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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下午,彩石軒。
彩石軒是本地知名的玉石企業,核心業務更以翡石為主,在明城地界,這個品牌也算得上是名列前排。
這次傅家有喜,彩石軒率先送出賀禮,在業內還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讨論。
畢竟,假如傅記真的涉足翡石銷售,那也算是彩石軒的同行。
在這本就日趨飽和的明城翡石市場,更容易會有激烈的相争。
不過出乎外界預料的,對于傅記的結婚賀禮,彩石軒卻并非只做表面功夫,反而相當有誠意。
他們還特意邀請了傅家夫婦上門來選。
這一消息傳開,又有不少人猜,或許彩石軒是準備與傅記合作。
畢竟,除了成品銷售,彩石軒還有板料貿易、翡石加工等等一整套業務,或許其正打算為傅記供貨。
外界各種猜測紛紛,彩石軒的人倒是早早敞門,準備迎客。
就連彩石軒的老板,這天下午都親自露了面。
不過臨到時間,彩石軒卻并沒有等到傅山鷹夫婦。
只等來了一通電話。
傅老爺子情況突然不好,傅山鷹被臨時叫去了醫院。而許雲衣也因為弟弟許飛突遭意外,無法按時抵達。
雖然許雲衣在電話中保證她會盡快趕來,但距離約定好的兩點,已經只剩十分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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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時間已經來不及,兩點整,卻當真有一位傅家的客人準時抵達。
不過來者并非傅山鷹夫婦,而是一個俊美年輕的男人。
——而且,他還不是一個人來的。
“呦,這是?”
彩石軒的老板叫潘連,他已年近五旬,卻是頰肉飽滿,撐填了面上的皺紋溝壑,光亮的頭皮同樣飽滿,隐泛青光。
潘連光.裸的後腦還堆出了雙層橫紋,以至他的前臉和腦後都有橫肉。
他開口,哪怕只是簡短的一句詢問,也顯得頗有兇相,氣勢十足。
但站在潘連面前的人,卻似乎完全未被這般氣場影響。
“傅斯岸。”
男人自報家門,晏然自若。
“家父臨時有事,特意叫我前來致歉,代他感謝彩石軒的厚禮。”
“沒事,還是老爺子身體要緊。”
潘連知道傅家老大,客套一句,倒也沒有多問。
不過他的目光卻看向了和傅斯岸一同前來、坐着輪椅的那個少年。
“這位呢?”
傅斯岸笑了笑:“我的未婚夫,舒白秋。”
周遭的目光頓時有了些異樣。
衆人皆知傅大少被迫娶了個傻子,但誰也沒想到,他居然會帶着這個小傻子公開露面。
還這麽坦然地叫人,未婚夫。
周遭的異樣,傅斯岸似乎毫未察覺,他的語氣仍舊斯文執禮。
“今天是送我們兩人結婚賀禮,自然要一并前來道謝。”
男人站得靠前,并未與身後的輪椅少年同線,他那修長高挺的身形擋住了諸多目光,遮去了大半的審視與窺探。
而且他說得坦然,理所應當,反倒讓其他人有了氣弱感,不由得紛紛收回了視線。
“哦對,是小舒啊,快,快請進!”
和其他人不同,潘連的反應卻相當熱情。
他還問:“怎麽坐輪椅了?腳受傷了?”
“腳踝扭傷,被人碰的。”傅斯岸道,“已經處理過了。”
男人語氣平和,但他的話,卻不由讓人聯想到了前天晚上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件事。
那句“處理過了”,也不知是處理了傷勢。
還是處理完了害小傻子受傷的人。
在場的迎賓人員不少,但因為傅斯岸六年沒回國,許多人都是第一次見他本人。
衆人只覺,這位傅大少似乎并不像傳聞中任由擺弄的軟柿子。
今天他的到場反而像是一種宣告。
在給那個小傻子撐腰。
可這又是圖什麽?
難道他真的被美色所迷,沖昏了頭腦?
