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洗澡要關門

第18章 洗澡要關門

晨曦微亮，早餐鋪子的蒸籠一揭開，熱氣騰騰。一名交警同志買好了包子豆漿，小跑着回到路口，将這些分給其他的同事。

幾個人剛趁熱吃上兩口，視線裏，一輛車像貪吃蛇一樣歪歪扭扭行駛而來。交警們警鈴大震，扔掉手裏的吃食，連忙設下關卡，合力攔住了車輛。

交警彎下腰透過車窗看見副駕駛上坐着個男的，他敲響玻璃窗：“先生？先生！”

車窗慢慢降下來，醉得稀裏糊塗的沈宣霆靠在椅背上，打了個酒嗝。交警直皺眉：好家夥，這麽嚣張？

“先生，請配合一下出示您的證件！”

沈宣霆不知道是醒着還是睡着，閉着眼睛擡手摸，從置物匣裏摸到駕駛證遞出窗外：“渴.....要喝水，要喝水.....”

“先生，你還好嗎？”交警接過來打開駕駛證，“你叫什麽名字？”

“陸.....陸識淵.....”

“姓陸？”交警看着駕駛證上沈宣霆三個字，陷入迷惑。

旁邊另外一個交警湊上來，看了眼駕駛證，又彎腰腰看了看車子裏的人：“喲，這不是那個.....那個大公司的少爺嘛，姓沈.....”

“是嗎？這些個富二代喲.....來幾個人，搭把手！”

“叮叮叮——”手機鬧鐘成功喚醒了陸識淵。

他按掉了鬧鐘，翻了個身子在床上磨蹭了一會，最終還是被尿意催促着不得不下了床。迷迷糊糊走出卧室，拉開門進了洗手間，對着馬桶脫褲子。

身旁為什麽會有流水聲？！陸識淵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去，磨砂玻璃後驚現一個渾身泡沫的男人的裸體！

“唉？”陸識淵的腦子瞬間宕機。褲子已經脫到了胯上，來不及拎起，逃也似地沖出去，嘭的一聲帶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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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慌忙拎好褲子，扭頭看到了客廳沙發上已經疊好的被子。這才想起來：對啊，昨晚葉浔來家裏了。他一把拍上腦門，尴尬死了，剛才......他也看到了吧。

真的......尴尬死了！

客廳已經被打掃過了，幹淨整潔。餐桌上擺放着兩個盤子，放着煮好的雞蛋玉米，煎熟的午餐肉和烤好的吐司。廚房裏傳來細微的動靜，竈火舔着鍋底。陸識淵揭開鍋蓋，翻滾的小米粥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田螺姑娘啊這是，這家夥起這麽早的嗎？

洗手間的門開了，葉浔裸着上半身出來了。他拿着毛巾胡亂擦臉：“你起來了？可以洗漱了。”

陸識淵看到他光着的上半身，想起來剛才那沖擊的一幕，心虛得不敢正眼看他：“哦，好。”

他急匆匆進了浴室，葉浔這才放下了捂在臉上的毛巾，輕輕舒了一口氣。

等陸識淵解決完問題出來，葉浔已經穿好自己的衣服了。他從冰箱裏拿出了牛奶，像主人家一樣招呼陸識淵：“過來吃早餐了。”

陸識淵走到餐桌旁坐下，眼前的一碗小米粥冒着熱氣，香氣撲鼻。葉浔一邊給他倒牛奶一邊說：“師兄你平時在家裏都不做飯的嗎？食物好多都過期了，我直接扔了，免得你中毒。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我翻遍了冰箱才找到這些能吃的，你随便湊合着吃吧。”

陸識淵難得也有覺得不好意思的時候：“我做過幾次，不好吃，就放棄了......一般想吃點家常菜的話，就喊鐘點工阿姨來做。”

“哦，這樣啊......”葉浔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在洗手臺看到的那根長頭發。

陸識淵用勺子攪動那碗小米粥，端起來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嘗了一口，只覺得從食道到胃裏都舒暢了。他拿起雞蛋，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後慢條斯理地剝着雞蛋殼。忽然聽到輕輕的笑聲，擡頭看見葉浔正看着他笑。

“怎麽了嗎？”

葉浔說：“師兄，能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你多大了？”

陸識淵咬了口雞蛋：“馬上30了。”

葉浔睜大眼睛，不可置信：“你騙人，不像，你看上去明明跟我一樣。”

陸識淵吃到嘴裏的雞蛋差點噴出來，趕緊喝了口水：“咳咳.....你平時....都是這麽恭維女生的？”

葉浔縮了一下脖子：“哪有，實話實說而已。師兄，你不梳油頭不戴眼鏡的時候，看上去真的，很像個大學生。”

