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挑戰頭狼
第30章 挑戰頭狼
這天晚上,宋撿沒有帳篷睡了,一場大火卷走了他們這些年的全部家當。哥也沒問他到底是怎麽着火的,只是拉着他的繩子,帶他去張牧家裏睡。
“哥,咱倆的馬呢?小黑呢?”走到張牧的帳篷門口了,宋撿突然想起來。
少年也想起來,對啊,剛才太慌張了,都沒顧得上找馬。“可能它自己吓跑了吧。”
“吓跑了?”宋撿先是失望,立刻轉為笑容,“跑了也好,沒燒着它就行。多虧它跑了,馬栓離咱倆帳篷近,萬一真燒過去再傷着它。”
“你喜歡馬,咱們可以再買。”少年帶着宋撿等在帳篷門口,朝裏面叫了叫,“張牧!”
張牧正在收拾軟鋪。
宋撿的帳篷沒了,他作為領頭人是一定會管,原本想着今晚給他們搭個臨時的,但妻子說,咱家帳篷大,一起住幾天無所謂。
這樣,才讓狼崽子把宋撿帶來。
“進來吧。”張牧撩開了簾子。
少年先進,确認屋裏安全後才拉着宋撿進來。宋撿來過這裏好幾次,每次自己幹活兒來換物資,都進來。
張牧的帳篷很大,說話都能聽出聲響不一樣。進來的時候,宋撿也能摸出門口的簾子不是布,是皮子。
皮子做的布簾,保暖。
帳篷裏分出了三個隔間,木柱子豎起來,中間是繃緊的大皮子當作牆,少年仔仔細細地看,學習這種搭帳篷的做法。
大隔間裏是一張大大高高的墊子,兩個小隔間,裏面都是小墊子,帳篷的內圍還挂滿了槍和水壺,還有将近一圈煤油燈。
屋裏很亮,宋撿差點以為這是白天呢。他和哥的帳篷裏沒有煤油燈,簾子一放下來,全是黑的。不是他們換不來,是小狼哥不喜歡人弄出來的光,就像害怕火一樣。哥說,野生動物習慣日落,天空到了晚上就該是黑的,可狼不是最厲害的夜行動物,荒漠裏還有很大的野獅,體型比狼要大。
“哥,張牧帳篷裏什麽樣啊?”宋撿好奇地問,伸着手,亮出掌心。
“這樣。”少年在宋撿的掌心裏畫,“這樣分出來,大隔間在這裏,然後是兩個小的,這一圈是燈。”
“這麽多燈?”宋撿不由得羨慕。他已經換了剛才燒破的衣服,穿了一身新的,是同營地的好心姐姐給他的,但是不太合身。
而且宋撿感覺出來,這件是裙子。大裙子,到腳踝。哥以前說過,女人穿裙子,裙子裏面沒有褲裆。
“嗯,這裏有很多燈,你不用怕。”少年知道宋撿最怕黑,轉臉問張牧,“我們睡在哪裏?”
“那裏。”張牧沒有多餘時間和他們閑聊,要處理營地邊緣失火的大事,“軟鋪在地上鋪着呢,你們暫時睡那裏,等大家夥湊齊了東西,給你們弄個小帳篷再搬。”
因為狼崽子這些年對營地的貢獻,副手們都挺喜歡他的,有意培養他當接班人。
不知不覺間,這兩個孩子已經被營地完全接受了。
“湊齊的東西,我會還。”少年看了一眼軟鋪,先把宋撿拉過去,又在宋撿手心畫圖,“咱們睡在帳篷的這裏。”
這樣一畫,宋撿立刻有概念了。“離小隔間這麽近……哥,今晚狼怎麽辦啊?”
