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周而複始

第23章 周而複始

聞錦之前的确不是防偷窺的屏幕, 她沒有在公共場合下玩手機的習慣，也就不會使用防偷窺手機屏。

自打出了上次新聞發布會的事情以後，宋亦泠就變得謹慎了一些。

在片場，宋亦泠帶妝眯了一會兒。

在劇組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等待, 等場地搭建、等燈光師、等演員, 時間都在等待中渡過。

醒的時候, 她收到了聞錦發來的消息。

[聞錦：謝謝。]

看到這兩個陌生的字，她有點想笑。

[宋亦泠：謝什麽？]

她倒喜歡聞錦那股熱情洋溢不服輸的勁兒, 不像此刻, 會話框裏像是浸滿了膠水，黏糊糊的。

頂部正在輸入......

十幾秒後，字眼消失，消息也沒發過來。

宋亦泠眉間清風暢意轉為一臉懵。

“亦泠老師好了，這邊先對一下走位和臺詞。”場務先過來叫宋亦泠。

宋亦泠這時候把手機鎖上交給小旗。

劇組拍戲會将全集同個場景的戲份篩選出來，然後集中拍攝, 在演員通告單上很容易看到好幾集的場次歸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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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亦泠第一場拍的是日外的戲份。

今天她呆在A劇組由王琴導，而聞錦B劇組是方副導負責。

第一場戲, 宋亦泠能看出來孟佳緊張, 這一場是風缪下山要回只剩下殘骸的王國收冤魂的戲份，而九方嫣在這時候想求得她的原諒。

九方嫣占用着風謬的身體，風缪是由阿皎在半道随意撿的女屍替她還的魂。兩個人之間還沒有緩和關系, 第一場戲需要的爆發力很足。

孟佳扮上風缪長相上乖巧, 她身上既沒有仙家子弟清冷, 也沒有亡國公主的腹黑感。這種時候拼的只能是功底。

走臺詞的時候，王琴先講一遍戲, 讓孟佳迅速找到情緒。孟佳畢竟是力推進來的，家庭倫理劇和仙俠所要的狀态有區別。

曾經有一娛樂八卦博主做過一個表格評價, 整個娛樂圈90後小花都榜上有名，針對演技排名孟佳是圈在上層的，不過這人是不甘做個演員的，想做明星，戲路就要做改變。

不過熒幕吸引力這東西很玄，有的演員在一個圈層有了自己的表演方式，口碑人設較好，一旦轉換戰地會觀衆無意識祛魅，

宋亦泠跟她對戲算順利，從客觀來講，孟佳演技可圈可點，人物理解到位。王琴講戲時，她脫口而出的一句：那我現在不應該原諒但又會有恻隐之心。

看出來了，天賦型演員。

太陽被烏雲遮蓋住了，白日燈又多支起兩盞，電動滑輪軌道的攝像師打了手勢。

Camera rolling——

場記打板：“一鏡第一條。”

楊詩詞站電動滑軌後看着，開拍了，她身子轉了過去叫住小旗：“跟我過來。”

小旗擱下手裏的杯子，一頭水霧跟着楊詩詞走遠了，一直到10幾米外，避着人，楊詩詞才開始說話。

“昨晚聞錦是不是在她房間裏睡的？”楊詩詞頭朝着宋亦泠那頭斜了斜。

小旗詫異，又不敢多話，猶豫了半天才扭扭捏捏說了句好像沒有。其實她早上起來便撞見了，當時宋亦泠還在桌前，讓她聲音小點。

“她一大早頂着個黑眼圈，你還跟我撒謊呢。”楊詩詞面色凝重如石，“她昨晚是不是沒睡？”

小旗朝宋亦泠那邊看一眼。

“不清楚，我今天早上叫亦泠姐起床的時候，發現她趴在桌上睡着了，不知道是剛起睡回籠覺還是一夜沒睡。”

“不知道有沒有人撞見，最近你注意，不要讓記者溜上去再拍到些什麽不好的博眼球。”楊詩詞眉頭微皺，似是覺得煩躁朝宋亦泠那個方向看，“她拿的幾尊獎我看要在今年止步了。”

小旗也不接話，把握不住話語間的分寸，只能選擇沉默。

第一場很順，王琴喊過，起身拍手叫好。

不是重場戲開了個好頭，演得也順利。

小旗本分工作，遞水、搬椅子。

楊詩詞明顯臉色愠氣未消，視線跟着宋亦泠走，直到人坐下喝水，她陰陽問：“你吃得消嗎？”

