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章

第 88 章

如果系統有肩膀, 白缙還真想握住系統的肩膀大喊一聲你清醒一點,他喜歡的是盛淮而不是他本身。

畢竟現在他用的是盛淮的身份,至于盛淮和江聿曾經詳細的過往,原著也沒有說, 就讓人不得不懷疑, 盛淮和江聿是不是真的有點什麽。不過好像無論怎麽說, 系統都認定江聿喜歡的是白缙。

于是白缙就喪失了和系統抗争的想法, 現在他特別想要把自己的手從江聿的手裏抽出來——說話就說話, 能不能不要動手。

江聿說:“你現在的感染程度很嚴重, 你不能靠近災難源。現在你要上岸去。”

“你說什麽?”白缙給的這個反應很符合盛淮, 還上前去揪住江聿濕漉漉的衣領, “江聿,你不要太過分了。這個災難源是我發現的。”

為了确保接下來他還能夠待在水底, 也保證後面的劇情完整,反正白缙是一定要留在水底的。但是見江聿那沉沉的目光看過來, 很難不懷疑江聿就算把白缙敲暈, 也要把白缙帶回岸上去。

于是白缙趕緊往後退了一步,以防止江聿忽然偷襲。見江聿依舊看着自己, 也不耽擱, 趕緊轉身就跑。不讓江聿再說劇情之外的臺詞。

接着他立即按照原著描寫的路線進行了一番探查。只是江聿這家夥還真是白缙去哪,他就跟到哪, 死死盯着白缙,像鬼一樣。

本來原著劇情中,這裏兩個人是兵分兩路,最後才狹路相逢遇到一場大戰的。現在江聿死死跟着白缙, 白缙的扮演完成度又下降了,他覺得自己有點頭疼。

任何他能用的恐吓方式都用過了, 包括且不限于開槍恐吓、語言恐吓、動作恐吓等,都沒能讓江聿離開自己的身邊,然後白缙就放棄了讓江聿離開的想法,只是自己幹自己的事情。

不過他總是懷疑江聿來跟着他,就是想要趁自己不注意将自己打暈帶上去。箭在弦上,已經到了最後一次扮演,絕對不能讓江聿把自己打暈帶回去。白缙這樣想着,更是沿着原著給的路線和描寫,将自己的劇情老老實實走完了。

随後他們終于在更深的角落裏發現了養分所在地。

這裏比洞穴的那個地方更深,像是萬丈深淵。這裏更為漆黑的原因,竟然是那些被腐爛花瓣覆蓋的屍體都積聚在下面,遠遠看起來,也只是一堆腐爛的植物葉片與花瓣,看不出任何異常而已。

如果不是原著中盛淮看見在這堆腐爛植物當中看見一只人類的眼睛,這裏完全不能夠被察覺。

白缙潛下來之後,才發現在這下面,其實很多雙人類的眼睛都藏匿在這裏面,被探照燈一照,還發着幽幽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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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缙有些看呆了,沒反應過來要防着江聿,結果自己的肩膀被江聿的手搭上,白缙心裏一駭,下意識出拳攻擊而去。江聿早就有防備,直接再次握住白缙的拳頭。

與此同時,潛伏許久的屍體驟然從這一堆裏撲過來,即便白缙知道會發生這件事,由于江聿的幹擾,讓他沒反應過來,差點被這些水底的花瓣腐屍攻擊到自身。江聿也明白現在不是內讧的時候,立即與白缙合作起來,先将這些暴起的花瓣腐屍解決再說。

