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把場子圓過來榕城.胡大人 延平府父……

買活 第115章 把場子圓過來榕城.胡大人 延平府父……

延平郡王一向是收用買活軍這裏出産的奢物,也有人專門跑買活軍的盤裏去為他物『色』所有新鮮玩意兒。說別的,就說上半年風靡全國的兩部話本,延平郡王便一下各買了五部,數百兩銀子可就這麽銷了出去。

都說是貨殖往來,也是一味的只出進,買活軍要女娘,要牛,延平府這裏也都有供給。這幾座州城之間往來十分頻密,所謂的報紙剛一刊發,便先後有數人前來敬獻,都是這樣的麻紙抄,內容也有一,過因為邸報沒有注明日期,郡王府倒也沒有生疑。

這話裏字字都帶了血淚,延平郡王聽了,竟忍住嗚咽了起來,王世子連忙送上巾帕,也是垂淚道,“父王萬萬制悲,可傷了身體,弟妹母妃自有朝廷設法營救,您且放寬。”

話裏話外,全在擠兌榕城府尹,無非是要迫他們出兵搶回延平——郡王府內數百年來累積的金銀財寶,逃亡時可是只帶出了到百分之一,這讓延平一系如何舍?

胡大人對此早有所料,卻絲毫為所動,因他是給九千歲送了錢,這才運作到這個職位,自履職來,也受到福建鎮守太監鄭芾的關照,對于閹黨在海寧、武林兩的種種舉措,了然于,也自有一番打算——閩北一帶的歸屬,說實話和他這榕城府尹并相幹,但買活軍的奢品令九千歲舒了好幾個月,連宮中亦難頻頻顏,今年催遼饷的文書口吻,也并未那樣嚴厲,這都是可眼見的改變。

“這……”

管怎麽說,還是先取過了麻紙,定睛細看了片刻,胡大人由皺眉道,“安,誰告訴你這是買活軍發的報紙的?”

“強娶藩王?”

雖然從結上來看,此事是相當簡單的求生之舉,『亂』兵要攻打延平府,其上的藩王若想被『亂』兵殺死,自然是要跑,此事也就是一群人從一座城裏跑了路而已——但比起在『亂』軍興兵中可能受到牽連的百姓來說,延平郡王離藩依然是令朝野矚目,也讓福建道三司都十分頭疼的大事。甚至可說買活軍從這一刻始,才有了足匹配建、闖、西三賊的氣,真正進入到了天下人的視野中,有了大寇的風範。

——但照舊還和其餘的大寇很就對了,被三司派來接待延平郡王的榕城府尹有按腦門的沖動,再一次對床榻上驚魂未定,滿臉蒼白,勒了一條明珠抹額的五旬男子确認,“攻打延平府,是為了将王納入後宮?抽取龍脈?王這是如何知的?”

怎麽也沒聽說謝六姐有什麽後宮啊……雖然民間傳說少,但多是集中在此女的來歷上,多有說此女是神仙轉世的,雖然也有說到她是大妖托生,但卻沒有什麽好『淫』的傳聞。即便是少女好『色』吧,延平郡王都五十歲上的人了,半邊身子入土,謝六姐強娶他做甚?這龍脈該如何抽取?

鬼神之事,敬而遠之,一般來說,虔誠信奉神佛的都是官宦人家的女眷,男人們還保持着相當的矜持,并願然談論這種荒謬的事體。在榕城府尹看來,謝六姐固然有一二奇之處,但要說是神仙托生,似乎也過是常見的粉飾之辭,至于說抽取龍脈,那就更可笑了,即便是謝六姐有這個能為,延平郡王該如何知?這總會是動前還意廣而告之吧。

這話是在問安福,其實也于是在問延平郡王,郡王說話,王世子問道,“難道是?”

