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這不是責任，是權利

第057章 這不是責任，是權利

盟友和同窗許願的事, 高杉晉助并不知曉，他只是似笑非笑地聽着武市變平太的報告……或者說告狀。

“前輩，你的意思是……白夜叉住在那個女人家裏嗎？”來島又子驚訝道。

“不……應該不是同居關系……”武市變平太回憶起房間裏傳出的絮語，透過不隔音的木板門, 他清楚地聽見了［收衣服］這種居家感的詞彙。

話雖如此, 但從通過對玄關布置的觀察, 武市變平太能确定這個家沒有雙人生活的痕跡。

不是同居……但卻表現得這麽有居家感……這種關系……

“大概是會進同一個被窩的戰略合作夥伴吧。”

“……”沉默片刻，來島又子木着臉大喊，“這不就是那種關系嗎！”

“還不能确定是那種關系……”武市變平太措辭嚴謹, “畢竟我沒有親眼看到卧室……所以這只是我個人的推測。”

“看到玄關就能推測出這些已經很證明問題了！”來島又子暴躁地跺了跺腳，她轉頭看向了高杉晉助，“晉助大人……我們絕對不可以很那個女人合作，她和白夜叉那麽親密，肯定會背叛我們……說不定, 我們的計劃已經被她洩露了！”

高杉晉助并沒有參與下屬的讨論，不過，這不代表他對舊友的八卦完全不感興趣，只是相較于武市變平太的推測, 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從那天起, 見證了恩師死亡的高杉晉助變成了一具空殼。

他失去了愛人的能力，坂田銀時亦是如此。

想到這裏, 高杉晉助猛地吸了一口煙，辛辣的煙草味嗆進肺部，帶來了別樣的苦澀。

在他們三個人裏, 最堅強的或許是假發那家夥吧……不過, 就算是那家夥，內心大概也只剩一片荒蕪了。

凋敝的土地上出現了罕見的奇跡又怎樣, 在那裏盛開的只會是絕望的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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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武市。”高杉晉助收回了思緒，打斷了來島又子和武市變平太的交流，“那個女人拿到紅櫻的時候，是什麽表情？”

武市變平太被問得一愣，他回想須川千央接過紅櫻時的态度，沒有驚訝，沒有震撼，甚至連一句“這是什麽”都沒有問過。

［你不用跟她解釋，她會知道的。］

在行動前，高杉晉助曾這樣告訴武市，但晉助先生現在的問題，說明他并未提前告知對方。

那她是怎麽知道的呢？

作為參謀的武市變平太脊背發涼，他想到了種種可能，但當下他還是選擇了回答問題。

“她沒作出什麽特殊反應……硬要說起來的話，我覺得她看上去……或許有些惋惜。”

高杉晉助沒有再說話，看來那個女人的“預言”天賦也跟她一起從地獄回來了，可對于所謂的惋惜，他并不畏懼。

或許這份惋惜背後是她對紅櫻行動的不看好，但高杉晉助從來不信命運或者預言。

如果世間真的有所謂的因果循環和命中注定，那麽在那天夜裏，死得不該是吉田松陽。

腐朽的宿命論，他早就全部舍棄了，所以就算窺見失敗的結局，他也不會回頭。

……

“真可惜……這個人工智能技術這麽超前，怎麽就用在了刀上。”平賀源外仔細觀察着櫻色的刀身，感嘆道。

“是啊，真的很可惜，所以有辦法改造一下它嗎？”我盯着平賀源外面前那堆看不懂的數據，真誠發問。

我之所以會來到源外老爹這裏，是出于對紅櫻的惋惜。

在拿到紅櫻後，我對銀時提出了兌現願望的要求。聽見我自稱為“保護者”，銀時臉上的表情堪稱精彩。

“我是個成年男人，哪裏需要你的保護啊。”這樣說的銀時，臉上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色彩，我想，這可以被稱之為溫柔。

“可是我想保護你。”我軟下語氣，“相信我，銀時。我姑且也算是個立派的大人哦。”

“……我知道。”銀時用哄孩子的語氣對我說，“千央是個出色的大人，能賺錢，有自己的事業，生活也很優渥，放眼整個歌舞伎町，也很少有比你偏差值更高的家夥。但……但阻止高杉的野心，并不是你的責任啊。”

說到這裏，銀時揉了揉我的頭，循循善誘道：“別再做危險的事了，吉原也好，真劍勝負也好，如果是為了你的記憶，我不介意幫忙，可你的目标要是拯救世界的話，還差了一百年呢。”

話畢，銀時一改剛才的正經，又恢複了往常的頹廢模樣。

他把手按在紅櫻上，慢悠悠地說，“所以……把傳說中的‘惡魔果實’交給我來處理吧。不能游泳的家夥，有我一個就夠了。”

