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

第007章 七

喬桑和闕白趁着夕陽的餘光禦劍飛入山林，天幕上挂着的雲霧如流動的金沙般耀目。

“前方就是山海觀。”闕白說。

“好。”喬桑點頭，上身微微前傾，腳下飛劍的速度變快了一些——但又在到達某個臨界點的瞬間立刻将速度降了下來。

雖然飛得平穩，但是有些不得勁。

喬桑下意識地低頭瞄了一眼木質的飛劍，再看了看闕白的那柄通體烏黑的劍，開口問道：“你是劍修？”

闕白愣了一下，回答道：“是的。”

喬桑：“你們有什麽對外售賣的劍嗎？我覺得你這把就挺好的。”

闕白愣了一下：“我的劍......全身黑漆漆的，表面還有些不平整。喬小姐為什麽會喜歡？”

喬桑：“合眼緣啊。你們玄門不就講究一個緣字嘛。”

闕白：“......”

他沉默了一會兒，唇角忽然流露出了一點淺淺的笑意：“其實我們師門是以煉器起家的。喬小姐如果需要，山海觀可以幫你定制一把。”只要肯付錢就行。

喬桑當然也聽懂了闕白的弦外之音：“那到時候就麻煩你們了。我對劍的要求也不高，能飛就行。”

“但是你沒有禦劍許可證，喬小姐。”闕白道，“這種全自動飛劍也就算了，它在速度和靈敏度上都不如我這種真正的劍，但正因如此，它才更安全。您想如我一樣自由靈活地禦劍，需要先通過玄門的測試，拿到禦劍許可證才行。”

和駕照差不多是一回事。

“......好複雜。”喬桑嘆氣道，“那還是算了。之前聽你說好多城市還有針對飛劍的‘禁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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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現在畢竟是信息時代，被拍到了也不好。”闕白解釋道。

喬桑點頭表示理解。

忽然，她指間的“荊棘之心”微微閃動了一下光芒。這下連喬桑都感受到埃爾瑞的氣息了。

翻越過一座山峰，隐隐約約可以瞥見一座隐匿在山間的道觀，建築規模不大，但是也不是算小，有七八間房子的模樣，樣式很古舊，其中兩座建築已經坍塌成了一地廢墟。

卻分明沒有什麽黑龍的蹤跡。

闕白臉色一變，嚴肅地說道：“那黑龍不在了......護山大陣也被破了。”

他有些擔心師父和師弟們的安危。

“我想，我知道它在哪兒了。”喬桑打了個響指，圍繞着闕白晃了一圈，“跟我來。”

喬桑感應着埃爾瑞越來越近的氣息，将飛劍降低至半空，朝着河流的方向拐去。闕白緊随其後。沒過多久，兩人就看見了幾個圍聚在一起的背影——

是他的兩個師弟，和一個陌生男人。

闕白看着喬桑面色如常地禦劍，卻徑直往那三個人坐着的地方飛去，闕白就明白了，那個陌t生男人就是那頭黑龍的原型！

闕白：“......”

他眉頭輕輕皺了起來，但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沒有出聲驅趕黑龍。

兩人禦劍的速度慢了下來，闕白這才看清三人正圍着火堆做什麽——

清秀的少年給男人遞生肉，男人将整塊生肉抛在空中，掌心不知從哪裏滑出一把小刀，“唰啦啦”間，刀光飛舞，肉被整整齊齊地切成适量的小塊，而一旁的男童看得目不轉睛，急忙拿着手裏的大葉子兜住從天而降的肉塊。

男人從裏面挑出了幾塊，扔進火裏：“這幾塊肉質不好，不需要。”

接着指使少年，說：“你把拿來的調料給我。”說着抓了幾撮鹽和進肉裏，淋了一點醬料在肉上，拿出竹簽如閃電一般串好，緊接着就一手兩根烤在了火堆上。

沒過多久，灼熱的火焰将肉烤的滋滋冒油，那股濃郁的香味和之前他們烤出來的完全不同——

男童緊緊盯着烤肉，呲溜了一下口水。少年也是雙眼锃亮，滿心期待。

看見了這一幕的闕白：“......”

