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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從歐洲遠道而來的幾位“客人”再也沒有回去的機會。

那個叫做“流”的少年據說還是他們強搶過來的，森鷗外幹脆叫人把少年送了回去，這件事也就算過去了。

只不過中原中也看起來一直介意得很，估計是覺得艾伯特那幾個沒腦子的下屬送禮竟然還送到和太宰有關系的，打心眼裏覺得惡心。

中原中也還沒從太宰治的陰影裏走出來，沒想到本部很快就又來了另外一個，他不想看到的不速之客。

折原臨也。

這個人說起來和他的淵源其實并不深，對方和港.黑姑且算是合作關系。他為組織提供情報，而組織給他一份能夠在裏世界當中安全生存的保護。

畢竟做一個四處販賣情報的情報販子，從本質上講是個十分危險的活計。

說不定前一腳他剛賣出去的情報，後一秒就會有什麽人或者組織因為他的交易而吃下大虧。這麽一說，當了幾年的情報販子的折原臨也，結下的仇人也可以用一籮筐的數量來計算了。

組織裏和折原臨也交往的最多就是首領森鷗外本人，其次是負責情報與刑訊的尾崎紅葉。中原中也大概也就只和對方打過幾次照面罷了。

然而就是這幾次完全不熟悉的碰面，就足以讓中原中也感受到了折原臨也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簡單來說，和太宰治一樣，是個從頭到尾都和他不和的陰陽人。

“哦呀，這不是中原大人麽？”折原臨也穿着一身不合時節的軍綠色大衣，血紅色的眸子眯起來的樣子，很難讓人不懷疑他是不是在琢磨着什麽壞心思，“您也要去見森小姐嗎？真巧。”

中原中也胡亂地點了一下頭，算作打招呼。

“說起來我好像很久沒有見到您了，上次見面似乎還是……半年之前？”臨也兩手插兜，“中原先生真是太忙了，即使是我這麽經常來找森小姐的，似乎也怎麽在本部見過您的身影。”

“是啊。”中原中也皮笑肉不笑，“畢竟折原你平時就算再怎麽常來，也不是我們組織的一員，每次也就是來一會兒就走了，想見到我還是有點困難的。”

兩人分別站在電梯的兩邊，中間刻意留出來的空間仿佛都停滞了下來。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兩人又同時從裏面走了出來，索性電梯夠大，他們身形又可以算作是纖細，就這麽平行地走出來倒也沒有互相碰上。

不知道誰先開始的，走在走廊上的速度一個比一個快。這個先超過去半步，另外那個就要扯大一點步子，越過人家半個身子。

小學生一般的較量，一直持續到了首領辦公室的門前。中原中也率先敲了敲門。然而等到裏面的人回應之後，他打開了門，先他一步走進去的卻是折原臨也。

“哦？你們兩個居然一起上來了，還真是稀奇。”森鷗外從文件當中擡起頭，“那就省得我再等着誰過來彙合了，我們直接開始吧。”

“臨也君，前幾天讓你調查的失蹤案有眉目了嗎？”

＊

最近橫濱時有人失蹤的事件發生，失蹤的人口大多都是家庭條件比較富裕，也有極個別的家庭屬于入不敷出的情況。男女都有，年齡段集中在二十幾到四十幾的青中年。

有趣的是，這些行蹤不明的人全都或多或少地，接觸過同一個事務——賭博。

這一件事森鷗外先前原本已經從尾崎紅葉那裏聽說過了，當時是交給了她和臨也一起調查。然而她卻沒想到那個時候還沒有多嚴重的事情，在短短的幾天內，竟然發酵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從尾崎紅葉向她報告到今天也不過三天而已，橫濱各地出現類似失蹤的事件就已經出現了十幾起。而這十幾起的事件中，在他們港.黑旗下的賭場出現的事件竟然占據了其中一大半。

拜失蹤案所賜，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們旗下的賭場營業額直接下滑。

森鷗外甚至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她哪裏的競争對手用了手段，如果不是那一天她還同樣遇見了五條悟的話。男人當時看起來多餘又非同尋常的舉動，真的只是心血來潮想要見見她嗎？

不，一定另有深意。

與她有關，或者說是與港口黑手黨有關。

失蹤案，還有咒術界，這看似毫無關系的兩個個體因為五條悟恰到好處的出現，似乎有了那麽一點的聯系。

森鷗外心裏有了想法，但還需要證據的驗證。

所以她幹脆把折原臨也叫了過來。

然而在聽完了折原臨也的推測之後，她的表情卻産生了點古怪的意味。

“所以你覺得他們的去向都是一樣的，一個可能只是存在于都市傳說的賭場？”中原中也先發問了，“我都不知道，折原原來也喜歡這種沒有根據的話。”