花瓣腐屍從四面八方而來,只能将後背交給對方。

它們來勢洶洶,本來在水底戰鬥就會因為水的浮力而打虛,戰鬥力比平時下降一些。兩個人打得近乎精疲力竭,才能夠從這包圍圈裏暫時逃脫出來。

只是忽然,暗藏在深處一只花瓣腐屍朝這邊撲過來,白缙知道這屍體是來咬自己的。沒有躲,而是直接被咬了。那邊江聿看到了,立即就過來,将那腐爛屍體砍成兩截。

白缙被咬之後,感覺自己狀态還行,只是眼見江聿那又氣又急的眼神,稍微呆愣了一下。江聿伸手過來,白缙知道他想要結束戰鬥直接帶自己走。

他當然不能讓江聿得逞,于是用槍抵住了江聿的胸膛,讓他不要再進一步。

此時兩人已經在剛才的那一番戰鬥當中,來到了植物根莖的來源地。身後無數在水底蔓延的植物根莖,都朝兩個人再次攻擊過來。

兩人只能先躲過植物根莖的襲擊,畢竟在這對植物根莖當中所包裹的一具具屍體就說明,這些根莖就是通過吸幹被感染的人類來保存養分。一旦被這些根莖卷入包裹,就會被當成儲備糧。

于是又一番大戰開始。最終江聿在根莖來源之處,看見了一株水櫻。水櫻巨大,枝幹粗壯,強悍無比,周圍枝幹根莖繁雜,要解決這家夥,又是苦戰。

總而言之,白缙跟着跑這一趟劇情,還真是費神費力,好在,他終于可以等死了。

解決掉水櫻之後,顯然他們要來解決洞穴裏的這顆心髒。因為被那些屍體咬了,白缙看到自己的肌膚上已經開始布滿腐爛花瓣。

這些開始附着于他的身軀之上,嵌入他的軀體和心肺當中,他整個人的行動開始變得緩慢,思考也變得緩慢。江聿一把撈住白缙,将白缙暫時放在洞穴的平臺之上,水只淹沒了白缙的小腿。

江聿摘下頭盔,他說:“只要搗毀災難源,你就一定會得救的。”

災難源消失,災難也會緊跟着消失,這一直以來都是災難世界的準則。現在白缙全身上下已經被腐爛花瓣覆蓋,只能即刻消滅災難源。看着眼前江聿嚴肅的面孔,就知道他還對拯救白缙抱有希望,只是他不知道的——

這次不一樣了。

白缙的力氣其實根本就沒有喪失,他只是在等待死亡來臨,而不做掙紮而已。他舉起自己的手來,原本覆蓋在自己手指上的花瓣簌簌掉落。花瓣掉落之後,他的一根手指已經消失不見了。

江聿不知道的是,這次感染程度重、枯萎花瓣覆蓋面積超軀體一半的人和災難源相互依賴。如果沒有災難源的滋養,人就會直接化為花瓣枯萎消失,之前漂在水底的那些屍體,就是因為災難源一直在給予它們生命力才會一直存在,被撈出去之後,時間一長,就徹底化為花瓣消散了。

由于江聿一直跟着白缙,不完成屬于自己的劇情,這一件事江聿就無從得知。他甚至以習慣思維認為只要消滅災難源就能救白缙了。

對于這件事,白缙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安靜地躺着,看見自己一點點的軀體徹底化為花瓣。

白缙閉上眼睛,就這樣等死。

“盛淮。”

忽然聽到了江聿的聲音。但到底江聿那顆赤城的對盛淮的心讓白缙有點觸動,就睜開眼睛來。

江聿伸手過來,仿佛想要小心翼翼地觸碰白缙,可是現在,白缙的臉上也全都覆蓋上了枯萎花瓣,江聿的手指接觸上白缙的臉,這些枯萎花瓣就掉落下來,他的整張臉就完全空了一塊。

江聿就不再敢動了。

白缙餘光看了一眼,看見那一團紅色的災難源由于沒有了自愈能力,現在已經奄奄一息。災難源消失只是時間問題。

“你會好起來了的。”江聿說。

白缙不敢動嘴巴,因為他發現他好像已經沒有骨骼了,如果動嘴巴說話,臉上的花瓣掉落下來,他的頭就先沒了。他現在也不能動,只能這樣看着江聿。又在江聿的臉上看見這種神色了,他的這雙眼睛,看起來又像是在哭泣。