衆人心有疑惑,不過看看小傻子的臉……
居然也有不少人覺得,這種猜測,好像也挺有可信度。
倒是發問的潘連,似乎完全沒注意到這些,只點頭說:“行,沒大礙就好。”
他還立刻吩咐手下:“去,把便捷通道打開!”
這是要給輪椅行動提供方便。
“也不知道小舒還記不記得我。”
潘連還轉頭去和舒白秋說話,原本兇橫的臉湧上了一層感慨的笑。
“當初我和舒老可是有多年的交情啊。”
被推進來的少年并沒有應聲,在潘連的注視下,本就安靜的少年垂着眼簾,蒼白姣美的臉上更顯出一種怯弱的讷然。
還是身旁的傅斯岸道:“時間有些久,他可能不記得了。”
“也是,那時還小呢。”
潘連搖搖頭。
“後來還出了那種事,好好的孩子也給吓得夠嗆……”
話說到一半,潘連似是意識到這話不該當着本人的面說,也就打住了話頭。
不想,傅斯岸卻問:“出了什麽事?”
“就是家人去世,傷心過度嘛,小舒也受了挺大打擊。”
潘連擺擺手。
“好在有你這麽關照他,以後也就讓人放心了。”
他說得誠摯又感慨,臉上也少了一分兇相,倒是更像個鄰家長輩。
輪椅上的少年也始終沒什麽反應,像是對提及的這些往事全然不記得了。
潘連帶着一行人進門,彩石軒的一層正是面向顧客的展銷櫃臺,按區域擺放着各類成品,大小擺件,雕像飾品,一應俱全。
一眼望去,燈光明亮,玉石剔透,煞是動人。
在導購經理的介紹下,客人們小作參觀。
參觀完一樓,潘連還又準備領客人去二層。
“二樓已經布置好了展廳,下個月,今年國內最大的精品翡石展覽就将在彩石軒開展。”
經理在一旁介紹。
潘連用手掌撫了下後腦,還道:“哎呀,這不也是市裏指派,專門讓我們來承辦這個展,找這麽多高貨來可不容易啊,費了老大功夫呢。”
這話,誰都能聽出是明嘆暗炫。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電梯間。
這兒的梯廂不算大,正巧又有兩座電梯同時抵達,一行人就分了兩撥。
客人這邊有輪椅,傅斯岸也婉拒了潘連的同乘邀請,最後上行就分成了主客兩邊。
廂門關閉,電梯內安靜下來,傅斯岸垂眼,看向了身側輪椅上的少年。
從到了彩石軒,舒白秋就一直很安靜,沒發出過一點聲音。
今天起了風,他穿着一件雪色的披肩鬥篷,兜帽上還綴着蓬松的絨邊,襯着少年同樣雪白的臉。
好像他是一簇安靜纖巧的漂亮雪人。
一只手伸過來,略略壓下了少年頰側的柔軟長絨。
舒白秋這時才擡起眼簾,長睫輕動了動。
“熱嗎?”
伸手過來的傅斯岸低聲問他。
舒白秋小幅度搖搖頭,溫暖的外套被帶出柔軟的碎響。
頸邊的兜帽又被輕輕調整了一下,男人這時才收回手。
他聲音依舊低沉,電梯裏也沒有觀衆,這話只說給一個人聽。
“不舒服告訴我。”
舒白秋淺淺應聲,終于說出了來這兒之後的第一個字。
“嗯。”
對舒白秋來說,外出并不輕松。尤其是與翡石相關的場所,他經歷過太多次的糟糕頂透。
但傅先生對他的态度,外出後和在住處時,似乎并沒有什麽不同。
二層的展廳比一樓更為豪華大氣,對比樓下幾千到幾十萬的琳琅貨品,二樓的藏品低價就已經在六位數以上。
看得出,彩石軒為布置這次展覽,的确花了不少本錢。
帶他們參觀的時候,潘連也比在一樓時更為熱情,遇到幾件收藏級別的翡石尖貨,一時興起,潘連還會親自介紹。
傅斯岸站在前面,與人應承。坐在輪椅上的舒白秋則落後半步,被羅絨推着。
本來舒白秋早可以自己操縱電動輪椅,但來了這之後,他沒出聲也沒動作。
沉默到更容易被忽略。
介紹到一套千萬級別的帝王綠珠串時,潘連的嗓門已經明顯揚高,周圍随行者的臉上也露出驚嘆或慕羨。
舒白秋的視線很輕地挪了挪,沒去看翡石,反而望了一眼傅斯岸。
他坐着,從下自上地看過去,男人側臉廓線優越,有着很容易被藝術審視捕捉到的美感。
但更重點的。
傅斯岸的臉上并沒有舒白秋見慣了的那種觊觎與貪婪。
男人唇邊帶着一點低淺的笑,但只是出于禮貌。
他仍是平日的斯文淡漠,臉上的神情好像還沒有今天剛換的鉑金鏡框更有溫度。
看起來,這滿屋的奢貴珍藏,似乎都沒有真正勾誘起傅斯岸的興趣。
前方的潘連又在介紹另一件翡石展品。
“看這件,這是整個展廳裏,我最喜歡的藏品,沒有之一!”
