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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繁星并未看多久， 雲層重新聚集起來。

小傅正欲再一次吹起風，讓其散開，被明輕輕攔住了。她沒忘記小喪屍的超能力有冷卻時間， 短時間用太多次會導致虛弱。

“下樓吧，拿一下快遞。”

明輕輕給小傅購買的新衣服，快遞員放在了物業那裏，明輕輕讓物業送了過來。

得到一箱子新衣服的小傅如獲至寶， 興奮得宛如中了幾千萬彩票頭等大獎，抱着箱子圍着明輕輕眼淚汪汪。

明輕輕被小喪屍這輕而易舉就能獲得的快樂感染， 笑着搖了搖頭。

不過同時她還非常心虛，沒好意思說自己買的只是些淘寶貨，幾百塊一套， 連自己衣服價格的零頭都沒有。

她現在是偷偷摸摸藏人， 肯定不可能去奢侈品店買男裝， 只能匿名在網上買幾身能穿的。

然而小傅好像并不計較這些。

他抱着一大箱子新衣服， 受寵若驚， 甚至有點惶恐不安， 覺得明輕輕對自己太好了。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嗎？

小傅無比想回報， 可是他渾身上下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除非摳蛋殼。

“fan。”小傅異常艱辛地從喉嚨裏吐出幾個音節， 那聲音低沉又用力， 像是惡龍幼崽咆哮， 然後騰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三樓。

跟着收音機學習說話也有幾天了，再加上今早明輕輕又教了他“en”的發音， 他基本上弄懂了漢語原來是由聲母韻母組成的拼音文字。

通過舉一反三， 他勉強說出了這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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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輕輕沒懂：“煩？”

小傅随手就從懷裏掏出個勺子來， 做了個舀飯的動作。

經過一天的練習，明輕輕發現他僵硬的四肢活絡了很多，手腳沒那麽不利索了，“咔咔”作響的情況雖然還沒完全消失，但也好了一些。

配上這個無比傳神的動作，明輕輕一瞬間懂了。

飯？小喪屍的意思是想要給自己多做幾頓飯，回報自己？

不是吧，還來？

明輕輕臉都白了。

她假裝聽不懂，對小喪屍微笑道：“你說什麽？”

小傅急得撓頭，放下懷裏抱着的箱子，又把剛才的字音和動作重複了一遍，這一次還特地雙手并用地補充了一個切菜和揉面粉的動作，并指了指自己。

明輕輕“哦”了一聲，恍然大悟。

這次是不是聽懂了？

小傅眼睛亮起來。

他就知道，自己和明輕輕之間不至于有那麽嚴重的溝通障礙。

然後就聽明輕輕了然道：“我知道了，你餓了，你想吃我做的飯。”

小傅：“…………”

小傅還要努力表達些什麽，雙手正要繼續揮舞，蒼白的手腕卻被明輕輕用手摁住了。

“f——”小傅的動作猛然呆住。

一瞬間仿佛有電流從他少年的蒼白冰涼的手腕上淌過。

來到地球上之後，他經常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因為地球的環境導致他的體溫冰涼。

但是這一瞬，明輕輕的指尖落到他手腕上。

肌膚觸碰的一剎那傳遞過來的觸覺，竟然清晰地順着手腕，攀上手臂，抵達肩膀，直達心髒。

他鮮紅的心髒噼裏啪啦被電流電了一下。

這是肌膚的第二次觸碰，但是和明輕輕感冒發燒的那次完全不同。

那次明輕輕抓住他的手，是高燒失去了意識，小傅的慌亂是源于初次觸摸到雌性後的震驚。

而這一次，明輕輕主動握了他的手腕。

小傅的心底，在他都沒意識到的地方，湧出了虔誠的欣喜和受寵若驚。

他的內心緊張到砰砰跳，他的表情呆滞。

明輕輕只是随手一按，接觸到他的皮膚之後，才發現他體表溫度這麽低。

明輕輕愣了一下，道：“好了，我已經點了外賣了，今晚就吃外賣，你先去房間拆快遞，待會兒下來吃飯。”

