊秀氣，那雙漂亮的深眼窩眼睛此刻閉斂着，睫毛纖長，在眼底投下了一扇陰影，整個瞧着又乖又小，哪裏有半點先前的狡黠。

嗯，弱是真的弱，但聰明也是真的聰明，整體——也很厲害。

回首剛剛那一系列的操作，雲獅不由得在心底笑了自己一把，唾棄自己也挺有私心的。

笑過之餘，他又看了兩眼，然後才站起身去周圍巡視一圈，跟守夜的人輕松交流詢問了番，确定無動靜之後才叫醒人安排換防，此中還不忘叮囑大家小聲莫要鬧出大動靜，以免把人給吵醒了。

換下來的人也都找了位置去休息，雲獅為了确保安全又檢查叮囑了一圈，心裏想着明日的行程，便也回到葉澤身邊閉上了眼。

翌日天才亮便有人醒了過來，不過他們見大多數人都還在睡也都自覺小聲不吵人，再過些時候，一大半便也都醒了。

葉鷹睜眼之初還有些迷茫，等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地之後立馬轉頭往身側看去，結果那處空空，他阿弟人不見了？！

葉鷹心下一驚，急忙站起身朝周圍環視一圈，腦中不停自問——阿澤起的那般早？在部落的時候沒那麽早起啊！那他現在人去哪兒了？！

周圍未有任何打鬥過的痕跡，昨晚也無動靜，肯定不是遭了意外。

這般想葉鷹才勉強放下了心。

葉鷹朝一張張的臉掃視過去，大半圈之後總算是瞄到了葉澤的位置，那處靠近人群邊緣，當事人靠着棵樹似乎還在睡？

葉鷹疑惑，怎麽好端端的跑到那裏去睡了？昨晚不是還在自己邊上呢嗎？什麽時候跑過去的？他怎麽什麽動靜都沒聽到？

這般想着，葉鷹不放心的方才擡起一腳準備過去看看，然後就見葉澤已經被周圍的動靜鬧的睜開了眼，他先是略有些茫然的環視了一圈，慢慢才清醒過來，繼而便見着雲獅走到了他跟前，葉澤展顏朝對方一笑，嘴裏說了句什麽，雲獅又回了一句，最後兩人便相視笑了起來，一度恍若旁人的樣子，氣氛很是……融洽？

葉鷹遠遠瞧着，突然就覺得哪裏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