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舊愛》

第26章 《舊愛》

褚子明是秦夢的初戀，當年在一起時褚子明才十七歲，兩個人讀高二，秦夢從省重點高三轉學過來，按規矩得降到高二讀一年。

那會兒，他們總喜歡騎車去江城郊外的河畔，一開始是一人騎一輛單車，後來就是秦夢坐褚子明的後車座。

他喜歡窩在褚子明的校服外套裏躲風，有一回他故意在外套裏親褚子明的後脊梁，褚子明發現了，就央他說：“寶寶，別鬧我。”

那天秦夢穿着剛買的球鞋，問褚子明他穿這鞋好不好看，褚子明說這新鞋怎麽還有水彩顏料，秦夢拿手掩着那道藍色水彩，有些窘迫說：“鞋子剛買回來放客廳，我弟正在玩水彩筆，就畫了兩道……我就這一雙新鞋，想穿給你看……”

秦夢家庭不大好，褚子明是大少爺，能在一起，确實是稀罕。

當初褚子明追秦夢，故意讓老師調座位讓他倆一塊兒坐，秦夢是高三轉學來按要求重讀一年的，褚子明老去問秦夢問題，往往題問一半就耳朵通紅地趴桌上。

那天他們去河邊，柳絮特別多，有一绺落在秦夢的劉海上，褚子明伸手替他拂掉，說：“比起穿給我看，我更喜歡看你脫給我看。”

秦夢羞着躲，褚子明脫了他的校服外套，兩人在河畔邊相擁着，互說情話。

只可惜後來他們分手分得特別慘，褚子明家人不同意褚子明和秦夢在一起。

褚子明跪下來苦苦哀求秦夢，秦夢也不答應，分手那天雪下得很大，褚子明在秦夢家樓下站了很久才離開。

後來秦夢聽人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褚子明開始怕冷，他聽到這消息時正在抽煙，煙灰抖落時燙了下手。

幾天前，秦夢聽說褚子明回江城了。打聽到褚子明周六日會來摩托車賽車場，他猶豫着，還是跟了過來。

朋友都說他，當初你拒絕他拒絕得這麽狠，褚子明一輩子恐怕都沒這麽丢過臉，他肯定記仇，你就應該躲他躲得遠遠的，怎麽還敢出現在他面前？

秦夢啞然，片刻後半開玩笑說：“大概……是我不怕死吧。”

話剛說完，正選車的褚子明就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秦夢苦笑了下，也去選了一輛車，他不太懂車，朋友說幫他選，褚子明就走過來，好像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話，說：“找他還不如找我，我們的關系怎麽說也比別人近點吧？”

朋友哂笑離開，秦夢說：“那勞煩你幫我挑輛好的。”

褚子明指着他自己那輛車說：“我的車最好。”

秦夢說：“我現在這個身份，怕是不大好坐你車後座。”

話剛說完，褚子明的眼睑垂下，那雙秦夢吻過數次的眼睛略微向下瞥，有種委屈感。

褚子明俄而又換上一副兇巴巴的表情說：“随你。”

從賽車場回去，秦夢跟褚子明他們坐一輛車，秦夢坐後座，褚子明挨着他，褚子明靠窗，将車窗開得很大。

褚子明心情不好就喜歡吹風，風吹起他的短發，露出深邃的眉眼，秦夢想起他們交往那會兒，他有多貪戀地吻過褚子明的那雙眼睛，他緊了緊喉嚨，發現褚子明凝望着窗外卻把手挪過來握住他的手。

褚子明的朋友在前面談起：“褚少，你兒子明天回國，你要不要去接一下？”

“不去。”褚子明冷淡地說。

秦夢聽見，一下子仿佛從雲端跌落。褚子明有兒子了，沒有哪一條法律規定男/同/性/戀者不能孕育孩子，只是這種做法普遍會被人唾棄，他從不覺得褚子明是這樣的人。

只是聽見這個消息，心痛的感覺先大于唾棄褚子明的感覺出現。

他抽回手，塞兜裏，褚子明不屑一顧地嘁了一聲，下一個拐彎路口，他就又黏過來，将手塞進秦夢兜裏，牽住他的手。

秦夢紅着一雙眼睛，看着窗外，說：“沒想到你這麽早就結婚了。”

褚子明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旋即像是想明白了，嘴角帶上一抹玩味的笑，說：“我兒子特別可愛，明天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兒去接他？”

秦夢心裏酸澀，還是不忍拂了他的意。

第二天他們一塊兒去機場，秦夢站在褚子明身邊，始終落後半步，他從不後悔當年放棄他們那段戀情，可這并不代表他不心痛。

見褚子明往前走，秦夢就想逃，褚子明握住他的手，走過去，從中介手裏，抱過一直待在航空籠裏的小金毛，對秦夢說：“我兒子，是不是特別可愛。”

秦夢一眨眼睛，眼淚就從眼眶滑下來，他說：“一點都不可愛。你故意騙我，褚子明你怎麽變得這麽壞了？”

人來人往的航站樓，褚子明擦幹淨秦夢的眼淚說：“你不也讓我哭了，現在扯平了。不過我沒想到你這麽容易就哭了，想當年我可是跪着求了你兩個小時才哭的。”

他這語氣，仿佛還挺驕傲。

其實秦夢并不容易哭，只是因為想到失去他的可能性，所以壓抑不住內心的悲痛。

褚子明身邊的朋友都說秦夢心狠還貪心，以前褚子明跪下來求他了，秦夢都沒膽子跟褚子明在一起，現在褚子明有權有勢了，秦夢就巴巴地回來了。

其實當年，褚子明的父親勸秦夢離開褚子明就用了一句話，他說：“子明為了你放棄我們整個家族給他安排好的出路，他鐵了心要把他的未來綁在你身上，你難道忍心葬送他的未來嗎？”

那會兒秦夢家遭逢變故，委實難捱。

如今千帆已過，他還是想要做回褚子明的寶寶，雖然嬌氣了點，不免惹人閑話，但未來有人可愛總歸是好的。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