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雲霄飛車的快樂在于尖叫

第051章 雲霄飛車的快樂在于尖叫

随着雲霄飛車的上升, 我感受到了風的氣息，輕飄飄的風掃過我的面頰，飛車在最高點停滞一瞬後，墜落的失重感席卷而來。生理上的眩暈無法避免, 恍惚間, 我看見了模糊的彩色光斑。

——那是記憶。

鉛灰色的烏雲挂在上方, 天空陰沉的仿佛能淌下眼淚，我微微擡頭，看見一個被禪杖層層壓制的身影。他垂着頭, 看不清神色，但直覺告訴我，那頭柔順長發所蓋住的眼睛，是綠色的。

“求你了——不要——”

撕心裂肺地恸哭傳入耳側，有人在絕望中拼了命地懇求, 伴随着少年的慘叫，一道樹狀閃電擦亮了天空，像是悲劇的序曲。

沒用的，他會死。

我在心裏做出預言, 像是察覺到風雨欲來的低飛蜻蜓。

躲在成群的八咫烏之中, 自然沒人會注意到弱小的蜻蛉，可就算不夠強, 我也有必須要做的事。

我能做些什麽？

在我得出結論前，有人先一步走上前，慘白的月色照亮了他赤色的雙瞳。爆裂的雷鳴中, 淚水掉落的脆響顯得那麽微弱, 卻又那麽疼痛，溫熱的血濺到了我的臉上, 我按下了發信器。

下雨了。

連綿不絕的雨絲澆不滅熾熱的火焰，腥紅的火舌舔上了烏鴉的漆黑的羽翼，我攥緊拳頭，掌心的炸彈發信器咯得我指尖發麻。

在一衆冷兵器中出現大規模殺傷力的熱武器好像很作弊，但這卻是末路的武士之國裏，最好利用的bug。

不是每個人都有硬抗爆炸的能力，大部分烏鴉被爆炸震開，場上只有吉田松陽的四個弟子還在朝他邁步，就算跪在地上的男人頸間有一道抹不掉的血線，但他還活着。

這一刻，我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成功改變了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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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量力。”

有誰發出了一聲冷笑，隔着僞裝用的黑色面具，我看見青皮天人冷酷的臉。

——被發現了。

綠色的激光武器帶着強大的沖擊波把我掀翻，在我背後，是陡峭的萬丈深淵。

我在墜落。

從峭壁上被打下來的不止我一個，長發男人的眉心有一道冒着黑煙的貫穿傷，他失去高光的綠眼睛閃了一下，慢慢向紅色轉變。

“セ——”

我發出了自己都無法理解的音節，接着，血色覆蓋了我的視線。

……

我大口喘着氣，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赤色，我好像還沒從記憶閃回中抽離。

不對。

和記憶中痛苦的紅光不同，這抹紅更像是牢牢扒在自己臉上的。我擡手一摸，從自己臉上摘下了一頂紅色的假發。

“……”

“啊！什麽東西！”身邊的銀時驚叫一聲，他伸出手在自己臉上摸索，透過翻轉的發網，我猜他手上的假發是黃色的。

“是假發……不是桂。”我試圖用幽默緩解回憶帶來的心悸，但張開嘴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抖得厲害。

“假發？”銀時繼續和覆蓋在臉上的東西纏鬥，噴了發膠的天然卷和發網緊緊扣在一起，稍微用點力，銀時就痛得嗷嗷叫。

“嗯，是第一排飛過來的。”我伸手幫銀時解開纏在銀發上的彈力網，在雲霄飛車上，這個動作實在有些難度。這個時候，我倒是生出一點選最後排的後悔來，如果在最前排就不會遭受這等無妄之災了。

“要禿了啊啊啊啊啊！”

像是為了反駁我內心所想，前排傳來一陣陣尖叫。我擡頭望去，沒了假發的掩蓋，黑發和橙發的組合非常有代表性，是新八和神樂。

也對，總悟都能跟過來，他們為什麽不能跟過來，想到這一點，我很快放松下來，回憶帶來的沉郁也被他們的尖叫打散。

鎮定下來以後，我手上的動作也麻利了很多，在雲霄飛車經過一個緩坡的時候，我幫銀時把不适合他的金發摘了下來。

“真是的……”銀時抹了把臉，抱怨道“我還以為要窒息了……”

說着說着，他面色突然僵硬了下來，他看了看我手裏的假發，又轉頭看向第一排。

“千央……”銀時戰戰兢兢地說，“如果我說第一排的那兩個人不是新八和神樂……你信嗎。”

“銀時……”我截住了即将飛到臉上的紫色假發，冷靜地回答，“如果我說第二排的人不是總悟和他姐姐三葉……你信嗎？”

“……”

“……”

