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師弟

第022章 師弟

花亦朝的眼神閃過一絲不解:“道侶?”

祝雪岚很自然熟地往前走了幾步, 笑容愈加燦爛:“是呀,岑序師兄沒和你說嗎?”

花亦朝的語氣更冰冷了:“說什麽?”

“就……”祝雪岚剛想把自己和岑序之間的協議告訴面前這位,猛地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岑序的聲音。

“哎呀!雪岚師妹和亦朝師弟都在這呀!”

岑序一邊擦着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一邊朝着祝雪岚的方向跑來,最後在她身側站定。

祝雪岚側過了身, 小聲地說道:“師兄, 你沒他說, 你要把我介紹給他當道侶啊。”

岑序擡頭看了眼花亦朝望來的淡漠眼神,心下頓時一緊,語氣嚴肅:“……我只是說介紹你們倆認識,能不能成不得看你自己嗎?”

祝雪岚:“……”

感情是她誤會了呗,果然天降餡餅沒那麽好吃。

岑序也沒心思管祝雪岚怎麽想了,他只是露出了一個格外親切的笑容:“那什麽,亦朝師弟你什麽時候來的?”

花亦朝終于把注意力放到了岑序身上,微蹙眉頭:“你喊我什麽?”

岑序只感覺到一種如同被野獸盯上的危險感瞬間襲來, 他讪笑了兩下:“咳,亦朝, 我這不是許久沒見你,想親切點嘛, 我們畢竟是同門……”

“不許有下次。”

花亦朝冷淡地收回了眼神, 低下頭接着擡手逗弄蛇棘, 外表看着有些猙獰的藤蔓此刻乖順地纏在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上,像是一道妖異的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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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 祝雪岚還有什麽不明白呢?

她又被這該死的岑序忽悠了, 這家夥連人家一聲“師兄”都得不到, 在人面前就是弟中弟,一點話語權都沒, 還說什麽把人介紹給她當道侶,那都是給她畫餅!

祝雪岚沒好氣地拽過岑序的袖子,轉身拉着他往外走:“岑序師兄你跟我過來,我要和你好好‘聊聊’。”

岑序被祝雪岚拽着,腳下打了個趔趄,卻也沒忘記擡起手,熱情招呼道:“亦朝,你先在這看看靈植,我等會再回來招待你。”

-

祝雪岚雙手橫在胸前,不解地問道:“你這是什麽情況?他不是你師弟,你見到他怎麽跟老鼠見到貓一樣?”

“咳……那畢竟他修為比我高嘛。”岑序完全沒有羞愧的感覺,只是理直氣壯地說道。

祝雪岚臉都黑了:“……算你狠。”

岑序眨了眨眼,笑着說道:“哎呀,雪岚師妹你別生氣嘛,你就說我這師弟怎麽樣吧!這修為又高,人又長得俊俏,難道不符合你提出的條件嗎?”

祝雪岚噎了半天,才沒好氣地說道:“性格呢?你別告訴我,這種目中無人的高傲性子也能算得上頂好?”

幾乎沒怎麽用正眼看過她。

本來她還以為這家夥是看不上她,直到岑序出現後,她才知道這位是平等地看不起每一個人。

這詭異的性格和溫柔體貼的李玄燭比起來差遠了好吧!

岑序的語氣也有點飄忽:“這……不是也還成嗎?他只是為人傲了點,本性不壞的,雖然有時候說話不太中聽,但你給他拿下後,再好好調教一下不就行了?”

“我相信師妹的本領,百煉鋼化成繞指柔只是時間問題……”

“停,少擱這給我戴高帽。”祝雪岚趕緊出聲打住了岑序的吹捧。

她算是看出來了,她這岑師兄那是極為擅長“捧殺”手段,試圖用甜言蜜語麻痹她的神經,再給她狠狠捅上一刀。

“往好處想嘛,他看不上你,也看不上別人呀,你這還近水樓臺先得月呢,不比那個李玄燭省心嗎?起碼沒有什麽青梅竹馬啥的妨礙你。”

