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又我自己

第053章 又我自己

在佐久早做出了攔網木兔的行為的時候, 再加上木兔說出的那句話，不需要神崎出言提醒，枭谷的其他隊員都隐約感應到了——

接下來, 木兔的扣殺恐怕很難突破井闼山的防禦了。

最開始還只是一個第一自由人的古森元也的防守——在這種情況下，接球能力在比賽當局中不弱于古森的神崎就能完美解決, 甚至相比會累、會發揮失常的古森相比, 活像個機器人的神崎在後期還能略勝一籌。

但…如果這重防守中, 再多出一個手腕柔軟到令人發指的佐久早聖臣呢？

枭谷的衆人有些沉默。？

特別是在察覺到, 雖然還是有些不同, 但佐久早的攔網讓他們都感受到了相同的“手腕刺痛感”的時候，他們笑不出來了。

因為在不久之前的枭谷排球部裏, 他們面對最信任的隊友兼後輩神崎澈也時——

也是同樣的感受。

……

其他人太誇張了。

此時的神崎卻抱着和其他人不同的心思, 在經歷了最開始發覺自己居然被“複制”了的時候爆發的震驚之後，在球場上總是冷靜且大腦運轉快到可怕的神崎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佐久早聖臣根本不是在模仿自己的方式。

他做不到像自己那樣每次都以最快的速度, “臨時”判斷出對手扣殺的角度進而選擇最佳的角度攔網、讓對方的手腕感到抵抗主動退後。

——所以他利用了自己的個人能力。

或者說“身體素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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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球網下側，于剛剛的數球始終目不轉睛的神崎恍然大悟。

特別是在看到佐久早聖臣的手腕轉動到常人難以抵達的角度、表現出超常的柔韌度的時候，神崎內心的疑問不攻自破了。

“……”他表情怪異的看着球網對面再一次攔下了木兔的扣殺、平穩落地的佐久早。

二人的視線相對。

一高一矮, 卻是同樣的陰郁和沉重，只不過相比眉頭總是緊鎖的佐久早，此時的神崎澈也更加冷漠一些。

當然，二人都不是在表達不滿，這一點他們彼此認同, 他們只是習慣性露出這樣的神情而已。

“…你知道了。”在對上神崎目光的那一刻，佐久早低沉的嗓音就帶着篤定的語氣如此說道。

聽到佐久早的話, 神崎露出來的眉毛挑眉的動作顯而易見, 在後者無感情的注視中，他微微颔首：

“嗯。”？

不明不白的對話, 但是隔壁的木葉卻是緊張的擡了擡頭、又在意的轉了轉腦袋。

顯而易見，我們的“樣樣通樣樣松”先生現在有點忙不過來了。

因為就在剛剛，在佐久早聖臣再一次攔下了木兔的扣球之後，那道似乎在神崎降臨枭谷之後就始終積極向上、即使有時候會即将低落自責起來，這種情緒都會在孕育之前被神崎扼殺在搖籃裏。

但這一次，同樣作為被挑戰的對象、或者說主要人物的神崎顯然已經無暇顧忌他們王牌的心情。

對于現在的神崎來說，思考如何讓木兔的球不再被佐久早攔下來，才是他認為最要緊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下意識出現的是這樣的想法，現在的神崎才可以被看作尚未完全融入枭谷這個團隊。？

因為在這一刻，真正該做的不是冷靜的思考。

……當然，這也怪不了神崎，畢竟從前的他背後從來沒有需要他安撫的“隊友”存在。

于是，當神崎定定的和佐久早眼神交流時，在木葉緊張的視線中，站在眉頭緊鎖的赤葦身側的木兔低垂着頭，渾身散發着顯而易見的黑氣。

“木、木兔？”木葉一邊想要去關注神崎——畢竟他被赤葦安排了專門看他的任務，但現在他覺得自己不該放着木兔不管，于是他一心二用的磕磕絆絆開口道。

木兔：“……”