“我借了毯子,不用擔心它們。”少年檢查着宋撿的手,指尖全是水泡。他并不擔心幼崽,因為荒漠狼原本就不住帳篷。即便在低溫的深夜,母狼也有足夠的體溫,幫助幼崽保暖。
“那……好吧。”宋撿又謝過張牧,自己伸着手去摸軟鋪了。真軟,比他和小狼哥的厚毯子還軟,坐上去感覺沒了屁股。
少年給宋撿脫了鞋和襪子,轉過來看張牧。“我需要藥,以後會用肉來還你。”
張牧看了看宋撿,除了手和小腿,其他地方沒有水泡,只是頭發燒焦了一撮。“用吧,在那邊的木架子上。”
說完,他便撩開簾子離開了。少年走到木架面前,找到一瓶綠色的藥膏,聽說這是用荒漠裏的一種草做的,專門治療燙傷。
宋撿聽見哥過來了,正躺在從沒感受過的軟鋪裏打滾,那個熟悉的腳步聲一走近,他就像以前那樣,掀起上衣,給哥露肚皮。
自己是最沒本事的小狗,要讨好高位的狼,可是他忘了這是大裙子,一撩,整條拽了上去。
從腳到胸口,全露出來。
少年看了一眼,一股不舒服的勁兒又上來了。他最近經常不舒服,下邊難受,特別是每天早晨,剛剛睡醒那時候。
可是他又隐約覺得,這并不是病。
但也沒有人來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等一下。”少年只能這麽說,死死地攥着那瓶藥膏,撩開簾子出去了。宋撿還傻乎乎等着呢,哥就這麽走了。
在帳篷外,少年看着自己有了變化的身體,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喘氣。難受起來的時候他會偷偷用手解決,可解決完,他又覺得沒找到正确的辦法,不然怎麽會總發生這樣的事?
得找機會問問張牧。
宋撿還在等着哥回來,突然門口有了腳步聲。他一直都是和哥住,所以也沒在意,結果進來的人有好幾個。
随後,他聽到了一個男孩兒的聲音。
“姐姐,他怎麽撩裙子啊?”
不是小狼哥。宋撿打了個滾翻起來,把包着小褲衩的屁股遮住了。來的人他聽不出來是誰,自己不怎麽接觸外面的人。
羅小蘭拉着兒女進帳篷,一進來,就看宋撿穿個大裙子,都撩到胸口。她趕緊捂住了女兒的臉。“不該看的別看,去,回自己床上去。”
張藝還小,只高興有新夥伴來玩兒了,可張靈已經十七歲,明白大人的事,難為情地別過臉。
宋撿還懵着,就聽耳邊一個男孩兒在說話。
“我叫張藝,今年十三歲,你叫什麽啊?”
宋撿不想說話,他也很少和帳篷外的人說話。除了哥,就是張牧,其餘的人也不怎麽理他。
“你怎麽不說話啊?”張藝湊過來看新朋友,“你的眼睛好大啊。”
宋撿抓着脖子上的繩,明明自己還大張藝一歲,可膽子不行。“我叫宋撿,我瞎。”
“啊?你看不見啊?”張藝還不相信,這麽大的漂亮眼睛,看不見東西多可惜,他把手在宋撿面前晃晃,“真的假的?你看看我手裏,這是幾?”
宋撿搖搖頭,害怕人家是故意刁難自己。“你看見我哥了嗎?我想找我哥。”
“你哥?你哥是誰啊?”張藝真的不知道,營地裏同齡人不多,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宋撿。
可是等宋撿的哥哥走進帳篷時,張藝一下就認出來了。這個人是狼養大的,經常來爸爸的大帳篷裏,學開槍,也和叔叔們商量天氣的事。
爸爸媽媽說,因為他靠狼養大,大家都叫他“狼崽子”,或者叫他“喂”,可是誰也沒告訴過自己,這個人還有個弟弟。
張藝平時只在營地中心玩兒,是最安全的地方,當然不會去營地邊緣。
少年看到張藝蹲在宋撿旁邊的時候,立刻不太高興了。
很久沒有像這樣,像狼一樣不高興。仿佛自己的地盤被人占領,該是自己吃的肉,被別人吃了。他在努力學習當人,用各種平穩的情緒假象騙過所有人,知道現在絕對不能表現出來,可臉上的表情清清楚楚,恨不得把誰咬死。
他本能感受到的是,來自低位狼的挑戰。
自己藏起來養大的小狗,被看見了。
羅小蘭看見少年進來,親親熱熱地叫他過去。“來,我最近做了幾身新衣服,我家小藝還小,穿不了,給你正合适。”
說完就把新衣服拿過來,貼着少年的身高比對。才十六歲,可是已經快趕上自己丈夫高了,羅小蘭的心思很簡單,做母親的,最操心的就是女兒。
出于一點母愛的私心,怕女兒找到不能幹的男人。在荒漠裏,只有最能幹的男人才能保護家庭,像少年這種,又會開槍,又會打獵,還會看天氣。
就算他和狼親密,也不算什麽缺點了。
可少年只看了一眼衣服,就去找宋撿了。他認識張藝,是張牧的兒子,和宋撿差不多大。“你不要碰他,他受傷了。”
“啊?是眼睛受傷嗎?”張藝很怕少年,可是很想認識宋撿。
“小狼哥你回來了。”宋撿立刻爬過來,“你別走,我和他不認識。”
“不走,我剛才出去……”少年沒好意思說自己出去是解決身體不舒服了,“我給你上藥吧。”
“小狼哥?”張藝還在旁邊好奇地坐着,不肯走,“那我叫他小撿哥……你們上什麽藥啊?”
