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不賭就不會輸

第100章 不賭就不會輸

仔細思考過後, 我必須承認，藏場當馬的幕後主使是華佗這個猜測，是成立的。

——養寇自重。

我的腦海裏浮現出這樣一個詞，像賣傘的人最不希望雨停一樣, 藏場當馬雖然是在和攘夷志士做生意, 但他大概從未期待過江戶的黎明。

攘夷志士是他的交易對象, 他們攘的那個“夷”也是他的交易對象。

說來很可悲，在這個時代，像桂小太郎那樣的攘夷志士才是少數派, 大多數“攘夷志士”并不依靠理想和信念前行。

他們依靠的是錢。

藏場當馬這種借由非法行動牟利的人和那些游蕩在街上打着“攘夷志士”旗號胡作非為的暴走族沒什麽不同，他們之所以成為“攘夷志士”，只是因為有利可圖而已。

一邊給攘夷志士提供武器，一邊給天人提供情報……藏場當馬這個黑心資本家，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可惜, 他不該算計到我們頭上。

“線索在地下，有人說她在這裏出現過。”黑心資本家還不清楚我的謀劃，他依舊惦記着那個線索的設定。

但他的态度變了。

在總悟和土方離開後，藏場當馬找回了自己的派頭, 他不再維持那副谄媚模樣, 在我們面前，他一舉一動都帶着久居上位的高傲。

也多虧他的高傲, 我們四人的私下交流才得以順利進行。

……所以說，輕敵乃是大忌啊。

我看着悄悄在藏場當馬衣角抹鼻屎的銀時和神樂，忍不住感嘆。

“我們真的要跟他走嗎？”新八有些猶豫。

“幹脆直接……阿魯。”神樂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看上去躍躍欲試。

“別那麽沖動。”銀時按住了神樂的肩膀, 他沒什麽緊張感地随口說，“先看看他要做什麽, 我懷疑他背後還有其他人在指使。”

“……可能是華佗。”我保守地說出自己的推測。

“這裏确實是她的地盤。”銀時點頭，“就是不知道她是沖誰來的。”

按照原劇情推斷，她的目的大概是登勢婆婆或者說……整個歌舞伎町。

華佗是作品裏少有的智鬥派，比起單打獨鬥，她更擅長挑起戰争，她同族的辰羅雇傭兵就是以團體戰術聞名宇宙。

可現在還沒到劇情節點。

歌舞伎町四天王的勢力尚在成長期，萬事屋的名望也沒有後期那麽高，現在動手，對華佗來說，并不合算。

獵物要養肥了再殺，如果藏場當馬帶我們見的人真是華佗，那她的目标就不是我們。

智鬥派的特點是一個不會輕易暴露在敵人面前，華佗既然沒把萬事屋當成敵人，那她……就是把萬事屋當成刀了。

借刀殺人，她想讓我們對付誰？

在我想到問題的答案前，藏場當馬帶我們來到了一家酒吧，他率先走了進去，似乎沒考慮過我們不跟上的可能。

還沒到營業時間，酒吧很安靜，但在地下，有着由欲望堆砌的無盡深淵。

我們穿過時而歡呼時而哀嚎的賭徒，地下賭場沒有晝夜，只有一輪又一輪的瘋狂，我下意識皺眉，銀時注意到了這點。

“讨厭這些嗎？”銀時語氣淡淡的，腳步卻慢了下來。

他的動作讓我想到了做壞事被發現的貓，在見到主人不快的神色時，小貓會一點點地伸出爪子，試探着對方的态度。

“也不全是。”我斟酌了一下用詞，轉頭觀察他的動作。

銀時的肢體放松了一點，但嘴上還是不依不饒地試探：“讨厭這種事是很正常的，你可以直接告訴阿銀。”

……咦？我說讨厭的話，銀時會改嗎？

銀時的壞習慣之一是打小鋼珠，我見過他在柏青哥店的模樣，平靜地按着機器，像在完成某種每日任務。

也不是說他不期待勝利，小鋼珠從機器裏傾瀉而出的時候，銀時也會流露出喜悅之色，但卻比其他人少了幾分狂熱。

他渴盼的東西和其他人不一樣，他不奢求在一次次的失敗中翻盤，他品嘗的是塵埃落定前那點螢火般的勝利希望。

“讨厭這種事确實正常。”我點頭，目光在四周的賭徒身上掃過，最終回到銀時身上，“我讨厭因為這種事喪失理智的人，我也讨厭因為敗北而搖尾乞憐的人。”

“……你只喜歡贏家啊。”銀時斂下目光，“可惜幸運女神不會永遠眷顧同一個人。”

“道理是這樣沒錯。”我點頭，“勝者總在變化，但——莊家卻屹立不倒。”

聞言，銀時腳步一頓。

我卻沒有停留。

小鋼珠嘩啦響的聲音逐漸變輕，須川千央和他擦肩而過時，坂田銀時聽見了對方堅定的聲音。

“銀時，所以我打算當莊家。”