顯然，他的呼喚聲并沒有喚醒他們的王牌先生。

這個反應，也讓原本只是有些懷疑的赤葦瞳仁微縮。

除了神崎之外的枭谷所有人、甚至包括場下的暗路教練和幾個替補隊員在內，此刻都瞬間凝神聚氣：

——糟了！！

在他們的視線中，那道站在球網下的身影雙臂無力的下垂，頭低垂着，渾身散發着幾乎凝成實質的沮喪氣息，無力且失魂落魄的“游蕩”着，嘴裏似乎還在念叨些什麽，可憐的蹲了下來，在其他隊友們滿頭大汗的注視下委屈的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我好沒用……”

“之前就被接住扣殺……還要澈也兜底……現在更是直接被一直攔網成功……我拖了後輩的後腿……赤葦不要再給我托球了……”

聽着木兔的碎碎念，冷靜如赤葦也露出了苦惱的神色。

他的确被隊友們寄予厚望——在安撫隊內既強大又脆弱的王牌先生這件事上，但毫無疑問。

就算是最頂尖的貓頭鷹飼養員也是需要時間的。

更何況這次根本不是以前那種扣球失敗的小失誤……除非他們能解決這個問題。

但在此之前，他們更該擔心的事情……是比賽。

焦急的木葉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進入了[沮喪模式]的木兔，連忙轉頭看了一眼不知道在和對面的佐久早聖臣說什麽的澈也，想要去聽不要讓自家的另一個更重要的隊友受到影響。

可與此同時，他又不受控制的去看向右側高處的記分牌。

枭谷vs井闼山。

……12：23。

下一球就是井闼山的賽點了。

可直到現在，枭谷的得分數量甚至可以用可憐來形容。

在佐久早的“絕對防禦”之下，這個攻防如今均無法被他們完全制衡的井闼山王牌，正在爆發出不弱于上一局神崎澈也的氣魄。

——他似乎也想要速殺。

就像上一局神崎澈也做的那樣。

“熟悉？那就對了。”

聽到神崎的話，佐久早面無表情的臉終于多出了幾分波瀾，挑起眉來，漫不經心的看着眼前的神崎澈也，一語雙關的不疾不徐道：

“以牙還牙罷了。”

無論是攔網還是上一局的速攻。

“……神崎選手。”

說完這句話的佐久早就轉身離開了。

看着對方去做準備的背影，神崎的眉頭一點點皺了起來。

……

所以呢？他最後那個莫名其妙的稱呼是怎麽回事？

是想表達不想像古森那樣熟悉的喊我名字、和我劃清界限的意思嗎？

啧。

反正我也沒打算和小鬼做朋友。

上一秒還産生過和佐久早交流似乎格外輕松的神崎皺了皺鼻子，在木葉忙不過來的關切注視下，因為掀起劉海過于顯然的不滿情緒就這麽讓木葉收入眼底。

木葉：？！還是沒看住嗎！！

不知道“老母親”木葉的心情，在接下來的幾球中，神崎都被木葉警惕的護在了身後、即使在幾次做好接球的準備之後，木葉都會沖到自己的面前、接着自己判斷好的角度進行接球和傳球的接應工作。

而這樣的待遇，以前都是只有作為王牌手的木兔才會得到的。

不過木葉并沒有有愧他的名號，每一次都幾乎做到了完美接應。

……可這依舊沒有做到逆轉戰局。

伴随着一陣結束這一局比賽的裁判哨聲，站在枭谷方陣前方休息區的暗路教練雙手抱胸，平和的看着場上走下來的隊員們，臉上的神情并不嚴肅。

說實話，在這場比賽一開始、乃至到後面分差越拉越大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局比賽枭谷已經很難再逆轉了。