祝雪岚眨了下眼,她很想說,青梅竹馬那完全不是問題,李玄燭早就被她拿下了。

但祝雪岚想了想,她也沒必要啥都和岑序說,萬一被他說漏嘴了反倒麻煩。

于是,祝雪岚只是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點道理,我就先不和你計較了,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岑序擡眼望了望天,又看了一下地上的影子:“呀,這個點了……我們得馬上出發了。”

-

因為祝雪岚并沒有築基,所以她既無法使用馭空法寶,也沒辦法禦器飛行。

所幸,岑序出身西巉知名修真家族岑家,是個标準修二代,家底格外豐厚,甚至有一架靈器級別的飛舟,三人也是順利地抵達目的地。

祝雪岚有點暈船,上船後就開始閉眼休息了,等她下了飛舟,才發現他們疑似正在一個火山內部。

放眼望去,龜裂的紅棕色地塊旁是不斷滾動的耀眼岩漿,由于周圍溫度過高,面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顯得整個畫面都有些光怪陸離。

祝雪岚只覺得自己的皮膚都要被灼熱空氣燙傷了。

一向沒個正經的岑序此刻看起來倒是格外靠得住,他從儲物袋裏拿出了三朵冰藍色的花朵,分別遞給了身後的兩人:“這是冰晶花,貼在身上能降溫。”

祝雪岚是急忙從岑序手中接過了花,把它貼到了脖子上,一股涼意瞬時襲來,讓她整個人都為之一振。

但她身側的那位黑袍少年卻沒伸手去接,只是掃過冰晶花,又撇開了眼,淡淡地說:“我不需要。”

“行吧。”岑序也懶得管花亦朝熱不熱了,金丹修士反正比他倆頑強多了,不至于熱死。

終于涼快了點,祝雪岚的腦子也就清醒了不少,她好奇地問道:“師兄,這邊就是太衍丹宗了嗎?我怎麽感覺這裏不像是個宗門的樣子啊。”

岑序擺了擺手:“沒呢!哪有這麽方便,我們只是身在太衍丹宗遺址的一個入口處。”

“一個入口?”祝雪岚敏銳地抓到了關鍵詞。

“對。”岑序點了點頭,耐心解釋:“根據古籍記載,太衍丹宗應當是五個入口。”

聽到“五”這個數字,祝雪岚下意識接道:“金木水火土?”

岑序驚訝地望向了祝雪岚,語氣頗為感慨:“雪岚師妹,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冰雪聰明,早知道我就問你了,不至于又查了許多資料,知道丹宗老祖的怪癖,才想到這回事。”

祝雪岚擡手随意擺了擺:“碰巧罷了,你忘記我研究了好久的五色槿了嗎?”

跟五行打了這麽久交道,她對五這個數字不要太敏感。

“那也是你敏銳。”岑序一向不吝啬誇人,“其他幾個入口我都找不到在哪,也就找到了火的位置,不過應該也沒事,反正走哪條路應該都能進入丹宗遺址。”

祝雪岚遲疑了一下,問道:“那……不會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吧?”

岑序皺了皺眉:“不會吧!整個宗門的外圍禁制也才剛消散,頂多就是有人跟我們差不多時間進來,不行……給你都說緊張了,我們動作得快點了,但入宗通道在哪呢?”

岑序立刻又從儲物袋裏拿出了幾本古籍,開始查閱。

祝雪岚則是開始觀察四周,然而她完全沒有看到有什麽類似于通道的地方,眼前的地方及其空曠,一眼望去,除了火山岩就是熱滾滾的岩漿。

往上看,峭壁上好像還長着一株花。

血紅色花瓣,蒼白色的葉子,整株花看起來散發着玉石般的光澤,祝雪岚認出了是血玉蘭,是一種非常稀有的靈植。

認出的一瞬間,祝雪岚的心髒就漏跳了一拍,她在《靈植圖鑒》上看到過,有血玉蘭存在的地方,就有赤熔蜂。

祝雪岚又仔仔細細看了一下,确認不是自己眼花後,她就拍了拍岑序的背,指着花語速飛快地說道:“師兄,你快看一下,那邊是不是血玉蘭?”