少年煩得要死,可張藝是領頭人的兒子,自己和宋撿又暫住在人家帳篷裏,要不然真想把他喉嚨咬穿。“他燒傷了,你不要離他太近。”
“小藝,回來。”羅小蘭從女兒的隔間出來,用眼神告訴她,這個少年很好。
張靈很溫柔,不是大大咧咧的女孩兒,也很容易害羞,是個懂事的大姑娘。她只看了兩眼,就紅着臉把母親推了出來。“你別管,我自己的事你別管…
…”
“小撿哥你別害怕,我去睡覺了,你受傷抹藥就會好。我爸爸是營地裏最厲害的人,他什麽藥都有。”張藝還勸了勸,才跑開。
等他一走,宋撿趕緊抓着小狼哥鑽毯子,就連上藥都在毯子底下,連頭都不敢露。少年也不想讓他露出來,抱着宋撿,躲在毯子底下。
“哥,我頭發是不是燒了?難看不?”宋撿摸得出來,頭發少了一塊,偷偷舔一下哥的脖子。
“嗯,燒了。”少年揉宋撿的頭頂,“不難看。”
“火真可怕,以後我再也不摸了。”宋撿後悔自己那天用火和哥鬧別扭,“哥,我今天特別害怕,可是我沒哭,是不是長大了,勇敢了?”
少年輕輕啃着宋撿的手背。“是,最勇敢了。”
“你別着急,咱倆的帳篷以後比張牧的還大。”宋撿又把裙子撩起來,很單純地露出肚皮,用狼的方式哄哥高興。
少年摟着宋撿笑了笑。“小狗。”
宋撿小聲地汪汪。
第二天,少年白天去檢查小帳篷,一把火燒得幹幹淨淨,什麽都沒留下,可是在燒焦的廢墟灰塵裏,有一盞煤油燈。
玻璃已經碎掉,但金屬燈罩還在,盡管都燒變形了。
他再回到張牧的帳篷裏,陪着宋撿,給他換藥,還要時不時留意那個張藝。
想龇牙驅趕他。
張藝總喜歡來找宋撿,還拿了好多食物、水,全是送給宋撿的。這種行為,在少年眼裏是容不得的示好。
低位狼像高位狼示好時,就這樣。
張藝把宋撿當作示好對象,他想要接近宋撿。
等到晚上,宋撿喝了一碗安神的草藥,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昨晚幾乎沒睡,就在少年懷裏做噩夢,被大火吓壞。
少年給他蓋好被子,拿着槍和短刀,去營地邊緣找他的狼群。
幼崽都很好,在母狼的喂養下全部存活,甚至有幾只睜開了眼睛。狼群剛剛飽餐一頓,正在休息。可當少年走近時,慵懶的頭狼站了起來。
所有公狼都站了起來,仿佛群體間有所感應,少年是來挑戰頭狼的權威。
少年停在距離幾十米的地方,在月光下脫光了衣服。他像小時候,用四肢着地,摘掉了人類最厲害的槍和短刀,用他的身體和原始力量向頭狼挑戰。
幾十雙綠幽幽的狼眼睛,都在看他。
作者有話要說:張藝是小淘氣,張靈是溫柔大姐姐,羅小蘭有一點私心但是也不會強迫,張牧一家人都是好人,直到本文結束,都是對狼允和宋小狗幫助最大的一家人。
狼允:張牧,我病了,我每天都不舒服。
張牧:你去看看狼怎麽交配,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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