“災難源要消失了,你會好起來的。”江聿重複這句話。

白缙在心裏說:“災難源消失,盛淮也跟着消失了。”

“你會好起來的。”

因為長時間戰鬥,江聿和白缙的身上都很狼狽。渾身濕透和滿是傷痕的江聿,就在白缙的身邊,由于白缙躺着,才發現江聿這個看他的角度,是江聿的膝蓋跪伏在水裏而導致的。

膝蓋被水淹沒,軀體低伏白缙的身側,他在檢查白缙身體上哪裏開始恢複正常。

白缙的身體摸上去黏糊糊濕答答的,完全已經是被水浸泡的枯萎花瓣的觸感,已經喪失了人類的肌膚和體溫,甚至力道大一點,這些花瓣就會簌簌掉落,他的軀體就又空了一塊。

“我是不是又救不了你。”

白缙忽然聽到江聿這樣說。

他以為江聿說的是,好幾次都讓盛淮以身犯險而不能及時救他的事情,結果下一句話,吓得白缙差點沒從地上跳起來。

因為江聿說的是:“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上次在那蟾蜍洞裏,你為了讓我活下去而犧牲。我一直以來,只記得一件事讓我牽挂很久,不再記得那個拯救我的人的面孔到底是什麽模樣了。只是我在中轉站看見了你,我的心靈忽然得到了震顫,我呆呆地注視着你,我希望能夠看出來一點東西來。後來我發現,你好像,你好像是——”

他停頓了一下,他才說:“你是缙。”

“白缙”這個名字,他只告訴給江聿一個人。系統說江聿會忘記,又覺得當時江聿好像真的挺難過的,白缙就和江聿說了。

現在這個名字,由江聿喊出來,裹挾着一種無望的悲傷感,更是讓白缙怔愣。

江聿凝望着白缙的眼睛,顯然他在等待災難源消失,也希望白缙不喪失意識,于是他開始講述一些當時的事情。

他說:“在蟾蜍災難世界裏,我看得出來你為了活下去做了很多努力。只是等級社會與社會貢獻值讓你遭受更多的劫難,你不喜歡我,我能夠理解。只有遵守他們的吩咐,才不會成為第二個被欺負的人,我也明白。那個時候的我和你,可以這樣說嗎,我覺得算是相依為命。我靠着你并不致命的欺淩而活命,你靠着對我的欺淩而不成為下一個受害者。一種很奇怪很微妙的相依為命模式,很奇妙。”

他說了很多話,這個時候,他又說:“缙,你現在能夠聽到我說話嗎。”

白缙的眼珠子還能轉動,他的瞳孔顫了顫,這被江聿看見了,江聿放心了一點,他為了維持白缙的意識,繼續說話。

他又說:“我開始慢慢在模糊的記憶裏想起來關于你的事情,也記得你确實死在我的懷裏。雖然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變成了盛淮,也不知道為什麽你什麽都不記得,但是我想,上一次你救了我的命,這一次無論如何,我也要還你一條生命。”

他又開始喋喋不休了。一改往日裏那個安靜沉穩的模樣。想想也是,現在的白缙一副将死之相,也不怪江聿有點着急,一着急,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就忍不住話多起來。

說完之後,他安靜地看着白缙,等待白缙的軀體能夠恢複正常。

随着時間流逝,災難源消失了,周圍所有的一切異常災難生物泯滅,那些奇怪的植物根莖、血管、神經等等。

還有江聿眼前這一堆已經快沒有人形的枯萎花瓣,順着水流飄散了出去。江聿怔愣許久,伸手去觸摸他。這一堆花瓣驟然崩塌,瞬間散向水面,隐沒在水底深處不見了蹤影。

唯獨只在江聿的掌心當中,殘留了一片枯色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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