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這誰能想到報紙的威力誰也沒想到……
買活 第129章 這誰能想到報紙的威力誰也沒想到……
“上課了上課了!”
她們的師謝向上又過來招呼了,“都棉衣穿起來!『毛』荷花,你去艙裏掃掃,還有有起的!”
由于天寒冷的關系,她們在底艙上課,除了這個時刻,水手們是不踏入底艙一步的。師而且很注意自己的名聲,去之前都要派人‘打掃’幾眼,總的說來,這十幾日來,遼東女娘們的心情不錯,甚至對前路也有了一些指望,她們固然對家鄉仍感到依依不舍,但也逐漸始好奇自己的新生活。南邊的天怎麽樣?她們去做什麽工?能得多少報酬?吃食住宿何?還有能回到遼東的指望嗎?
買活軍他們這時候才始介紹南方的生活——由于辣椒號急于動身南返的關系,東江軍的動作也很急,若不是這些女娘已有了行軍的經驗,習慣于服從指令,一天內很難找到足夠的人手。也因此,除了『毛』荷花之外,其餘的女娘們對自己的前途并不清楚,很多人都以為自己是被『毛』帥賣給了買活軍,從此只能為奴為婢了。最始幾天,船艙的氛圍相當壓抑,人們沉浸在不舍、悲傷茫然中,許多女娘望遠去的海島總不禁落淚來,以為自己此生難能再見故土了。
在幾天裏,買活軍主要是解釋活人的機制,“像你們這樣過去做工的,只需要賠身價銀子的倍就行了,這就是你們的買活錢。像是你們通過掃盲考試的,一日最少可以賺25文,麽要賺到二十銀子的……”
“铛铛铛!”
天『色』才剛剛放亮,船艙外便傳來了鑼聲,買活軍的水手們扯嗓子喊道,“起來吃飯上課了!”
“各自分組報數測溫!”
在層船艙裏,散發硫磺味兒的大通鋪上,一個個人影蠕動了起來,很快有人挑亮了油燈,又拉了小舷窗上的簾子,曙『色』便逐漸透了底層船艙——雖然上層船艙也不是不能住人,但這一百多名從東江軍到買活軍治做工的『婦』女還是更願意住在這裏,一來是她們覺得自己要擺正位置,也寧可買活軍的人對苛刻些,反而能讓他們相信這其中有太多別的心思,二來也是為了安全起見,甲板上的船艙都是一間一間的,大家得分住,反倒是通鋪這裏,所有人幾乎都住在一起,倘若有些水手起了歹意,麽也會被這樣的陣勢給吓住。
不過,船行已經十數日了,中途甚至停船補給了一次,這些水手也還是客客的。東江女娘們也已經發了這些水手的不同——她們在遼東多數都有豐富的行軍經驗,很知道東江軍一般的士兵是什麽樣子,這些水手們個個會讀會寫,談吐文雅,官說得也很好,遼東這裏一向對南蠻子的印象完全是背道而馳:當然,這裏許多都是山陽的鄉,不過即便是一些矮小精幹的南方水手,也不是麽的多嘈雜、狡詐粗魯。
他也解釋了為什麽買活軍要她們拿二十銀子,除了他們墊付給『毛』帥的十身價本錢以外,還有十是她們一路上的食宿,要上的掃盲課的學費。而這些女娘對于東江軍拿了十銀子的好處也并無抵觸,她們最始也是為了降低東江軍的糧草負擔這才自願離的。
“只要能遵守我們的規矩,也有什麽別的限制,身價銀子一給,到時候你們愛去哪裏就去哪裏,不會有人拘你們的。”
總的說來,坐福船還算是比較舒服的,這些女娘每年都要乘船在鴨梨江上來往,個個都有好水『性』,不過她們慣乘坐的是颠簸的小船,而福船畢竟大,要更穩當許多。而且船上的吃食也相當不錯,尤其是補給了一次之後,每頓一人能吃個杠頭燒餅,一大碗米湯,還有小鹹菜,這就已經是東江島過年才有的好日子了。
船上唯獨少的就是淡水,洗臉是不能的了,大家分組排隊,輪用了馬桶,又由今日值日的女娘拎到船尾去傾倒了,又排隊去打熱水喝——這船上還有一點好,便是不冷,底艙是大通鋪,上百人擠在一起,熱烘烘的,還有個鍋爐房,早起有熱水喝——買活軍産蜂窩煤,煤是少不了的。而且東江女娘們眨眼間便發覺了蜂窩煤的好處。
“雪了!”
不知誰在艙外喊,語又驚又喜,“還很大呢,快,拿盆子來接!”