胡大人告了聲罪,回頭吩咐長随去尋鄭太監取報紙來——其實他家中也有,只是按道理來說,這報紙是反賊刊發,并非各官僚私下可收藏的東西,倒是鎮守太監處因為兼了廠衛觀風的職責,搜羅此物合情合理。

這才向郡王一行人解釋道,“買活軍的報紙都是一種制的麻紙,并是這樣粗制濫造的黃麻紙,而且用的都是活字印刷,也非抄。王中這一份,其上的內容微臣剛才粗略分辨了一番,神神鬼鬼,全是些因報應、修煉成仙的說辭,更極力宣揚謝六姐的神威,共有十幾期。但買活軍的報紙迄今才刊發了兩期,其上的文章多有和這所謂報紙抵觸的,恐怕……這份報紙,乃是有人僞作,為的就是驚吓殿下,使殿下一行人離城他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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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平郡王一行人被說一愣一愣的,胡大人請問他們是如何看到這份報紙的,王世子便有些吞吞吐吐道,“這……聽聞買活軍那裏也出産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兒……”

這事情說出來太體面,但也是人之常情——別說延平府,現在連京城都在用買活軍的蜂窩煤,用買活軍的雪花鹽、雪花糖,還有什麽表、鏡物,全都小巧精致至極,延平府就在買活軍邊上,可能沒有貨殖往來。

敏朝的藩王,素來是各有各的昏庸荒唐,并且能到朝廷相當的容忍。在府尹來看,郡王在延平越住越安穩,這是可想見的,因為今年夏天來,長溪縣一帶也出現了買活軍的帆影,這一點讓榕城的諸位大人也都十分适,而延平府便更是難受了,延平府如今在理上已經被買活軍三面包圍,如乘機逃脫,到買活軍把延平府南面的建寧府取走,來個甕中捉鼈,那時候延平郡王連逃恐怕都知該逃去何了。

既然如此,那便要尋一個說過去的逃離借口——延平郡王要編故事他奇怪,只覺這故事未免也太失朝廷體面。堂堂郡王,然诽謗反賊首領貪圖其的姿『色』,這話說到哪裏都好聽。

榕城府尹是想着至少要有個說過去的理由,只是延平郡王似乎資質有限,并未領悟他的暗示,甚至還激動起來,争辯說道,“還要如何知?都寫在報紙上了!”

他此次出逃十分倉促,只帶走了三個成年的兒子并長孫,還有十幾個小兒子、四五十個姬妾,百來個孫子孫女都落在延平,王妃也在半路因病藏匿于民間,裏實在委屈,說到這裏,眼圈都由紅了,喝令身邊的太監道,“安福,你把報紙給他拿來看看!”

郡王身邊的大伴去世早,如今府內中人說話算數的便是安福,聞言忙從匣子裏取了幾份報紙,呈給府尹,悲痛道,“胡大人,國勢日蹙,竟至于此,惶惶反賊,也敢朝廷發行邸報!更在邸報中然宣揚邪術,今日占雲縣,後日占臨城,如今連延平也落入其中,雖然遼東局勢危急,但我東南也是朝廷腹之,焉忍坐視其斷坐大,竟敢稍有征伐?”

“嗯……聽說泉州宋氏,和買活軍也是老交情了,他們家似乎還有買活軍的仙器.自行車……”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夏祿!”

在他身邊,大太監安福也是時咬牙切齒喊出了一個人,只氣雙目血紅,“定是此獠!他原來私下裏已打定意要投了謝女了!”

一邊說,一邊由打從喉嚨裏發出長長的慘嚎聲,“殿下,殿下!咱們上當中計了呀殿下!多少年來祖宗積攢的家業!多少年來的家業啊!”

只看他撕裂肺的模樣,便知道他也有豐厚私蓄落在了延平府,此時已化為烏有——當然,這也要他說是真的才好。胡大人盡管打定意去追究真假,中仍是禁冷笑,面上卻自然『露』出了關懷憂急之『色』,幾句勸慰下來,倒惹延平郡王父子也跟着大放悲聲,這驿站中凄慘落魄倉皇之意,簡直令人動容。

胡大人一邊跟着哭喪,中一邊忖道,“買活軍眼下還未有吃下福建道的實力,按他們的習慣,此次拿下延平府之後,最多再拿個長溪縣,便要再将養一段時間了。哭有什麽用呢?自然是要在買活軍吞并榕城前,再立了幾功,才能周旋如意,設法調離。”

這邸報上頭,各種神怪志義小說為,夾雜了誇耀謝六姐文治武功的馬屁,也有對買活軍各種政策的吹噓和宣揚,譬如甚麽信奉六姐,給女娘确田的民衆,來世便可修樂仙身之類。由于那些志怪小說頗為有趣,郡王父子倒也都照單全收,畢竟這些藩王,平日裏只能幽居城內,連出城亦是極難,在自家宅院裏胡天胡也會厭倦,實在是很缺乏一些新鮮的游樂——他們豢養的門客,有許多都是能書善畫的大家,便是因此了。