倒是喬桑，也沒有什麽顧忌，看得差不多了就禦劍過去，“嗖”得一下停留在了男人身邊——

“埃爾瑞。”她開口道，語氣裏無奈多過驚喜。

“殿下。”黑龍埃爾瑞坐在原地向她點頭示意，态度恭敬，有些陰沉的臉上流露出淡淡的執着，單片眼鏡模糊了他的一只眼睛，将另一只眼睛中流溢的紅色襯托得更加鮮豔，“請等我把這些肉烤完。”

喬桑：“......”很好，這很埃爾瑞。

而坐在埃爾瑞身邊的兩個小崽子看見了闕白，頓時如同脫缰的野馬竄到了闕白身邊，口中高呼：“師兄！”/“師兄你們終于回來啦！”

闕白站在原地，承受着兩顆炮彈的沖擊，然後等他們抱住自己腰的時候摸了摸他們的頭。

“最近沒有闖禍吧？”闕白問他們。

少年和幼童齊聲回答：“沒有。”

闕白：“那今天的功課呢？”

少年讪笑着摸了摸後腦勺，男童則一臉心虛地将視線轉移到了別的方向。他們這副模樣，闕白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聽泉，你去，運功三個大周天，揮劍三百下。”

少年怏怏地摸了摸鼻子，點頭。

“阿旻......你就揮劍一百下吧。”

闕白頓了頓，被喚作“阿旻”的男童一聽雙眼就亮了，歡快地點了點頭：“知道了大師兄。”

二師兄的日課被翻倍了，可是他的日課沒有！

“做完功課之後到我這裏來。”闕白說，“我給你補數學。”

阿旻的笑意僵在臉上，整個人都蔫兒了。

喬桑走過去問：“這是你的兩個師弟？”

闕白點頭，簡單介紹道：“大的，宋聽泉，小的，裴旻。”

“師兄，那我們就先去完成功課了。”宋聽泉對着喬桑甜甜一笑，臉頰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走吧，師弟。”

被他拉着的裴旻倒是有些不想走的樣子。他的眼神悄悄飄向埃爾瑞那邊，小心翼翼地開口：“大師兄，我們能不能先把烤肉吃了再走啊......”

裴旻不說還好，一說，在場的四人頓時覺得那股被他們遺忘已久的肉香再次湧入了鼻尖。

闕白：“......好吧。”

他覺得師弟們要是吃不上這口肉，估計今晚也沒有心思好好練劍了。

宋聽泉和裴旻聞言對視了一眼，興奮地跑回了火堆旁。這時候肉已經烤好了。埃爾瑞給了他們一人一串，剩下的一串留給自己，一串遞給喬桑。喬桑欣然接過，四個人就這麽圍着火堆吃起了烤肉。

唯一空着手站在一邊的闕白：“......”

他雖然已經辟谷，但是時常也會吃人間的食物。此刻烤肉香嫩的氣味鑽進他的鼻子、勾起了他腹內的食欲，他決定一會兒去摘些果子飽腹。

喬桑望向闕白：“你還沒吃飯吧？”說着捅了捅埃爾瑞，“給他也來一份？”

埃爾瑞不動如山，淡淡地說：“太麻煩了。”

喬桑：“......我不信你已經吃飽了。你再做一點，順帶讓他嘗嘗就行了。”

埃爾瑞：“殿下，如果我真的要吃飽，他們三個都還不夠我塞牙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喬桑：“我知道。可是咱們和他們勉強也算是在建交。你都給這兩個孩子烤肉了，為什麽不幹脆給他也來一份？”

埃爾瑞将視線遇到了闕白臉上，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他拿火焰轟過我。”

闕白：“......”

埃爾瑞：“還拿他手裏的劍戳過我。”

喬桑：“誰讓你占着別人家不走的？”

“我也很想離開，殿下。”埃爾瑞說，“但是在此之前，這個地方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阻止我辨別方向......”

“你有能力打破此地的護山大陣。”闕白淡淡地說道。

“我知道。但是你們的力量讓我很好奇。”埃爾瑞說，“再後來，就是因為我在那些建築裏找到了財寶......”

喬桑扶額：“什麽財寶，你還給人家沒有？”

埃爾瑞：“只是平平無奇的金磚而已。我只是在上面睡了一覺。”

闕白：哦，平平無奇。那有種你別搶啊。

喬桑單手扶着下巴：“你幹嘛不幹脆回莊園裏去睡？”

埃爾瑞沉默了。

......喬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很抱歉，殿下。”埃爾瑞終于表現出了一絲挫敗感，他輕輕吸了口氣，回答說，“其實，您的莊園它，不知為什麽，突然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