這是件很正經的事,不管是多是少,能補充一些甜水總是好事,衆人忙又取出器皿來,放在甲板上接雪,還有些人接了雪來搓臉,又用雪抿鬓角梳頭。“今年冷得早,十月就了這樣大的雪!”
“這些也是去雲縣做工的,我們買活軍需要很多人做工,不論是生産鹽、糖,還是種地、織布,又或者修路、伐木,總之處處都缺人。”
看出來了,已經帶了一百多人,卻還不夠的樣子,『毛』荷花好奇地問,“謝師,遠處些船都是裝了人嗎?”
“也有牛!”謝向上說,指點遠處的船只,“記得艘船嗎?從山陽道就跟我們了……他們也是來賣牛的,山陽道今年收成不好,很多本地人只能賣了家裏的牛來度過難關。”
他說苦笑了一,仿佛對山陽道的百姓很有些同情,『毛』荷花的心也揪了起來,對農家來說,賣牛一定是個很艱難的決定。她到山陽道的百姓也遼東一般,這樣的辛苦。
“唉!”她忍不住就嘆了口,但『毛』荷花是不會掉眼淚的,她從小就不會哭,很快她就調整了過來,指其餘船只問,“他們也都是來賣牛的嗎?”
果是八旗建賊說這些事情,東江女娘連一個字都不會信,但買活軍這些青頭賊,他們是不一樣的,女娘們漸漸從悲傷中恢複了過來,找回了自己的主心骨,也就從許多細節感到了這支青頭賊與衆不同的地方。這些飽經風霜變故的女娘竟然普遍都敢于相信他們口中的描述了,雖然聽起來還是有些過于的好,好得都不像是真的。
買活軍也不她們争辯,只是很篤定地說,“到地兒你們就知道了,只有比你們得還更好,你們是好運,落到福地去了!”
他們也恐吓女娘們,“若是考不過掃盲班,一日便只有二十文,而且便等于是給遼東的鄉們丢了臉,知道嗎?買活軍中南人很多,女娘個個精明能幹,你們遼東大妮可不能弱于她們去。”
這樣說來,頓時就激起了這些女娘們的血『性』了,她們中哪怕是最愚鈍的也咬牙畫沙盤,學拼音認字——不過,最笨的也笨不到哪兒去,真正愚笨的人走不出遼東在這個滿是血肉的爛泥潭,戰火建賊已經為買活軍做了第一道篩選,能上船的『婦』女,聰明、細心、大膽、好運、健壯,這幾個特質中至少都有一到個。
不過,她們中原本識字的并不多,就連『毛』荷花也只是偷學了幾個字,因此拼音學得很艱難,不像是已經識字的人,可以從簡體字去反推拼音來幫助記憶,只能生啃聲母韻母。買活軍在甲板上張貼了幾份他們的報紙,上頭都有拼音的标注,遼東女娘們偶然去甲板上放風時,都湊過去仔細地看,試拼讀出其中的意思來。
“大多是,我們要的東西了,最大量也最穩定的便是牛。”謝向上努了努一旁的布告欄,“報紙上都寫呢!其餘的大宗貨物,他們要麽弄不到,要麽也拿不準到了地頭會不會反而跌價了,因此倒是牛多。都在港口等我們的船來領航。”
這其中還是『毛』荷花學的速度最快——既然買活軍的兵士待她們相當的不錯,彼此有一點不快,她就憋的勁兒完全轉到了學習上,很快她就能完全拼讀買活軍的報紙了,并且常常比念給組員們聽,私底在船艙內,天『色』好的時候,也讀一些船員給的手抄小本給同伴們打發時間。
是的,這底艙雖然在甲板頭,但卻也有小小的圓窗子,是透明的,猶琉璃一般,外頭布滿了海水打上的鹽花,雖然接縫處遇到風浪有時候會漏點水,但女娘們還是很喜歡這改,因為這樣一來,底艙大部分時間至少有一些朦胧的光線,不用光靠蠟燭油燈來照明了。這又是在遼東從來未曾見過的東西。
這些遼東女娘身體都很健壯,雖然是在深秋出行,船艙裏難免又冷又濕,但因為有爐子,實際上條件比東江島要好很多,這時候的北人根本有不抗凍的說法,必定是比南人更抗凍的,凡是扛不住的早凍了。因此這樣的天她們并不覺得多難受,再加上還有棉襖,一路上僥幸有什麽人染病,等到她們走了快一個月的時候,天漸漸地樣冷了,而辣椒號停泊的次數也變多了,有時候三五天就停一次,過上一日半日再出發。淡水的補充因此變得很頻繁,雖然不說洗澡,但至少每天早上能洗臉,也能用手指蘸鹽擦擦牙了。
“是為了帶上這些船。”謝向上對她們說——到了南方,事的時候他們天就到甲板上來上節課,“他們都要去雲縣做生意,有些船只有走過水路,要結伴前行。”
船上也陸續上來了一些新貨物,還有一些新的女眷,都是之江人,她們彼此不太能溝通,因為之江女娘不會說官——北方人的官還都是說得滿好的。奇怪的是買活軍,官個個都說得非常的流利——不過,遼東女娘也不會去欺負她們,這裏畢竟是南方,她們遠來是客,可不敢還到地頭就惹出麻煩來,讓家鄉蒙羞。
“哪裏來的都有,至于說來做什麽……”
回答她的是船長連豪生,他的表情也有些微妙,好像也在隐隐掩藏自己的震驚,似乎眼前這千舸争渡的景象,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自然……都是看了報紙,跑來賣牛的喽!”