舒白秋原本沒打算擡眸,但餘光瞥見展品的造型,他的視線頓了頓,很輕地掃過了一眼。
那是一尊足有半人高的大件雕刻。
一座由整塊翡石刻塑而成的提梁花籃。
“這是已故名家的大作,不說這麽大的翡石玉料有多值錢,光看這造型,就是絕對的藝術品。”
潘連一一介紹了花籃中栩栩如生的各類花束,又指向了上方連接提梁的石鏈。
“特別是這鏈條,你看,多精巧。”
經理也适時補充道:“鏈條是翡石雕刻中最難的一種了,是要整條雕出來的,用镂空雕法,既不能斷,又要是能動的活環。”
一旁的傅斯岸“嗯”了聲,應了句:“漂亮。”
潘連又道:“翡石雕刻就這樣,小件容易,大件難,這個花籃是二十多個玉雕師一起合作完成的,但真要說起來,它只能算王老的作品。因為王老才是定調的人。”
“像這樣有大件設計和統籌能力的玉雕師,才是真正的名家和天才。”
潘連似乎的确很喜歡這件作品,說得滔滔不絕。
提到“大件設計”的時候,有意無意地,他還看了舒白秋一眼。
不過輪椅上的少年完全沒反應,沒聽到似的,又好像完全聽不懂。
就連那惹人驚嘆的翡石花籃,少年也只看了看,就寡淡地挪開了視線。
二層的展品比一樓少得多,不過參觀時間甚至比一層更久。
等到觀覽完,潘連還吩咐經理拿來了一個小禮物——那尊提梁花籃的縮小版複制品,送給了傅斯岸。
随後,潘連便親自去取要送的結婚賀禮,客人們則被請到了會客室小作休息。
經理送完茶,就先退了出去。
室內只剩傅斯岸一行人。
傅斯岸看了眼羅絨,羅絨會意,用腕表在室內仔細掃過一圈走回來,俯身向老板低聲彙報。
沒發現攝像頭和監聽器。
傅斯岸嗯了一聲,餘光瞥見了一旁的舒白秋。
舒白秋還坐着輪椅,面前的桌上就擺放着彩石軒剛剛送的提梁花籃。
那件複制品只有巴掌大小,做得卻很精巧,細節都一一還原。
舒白秋看了它一會兒,終是忍不住,悄悄地伸出了手。
少年今天穿了披肩鬥篷,鬥篷下還戴了一雙同樣溫暖的淺色系袖套。
軟糯的針織袖套在纖瘦的小臂上堆疊出柔暖的軟褶,偏長的袖套一直蓋過了指節大半,把皙白的雙手護得很好。
這些天來,舒白秋一直戴着手套。今天由于要來彩石軒,在室內不想額外引人注意,傅斯岸才讓他摘了手套,額外為他準備了袖套。
袖套長而寬松。
同樣可以妥帖地将手掌藏護起來。
隔着袖套,舒白秋敢用手碰東西,他很輕地,悄悄在面前的複制品上撥弄了一下。
舒白秋的動作幅度其實很小,碰完也很快收回了手。
但傅斯岸的視線無意間掃過,卻察覺了不同。
那兩根連接花籃與提梁的鏈條,和原本的擺放方式不一樣了。
之前聽彩石軒把那翡石鏈條吹得天花亂墜,傅斯岸瞥見,應了聲漂亮,心下卻只覺得累贅。
雖然傅斯岸對藝術領域沒什麽涉足,但那個提籃中原本就有錦簇花朵,再被長鏈一鎖,本就不算特別剔透的大塊石料更顯得繁複悶滞,缺乏空隙。
而在舒白秋伸手調整後,兩側鏈條精巧地繞上了提梁,宛若攀繞而上的修長藤蔓,再沒了鎖鏈的死板。
反而透出一種別致的生機盎然。
明明這只是個複制品,也比原作小得多,卻讓外行都一眼覺出了靈動好看。
而且傅斯岸掃過一眼就發現,那提梁上本就有預留的空隙和細小彎扣。只是因為提籃镂空雕刻,細節頗多,之前并不顯眼。
顯然,這才是翡石鏈條真正該放的位置。
