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他們看見白缙帶着人進來了,立即又喜不自禁,命令白缙将江聿拖到他們跟前去。

白缙認為江聿是醒着的,要不然就按照白缙這力氣,不可能拖動江聿這樣的個子。現在白缙拖着他還不算吃力,随後就把江聿扔在地上了。白缙沒有說其他的話,因為現在已經進入劇情了。他低着頭說話。他的臺詞是:“已經、已經将人帶來了。”

他需要将這句臺詞說出驚恐而又慌亂的語氣。只是白缙早已經是一種無所謂的心态,面對這些人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好在剛才那些卵爬到他身上依舊讓他感覺到惡心,也讓他這句臺詞聽起來還可以。

那些人就全部圍攏江聿,想要看看江聿到底是不是真的暈死了。他們的手中依舊抓着那些小蟾蜍,看起來是真的要将這些東西喂進江聿的嘴裏去。

不過江聿被綁在那尊雕像上的時間太長了,讓這些小蟾蜍始終還是都會對江聿有些敬畏與害怕。即便他們強硬地打開江聿的牙關,那些小蟾蜍依舊争先恐後地從江聿的臉上爬開。

他們對江聿拳打腳踢了一番,确定江聿真的暈死過去,他們欣賞不了江聿臉上那種似乎是冷淡、似乎是清高、又似乎是頹靡的神态,覺得興致缺缺,就又将江聿丢在那裏。他們幾個人又自顧去劃拳吞蟾蜍了。

他們玩了一會兒,覺得江聿在那杵着礙眼,又讓白缙将江聿拖走。

白缙這下子是真的确定剛才江聿就是裝暈,而且還故意讓白缙不費勁地帶着他走的。以此來減輕白缙的負重。這一次江聿一整個人灰撲撲地躺在地上,白缙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将江聿拖動。

這一段是劇情,白缙進入到劇情裏去,他沒低頭刻意遮掩,他們又将白缙的臉看清楚了。原本吞着蟾蜍劃拳的那些人們,又不知道怎麽的安靜下來。随着一人的目光看去,也就只見了費勁将江聿拖走的白缙。

白缙向來有着很好的外貌,後來他不愛出門之後,他的皮膚在不見光的屋子裏躲得幾乎雪白,一點點暈紅沾染上他的肌膚,就像是胭脂一樣漂亮。又見即便是腦袋微垂,也能夠看清楚他清瘦漂亮的身形,雖然不見任何嬌美,卻實在清美異常,就像是一朵于雪山之巅的青蓮,清絕而又昳美。

白缙好不容易費勁将江聿拖到角落裏去,敏銳察覺到周圍又沒有聲音了。他擡起頭來的瞬間,看見那些罪犯凝望自己奇怪眼神。他們是罪犯,沒有道德底線,在監獄中也總是會發生雞/奸現象,更何況此時他們忽然看清了這張漂亮的臉蛋。目光便顯得毫不遮掩。

系統說:“別怕,過了劇情他們就不記得你了。”

白缙趕緊拖着江聿又往後退一步。退到劇情裏說的那個角落當中,這樣他的面貌在他們的眼中才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不過剛才那一瞬間的驚豔,卻也是讓人幾乎無法立即忘記的。

他們又定定地看着白缙一會兒,白缙低着頭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他們并沒有繼續将目光太長久地停留在他的身上,劇情又在驅使着他們去完成屬于他們自己的劇情,而不是注意到劇情之外的事。他們對白缙的印象漸次減退。他們也就沒有繼續注意白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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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缙在心裏松了一口氣,然後靠着牆壁在這角落坐下,坐在了江聿的身邊。

他在這個世界裏的身份沒有任何地位,而且是人人欺負的廢人行列,他希望他們不會再注意到他。要不然他完全沒有招架他們的能力。

白缙這樣想着,又繼續低着頭減弱自己的存在感,最後抱膝坐在這角落當中,盡量縮小自己的軀體。而正是這樣低頭,白缙注意到了一雙在下面凝視自己的眼睛。

江聿睜着眼睛看着他,那眼睛依舊看起來沒有任何波動,看不出任何情緒。白缙仔細凝望他的眼睛時,江聿又将眼睛閉起來。又是像死了一樣繼續躺在這裏。

白缙發現,一旦在劇情之外,沒有書裏對主角的心理描寫的,白缙就完全猜不透主角的心思。不過看剛才江聿看他的眼神沒有任何惡意,白缙也就沒有繼續在意了。他将自己的腦袋靠在抱着膝蓋的手臂上,靜靜聽着外面依舊不停歇的嘈雜雨聲,也聽着那些人繼續按照原著臺詞進行演繹。

“好奇怪,吞了那些小蟾蜍,我好像就不餓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都吃了那麽多了,就算再小,最起碼也能夠感覺倒沒那麽餓了吧。”

“感覺那些小東西還在我的胃裏活着似的。活蹦亂跳的,好像我稍微有點胃疼。不會要将我的胃給直接擠破吧。”

“少擔心那些吧,你是不是不敢玩了才說這樣的話。”

