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章
第 46 章
這一次, 擁有名字的執行者從地上稍微直起腰身來。上次陸亦乘要掰斷審判長的十根手指,雖然陸亦乘沒有這樣做,但是他還是做了樣子。
影似乎很擔心白缙。他的一只手輕輕撫摸上白缙的手指,讓白缙的手搭上他的手心。他的手确實很大, 白缙的手搭在他的手心裏顯得更小了。
白缙和影說過他沒有事, 但他似乎一定要自己看到白缙真的沒受傷, 他才是真的放心下來。現在他就是在給白缙做檢查, 白缙也沒有阻止他。
他的手輕柔地撫摸白缙的指骨, 去檢查其中到底有沒有斷裂的地方。
和陸亦乘那種從指根摩挲到指尖的感覺不同, 他只是在檢查白缙的指骨。輕輕地捏了捏, 摸了摸。沒有發現受傷之後, 就去檢查下一根手指。
影檢查完了這只手,白缙下意識将另外一只手搭在影的掌心裏。影也依舊低着頭, 給白缙進行了仔細的檢查。但到底還是真的受了點小傷,不過白缙感覺不到疼, 他也不知道受傷了。
影撫摸着那根小指, 用他兩根大手指輕輕摩挲,正像是之前他治療白缙的脖頸時所做的一樣。一種溫涼的感覺傳遞過來, 關節受傷的地方變得很舒服。
白缙享受着影的治療, 看到自己的小指受傷了,仔細想想, 好像陸亦乘确實沒有怎麽使用太大的力氣,怎麽會受傷呢?
可能是他不小心将自己弄傷了,畢竟每一次都那麽快速且激烈,他又不怎麽在意自己的身體情況, 就不知道在哪裏壓了一下,或者撞了一下。正是這種無關緊要, 毫無疼痛感的小傷,才更是白缙無法注意到的。
見到影垂着頭給他治療這一截小指。他稍微低了腦袋,就又能夠看見他那漆黑的頭發。剛才摸過,其實手感不太好,有點硬硬的。
但是現在看到影這樣輕柔地照顧他,又想可能再也見不到影了,所以白缙這次就又伸手過去,在影的腦袋上摸了摸。
影的身軀一下子就僵硬。大概是沒有承受過這樣的撫摸。想想也是,他這樣高大的軀體,除非他在別人的面前俯伏下身體,才會被人摸到腦袋以外,誰還能夠摸到他的腦袋呢?所以這樣的感覺,似乎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的。
這樣的撫摸,似乎也給予了影一點安心,當白缙說:“起來吧,影。”這一次,影才真正地從地上起來,而不是一直跪伏在他的腳邊。剛才的撫摸,顯然已經讓影那愧悔的心稍微放松一點了。
随後又是一次陸亦乘再一次進入審判室。前幾次的事情,陸亦乘都完成得很好,每次都給白缙帶來百分之八十的扮演功德值。
這讓白缙感覺很滿意。之前的世界中途沒有像這邊一樣,就發生崩劇情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最後才崩,看來這樣挽救一下,還是能挽回不少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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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白缙的最後一次扮演,但是在這一次之前,陸亦乘依舊出現在白缙跟前。看他臉上的笑容,就知道他真的非常期待最後一步計劃之後所獲得的利益。
白缙聽到他說:“我當然會保證你不會死的。這是所有死魂來到死魂塔的最終願望。”看他這樣信誓旦旦、信心滿滿,白缙在這個時候忍不住還是說出一句話來:“如果我死了會怎麽樣。”
陸亦乘說:“如果你死了,我當然會賠給你一切。”
聽他這言語,似乎就保證了白缙不會死。白缙對他這樣的自信忍不住感覺到好笑。完全可以想象到,白缙死去到底會給他的自信造成什麽樣的打擊。
希望能夠就此事告訴他,到底對于他爬過的一些底層死魂塔,還是需要保持穩定而不是自認為一直運籌帷幄。陸亦乘走出這裏之後,白缙讓影來到跟前,他告訴影:“看好他。不要讓他靠近我。”不用明說到底是誰,其實就應該明白所說的就是陸亦乘。
經過前幾次陸亦乘的攻擊,影也當然會對陸亦乘更為警惕。現在特別是白缙這一句話,到時候影會全程看着他。影默然地站立在白缙的跟前,白缙知道他将他的一切話語都聽進去了。又想到其他的東西,白缙又進行了一番思考。
最後他等待審判時間的來臨,他才從這椅子上站起來。
原著中的陸亦乘這一次沒有再糾纏審判長,因為要殺死審判長的前提是,執行者已經失去行動力,無法再對審判長實施保護。陸亦乘對已經尋找到弱點的執行者發動攻擊。