……何其眼熟。

曾經的IH預選賽決賽的時候，枭谷也是這樣大比分落後佐久早扣殺爆種後的井闼山，而那時候……

暗路教練看着自家隊員隊伍中，走在後方的神情冷淡、但眼底帶着思考的神崎的身影。

看着後者随意的一把扯掉自己頭上的發夾，任由黑色的劉海遮住他的眼睛，同樣擋住唯一能看到他思緒的“窗口”。

——也是攔下了對方王牌扣殺的神崎澈也，成為了讓枭谷逆襲獲勝的制勝關鍵。

無奈的暗路教練在內心嘆息一聲。

風水輪流轉了啊。

更何況。

他有些頭疼的看着從幾分鐘前直到現在、都像個鹌鹑一樣縮起來的木兔，又好氣又好笑的上前一步，即使知道最後木兔進入[沮喪模式]的時候，枭谷已經無力回天了，他依舊故意輕輕踢了踢他：

“喂！站起來！”

“……嗚。”

看來不行。

于是，在赤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思考表情下，包括教練在內的所有貓頭鷹們、不約而同的猛地轉過頭來，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向了他。

赤葦：“……”

他僵硬了一秒鐘。

赤葦知道，自己不是沒嘗試過，甚至在剛剛賽場上木兔前輩進入[沮喪模式]的一開始，他就開始試圖尋找辦法了。

但很遺憾，或許和澈也挂上鈎之後，木兔前輩的問題就總是很難解決。

比如說過去因為擔心澈也會“逃跑”後在宿舍擔驚受怕的每次聚集大家讨論、比如說上場比賽突如其來要使用練習并不足夠多的殺手锏、又比如現在。

當木兔接收到了和自己最信任的隊友大同小異的攔網方式時，他的腦袋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神奇的事情。

總之格外難哄。

赤葦幽幽的嘆息了一聲。

雖然這句話可能有失偏頗，但就算是他，聯想到過去木兔神經質的表現也能稍微猜想到一點。

——都怪你啊，澈也。

他用那被澈也評價為“平靜中帶着瘋感”的視線，看向了站在最後方始終一副游離于衆人之外狀态的神崎。

如果不是澈也總是和大家相處的表面融洽實際上有些疏離，木兔前輩也不至于擔驚受怕的。

就算澈也平時表現的再天衣無縫、甚至現在已經開始漸漸的能和他們開玩笑了，但是毫無疑問。

——他還是沒有真正融入【枭谷】這個集體。

雖然木兔心思細膩，但連他都察覺到的事情，枭谷的其他人自然也差不多都發覺了。

赤葦一方面有些無奈，一方面毫不掩飾自己的注視，讓周圍原本有些茫然的隊友看了一會兒後，紛紛恍然大悟起來，用同樣的視線看向了頭頂頂着個問號的神崎。

小見春樹最厲害，他挺起了胸膛，一副“兇神惡煞”模樣的站在神崎面前。

似乎想要動用前輩的威壓，可惜海拔不夠格。

“……？”忽然發覺自己被前輩們包圍了，神崎疑惑的眨了眨眼，一轉頭，看到的就是在暗路教練面前縮成了個蘑菇的木兔。

……喂。

不是吧。這也我來？

神崎眼角抽動了一下，雖然內心嫌棄，但表面還是十分坦誠的走到了木兔的身邊。

然後，他聽到了木兔的碎碎念：

“……我沒辦法扣球了……我不要扣球了……”

聽到這不同于以往因為丢臉短暫消極時的話語，神崎臉上別扭的安慰表情陡然一滞。

……

不、做了？

又是到了一半…丢下不幹了？

就在這一刻，雙眼陡然一縮，瞬間恍惚起來的神崎，內心曾經被數次獨自一人丢在項目裏的社畜之魂似乎覺醒了。

根本不受控制的，他愕然的張開了嘴。

以一種仿佛觸發了角色cg一樣本能的反應，手比大腦快一步的指向自己：

“——又要我自己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