彩石軒一直收藏着原作,老板還将其視為最心愛的珍寶,結果卻根本弄錯了擺置的方式。
而舒白秋——
他只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少年剛才在原作面前并沒有任何異樣,直到現下對着眼前的複刻品,他似乎實在看不下去,才忍不住伸手調整了一下。
傅斯岸長指擡了下眼鏡,略有玩味。
他又掃過一眼,就見舒白秋輕悄伸手,已經把鏈條撥弄了回去。
複制品再度變回原貌,全無不同。
少年的面上也毫無異狀。
彩石軒的會客廳內同樣有不少玉石元素,現下舒白秋坐的地方,他身側的玻璃櫃中就放着一些精致的翡石擺件。
兔子、小蛇、角龍……都是些圓頭圓腦的動物小件。
傅斯岸朝舒白秋看過去的時候,少年乖乖坐着,一動未動,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他的側臉漂亮剔透,整個人看起來也像是一顆翡石小擺件。
一只圓眼睛的玉雕小白貓。
傅斯岸神色未變,收回了視線,沒再給對方平添壓力。
但在薄冷的鏡片之後,男人如幽靜深潭似的眼眸,卻浮起了極輕淺的笑意。
可愛。
舒白秋并未察覺此事。
他只以為對方沒看到自己的動作,悄悄地松了口氣。
之後舒白秋就沒再動作,很快,會客室的門被推開,潘連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三輛金屬推車。
“這是彩石軒為你們新婚特意準備的三件賀禮,來。”
潘連說着,示意工作人員将三樣東西全部呈遞上前。
傅斯岸看了一眼,道:“不是說,要我們挑選一件?”
彩石軒起初的邀請,也是讓傅山鷹夫婦前來挑選。
“哎呀,還費那個心選什麽!”潘連擺手,“我和傅老板是朋友,和舒老也是舊交,這些就算是我送你們倆的祝福了。”
“你回去之後,和你爸說聲就行,不用讓他再費心了。”
傅斯岸沒有多言,淡聲道了謝,三樣賀禮也一一送了上來。
經理在一旁做介紹。
第一件是一雙翡石對佩,一龍一鳳,翠色濃郁,水頭上佳。
第二件是一對烏黑的墨翡無事牌,冰潤喜人,寓意平安無礙。
第三件更為特別,不是翡石,而是一尊南紅擺件。
南紅同樣是本省特産,況且這尊擺件雕的是花下鴛鴦,又有着喜人的濃郁脂紅色,送給新婚伴侶,寓意也正好合适。
經理将三樣賀禮講得很細,這裏的每件禮物都是大六位數以上的價格。
對佩是陽綠,墨翡是高冰,那尊南紅也是最上乘的錦紅色。
雖然南紅的均價一般比翡石更低,但如此精品的高貨,市面上實在少有。
再加上完美的雕工,最後一件賀禮的價值甚至更在前兩件之上。
傅斯岸禮貌地客套着,餘光卻瞥見,身側的舒白秋正愣愣地看向桌上的賀禮。
但在被旁人發現之前,少年又很快地收回了視線。
“這裏還有幾顆南紅原石,沒去皮的,不過打過燈,裏面應該也是錦紅。”
潘連笑眯眯道。
“也一起送你們吧,紅彤彤的,看着都喜人。”
他說着,便讓侍者将南紅原石遞過去。
侍者站得靠外,和傅斯岸有段距離,便将盛着原石的小圓碟交給了舒白秋。
淺碟放在少年的手上,舒白秋隔着袖套将其端穩,鬥篷下的肩背卻微微有些僵硬。
送完賀禮,一衆工作人員先退了出去。恰在此時,潘連的手機響起。
