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沒用的大人

第046章 沒用的大人

宮侑有些意外的看着表情沒有任何波動的神崎, 眼神比之前的兩局都怪異。

只不過，現在的他當然不是在因為神崎沒有表現出他想要的反饋而不滿，而是還有點沉浸在剛剛場間休息時自己的糾結思考中。

……啧。

雖然他覺得結束了比賽後的“呆神崎澈也”不會拒絕, 但看着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兇神崎澈也”的時候，還是讓人有點不爽啊。

站在前排的木葉側頭, 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側的神崎, 又看了看球網對面表情古怪、但是始終維持着低頭死死的盯着他姿勢的宮侑。

木葉眨巴了一下眼睛, 看了一眼旁邊的鹫尾, 後者立刻會意的臭着臉上前一步。

——擋住了宮侑看向神崎的目光。

思緒忽然被打斷的宮侑：？

他看着眼前這個總是臭着臉的枭谷副攻手, 不明所以，但還是移開了視線。

“……”沉默不語的神崎壓抑着內心的情緒, 動作如常的做着準備動作,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

對這聲音有些熟悉的神崎表情一變, 下意識的想要閃躲。

但似乎是因為他的心事有些太重了，以至于當他遲滞的反應過來躲避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澈也！”

姍姍來遲的木兔用跑步的姿勢瞬間追上了前面的人, 甚至直接将身體的重量壓在了神崎的身上——！

木兔本來就十分高大健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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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樣一壓，神崎的表情一空，原本內心壓抑的氣都洩了大半。

咬牙切齒的神崎剛剛轉頭，迎面對上的就是木兔有些不同尋常的笑臉——笑着的木兔沒有像以前那樣彎着眼睛，而是定定的盯着神崎。

“……幹什麽。”

在被盯得發毛的神崎發問的時候, 木兔恰好撤退，笑眯眯的看着神崎, 也不說話, 看的他毛毛的，忍不住轉身。

……不知道為什麽, 神崎明明十分确定靈魂上已經十分成熟的自己不可能露出脆弱的破綻，但當他面對木兔這個平時粗線條的隊長時，還是忍不住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在神崎轉身的那一刻，他沒看到的是，嘴角噙着笑容的木兔對着身側的赤葦擡了擡下巴，赤葦毫不猶豫的點頭。

……

“哔！”

“嘭！！”

木兔的發球還是一如既往的重，那熟悉的超高平行線的發球毫無變化，飛行的軌跡在神崎的眼中不會再熟悉了。

“哈！”

伴随着赤木咬牙的低喝聲，這一球接觸到他的小臂區域，在瞬間麻木了的同時，身體柔軟的稻荷崎自由人就這麽将排球接了起來！

稻荷崎這一側的球網下，宮侑微微眯着眼睛，已經有些熟練的煩躁看向身側那一定還在的身影……

……嗯？

瞥了個空的宮侑一怔。

沒有看到那個本該準确無誤的和他同步的陰暗身影、連那濕乎乎的注視都消失不見了。

宮侑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他沒有在自己這一邊看到神崎澈也。

這樣的事讓他一方面內心瞬間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心、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有些不爽。

喂。到底是在打新的鬼主意、還是說……

——放棄了？

宮侑的臉上浮現出嘲諷的笑容，可那雙眼睛中卻帶着無法掩飾的煩躁。

“啪！”

伴随着清脆的一聲脆響，排球從宮侑的手中被托起的時候，已經率先抵達扣球點的宮治一個敏捷的沖刺、直接高高躍了起來——

當然，在這個球場上，沒人的彈跳力能比得上那個黑發少年。

因此，神崎甚至不需要多緊張、他只需要不緊不慢的起跳，就算跳晚了，他也能夠後來居上——

雖然神崎沒打算繼續全神貫注，但他還是本能的起跳了。

即使沒有完美複制宮侑的動向，可他還是準确的和宮治扣球的方向齊平的跳了起來，手自然的順着排球的方向攔網過去——

“嘭！”

當然沒攔住。

伴随着身後枭谷傳來的遺憾的聲音，再度落地的神崎表情平靜，他已經準備流暢的道歉了，可就在下一刻——

“啪！！”

一陣響亮的聲音忽然在他的身後響起！

“？！”

神崎愕然的轉過頭來，當他扭過頭去的那一刻，他看到的是重重跌倒在他身後、咬緊牙關的小見春樹！

他的嘴張了張，可看着迅速爬起來的小見春樹急切的視線時，本能的轉過身來，看着那被表情專注的宮侑再度托起、快速跑過來的尾白阿蘭扣殺過來的排球時，被小見春樹那重重落地的聲音弄懵了的神崎幾乎是本能的跳起來——？

“啪！！”

無比響亮的一聲瞬間在觀衆們的驚呼聲中響起！！

在他們的視線中，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特別是宮侑那堪稱急速的托球、以及與隊友的配合，當然……

還有神崎澈也的攔網！！

——因為他成功了！！

當表情露出幾分痛苦的尾白阿蘭落地時，他一邊握着自己的手腕、一邊急切的看向被攔向自己身後的排球，看到赤木撲了個空之後，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同樣看到了這一幕的宮侑眼角快速抽動了一下，猛地轉過頭來！

在他森然的視線中，沒有看到預料中開始嚣張的注視、而是一張呆滞的臉，這讓宮侑眼底的兇狠退了下來。

在他挑眉的注視中，站在枭谷場地上的神崎澈也茫然的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的手之後，像是如夢方醒一般，連忙轉過身來，開始詢問身後的小見春樹的狀态。

……不是事先計劃好的？

宮侑的眼神狐疑暫且不提，聽到神崎的擔憂，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的小見春樹露出了開朗的笑容：