遠處忽然傳來了呼喊聲,連船長調轉頭去,大約幾十丈外另一艘海船上的水手揮手打了個招呼,對面拿起一個鐵皮做的東西喊了過來,“你到了嗎?”
連豪生也自己的鐵喇叭拿了過來,“有,你呢!”
對面也用力地揮了揮手,表示否定,“這誰能得到!”
『毛』荷花返身望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行駛的船隊,不由驚嘆于這船隊的規模,她們都是時常乘船的,東江島也有水師,但也就是五六艘中型船只,而且出了問題還要去高麗修,高麗裏能湊出上百條船也不容易了。到來了南邊,光是賣牛都有二十多艘船,可見南邊果然自古便比北邊要繁華得多!
“是呀!廣告一欄的确是說了!要買牛呢!”
其餘女娘也對這種商業模式很好奇,七嘴八舌地問,“這些掌櫃倒是膽子大,看了報紙便自己搜羅了牛送來嗎?啧啧啧,也不怕到了地頭,官府不收!”
謝向上笑說,“這就是我們買活軍的信譽了,不過,我們也到,報紙的作用這麽大,居然有這麽多船運牛來賣!”
女娘們都自以為了眼界,她們中許多人都學買活軍,也有寫日記的習慣,在日記裏仔細地描述了在船上見到的景象,作為将來寫信的準備。而且買活軍也允諾了會為她們帶信回去——既然學會了文字,麽就當然可以寫信喽。這個領悟也是很振奮人心的,只要還能寫信,仿佛她們就依舊家鄉保持很緊密的聯系,有一部分的她們并有離魂萦夢繞的地方,她們的心還能家鄉在一起。
是啊……這,這……『毛』荷花目瞪口呆地望這排出了幾裏的海路,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見到‘堵船’,居然有這麽多船只受到報紙的號召前來賣牛——這誰能得到?!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毛』荷花的見識要比組員們高一些,她見過父對報紙的鄭重,在也在心中估算一封求購廣告帶來的效果,并且暗自咋舌,心父若是知道了,恐怕也會覺得不可思議,從登萊到東江島其實并不遠,東江島什麽都缺,但就是有商人願意渡海貿易,或許便是因為東江軍有自己的求購廣告,所以什麽事都有這樣方便。
一封廣告,轟動東南,不過是幾行字而已,換來了這麽多牛……就算買活軍會照價付錢,但在『毛』荷花來看,依然是大賺特賺,最為難得的是,她看不出這件事損傷了誰。因為買活軍要牛,山陽道的百姓有了賣牛的機會,價格還不至于太低——荒年,在本地賣牛根本有銷路,價格也不可能高。
別處的百姓,必也一樣,而些運牛的商人也都有賺頭,至于買活軍,他們的好處更多,牛當然是極好的東西,這麽多牛都過來,本地的百姓們怕不是一戶都有一頭牛了!
她對買活軍的評價本已經很高了,但在卻還不由得更戰戰兢兢了起來,自己放在了一個很低的位置上,任何事都先去了解學習,『毛』荷花覺得,自己哪怕将這些見聞寫信回去,也都算是有來了,父一定能得到許多啓發。
不過,旅程還有結束,『毛』荷花的驚訝也還有結束,她的驚訝發生在雲縣碼頭附近,天他們總算是見到了碼頭,但卻又還不能馬上靠岸,只能在遠處抛錨等待——雲縣外的海域裏,聚集了千奇百怪的海船,大大小小幾乎有數百艘,令人目不暇給,甚至難以點算數量。『毛』荷花這輩子也見過這麽大的場面,她吓得說不出來,“這都是哪裏來的船——都是來做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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