他看了一眼:“哎呦,是市領.導的電話……”
傅斯岸略一颔首,示意對方請便。潘連就先去了室外接聽。
屋內還剩個經理,他又陪客人聊過兩句,見桌上茶水不滿,便出門前去續茶。
會客室內重新安靜下來,傅斯岸也望向了一旁的舒白秋。
少年還捧着那盤南紅原石,安靜到有些僵滞。
帶着皮殼的玉料,在許多人看來是財富、是驚喜、是寶藏。
但對舒白秋來說,卻只意味着純然的噩夢。
少年垂着眼,略顯木然,卻又過分地敏.感,緊張着周遭的一切動靜。
察覺到身旁男人的視線,舒白秋的手甚至不由輕晃了一下。唯一露在針織袖套外的皙白指尖本能地隐隐生寒。
意識到對方還在看着自己,甚至伸手靠近過來,舒白秋的身形更僵。
他幹澀的唇張了張,想說,這是南紅,和翡石不同。
他摸不出來的。
但身旁的男人卻先開了口。
“我看你剛剛一直在看那件南紅擺件,很喜歡?”
接着,舒白秋的掌心一輕,手裏寒涼沉重的份量已經被拿掉。
傅斯岸直接把那碟南紅原石拿走了,随手放到了一邊。
完全沒有多看一眼的打算。
舒白秋微怔。
少年睫毛顫了顫,擡眼看去。
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緊張過度,誤會了傅先生。
舒白秋其實已經了解過傅斯岸的态度與準則。
只是剛才再度接觸原石,他到底還是受了些影響。
舒白秋心下略有愧疚,正想說話,又下意識地看向了門口。
“沒關系。”
舒白秋還沒提,男人就像是已經猜到了他的心思。
“羅絨在看着,有人進來會說。”
舒白秋看了看傅斯岸,又看了看桌上隔着防塵罩的賀禮,微微吐出口氣,小聲說。
“這件南紅……是我爺爺雕的。”
那是他爺爺的藏品,不僅拳頭大小的整塊石料皆如凝脂般油潤,更是早已絕礦的純色瓦西料。
即使在多年前,說一句有市無價也不為過。
爺爺鐘愛那塊南紅的溫厚手感,親手雕出了這件花潭鴛鴦。
舒白秋不可能會認錯。
“他很喜歡這件作品……”
舒白秋本就不大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沒再繼續。
但身側的男人卻接了一句。
“結果,這藏品後來被彩石軒強行收購了?”
舒白秋一怔,擡頭,濕漉的眼眸中傾露出意外。
顯然。
傅斯岸猜對了。
傅斯岸複又擡手,伸了過去。
他不懂玉石,但懂生意。
在确認少年并未本能緊繃地躲開後,傅斯岸的手掌低下來,落在了面前柔軟的發頂。
他很輕地揉了揉舒白秋的頭發。
男人掌心幹燥,力度溫緩,并不惹人驚慌懼怕。
反而像是在悉心安慰受了太多委屈的小朋友。
“所以當年。”
傅斯岸的聲音沉下來,肅色詢問,宛若清算。
“——他們強吞了多少件?”
作者有話要說:
大壞蛋再次壞起來!(摩拳擦掌
在外只對別人壞,在家才對小乖壞。
下章準備v啦,v章評論會有紅包,感謝大家(緊張)因為v章會比較長,更新從明早七點挪到晚上,就是周六淩晨1點左右,發萬字章。
各位早點睡!期待周末見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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