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有開心一點嗎

第068章 有開心一點嗎

“呼……呼……”

氣喘籲籲的聲音在白鳥澤的場地內出現, 天童覺欲言又止的看着身邊動作逐漸僵硬的白布，轉頭和身後的川西對視了一眼。

好像…稍微有點不妙呢。

在他們的注視中，對面的球網下方、一道總是如影随形出現在那裏的身影伫立在下方, 剛剛完成了攔網的他落下來，和身邊剛剛完成了合作的井闼山攻手擊了個掌。

而實話實說, 神崎對于對面二傳手白布的針對并沒有十分誇張。

一方面是因為這裏不是正式的賽場, 另一方面……

白鳥澤的戰術簡直簡單直白到令人發指。

所有人圍繞着牛島若利制定的計劃和進攻, 明明是隊內的大腦選手, 居然也毫不例外的被牛島牽着走。

在發現了這一點之後, 神崎對白布的好奇心就少了很多。

雖然這麽說會有些殘忍……但是至少對于神崎來說，研究白布的價值、甚至沒有昨天青葉城西的那位及川徹同學多。

當然了, 因為這種話神崎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口, 因此只是在內心随便說說而已。

于是，在飯綱掌驚奇的視線中, 神崎收回了放在白鳥澤身上的目光。

……轉移到了牛島若利的身上。

“！”一直在偷偷觀察着神崎舉動的飯綱掌內心一緊，連忙下意識的看過去——

卻對上一張只是微微一頓、随後就如常的平靜面龐。

飯綱掌：？

他匪夷所思的看着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牛島若利，眼角略微抽動了一下。

啊？

怎麽回事？

看剛剛白布的反應, 顯然神崎君的功力并沒有降低，可為什麽在牛島的身上不管用？

飯綱掌不死心的揉了揉眼睛，在數個球的時間後，确認牛島若利真的沒受到任何影響之後，他終于洩氣的搖了搖頭。

這就是粗線條的好處嗎。

或者說……因為沒有惡意, 只是在窺視，所以牛島完全沒從這種視線中感到壓力啊。

但是。飯綱掌糾結的皺了皺鼻子。

正常來說！不管目光中帶着什麽情緒, 究竟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 只要是被人一直用陰森森、潮濕的目光盯着，一般人都是受不了的吧！

聯想到自己之前、甚至一直延續到現在的痛苦經歷, 飯綱掌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是在看到咬牙切齒盯着神崎的白布時，這種不甘心又迎刃而解了。

……算了。

他在這方面比個什麽勁兒呢。

……

“嘭！！”

牛島的排球在神崎的視線中不斷縮小、最終快速的劃過他的身側、在古森接球不及的懊惱聲中重重的落到了地面上。

被排球帶起的烈風掀起了鬓角的黑發，神崎微微側頭，觀察牛島的視線不變，可下一刻，一抹搖晃着的紅色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hey~”

熟悉的聲音讓神崎眉心一跳，看着對面的天童覺，無奈的搖了搖頭，收回了視線。

……确實沒什麽好看的了。

雖然在東京遇到的隊伍中，也不乏絕對力量的王牌主攻手——譬如他們家的那位。

但是真正意義上符合那晚大叔抱怨的“明星選手”、“絕對力量”的人，神崎澈也直到今天才看到。

那個人就是牛島若利。

他的擊球技術沒有任何華麗的成分、同樣也不存在任何勾心鬥角和缜密的思維。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天賦、自己的努力、自己渾身的力氣，賦予到手裏的這顆排球上，形成了恐怖的攻勢。

而這種行為也可以被擴展到整個白鳥澤的隊伍中——白鳥澤的所有人成員将自己的能力聚集在牛島的身上、牛島又将自己的能力聚集在排球之上，才成為了這樣強大的存在。

……

但這樣是不行的。

和身側的佐久早對視一眼，微微颔首的神崎在內心嘆息着說道。

這種程度的隊伍，偏偏奉行的準則就是和神崎一開始相悖的。

他一開始加入枭谷的時候，被暗路教練叫出去談話，詢問他多次模仿其他隊伍球員的球風，會不會對自己的球風産生影響的時候，神崎的回答就十分堅決。

之所以神崎不會因為模仿別人而被影響，歸根結底……是因為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神崎澈也式球風”。

他可以是任何樣的排球手，他可以擅長進攻、同樣可以堅持防守，他一切一切的選擇都是針對當下的比賽環境和身邊的隊友水平的。

——因為他個人的天賦和能力足以支撐他的任何決定。

于是，當排球從飯綱掌的手中被托起來、高高的飛向半空中時，那前所未有的高度，讓即使是熟練二傳的飯綱掌神情都有些複雜。

“啪！”

