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變回人形了

第020章 變回人形了

歸離原塵沙籠罩，一片荒蕪。

歸終拉着胡妁不帶休息地一路趕，在封印歸離集相距數丈的地方停下，便才松開手，指着前方的小土堆。

“我早打聽過了，阿錦的父母，還有她的哥哥姐姐妹妹都在那個墳頭，在旁邊挖開埋土堆墳就行。”歸終指揮道。

得速戰速決，入土是很快的事。

“你叫我？”胡妁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連擺了擺手，頭快速左右搖了幾下。

想到小塵能跑能跳，說下土就下土，跟埋活人有什麽區別？這件事她做不來。

歸終忙握住胡妁的雙手，眼睛如星星那般閃着：“拜托了拜托了，我是真心實意的，除了你，我不知找誰善後。”

不行不行，胡妁死都不肯，她過不了心裏那關，除非眼前是一具屍體，否則她不可能直接“活”埋的。

沒法子之下，歸終只好先從阿錦的身體出去，回到了本體上。

一粒發光的塵土從阿錦的頭頂上飄出來，落在地上，漸漸變為了另一種形态。

原本應該是半透明狀的模糊靈魂，如今卻清晰可見，跟上次胡妁所見的不同，這次的小塵再現身，就同擁有了實體那般。

“那個……我問你啊，你到底……是不是，哪個魔神？”胡妁小心地伸手，小小試探一下，到底能不能碰到小塵。

歸終自己先害怕了，往後一縮。

她不想有那種被實體穿透的感覺，才躲開了。

“忘了呀，我也不清楚。”她咯咯而笑，聲音嬌柔清脆，試圖以笑來讓胡妁放輕松點。

管以前是什麽東東，當小塵土一切從零開始，也不是不可以。歸終是這麽想的。

以胡妁的視角看，真正的“小塵”有一頭柔順的灰色長發，灰藍色的眼睛宛若星塵流盼，肌膚雪白，桃腮帶暈。

她身上穿的白鍛與琉璃百合花的顏色相似，短短的衣裙下并攏着一雙似雪的纖腿。

“巧笑盼兮，美目盼兮”用這句詩來形容面前的這個“小塵”最适宜不過。

“你真的沒發覺自己有變化嗎？”胡妁再問一遍。

感受到來自胡妁怪異的目光，歸終才仔細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腳腳，又轉了圈，沒發覺不對，便說：“我倒沒看出有區別。”

自己看自己，是看不清的。

胡妁直接挑明：“還是你這樣子比較順眼一點，比起原先看來不透明了，就是裙子太短，我這件給你套着。”

她解下身上的長罩杉，披在歸終身上。原只是想試試能不能穿上，結果真的能穿上。

“這……”歸終也懵了。

【歸——終——！（嘶吼）】

彈幕頓時炸開，紛紛在說“白月光回歸”，“媽媽愛你”之類的。

【蛙趣，這就是歸終的皮膚體驗卡嗎？】

【可千萬別是體驗卡啊啊啊啊！！！求求了！姐姐的原皮即巅峰！】

【人類的心願信仰與魔神的力量挂鈎，信仰越多，魔神的力量就越強大。阿錦的心願完成，歸終得到的信仰之力就能足以維持人形。

我一開始說的沒錯，原的世界，物理學并不存在，還得靠神學，元素力來解釋一切（推眼鏡）】

【只要願望足夠強烈，神明就會投下視線——其實是神要靠這些信仰來維持神力的意思】

【楓丹那邊的律償混能，同樣是靠着人們對正義的信仰而産生，播主這次屬于誤打誤撞，找對了方法】

意思就是，我也能跟大石頭一樣，是人形了？！

歸終的內心狂喜了一陣，而後，又存疑起來。

興許沒那麽簡單，此時的狀态能維持多久，她心裏沒譜，也不太能确定。

她看着阿錦正在腐敗的身體，思量片刻，還是重新化為塵埃飄落在阿錦身上，重新附身。很快，阿錦的面容又逐漸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胡妁大驚失色，直喊道：“你幹嘛又回去！”

歸終躺了下去，雙手交叉相握垂在身上，看着胡妁道：“小姑娘愛漂亮，不要以腐敗之軀下葬。我現在躺下不動，你等下挖坑把我埋進去，我再出去。”