宋亦泠仿佛沒聽到，懶散散地問“什麽意思”，左手接過小旗遞來的手機。

她運指如飛敲了幾個字，轉頭聽楊詩詞手機“叮咚”一聲。

“看看，我發給你的，查查這幾個論壇賬號。”宋亦泠眉間隐隐藏着思緒，“聯系上，私底下解決了。”

楊詩詞手指放在手機屏幕上，小幅度往下滑。

屏幕上顯是着三個賬號，她剛想要張口問，上方彈出電話。

楊詩詞滑開，側身聲音壓低了：“我馬上過來接你，行，我發給你地址，你先去酒店。”

挂斷電話。

“我去接人，你在片場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宋亦泠也不問是誰，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還不忘多加一句：“別忘了。”

“我待會兒就發給法務。”楊詩詞也不忘補充，“你在劇組注意點。”

注意什麽，楊詩詞沒有說。但宋亦泠心裏有杆秤，無非不就是說她和聞錦這段關系。

而到第一場拍完，聞錦還沒有回複她的消息。

劇組的安排是這樣的，宋亦泠先在A場拍，拍完了以後再跟着轉去B場，和聞錦還有幾個老前輩拍場內的戲。

聞錦不是沒有看到宋亦泠的消息，還沒回複手機便關機了，昨晚手機沒有充上電，她讓小挽帶上備用手機，許荛臨時讓跟組編劇改臺詞，因此她的臺詞也要變動。

一場戲的劇本經常會有改動，演員多想法各一，這個删點那個改點，一場戲就變了。

許荛身邊就一個小助理，還是到劇組前臨時請的。

老太太在劇組事情不多，工作上一定是嚴苛的，和聞錦對着新改的臺詞也不是懶散狀态。

聞錦之前沒想到原來阿皎這個人物這麽複雜，畢竟《仙渡》是十年前拍的戲了。

這部戲裏邊很多情節在十年以後看是較為平淡的。

許荛在跟她對完戲以後問：“小錦你覺得這一段OK嗎？”

聞錦又看了一遍臺詞，問：“是哪裏不對嗎？”

“我覺得不太好，沒有抓到阿皎這場戲的心理。”

聞錦自己也能感覺到：“是不太對。”

“你再想想看。”

“好，謝謝許荛老師。”聞錦琢磨着臺詞回到原來的位置，繼續去打磨阿皎這個角色。

阿皎古靈精怪，不過是魅仙傳人，習得一手好醫術，不過這醫術醫的不是人，而是世間怨靈惡鬼。因此幾百年間見慣了這些惡鬼生前事，有種老少橫秋，但性格又跳脫，不好拿捏。

沒演之前，聞錦不感興趣這個角色，拿到這個角色後反倒是産生了興趣。

小挽泡好了紅糖姜茶給她：“先喝點東西，聞錦姐。”

聞錦的第一場戲還沒開始，這時候需要等自然光。

大概是等了半個小時的樣子，聞錦便醞釀好了情緒上場跟許荛拍。方副導不是很講究，每個角度都拍了一遍就給過了，這不是一場重要的戲，指不定在後期還會被删減掉。

正式開拍也就一小會兒，和電影不太同，每個鏡頭都是精細打磨。

“各位老師先休息，等A組主演和女二轉過來，我們拍下一場。”方副導拿着對講機指揮，說完了又指揮現場道具師重新布景。

下一場戲要等宋亦泠過來拍，聞錦心底來講是有點期待。

不見會想，這種感覺倒是像回到了以前暗戀的時候，那時候她演風缪，基本兩個人都是在一組拍，偶爾會分開，那時候她就特別期待趕緊拍完轉到一個組裏。

只要見到宋亦泠，就會稍微安心，就像是日落長遠，候鳥歸巢那種安詳感，所有的紛紛擾擾都不值得一提。

想遠了，聞錦收回思緒。

“我今天看網絡上熱度已經下去了，目前大衆評論的方向都是很好的。”小挽在空餘之時給聞錦多送了點業餘話。

聞錦拿過備用手機，輕描淡寫問：“那個手機呢？充上電了嗎”

“在包裏呢，充電寶充着的，我找找看。”小挽身上背着一個書包，都是裝着水杯還有紙巾，“這兒，給。”

聞錦覺得稍有些悶熱，阿皎的這套衣服外邊加了一件紅色鬥篷，人物标志特色。衣服特別不好穿，因為服裝師沒加紐扣，衣服會掉，所以直接把衣服用針線縫合的。

剛滑開手機，“叮咚”一聲，最頂上出現一排陌生電話號碼。

聞錦一般不接陌生電話，皺着眉挂斷随後拉進黑名單。

認識的都會有聯系方式，也會留有電話，像這種陌生電話，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娛記特殊渠道找來的，然後打電話想進行采訪。