陽臺上的洗衣機停止了轉動，發出滴滴滴的聲音。

“衣服好了。”葉浔起身離開餐桌。

他站在陽臺裏，把兩人的換洗衣物一件一件晾曬好。還拿起一邊的水壺，給綠植灑了點水。陸識淵看着他忙活的身影，又看看兩人的早餐以及幹淨整潔的客廳。

忽然覺得：家裏多個人，也挺好的。

離公司還有一個路口的距離，葉浔就要下車。理由是，被人看到他搭着陸識淵的車子來，怕有什麽不好的影響。陸識淵心裏不得勁，将他放在了路邊。

葉浔下了車，謹慎地前後張望了一下，才邁開步子往公司的方向去了。陸識淵慢悠悠開着車子，看見他在公司大門口跟女同事們碰到了，打了招呼一起進了旋轉門。

陸識淵正要拐進地下停車場，手機突兀響起來了。

“喂？”

“陸總，你到公司了嗎？”是江哲打來的。

“剛到，還在停車呢，怎麽了嗎？”

“沈宣霆，他被.....交警大隊的人帶走了。”

“啊？”

江哲把沈宣霆因為醉駕被交警帶走的事詳細跟他說了。交警聯系不上他爸媽，就聯系到了公司。陸識淵一個頭兩個大，立刻調轉了車頭：該死的，這家夥，怎麽這個時候捅簍子？！

陸識淵趕到了交警大隊，跟工作人員交涉一番，在接待室見到了沈宣霆。他渾身還冒着酒氣，還好人已經清醒多了。看到來人是陸識淵，他先是驚訝，然後是心虛，最後耷拉下腦袋。

“要死嗎？你是要死嗎？”陸識淵說話的時候，手指在微微顫抖，但是他自己沒發現，“要不是被警察攔下，你現在不知道死成什麽樣了！”

陸識淵從來沒有對沈宣霆這麽惡狠狠地說過如此難聽的話，把他給吓地直皺眉：“你.....”

“你要尋死就找個體面的方式，不要給公司添麻煩！”

“你.....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你快撈我出去啊！你要是不想撈我就滾！”

陸識淵冷笑：“我撈你？你當交警隊是我開的嗎？我怎麽撈你？！”

沈宣霆被堵得啞口無言，肩膀也陡然垮了下來。近處的工作人員不得不出聲提醒這兩個“口出狂言”的人，要他們小聲點，注意影響。

陸識淵也罵夠了，嘆了口氣：“就在昨天，你爸你媽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沈宣霆猛地擡起頭。

陸識淵将雙方公司有意合作共同拿下政府新能源建設的計劃，跟沈宣霆說了：“正常的時間安排，我現在應該在開會通知到各部門做計劃書。然後帶着你，拜訪你的母親.....之後免不了，還要帶着你走完整個簽約流程.....你這個......蠢東西，你真的要氣死我了。”

沈宣霆頹喪着，已經不介意他怎麽罵自己了。

多說無益，陸識淵起身要走，想想還是寬慰他兩句：“我問過了，你這情況大概會吊銷證件，拘留一個禮拜。你待在裏面好好反省一下也挺好。”

陸識淵轉身，沈宣霆突然說話了。

“昨天......”沈宣霆哽咽着開口，“昨天是我生日.....他們....他們倆沒有一個人給我打電話，都沒有.....”

沈宣霆趴下來，把臉埋進了臂彎裏。這個130多斤，27歲的......巨型寶寶，好像在哭。

陸識淵沒有安慰他的義務，但是.....他心裏對這個家夥，總是有些不落忍：“林太應該在來的路上了，她應該會有辦法的。”

陸識淵配合處理程序，幫忙交了罰款。正要離開的時候，看見林太姍姍而來了。她看上去一點都不着急，徑直向陸識淵走過來。

“小陸，給你添麻煩了。”她說，“後續輿論的事情你放心，我打好招呼了。無論如何，不能破壞了我們與政府的合作。”

“您這樣安排，我就放心了。”

“那我先去看看那個不争氣的。”

“林太，您還是.....”陸識淵想提醒她進去不要再罵沈宣霆了，可是轉念想到自己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就放棄了，“沈董的意思是由我全權處理，我們公司這邊已經做好準備了。等您忙完了，我們約個時間好好聊一聊吧。”

林太點頭：“好的。”說完，她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去了接待室。

仲夏，樹上的蟬鳴一聲高過一聲。魏志遠拿着公文包從科研所裏走出來，迎面碰到了同事。兩個人站在臺階上說了會話，然後他急匆匆下臺階，坐進自己的車子裏離開此地。

馬路對面的綠化帶裏，葉浔的媽媽從大樹後探出半個身子。她看着遠去的車子，神色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