白鳥澤的球網一側，期待已久的天童覺瞳仁微縮。

不只是他，就連他身後的其他隊友們此刻都微微愣住。

雖然早就期待見識神崎君的那個超高扣球了……可。

視頻裏看到的排球雖然高…但是有高到這種程度嗎？？

不只是白鳥澤，在見到這種托球時，就連後方原本自信滿滿的井闼山衆人都有些凝滞。

……好像、昨天在訓練場嘗試的時候，高度沒有這麽誇張吧？

古森豆豆眼眨了眨，忽然大驚失色！

？

——難道飯綱前輩失誤了？！

他下意識的尋找神崎的身影。

這下可糟糕——

就在他內心出現這樣的心聲時，忽然間，他的身前掠過一道黑色的身影。

神崎的動作并不像木兔那樣大開大合到，無時無刻不在彰顯着他的到臨。

作為副攻手，神崎的移動就和他陰暗的眼神一樣，始終潤物細無聲，每次都是看上去輕描淡寫、但實際上卻充滿了強大力量和詭異計謀的進攻。

當然，這或許和神崎起跳扣球幾乎沒有助跑動作有關。

可這一次。

在包括井闼山選手和教練們錯愕的視線內，在全場除卻飯綱掌所有人呆滞的視線中，那道黑色的身影腳輕踏地面，移動的動作，破天荒的帶起了一陣烈風——

神崎、助跑了！！

在他們的注視中，那道向來冷靜的身影，此刻快速掠過他們，當他們意識到的時候，對方已經猛地用力、高高躍了起來！！

伴随着一陣飛躍，那道黑色的身影就這麽在所有人的視線中，高高來到了井闼山這一側的上空！

“——嘭！！”

那揮臂的姿勢仿佛在所有人的內心回放了數次，白鳥澤方的自由人山形隼人，在看到那枚從高空徑直來到自己這個方向的排球時，瞳仁劇烈的顫抖着——居然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在那陣巨響之後，排球在山形隼人的身側重重落地！

“……”激起的烈風讓山形隼人的頭發随風而動。

當他顫抖着睜開雙眼的時候，那雙眼睛裏的驚疑未定和迷茫清晰的展現在每個人的面前。

輕盈落地的神崎即使跳了那麽高，落地時的聲音依舊輕到微不可察。

可此時此刻，神崎落地的聲音卻仿佛一記警鐘，在無論是井闼山還是白鳥澤的所有人心底重重響起。

他們一個個表情複雜的看向對方冷漠的眉眼。

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會對山形隼人剛剛的反應做出斥責的行為。

因為即使是他們……在被從高空瞄準扣殺的情況，也很難不産生退縮的念頭。

深吸一口氣之後，已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站起來的鹫匠教練面色難看，猛地轉身，一把“搶”過了監督老師手裏的文件夾，拿着筆，手指微微顫抖的筆走龍蛇在一頁資料上寫下了标注。

【極度危險。】

監督老師眉心一跳，下意識的順着那張資料向上看去，在看到右上角那熟悉的冷漠無神照片時，又忍不住有些啞然。？

……的确如此。

他表情百感交集，轉過頭來，看向那邊站在井闼山場地，甩了甩手，和身邊的飯綱掌對話着的神崎澈也，忍不住抿了抿唇。

和最開始會思考是不是因為錄像的原因低估了高度的白鳥澤成員不同，作為旁觀者的他和教練們都一眼看出，神崎澈也的擊球點就是和前幾天的IH時不一樣了。

那擊球點更高、更難以捉摸、更具有威懾力。

這個人真正危險的并不是他的實力、甚至可以說不是他那幾乎逆天的天賦。

——而是這個人本身的成長性。

他不像任何一個這個年紀的學生一樣焦躁、畢竟即使是最冷靜的選手，帶有年紀的影響總是很難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因此很難改正錯誤和獲得進步……但是神崎澈也不一樣。

監督老師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神崎澈也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進步。進步。

——還是進步。

……還是不夠。

站在球網下方的神崎望着滾開的排球，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的下巴。

和那天與及川徹配合時還是有區別，或許是因為當時及川徹只是想看看我的極限在哪裏、而飯綱掌內心還會害怕我跳不到那麽高。

神崎微微搖頭，一轉頭看見的就是飯綱掌略顯緊張的視線，思考的表情一頓。

望着這個雖然成熟、但是在自己面前還是有些年輕了的隊長，神崎眼底的郁色消散了一點，吐出來的聲音也低低的近似于氣音。

其中隐藏很深的那麽點溫和，幾乎少的讓人難以捕捉：

“感覺怎麽樣。”

以為自己會被指出失誤的飯綱掌一愣：“什麽？”

被追問的神崎沒有不耐煩的神色，只是平和的看向他：

“我的一個…朋友和我說，給攻手托這樣的排球會很刺激。”

迎着飯綱掌愕然震顫的視線，神崎對他揚了揚唇角：

“剛剛有感到開心一點嗎。”

說到這裏，神崎微微一頓，在飯綱掌抿了抿唇複雜的注視下，将自己剛剛的想法轉換了一種方式，低聲道：

？

“……更高一點也沒關系的。”

神崎看了一眼旁邊的白鳥澤衆人，想起稻荷崎的前車之鑒，還是用手擋住了自己的嘴，身體微微湊近他：

“這樣的機會不多有，趁着我還在，可以讓你多體驗一會兒。”

沉默的飯綱掌看着神崎這“偷偷摸摸”的動作，忽然有些啞然失笑。

……這是在把我當做小孩子嗎。

不過。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忽然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幹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