如此過了半個多月,誰知道這一日邸報上竟傳出了這樣的大事——先是一張邸報上,誇耀謝六姐的能為,說她能提煉龍脈,吞噬龍血,進化自身血脈。這和《鬥破乾坤》的橋段簡直一模一樣,衆人看了也留意,誰知道數日之後,邸報上便然宣揚要進軍延平府,通過陰陽雙修之法汲取延平郡王一系的龍氣,将郡王府衆人練成‘龍丹’,逐一吞服。

由于《鬥破乾坤》中,角銷岩的晉級之路便是這般,買活軍屢次顯『露』神異,實在由延平郡王父子信,當下便派出了探子前去窺伺,然也見到買活軍有動兵的跡象,再加上另一份新報紙上有說,這神通有幾種式,陰陽雙修自然是效最好,速度最快,但只要雙在十裏之內,也能隔空汲取生機,更能施展仙法,将人挪移到自身側采補。

光是前頭幾番話,郡王父子已是惶惶可終日,一聽這細節,哪還有守城的決?只求要離謝六姐越遠越好,由于吳興縣和延平府實在太近,也敢多加逗留,倉促收拾了幾日金銀細軟,這便夜繼日,逃來了榕城。

胡大人仔細看過了那幾篇邸報,由也是扶額無語,半晌道,“恕下官冒昧,延平府和吳興縣彼此幾乎接壤,這報紙刊發之後,在買活軍竊據的州縣之外也極為暢銷,按說延平府內該沒有真報紙私下發售……”

“想要立功,該當如何?自然是要和買活軍貿易了,沒武林府遠在天邊,那王大珰還能吃滿嘴流油,而鄭大珰空占着馬尾港,一絲作為也無。”

“那錦衣衛黃氏能扶起王大珰,我胡某人難道扶起鄭大珰麽?”

“此次幾番探聽鄭大珰的口風,他也是大有此意,只是知該如何結交。眼下可就是個現成的人情?論延平府這對裏還剩多少,這夏祿定然是早已被買活軍買通了,一切少了買活軍的摻和。”

“但文書裏卻可這麽說,全都要把黑鍋推給夏祿。夏祿要獻城,買活軍事前一點知,卻也好取,所謂天予取,反受其咎,如此一來,九千歲那裏臉面上也就頗過去了,至于壞了兩的交情。再者,這段終究是好做好說,我把買活軍撇清了,只怕他們也感我的情。”

“買活軍一向是恩怨分明,有了這個人情,想來便可結交起來,過還需要一個老道的人居中介紹,更好轉圜。”

說到此處,便有些尴尬了,因為延平府這裏去歲便始針對吳興縣建築防禦工事,但挖斷了驿道,而且許治下子民擅自前往吳興縣一帶。由于這裏是藩王的封,對治下百姓的管制相當嚴厲,是除了寥寥數戶人家之外,延平府的百姓和吳興縣的往來實在是相當少的。

雖然如此,但延平府卻從來沒有少了買活軍的貨物販賣,這便可見到延平郡王之所要隔絕內外,無非是為了包攬貿易,從中取利而已。是雖然雙的貿易頻繁,聯系緊密,但渠道卻被一家把持,那麽只要這一家從中弄虛作假,郡王父子也就被蒙在鼓裏,上當受騙了。

郡王父子至此已很難把自完全洗脫,敘述漏洞百出,個中龌龊胡大人知肚明——延平郡王若是被宗人府盤問,只怕也很難脫身。甚至他暗中懷疑這一切都是郡王父子知肚明的安排,過是為了找個借口從延平脫身而已,這個借口固然找有失朝廷體統,但和失了『性』命相比,顯然父子倆也并在乎。

——過他一個榕城府尹,過是站幹岸的,此事如何于他來說實在無關痛癢,因此也揭穿,在中尋片刻,便找到了最适當的說法。只含笑道,“如此,殿下,我說句誅的話——只怕是身邊出了佞臣,擺布人,反而将延平府當做了投狀、進身階,将殿下騙出延平府,是為了調虎離山,也是還有一絲天良尚存,使殿下脫出買活軍的兇鐵蹄呢。”

延平郡王父子雖然愚鈍,但并沒有傻到極點,此時哪還明白?這是延平府久處于買活軍環伺之中,有人生了異,刻意炮制騙局,将王府的精銳家丁與郡王父子騙走,讓延平府城防空虛,他這裏轉頭就去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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