小傅勉強發出一個“e”的音。

小傅一直呆呆傻傻，明輕輕也沒注意到他的不正常。

明輕輕抱起肥肥，去了三樓，小傅還呆呆站在原地，像是突然斷電的機器人。

他的手腕酥酥麻麻，像是螞蟻爬進去了。

他後知後覺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感覺心髒也很不舒服，仿佛百爪撓心。

小傅下意識就想瞬移到乞力馬紮羅的雪山上一頭紮進去，但是惦記着待會兒還要和明輕輕一起吃飯，不能就這麽逃走。

于是他努力繃住自己出現的各種耳根發燙的反應，抱起地上的箱子，飛快地逃也似的遁回自己房間。

*

明輕輕在三樓檢查小傅的寫字作業。

短短一天小傅進步飛快，會用手機了，會發短信了，會使用跑步機了，而且走路看起來也靈活了很多，除此之外，還會寫一點字，說一點話了，明輕輕覺得讓小傅融入地球生活指日可待。

而等他一切都能自理的時候，或者找到他原先的居住地的時候，或許也就是送他離開的那一天了。

這時的明輕輕，倒是還沒什麽不舍的感覺。

像是養了一只有點獵奇的寵物，或是交了一個單純可愛的朋友，總有離開的那一天。這很正常。

她反而還挺為小傅的進步感到開心。

她正打算泡杯咖啡，可是卻見到桌上已有一杯已經泡好的，用杯墊熱着。

明輕輕怔了一下，顯然又是小傅提前準備好的。

在嘗過了他做的早餐之後，明輕輕實在不敢輕易嘗試他做的任何東西。但是又覺得這畢竟是小喪屍的一番心意，一口也不嘗好像不太好。于是她捏着鼻子，小小地抿了一口。

結果非常意外的，味道很正常。

聰明的小喪屍。

明輕輕擡了擡嘴角，放下咖啡杯，翻開小傅今天寫完的三十張紙。

前面字跡都在顫抖，到了後面越來越好。

但是翻着翻着，明輕輕忽然愣住。

前面十幾頁，小喪屍都是按照她給的那行字，照着謄抄。

但是後面十幾頁，逐漸只剩下一個字。

“明。”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麽。

是她的姓。

密密麻麻的，寫了幾萬遍，到了最後一頁紙上，越來越熟練，甚至寫得有些好看。

隔着紙張都能想象出小喪屍亮晶晶的灰藍色眸子。

小傅笨手笨腳地将自己的新衣服一件件放好在衣櫃裏，然後站在衣櫃前幸福地盯着看了好久。

他現在有七套衣服了，可以一天穿一套，一周不重樣。

放好衣服後他下樓。

之前因為身體不協調，小傅都是偷懶，直接用瞬移去各種地方，現在為了練習走路，他扶着牆，一步臺階一步臺階地下樓。

明輕輕聽到“咔咔”的響聲下來，喝了口咖啡，對小傅招了招手。

“既然今天的學會了，就再教你幾個字，你明天練習新的。”

小傅顧不上慢慢走了，連忙瞬移到明輕輕身邊。

他在椅子上坐下，将雙手擱在餐桌上，俯下身，快樂地将腦袋擱在手上，側着頭眼巴巴地看着明輕輕。

明輕輕在新的紙張上寫下“太陽，雨露，輕風，月亮，野外，向日葵。”

然後将紙張遞到小傅面前。

小傅擡起僵硬的手指，接過筆。

明輕輕道：“你先試着謄寫一遍。‘葵’字和‘露’字還挺難寫。”

小傅捏着筆，凝起眉頭，認真地掃視了這一行字一眼。

看見“輕”字，他眼睛一亮，立馬在下面先抖着手寫了個“輕”字。

明輕輕：“……”

明輕輕忍不住道：“不要跳着寫，你能不能從前往後？”

話音未落，只見小傅又毫不猶豫地在“陽”字上打了個大叉叉。

這個字他認識，歐陽昊的陽，呸。

明輕輕：“……”

這小喪屍怎麽回事？

別人挑食他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