怎麽可能信啊！我和銀時發出了同樣的感嘆。

第一排的神樂和新八已經完全放棄了僞裝，第二排的總悟和三葉也沒好到哪裏去。剛剛差點飛到我臉上的紫色假發就是從總悟頭上掉下來的。

“眼睛！啊！我的眼睛！”失去了假發的總悟捂着眼睛掙紮，他憤怒地踹向前排，“china妹，你管管你的發飾行不行！”

我的角度實際上看不見總悟的掙紮，不過銀時倒是看了個清楚，他好心地向我描述自己所看見的：“夜神總一郎同學被神樂的暗器偷襲了，正中眼睛呢，真可憐～”

從銀時上揚的尾音中，我聽出了他看熱鬧的心态。被這麽一鬧，我也很難拾起剛才的憂郁之心。碎片化的記憶不适合現在思考，有再多推理也要等到這次“游樂園之行”結束。

“太可憐了～”我學着銀時輕挑的語氣說，“……那可是曾波拉星人的兜裆布。”

“……什麽？”銀時錯愕地眨了眨眼，還沒等他吐槽，更驚訝的聲音就從前排響起。

“那丫頭平時就帶那種東西嗎！”臉上覆蓋着藍色假發的土方其實一直在偷聽背後的談話，直到倆人提到兜裆布他才沒忍住吐槽。

被偷聽者熟稔的語氣弄得一愣，我和銀時交換了茫然的眼神。

除了神樂新八和沖田姐弟之外，還有別人跟了過來嗎？

我看向坐在自己身前的不知名綠發人士，銀時看向自己前面的黑發人士，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我和銀時齊齊伸手。

——不管跟過來的是誰，卸下僞裝就知道了！

“啊嘞……”

“啊嘞嘞……”

手上的觸感意料之外的真實……我看着銀時手上帶着血跡的黑發，猛然意識到了他前面的人是誰。

我尴尬又不失禮貌地小聲提醒：“銀時你快放手，那不是假發……是鬼之副長的真發！”

被我提醒的銀時倏然一驚，他看向我，表情一言難盡：“千央……你也快放手，那不是假發……是八嘎王子的觸角啊！”

诶？

我機械地看向自己的左手，被拽下來的綠毛生物緊緊咬着什麽東西，因為我的力度，那個“魅力點”從紫色的皮膚上脫落，形成一塊硬幣大小的血斑。

“呃……抱歉……”我嗫嚅着把綠毛怪放回去，昏過去的八嘎王子很大度，沒有追究我的責任。

“你們兩個……”土方扯下了臉上遮擋物，輕松地轉向我們，看着他恐怖的臉色，我和銀時不安地靠近了一點。

咚——

雲霄飛車再次從最高點降落，随着速度的提升，土方十四郎的身影離我們越來越遠。

“真是的……怎麽有人坐雲霄飛車不系安全帶啊……”銀時心有餘悸地按了按我身上的安全扣，又回手檢查自己身上的安全帶。

看着銀時的動作，我握着安全帶的手緊了緊，土方的安全帶絕對是總悟做的手腳，我賭300円！

伴随着剛才發生的“小插曲”，閻魔大王級的雲霄飛車終于開到了最後一圈，這個時候我和銀時都沒了一開始的心情……很難形容這次行動，但從銀時的表情來看，體驗應該很不愉快。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道什麽歉，也許是為了這次倒黴的旅程，也許是為了記憶裏那個流淚的白夜叉。

“你沒必要道歉吧。”銀時不知道我的複雜心情，他漫不經心地撓了撓臉，“反正我們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啦，想擁有一個正常約會可比打boss難多了……所以……”

約會？

在銀時眼裏，這居然算個約會嗎？

這個判斷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仔細一想，從一開始銀時就穿了正裝，而且還帶我來了游樂園……如果只是單純履行賭約，他根本沒必要這樣做……

“……所以……”銀時繼續補充，“要學會在難得的清閑裏享受旅程……”

“享受嗎……”我苦笑，不論是回想起來的那些記憶，還是圍在身邊的搗蛋鬼們，都很難讓我做到“享受”啊。

看出了我的為難，銀時猶豫片刻，牽着我的手舉了起來，我疑惑地看向他，他認真地回望着我。

“所謂雲霄飛車呢……就是要像這樣把手舉起來，然後在最高點，把你所有的不愉快——喊出來吧——”

張揚的語氣帶着一往無前的勇敢，感受到銀時虛握的手，我突然就輕松下來。

他還在這裏，他就在這裏。

近乎翻轉成直線的飛車來到了最後一個彎，浪費了前面那麽多機會的我，在最後一個轉折點緊緊握住銀時的手，肆無忌憚地大吼出聲。

“啊——”

“啊——”

那些不愉快的，沉甸甸的回憶仿佛也随着吶喊聲一起消失了。

“怎麽樣？”雲霄飛車速度降下來，銀時悶聲笑了，“很爽吧。”

“嗯！”我點了點頭，愉快地說，“多謝銀時了，真的超爽的！”

直到最後下車，我都沒放開銀時的手。我想，這大概是不靠譜的旅程裏，最符合約會标準的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