毛黎也走了，現在的劇組就聞錦和兩個助理。

聞錦進組一般會找兩個助理分擔工作，這樣不至于誰會累着，反正助理的工資都是藝人自行承擔的。

聞錦挂完電話，都點開微信，最頂上是秦熙發來的消息。

[秦熙：我在橫店見組，要約頓火鍋嗎？]

[聞錦：哪個劇組？]

[秦熙：一部網絡連載古風小說改編的，穿越劇。]

[秦熙：我剛到。]

聞錦正想着怎麽回，指尖噠噠點在屏幕上，三兩下打上一排字，頭頂忽然一道陰影将她籠罩住，她的手慢下來，擡頭往上看，正好宋亦泠在她後面站着，低着頭視線到她的屏幕上。

兩個人的視線就這樣毫無防備碰撞到一起。

小挽順勢站起來給宋亦泠讓位置。

宋亦泠玉冠豎起的長發掉了一縷在她耳畔。

“回她？不回我，區別對待？”

聞錦不說話，低下頭站起身，正面和宋亦泠平視着。

宋亦泠唇角帶着些淺嘲，三秒後，笑收了收折身繞開她。

“宋亦泠。”聞錦忽然叫住她，身子也轉向宋亦泠那邊，呼出一口氣解釋，“我手機沒電了，剛充上，她的消息彈出來了，所以先回的她。”

這句不像解釋的解釋，宋亦泠眉間稍有點愉悅，她彎唇眉眼一動：“我還是有點不高興。”

聞錦以為自己聽錯了，走近了些，她怕劇組別的人聽見。

宋亦泠怎麽會看不懂她這個動作的意思，惬意且灑脫的撂下一句：“我也要吃火鍋。”

“還不知道幾點收工。”

在劇組演員工作時間不固定，開工時間一致，收工時間沒人知道。

宋亦泠說：“有一家24小時營業。”

“那......收工去？”聞錦試探問。

宋亦泠學她的表情：“那......你請客就當哄我。”

“我這個叫哄你？”聞錦愣了愣。

宋亦泠揚起眉梢，輕聲回：“嗯。”

聞錦倒不至于在宋亦泠面前害羞，畢竟結婚這麽多年了，什麽話沒講過。

聞錦看着她，嚷了一句：“那你也太好哄了。”

宋亦泠吸一口氣凝視地神情放柔和了些，嗓音變得正經：“換個人你試試，看我好不好哄。”

小挽聽到這句話馬上将頭低下去，在一旁的場務也把頭轉了過去，整個劇組都知道她兩的關系，都是活躍在一線吃瓜人員。

“宋亦泠，你聲音小點。”聞錦緊張地拉她袖子。

宋亦泠自然是注意到了這邊有人在看，也不再繼續往下說，反倒是問她：“聽說你今天的戲改了。”

“你從哪兒聽說的？”

“劇組有攝像頭。”宋亦泠伸手問小挽要劇本，“給我看看。”

小挽馬上翻到聞錦那一頁，已經用記號筆勾出來了。

聞錦接着問：“你裝的？”

“是，移動攝像頭。”宋亦泠往下慢慢翻。

而聞錦聽到這話則是轉眸四處看，方副導拿着對講機指導燈光，王琴讓攝像重鋪拍攝滑輪軌道，老演員們在記新改的臺詞，孟佳在補妝，都忙着。

聞錦本想問她是誰，轉眸時看宋亦泠認真的樣子，她喉嚨裏的話也戛然而止住。

九方嫣的妝造在仙俠劇裏一直都是神話一般的存在，宋亦泠很襯這種深色。聽說在定妝時都改了三個版本才敲定的。沒有劉海，正好将優越的五官凸顯出來，宋亦泠屬于明豔不帶銳利的長相，骨相自帶着清雅，有種撲面而來的侵略性美感。

聞錦一看，就陷進去了。

“過去對對看，我看看是你哪裏有問題。”宋亦泠把本子合上，一擡頭聞錦便收了失态的眼神。

不過這一幕也被宋亦泠捕捉到了。

她幹幹地應，同時跟上宋亦泠：“也不是有問題，就說不上來，進入角色有點慢，我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

“演員都是從模仿開始，然後再去解刨角色，理解和感受角色。”宋亦泠把本子給她看，“我覺得你不是有問題，畢竟你拍了十幾年戲，有自己的表演模式了。”

孟佳路過，無意間聽到宋亦泠這句話，眉心皺着望過去，視線落在聞錦身上，兩個人在搭好的折疊桌邊上坐下，宋亦泠還在耐心地跟聞錦刨角色。

拍了十幾年戲？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