“完全——沒事！”

“哈哈，澈也！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也能猜到排球落點了！”小見春樹雖然摔得手臂有些發紅，但此時他的臉色也興奮的紅了起來：？

“我猜對了，雖然他們的扣球方向有偏移，但澈也你的判斷絕不會出錯的！”

在神崎一愣的注視下，小見春樹興奮無比的跳了起來：

“只要在澈也你的身後防守，就是絕對正确的！！”

“……不能、這麽摔。”

沉默兩秒的神崎艱難的找回自己的嗓音，但依舊幹澀的看着傻笑着的小見春樹，眼底帶着複雜的神情。

還想要開口勸阻、說明這種事情很嚴肅的神崎看着笑容開懷、顯然沒有聽進去自己的話的小見春樹，忍不住再次張了張嘴。

可這次沒等他說出話來，他身邊的木葉已經率先上前一步，拍了拍神崎的肩膀，臉上的笑容帶着熟悉的輕松：

“沒事啊，澈也在前面，前輩們都在後面呢，不只有春樹一個人。”

……這是關鍵嗎。

神崎一僵，看着這些平時還在天天提醒自己不能硬攔網、容易讓自己受傷的家夥，此刻說着這樣的話，忍不住呼吸急促了幾分。

“……”站在赤葦身邊的木兔望着眼前的畫面，眉頭微揚，一直繃緊的唇露出一抹笑容來。

就當頭腦有些混亂的神崎還想試圖理清自己被弄亂的思緒的時候，忽然，他身後傳來一陣哨聲。

他下意識的轉頭，卻看到尾白阿蘭的臉色有些發白的捂着自己的手腕、場下是舉起了更換球員牌子的……

——北信介。

神崎瞳仁微縮，意識到剛剛自己無意間硬攔網、還是用的最不擇手段的朝着對方的手腕脆弱處發力的方式，懊惱于自己因為看到小見春樹摔在自己腳邊就喪失了理智，連忙上前半步：

“你還好嗎？”

他急切的聲音帶着從未有過的波瀾，以至于對面稻荷崎的隊員愣了一下，有些奇異的盯着神崎澈也。

尾白阿蘭一頓，随後扯出一抹笑容來，對神崎搖頭：“…我沒事，只是之前就存在勞損。”

他神情複雜的盯着像沒事人一樣站着的神崎，猶豫了半秒，還是真誠的看着神崎，吐出了讓他身後的前輩們僵住的話：

“——而且剛剛你和我接受的沖擊應該是一樣的吧。”

……啊。

被提示了的神崎微微低頭，看着自己也有些發麻的手腕，如夢方醒的眨了眨眼。

哦，我不是像以前同伴說的“不考慮對方感受陰狠的對弱點下手”，而是兩敗俱傷了啊。

不過正如尾白阿蘭說的那樣，神崎澈也沒有舊傷，他的身體是全新的，所以他只是感覺到有些酥酥麻麻的。

——可枭谷的衆人不一樣。

“的确。抱歉啊，害你……嗚哇！”

忍不住對下場的尾白阿蘭表達歉意，可神崎卻看到對方伸手提示的舉動，剛有些疑惑，忽然被身後的重擊吓了一大跳！！

衆人：“澈也——！！”

被一大堆貓頭鷹“砸”了過來的神崎大驚失色，這時候又發揮了他被赤葦評價為“像貓一樣被吓到會竄出去”的特性，瞬間炸毛，連忙将身後的衆人推開：

“幹什麽啊！”

看着眼前一個個蛋花眼的枭谷衆人，無可奈何的神崎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沒事，剛剛尾白同學也說了，他大半是因為之前就有勞損……”

可他的解釋似乎沒人聽進去。

腦袋上頂着一團亂麻的神崎表情無語，看着自顧自的圍起來熱切交談着的枭谷衆人，無力的呼喊着“喂”、“聽我說話啊”之類的沒人回應之後，只能無奈的轉過頭來，獨自一人面對着球網自閉。

在他的注視中，稻荷崎的場地上，當作為替補成員上場的他們的隊長先生上場時，所有的成員表情都有些認真。

——就連一直都不着調的宮侑都站直了幾分。

啊，感覺會是很可怕的角色呢。

神崎打量着北信介的時候，對方雖然能感受到身側的陰濕視線，但還是如常的側身，對身邊的隊友們說些什麽。

“……”沉默不語的神崎輕緩的眨了眨眼睛，聽到身側裁判的哨聲後，身後的交談聲也停止了。

“哔！”

在身後隊友們的做好了決定一般的注視下，毫無所察的神崎靜靜的打量着稻荷崎的場地，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有些發熱。

或許是麻木的勁兒過去了，火辣辣的感受讓神崎的手腕發燙。

他微微擡起頭，身後的鹫尾辰生準備發球，他和身邊剛剛做好了決定的隊友們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不知道前輩們擅作主張的決定什麽，此時背對着他們的神崎手指蜷縮了一下——剛剛小見春樹重重摔在他身後的畫面卻無法從他的腦海中離開。

片刻後，在身後人發球的那一刻，微微擡起頭的神崎眼神複雜。

在前輩們不知做出了什麽選擇的時候，此時的神崎也嘆息一聲，将腦海中剛剛對自己開朗笑着的小見春樹的臉移除。

……沒用的大人。？

難道要成為從前最讨厭的退縮的家夥嗎？

在沒有同伴的時候會選擇獨自抗下、咒罵這個世界，在身邊有了同伴的情況下，反而要做逃兵嗎？？

神崎……澈也。

面無表情的神崎耳邊響起排球被用力擊出的聲音，他一步步後退，眼神冷靜的盯着球網對面的稻荷崎。

至少。

——別讓年輕人成為你的後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