“……”我沒有說服銀時，在嘴炮的功夫上，我永遠差他一截，但我還是不想放棄。

銀時總說別人誤解了他的意思，但實際上他才是總在誤解我意思的那個人。我向他許願，他當然可以拒絕，但我說自己是立派的大人，可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作為成年女性，我能做任何我想做的事，這份權利就算是銀時，也無法剝奪。

我想要保護銀時，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自己這種心态和傳統東亞家長無異，可就算無視當事人的态度，我也要實現自己的願望。

我攔住了銀時放在紅櫻上的手，強硬地阻止了他合箱的動作，看着他臉上的無奈，我少見地選擇了無視。

“沒有誰該為別人的人生負責，銀時。我從來不認為那是我的責任，當然，那也不是你的。”

沒有人應該理所當然地背負拯救世界的職責，哪怕銀時是主角，哪怕反派是他曾經的同窗。

戰場上的食屍鬼和吉田松陽做下了約定，約定好要保護自己的同伴。可是，這并不該成為束縛在銀時身上的枷鎖，就算沒有那個約定，就算前方布滿荊棘，他也一定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因為他想要這麽做。

他想要拯救吉田松陽的弟子，想要拯救自己的曾經的夥伴，想要保護高杉晉助的靈魂。

而我，亦是如此。

“我只是想這麽做而已。”

我想要保護銀時，想要保護自己喜歡的人，想要改變那些令我遺憾的結局。

“所以就算銀時不同意，就算銀時阻止我，我也要去做。”

我的眼中沒有迷惘，因為我已經下定決心。

聽見我的話，銀時半晌沒出聲。我也不介意他的沉默，只是自顧自地撫開銀時的手，摸上傳說中的妖刀紅櫻。

溫熱的指尖接觸到淩厲的刀刃，明明是鋼鐵鍛造成的武器，在接觸的一瞬間卻傳來了仿佛心跳的強烈震動。

驀然間，我有些想笑。我怎麽就忘了那件事，沒有放錯位置的資源，這是給我的禮物，不是嗎？

“才不是什麽‘惡魔果實’呢……”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我壓抑住上揚的嘴角，“這可是送上門的——Excalibur啊！”

能夠寄生宿主并操縱其身體的妖刀，就讓我這個白癡來用用看吧。

我靈活地調整了接下來的行程，果斷把吉原之行和真劍勝負排在了後方，接下來，我打算去源外老爹那裏。

高杉晉助把紅櫻給我，大概只是想看看我這位“盟友”的誠意，對于他來說，我這種算不上同伴的家夥，是最好的試刀人。

但武市變平太的叮囑并不是出于上司的授意，我猜測這是他作為鬼兵隊參謀的擅作主張，畢竟他有利用“同學會”設陷阱坑害銀時的“前科”。

或許應該叫做“後科”更準确，誰讓他現在就開始教唆我了呢。

不過，不管是高杉晉助的目的，還是武市變平太的計劃，都是要失敗的。我既不打算替高杉試刀，也不打算在武市的鼓動下和銀時上演“相殺”的戲碼。

把人工智能妖刀送到我手上，是個正确決定，因為我們這邊，可是擁有對機械了如指掌的源外老頭啊。作為阿笠博士的異地登錄版，萬能的源外老頭應該有辦法給紅櫻裝個防火牆吧。

我是行動派。

當銀時還在消化我那番“想要”發言時，我就迅速地用三十個字将關于紅櫻的計劃灌輸給了銀時。

簡單來說就是，紅櫻、改造、速去。

我要把紅櫻變成一把能為我所用的刀。

銀時被我催促着上了電動車，他戴好頭盔，我們一起出發去找平賀源外。坐在後座，我絮絮叨叨地跟銀時講述紅櫻的厲害，講述高杉下錯了棋。

“原本應該是岡田似藏那個家夥用紅櫻的……他現在給我了！武市變平太說岡田想找我決鬥，岡田應該是争取過這把刀，但卻失敗了……”

輕柔的聲音環繞在銀時耳畔，隔着頭盔，他也能感受到女性的吐息。

真神奇，明明上一秒還在用堅定地态度說話，下一秒就又變回了溫柔的态度。

自己大概是阻止不了她了，銀時這樣想着，心裏卻意外地安心。

他想，也許千央說的對，做自己想做的事，是成年人的權利。但同樣的，他也并不會因為這番話而放棄自己的想法。

那就去做吧，不管是她還是他，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去阻止，去改變，去履行約定。

那樣的話，朝着同一個目标前進的二人，遲早會讓寸草不生的土地開滿鮮花。哪怕只是是無法結果的徒花，在凋零之前也是美麗的。

“千央。”

“嗯？”

“我們離目的地還有很遠，所以——”

“所以？”

“要加速了！”

在突然飙高的車速下，我下意識雙手環住了銀時的腰，隔着薄薄的和服，我們交換着彼此的體溫，這種感覺，宛如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