折原臨也回答：“都市傳說有時只是事實的一種傳播方式罷了，只不過由于見的人少，事情又正好有那麽一點匪夷所思，所以很多人不相信而已。”

“對于我們而言，中原先生你們的存在，不正好也是一種都市傳說嗎？”

他指的是“我們”普通人和“你們”異能者之間的關系。

森鷗外對他的解釋不可置否。

“那麽，臨也君你又是從哪裏得知這個傳聞的呢？”

“我最近和網上認識的人一起，建立了一個很有趣的組織。”提到這個，折原臨也的興致難免高了起來，“沒有具體的顏色，沒有具體的形式，和池袋的其他獨色幫完全不同。”

“首領和幹部完全神秘的，甚至組織內部的成員彼此見了面都不認識，大家的交流僅僅局限于網絡上。多虧了這個，我獲取情報的途徑又多了一條。”

獨色幫是僅存在于東京池袋地區的特殊現象，大體就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團夥。人數有多有少。

但是這些小青年閑在一起的組織，對于港.黑這種職業的黑手黨來說，實在是有些夠不上。

但是有一點，森鷗外還是需要承認的。

這樣看似毫無章法和規矩的組織，往往才是信息傳播最快的。

她都可以想象到折原臨也口中那個無色無形的組織，真正發展起來時能達到的恐怖作用。一個街道上的人聚在一起随便聊聊或許還算不上什麽，但如果是一個城市，一個地區呢？

其中蘊含的情報價值量，是普通人無法估計的。

森鷗外一下子就起了興趣：“你說的那個交流的網頁……”

“森小姐有興趣嗎？可以哦，按照我們之間的交情，我可以打個八折賣一個邀請碼給你哦。”

“臨也君倒是挺會做生意的。”

“還是比不上您當初。”

折原臨也十八歲才開始做起情報販子這買賣的時候，就認識森鷗外了。彼時因為坂口安吾這個天生的情報員褪去卧底身份，港.黑的情報部門很明顯地已經斷代了。

倒也不是說除了坂口安吾的其他人就不行，而是坂口安吾那個可以讀取殘留在物體上的記憶的異能力，實在是過于好用。

習慣了坂口安吾的記憶提取，森鷗外後來再看誰都覺得不夠看的。

也就是這個時候，才剛剛要大放異彩的折原臨也走進了她的視野。

十八歲的折原臨也剛走進社會，即使他那個時候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但他再怎麽聰明，也還是比不過老奸巨猾（劃掉）更聰明的森鷗外。

于是折原臨也就這麽被坑成了她的合作夥伴，被迫永久地和港口黑手黨綁定在了一起。

“給我十個邀請碼吧，價錢你自己等會兒直接報價給財務。”森鷗外喝了口咖啡，“說回正題，那個賭場存在的可信性你覺得有多少？”

“百分之八十以上吧。”折原臨也估摸着，“進去過那個賭場的人有不少，雖然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裏面出不來了，但抵住誘惑的人也不是沒有。”

“他們遇到那個賭場的時間地點都不同，但是經歷大都類似。”

“都是走在路上好像突然進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裏，那是一艘巨大得堪比小型島嶼的輪船，上下五層全部都是賭場，被分為了不同的級別。”

“賭場裏的每個人胸口上都貼着一個徽章，代表自己在輪船上的等級。停留在第一層等級達到了一定級別的人，才被允許登上第二層。越往上，要求就越是嚴格，一共有四層。”

“據說，登上頂層的人可以親自面見輪船的主人。輪船主人可以滿足他任意的一個心願。”

“哦……”森鷗外意味深長地拉長聲音，“聽起來的确像是只有都市傳說裏出現的。”

“那麽那幾個出來的人，是怎麽樣出來的呢？他們到達頂層了嗎？”

“不。”折原臨也搖頭，“輪船上的所有成員在登船的第三天，都會得到同一個選擇，繼續留在這裏還是離開。這個選擇只會出現一次，那幾個人就是選擇了離開，才會又回到現實生活當中。”

……

房間裏沉默了一小會兒。

森鷗外的手指輕輕地dj在桌面上，不緊不慢的聲音刻意營造出了一個緊張的氣氛。驀地，她笑出了一聲，“這可真是……完全引起我的興趣了。”

“森小姐也想進去玩玩嗎？”

“不，我只想見見那個輪船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