他們樂此不疲地玩吞食活物的游戲,但始終人的精力有限。更何況他們在下雨之前,還将整個部落都轉了一遍。除了這個荒廢的部落,和一些不知名生物的骸骨之外,他們什麽都沒有發現,也沒有找到出口,更沒有找到所謂的災難。于是他們認為現在災難還沒有降臨,所以他們都準備等待災難降臨。他們耍玩了樂子之後,不再搞些什麽了,就混着疲憊,随便找個地方睡覺。

這間屋子被他們睡得到處都是,在這黑夜裏,他們的打呼磨牙聲比外面的大雨還要震耳欲聾。雖然外面下着雨,但是不知道怎麽的,外面一直有着月光照射進來。在這潮冷而又濕膩的室內,能夠照拂着黑暗的,也就只有那冰冷的月光了。

在這月光之下,白缙更能夠看到自己的手臂上,有東西在他的血管和皮肉裏鼓動,它們游來游去、游來游去。

白缙擡起自己的手臂,在月光下看見自己的這只手臂上全部都是那些凸起的卵游竄,看得白缙頭皮發麻,極為難受。他想要将另外一只手擡起來看一看,但是這只舉在月光下顯得極為瑩白的手臂,被人輕輕地握住了。随後那在皮肉之下鼓噪的東西,驟然得到了安靜。

那是一只稍微髒污濕漉的手,但是能從手的骨骼與上面的青筋察覺到他的清凜與孤傲。即便被那一層肮髒所包裹,也似乎完全遮掩不掉他軀體之內的孤高靈魂。這只手很大,将白缙的手腕完全掌握。

白缙轉頭去看他,看見江聿在黑夜裏幾乎與夜色相融的眸子。剛才一直在裝死的江聿坐起來了,他的手攥着白缙的手腕。他撸起了白缙的袖子,袖子底下的手臂也依舊潔白如玉,但是不斷有密密麻麻的卵在下面游動。可是當江聿的手撫摸上那一截手臂,那些卵就四散而開。

白缙聽到江聿說:“它們怕我。為什麽呢?”

白缙當然知道這件事,他也不會告訴他。可是不知道的為什麽,江聿就這樣盯着白缙潔白的手臂,忽然低下頭來咬白缙的手。

他幾乎以野獸撕咬的模樣對着白缙的手臂啃下去。在咬下來之前他還說了一句:“請忍一忍。”

白缙真的沒有感覺到疼痛,但是他覺得他應該在這個時候有點反應——正常人都應該有點反應才對。白缙可不想當主角眼裏的特殊存在,于是白缙就對這個突然朝自己撕咬下來的男人拳打腳踢。還現編了兩句可能符合餘小魚的臺詞:“混蛋!放開!”又怕不小心将那些罪犯吵醒,以免觸發劇情之外的事情,他将聲音壓低,這樣的語氣雖然故作兇惡,但聽起來也只是故作威懾而已。

被判別為廢人的軀體即便去攻擊他,對于江聿來說,這樣的攻擊就像是小貓撓癢癢。江聿的身體甚至沒動過。

不過白缙也不是真的要踢打他,想着自己做樣子可以了,要收腳回來,卻不小心身體不穩,為了穩住自己的身體,那腳就重重踢在了人類脆弱的腹部。果然江聿從咽喉裏發出一聲痛哼。

白缙的軀體僵硬了一下,沒再敢動。安靜盯着江聿的面色,就見他埋頭繼續在那啃白缙的手,臉上的表情幾乎看不見。

但即便是被狠狠踢了一腳,江聿還是沒松口。由于沒有任何痛覺,白缙所能感覺到的就是江聿那濕熱的口腔。

本來就因為雨夜就有些冰冷的軀體,只有這一處是有着熱意的傳遞。甚至還能夠感受到江聿似乎在撫慰他的情緒一樣,用舌頭輕輕舔了舔他的肌膚。

他的牙齒咬破了白缙的肌膚。白缙感覺不到疼,但是能夠感覺到肌膚被咬破,鮮血流淌出來。這個時候,江聿才重新擡起頭來,他對着那邊将那口血吐出去,白缙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見那灘血裏面極為活躍的卵依舊在瘋狂游動着。

白缙又轉頭看見擡起頭來的江聿。他蒼白的嘴唇沾染了血色,一雙幽深的眼睛凝望着白缙。他對白缙說:“要把它們排出來。”

白缙凝望着江聿的眼睛,他看見在江聿眼睛裏倒影的他的模樣。那是他自己最為本真的模樣,沒有被模糊。即便在劇情之外也是如此。白缙忽然想到什麽,問系統:“我在主角的面前,就算到劇情之外,主角也會看清我的樣子嗎?”

系統說:“對啊,如果一到劇情之外,主角就看不清你的臉,不就讓主角起疑了嗎?世界是因為主角而存在的,主角其實很不容易被劇情所控制。一旦主角發現這個世界的不對勁,世界就會崩了。不過你放心,只要你這個後面也不會出現的角色死亡了。主角就會被強制忘記關于你的樣貌。那樣他們也可能不會懷疑。畢竟你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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