為了保護審判長,其實這一次的執行者是分了一身出來。一旦分身,執行者本體能力會減弱一些,于是陸亦乘就乘勝追擊。更加重的鎖鏈圍在了執行者本體的弱點之處,執行者會短暫失去反抗能力。雖然只是短暫,但是這對于陸亦乘來說,已經完全足夠了。陸亦乘将執行者控制釘在牆上之後,陸亦乘就直接對審判長發動攻擊。審判長只有審判能力,所以陸亦乘完全不用花費太大的力氣,就能夠将審判長殺死。
可是這一次,顯然陸亦乘不會對白缙下手。所以白缙只能想另外的辦法。
于是白缙就和影說了這樣的話。他讓影看好陸亦乘,而陸亦乘根據自己的計劃,也應該只是先對影下手。至于其他的,白缙可以通過他們兩個相互牽制的這個空隙——
屬于白缙的最後一次扮演、屬于審判長的最後一次審判、屬于死魂們的最後一次懲戒,到來了。白缙以往常的姿态走入裏面去。
他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無情的執行審判的機器,除了陸亦乘能知道這并不是機器,而是有着人類喜怒哀樂的一抹靈魂。在其他人的眼中,白缙依舊是那種陰魂不散,可怕讨厭的副本BOSS。
當白缙再一次進入到這裏的時候,他們看向白缙的目光确實極為不善,畢竟他們已經嘗試過一次又一次,他們知道只要把審判長殺了,就能徹底逃離審判而永遠離開這一層塔了。白缙再一次狀似自然地将自己的目光落到陸亦乘的臉上去。
陸亦乘也凝望過來,也就在這個時候,白缙卻又将目光移開了。雖然前幾次的審判都沒有進行,但是審判長每次都要機械式地進行這樣的審判行動,這一次就是從陸亦乘先開始的。
也就是正是因為先開始的人是陸亦乘,陸亦乘才會直接變換方式,不再對先對審判長發動攻擊,而是直接撲向了執行者。更何況之前事實上,陸亦乘根本就沒有傷害白缙,雖然幹擾了審判,但是他身上的鎖鏈其實沒有原著中描寫的那麽重,這樣就讓陸亦乘能夠更容易對付執行者。
在陸亦乘對影攻擊而去的時候,白缙無動于衷。他知道那邊開始打起來了。而影也聽了他的話,一定會看好陸亦乘。那麽現在,白缙将目光看向另外那些凝視過來的死魂。
原著中他們看到陸亦乘直接對執行者動手有些驚愣,但是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應該殺死審判長。可事實上,他們也是第一次殺人,即便在這死魂塔裏面的審判長似乎并不是什麽人,他們其實不那麽熟練,顯得笨拙。更何況還有執行者的分身保護。
現在因為陸亦乘身上的鎖鏈并不如原著中的那麽重,為了能夠和陸亦乘抗衡,執行者不能分太多的身,不過依舊有一些守候在白缙的身邊。當陸亦乘和影在那邊打得難分難舍的時候,這些還能夠動彈的死魂,依舊全數朝白缙撲過來了。
在陸亦乘的計劃當中,審判長也是他殺的,畢竟他估算了這裏其他死魂的能力是無法擊殺審判長的。可能現在在陸亦乘的打算中,其他人無法成功擊殺審判長,只要他不去攻擊審判長,這次的事情就能夠像之前那樣完成。
所以他就更加全神貫注地和執行者在這裏拖延時間,而不是決一死戰。白缙正是注意到陸亦乘的攻擊路數有點變化,所以白缙才會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
原著中審判長沒有其他的舉動,其實并沒有徹底激起他們的鬥志和憤怒,現在白缙開始舉起了手中的軍棍。正是這軍棍,是他們這段時間以來反複感覺到恐懼的東西,更何況其中有被這軍棍敲碎牙齒,在看見這軍棍的瞬間,就直接紅了眼眶,怒目圓睜瞪視着白缙。
這個人直接學之前陸亦乘那一招,将手中的鎖鏈往白缙一甩,再加上白缙的配合,這鎖鏈直接勾上了白缙的頸項。随後将這鎖鏈往前狠狠一拉,迫使白缙往前而去。
見到這招徹底控制了審判長的行動,其他沒有被分身所牽制的死魂,也全都将鎖鏈扔上來直接套住白缙的脖頸。多重鎖鏈重重地壓在白缙的身上,即使一點疼痛感依舊感覺不到,但白缙還是覺得重得無法動彈。
白缙長得瘦高,其實很輕,一旦其中有一個稍微力氣大點的,就能夠拽着這鎖鏈将白缙吊起來。
更何況他們知道時間尤為重要,還有陸亦乘的幾次攻擊在前,即便他們知道會被執行者攻擊,他們也在短暫的時間內思考到最有用的方式擊殺審判長。
幾乎是一個瞬間,幾人對了一個眼神,就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麽做。分身掐斷死魂的頸項的前一刻,他們合力舉着白缙也甩着鎖鏈,狠狠将白缙釘在那牆上的巨大的牆釘上。
執行者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他所有的分身迅速回到身體當中去,他現在已經來不及做什麽。白缙覺得他也來不及救他,畢竟執行者覺得陸亦乘是想要殺審判長,還将陸亦乘身上的鎖鏈也釘在了牆上才過來的。