“……”頓了頓。坂田銀時跟上前面的人，白色的衣袖交織在一起，并肩同行的時候，他輕聲對我說，“我all in。”

沒有人會永遠被幸運女神眷顧，但得到莊家偏愛的人，總是不會輸的。

……

藏場當馬推開門，迎接我們的，是一道柔和的女聲。

“你們來了。”

坐在上首的人有一頭水藍色的長發，她端坐在精致華美的絲絨沙發上，用羽扇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

藏場當馬帶我們見的人果然是華佗。

“這可不像是有關于未婚妻線索的地方。”銀時輕描淡寫地開口，眼裏沒有任何畏懼。

我注意到，藏場當馬看上去有些失望。

我在心裏冷哼，沒有讓你看見我們驚慌失措的表情還真是對不起啊，可惜你一輩子也沒法看見了。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我甚至想朝那個家夥吐口水。小人得志的壞家夥，等出去了就套你麻袋。

“華佗大人。”藏場當馬又換了一副谄媚的态度，“這就是萬事屋的人，您答應我的事……”

“放心。”華佗似笑非笑，她看了我們一眼，毫不避諱地說，“是幫你制造騷亂，襲擊真選組的事吧，我答應了。”

“大人……”藏場當馬臉色一變，他警惕地看向我們，顯然沒想到華佗會直接把話說出口。

“怎麽，你很不滿？”華佗轉了轉手裏的扇子，笑眯眯地說，“你自作主張的時候沒想到嗎？線索？我有跟你說過什麽線索嗎？我只讓你把萬事屋的坂田帶過來，誰讓你做多餘的事了？”

“大人，我沒有……”藏場當馬還想解釋，華佗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哼，我讨厭愛狡辯的男人。”

她一揮手，幾個藏着精靈耳繃帶的辰羅人就把藏場當馬帶了下去，華佗滿意地搖了搖扇子，轉頭看我們。

“那家夥做了多餘的事吧？未婚妻？他是這麽騙你們的？”

瞧着華佗那翻臉如翻書的模樣，我有些佩服，如果不是知道這家夥沒安好心，可就要被她這副模樣騙了。

能指使藏場當馬過來，華佗沒想過他會用什麽手段嗎？

她當着我們的面把藏場當馬拖下去，無非就是想賣我們個好——他騙了你們，我把他處理了，所以我們才是一邊的。

最基礎的心理暗示，難怪她沒讓辰羅來找我們，同種族的辰羅賣起來當然沒有地球人順手，而且她怕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藏場當馬如意。

從找上藏場當馬開始，華佗就想借着這個家夥給我們來個下馬威。

照這麽說……她的下一步，是利誘。

“不知道藏場那家夥跟你們說了什麽，但我這次，是真心需要你們萬事屋的幫助。”

說完，華佗拍了拍手，白衣的辰羅遞上來一疊閃亮的金條，金燦燦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大廳。

新八的眼睛有些發直，神樂也咽了咽口水。

見狀，華佗輕笑一聲：“這個委托，你們會接吧。”

“先說說看是什麽委托。”銀時挑眉，“別又是什麽杜撰的未婚妻。”

“當然不是。”華佗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椅子扶手，“未婚妻是假的，但人是真的，我想讓你們幫我找個人。”

“……須川千央？”我盯着她。

“沒錯。”華佗點頭，“你們那裏應該有她的消息吧。”

有，人就在你面前呢。

“有啊。”銀時話音剛落，神樂和新八呼吸就亂了。

怕他們倆露出破綻，我咳嗽兩聲，接過話茬：“她人就在江戶，我們剛從百貨商店回來。”

“只有這個嗎？”華佗伸手拿起一根金條，“用我告訴藏場的情報來敷衍我，你們對待委托可真不用心。”

“那可真是抱歉。”銀時笑了笑，“我們能力有限，看起來你知道得比我們多。”

“……是嗎。”華佗突然變了臉色，她把金條狠狠扔到地上，“別繞彎子了，坂田銀時，你不是還幫她蓋了章嗎？現在裝不認識了？”

……我回去要向将軍投訴大江戶銀行，他們居然洩露客人隐私。

“沒說不認識啊，蓋章是因為接了她的委托。”銀時随意地說，“你先說說找她有什麽事，把人抓去結婚這種事我可幫不了你。”

“不是那種事，那個該死的地……”華佗低聲咒罵了一句，但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她冷下了臉，寒聲說：“你要是想知道，那就要承擔後果。”

“說的好像我們還有選擇一樣。”銀時嗤笑。

“膽量不錯。”華佗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她合上了扇子，露出了那張妍麗的臉。

“我和她打了個賭，但她現在爽約了，所以我才要你們幫我找人。”

……賭？過去的我和華佗打過賭嗎？

“你們打了什麽賭？”我追問。

“哼。”華佗冷笑，“是事關性命的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