“都說了，我不幹活埋人的事。”胡妁小嘴一撅，跟着一屁股坐下來罷工。

人都死了，還要體面做什麽，再體面阿錦也看不到，自我感動罷了。這家夥腦子裝的土漿嗎？

歸終也不依，固執着不起來：“軀體和靈魂之間能互相感知，你是不知罷了，反正按我說的做，阿錦的往生也能漂漂亮亮的。”

說完，就閉上眼睛，甚至不去呼吸，安靜的跟死屍無異。

兩人各執己見，僵持不下。

見胡妁遲遲不動，歸終只好自己動手了。她重新起身去到廢墟那邊找能挖土的工具，拿回來，在墳頭旁的位置開挖。

自己給自己挖坑，怪怪的。

胡妁拗不過歸終那股子執着勁，實在看不下去，也便站起身來：“我先找找有沒有趁手的工具，我挖就是。”

眼見着胡妁去找工具了，歸終停下手頭的動作，在原地坐在石頭上等着。畢竟她也不想自己挖坑自己埋，剛才那是緩兵之計，她就知胡妁會心軟。

……

不久後，身後傳來軋軋幾響，她的手掌心倏忽傳來一陣柔膩溫軟。

“送你，小塵。”來者柔聲道。

歸終側過身去，正見身畔并排坐着一個大石頭，他将一束用藤蔓捆成的琉璃百合花，塞在她的手上。

“哪裏摘來的琉璃百合花？”歸終的第一反應，不是好奇大石頭從哪兒蹦出來的，而是好奇花從哪兒來的。

大石頭總莫名其妙的出現，她早習以為常，沒必要再問。倒是琉璃百合，放眼整個歸離原都不見有，不太可能就地采摘。

大石頭的嘴角，難得帶着淺笑：“在阿勝家門口的那片。”

吃瓜吃到自家，歸終差點沒岔過氣，手中捧着的琉璃百合花束如有千斤重。

最後一天了，都最後一天了，能否讓人家安安靜靜地走？歸終泫然欲泣：“所以你把我辛苦種的花，摘下來送我？”

“是的。”他回答的倒很幹脆。

歸終哐啷站起來，牙關在咯吱咯吱亂顫，揚手一指：“絕交！我絕對要跟你絕交！”

大石頭将她那激動的手按下：“有幾株琉璃百合已長得飽滿肥厚，最适合入藥。你拿這些去清洗曬幹，接而研磨成粉狀，裝入密封的陶罐封緊，下次熬藥時只取下一勺，便可以服用許久，且藥效也會更好些。”

在大石頭頭頭是道的分析中，歸終稍微冷靜了點，氣順了點：“這麽說你很懂藥理？”

原來，他摘來是要拿去給阿勝制藥的，但好像不是時候。

“略懂罷了。”大石頭說着，目視着前方，時刻留意着胡妁的方位。

“說這些，我又不回去了，你拿來給我，我也弄不了了。”歸終不想對他說謝謝。

“無礙，其他的已磨好粉放在阿勝的藥箱，這一束是陪葬品，你可以帶着琉璃百合花安眠。”大石頭給予最真摯的祝福道。

歸終：謝謝你哦，連陪葬品都想好了[微笑]。

”我來啦！”

前頭胡妁撿到了一把破爛的鋤頭，正巧能用來刨地。

她來到歸終跟前，左右瞧了瞧，深覺奇怪，“你是不是在對誰說話？我怎麽什麽都沒看到有人？

“在跟他說話呢。”歸終指了指身側的位置，一轉身，卻空空如也，只能看到不遠處有一顆琥珀色的石頭在随風沙滾動。

大石頭滾走了。

“……”

胡妁傻眼，她轉而看向歸終手裏抱着的花束，撓了撓頭，“哪來的琉璃百合？”

“也是他給的哦。”歸終指着同樣的方向說。

胡妁汗毛倒豎，心想是不是小塵又看見其他髒東西……罷了罷了，怎麽都好，趕緊埋了完事回家。

她擡起鋤頭，只管埋頭挖掘，沒過一陣子，一個大坑出來了，大坑的旁邊多了小土堆。

歸終跳入了坑中，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安靜躺好，鮮花放在身上，閉上了雙眼。

……好好安眠吧，阿錦姑娘，希望往生的你能夠幸福，生在不再有戰争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