白缙甚至已經等待槍釘刺穿自己的心髒,可是此時他忽然感覺自己陷入一個懷抱當中。影瞬移到白缙的眼前,将白缙抱住,他明顯想要帶白缙離開這裏,但是其餘死魂見到執行者又合一了,頓時間的懼怕讓他們不得不加快手中的動作,他們狠狠推着白缙,執行者的脊背抵着那牆釘,白缙聽到肉/體被捅穿的聲音。
許多的屬于影的血液澆灌了白缙全身。
影努力将白缙推出去,而死魂卻合力努力将白缙繼續釘在牆釘上。那邊傳遞過來叮叮當當的聲響,顯然他在解決将他束縛在牆上的鎖鏈。最後能夠聽見陸亦乘的聲音,他說:“等等——”可是這個時候,似乎沒有人去聽陸亦乘的話。
執行者不得不分身出來,要将白缙帶離這裏,可是他們似乎已經知道執行者的路數。有人撿起掉落在地上屬于審判長的軍棍,将那軍棍狠狠地砸在執行者的腦袋上。
只聽咚一聲巨響,完全可以合理認為影的腦袋,在這一重擊之後,會直接碎掉。那軍棍似乎也要對白缙的腦袋襲擊過來,影的手臂護住白缙的腦袋,又聽到一聲類似骨頭斷裂的聲響,白缙的腦袋沒有受到傷害,并且被影安全護在懷裏。
這個瞬間很短,當白缙意識到影已經跑過來保護他的時候,是感覺到有血液滴落在自己的額頭上。
白缙擡起頭來。他看見原本那将他的臉遮蓋得嚴絲合縫的鬼面具已經出現了裂痕,血液順着他的下颌滴落在白缙的額頭上。
白缙和他說:“影,不用管我。”這聲音太小,但是白缙覺得影一定會聽到。
可是影一句話都沒有說。此時他無法讓分身帶白缙離開,為了防止白缙能夠被這牆釘穿刺心髒,他只能分身,用自己的分身直接往後墊。
那些死魂繼續推着他們釘在牆上,可是被釘的只有影的分身。即便是分身,分身受傷,也是對影的傷害,更何況影分身一次,本體就會被減弱能力。
他們将白缙脖頸上的鎖鏈直接狠狠與影的腦袋拴在了一起,這樣如果執行者一定要将審判長分離帶走,一定要扯下他本體的腦袋才可以做到。白缙甚至覺得,只要能夠保護審判長,像影這樣的性格,将自己的腦袋扯得分離他也會做。
白缙知道影很固執,但是沒想到他會為了審判長做到這種程度,或者這是死魂塔給予的使命,他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保護審判長而活。
他們配合默契,有些不斷推着白缙往牆上釘,有些緊緊讓審判長和執行者捆在一起,有些狠狠對執行者的腦袋砸去。影的手臂依舊牢牢護着白缙的腦袋。
“我說——等等——!”這大概是陸亦乘爬塔這麽久以來,最大的一次情緒迸發。完全不見他之前那副游刃有餘的模樣了。
而這時候顯然這些死魂已經殺紅了眼,非要殺死審判長和執行者不可,即便陸亦乘說什麽,他們都聽不見。
白缙感覺執行者死了,又好像沒有。他的分身一次次被刺穿,他的本體也一次次受到傷害。即便那不是他的弱點,好像這樣的傷害他是無法承受的。但好像他又沒死,因為那護着白缙腦袋的手依舊将白缙護得很好。
聽起來,他那雙手已經被擊打得好像完全斷裂。白缙的內心當中受到了強烈的震顫,他想要暫停下來,想要回到審判室,想要不讓影這樣救他。可是現在似乎已經完全做不到了。
此時,影已經無法分身,他已經喪失了分身的能力,已經完全虛弱不堪了。而白缙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胸膛被巨大的牆釘開始刺穿。
疼痛沒有襲來,但是被刺穿心髒與身體的感覺依舊有點難受。他也聽到這一聲對執行者腦袋的攻擊之後,只聽“咔嚓”一聲。
那原本覆蓋在執行者臉上的面具完全裂開了。他的整張臉都是血,已經不能夠看見他面具之下最本真的模樣。但是卻隐約能夠感知到他的五官極為立體,血珠挂在他的鼻尖和眼睫上。他閉着眼睛,仿佛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
影。
白缙想要呼喚他。可是已經無法發出聲音來了。他們被死魂推着一層層擠開他們的血肉,一層層刺穿心髒,一層層貫穿了他們的軀體。
在這一層被封閉起來的塔層之內,聽到了隆隆的聲響,這是每次通過時所出現的聲音。被釘在牆上依舊無法掙脫的陸亦乘死死盯着那邊的情況。
審判長的軍帽早已經掉了,漆黑的頭發被鮮血浸透,赤目的鮮血滴落在他白色的肌膚上。執行者鼻梁上的血珠滴落在他審判長蒼白的唇瓣上,增添了一抹鮮紅之色,顯得如此詭麗。也滴落在審判長垂下的眼睫之上,那血珠沒有被震顫而掉落,因為審判長早已經在執行者的懷裏閉上了眼睛,他已經不會眨眼,就這樣安靜地耷拉着,仿佛沒有了任何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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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