岑序一下子擡起了眼,望向了祝雪岚所指的方向,面色瞬間沉了下來:“是血玉蘭……不行,我們得先離開這裏了。”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花亦朝,在這時候突然開口了:“遲了。”

确實遲了。

祝雪岚已經聽到了自己耳畔傳來了如雷聲震動的嗡嗡聲。

她緩緩擡起了頭,只看到半空中有無數個小點凝聚在了一起,看着黑壓壓一片,遮天蔽日,聲勢浩大。

顯然,這就是赤熔蜂的蜂群。

雖然赤熔蜂只是三階妖獸,換算成修士的修為,應當也就在築基初期的樣子,并不是很可怕,但一般上築基修士也不敢招惹它們,因為此蜂雖沒有蜂毒,但尾針材質極為特殊,溫度極高,可以輕松突破修士肉.體的防禦,給修士皮膚留下一個個血洞。

照理來說,他們這裏有一個金丹修士和一個築基中期的修士,應該不畏懼這妖獸。

但……那只是針對遇到幾只赤熔蜂的情況下,此刻這裏是成千上萬只赤熔蜂。

碰到蜂群,哪怕金丹修士也得避其鋒芒,稍有不慎,也得葬身于蜂群。

岑序的臉色已經開始發白,他連忙看向了花亦朝:“亦朝,你能拖住蜂群嗎?”

祝雪岚也看向了花亦朝,這可是在場唯一可以破除眼下困境的人。

不過,她心裏其實沒有對他抱有太大指望,按照花亦朝那種不近人情的孤傲性格,轉頭就走才比較符合他的人設。

但出乎祝雪岚的意料,她卻看到黑袍少年低頭沉思了片刻,點了下頭。

“只是拖延,應當可以。”

花亦朝話音剛落,祝雪岚就瞄到了位于他背後的蜂群已經發動了攻擊。

“師弟小心!”

祝雪岚話音未落,她就看到花亦朝身後的平地上突然竄出了無數條碧綠色藤蔓,藤蔓的莖葉瘋漲,在空中張牙舞爪,直接将襲來的大片赤熔蜂從半空擊落。

赤紅色的蜂屍從半空中洋洋灑灑地墜落,宛若下起了一場盛大的花雨,绮麗非凡。

這可能就是華麗而又致命的殺招。

如果不是這種危機情況下,祝雪岚甚至想原地給花亦朝鼓個掌,但眼下是沒有這種心情了,逃命要緊。

然而,火山頂上的出口已經徹底被蜂群堵死,他們想原路返回都不現實,也許只能找到通往太衍丹宗的路。

岑序顯然也是這樣想的,他正在四處走,嘗試尋找機關陣法之類的存在。

祝雪岚轉頭看着前赴後繼撲來的蜂群,擦了擦額角的汗,也連忙跟上了岑序的步伐,學着他的樣子,用手在岩壁上摸索。

然而一柱香時間過去了,兩人還是一無所獲。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岑序的汗越流越多,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既沒有機關,也沒有陣法呢?這該死的太衍丹宗到底是怎麽把通道藏起來的?”

祝雪岚倒是稍微冷靜一點,還能勸慰道:“岑序師兄,你別着急,我們再想想。”

“沒法不着急。”岑序露出了一個苦笑,臉色也灰敗了不少,“你看這赤熔蜂的數量是不是越來越多了?”

祝雪岚擡起頭看了一眼,眼神也凝重了起來:“确實,這應該是傾巢而出了,照理來說,我們沒有采摘血玉蘭,它們應該不至于這樣攻擊我們,除非……是蜂後的繁育期。”

“是的。”岑序點了點頭,“我們已經被它們視為獻給蜂後的補品了。”

這句話的潛臺詞是,如果沒找到出路,他們三個都得葬身蜂腹。

“也太倒黴了。”祝雪岚也是佩服自己的運氣。

她本以為撞上飛機失事的小概率事件已經很倒黴了,沒想到穿書之後,這黴運依舊纏繞着她,第一次探索秘境,就碰到這種事情。

人家都是天選之女,她大抵是天譴之女,連帶着跟她沾上邊的人都很倒黴。

然而,此刻放棄也太早,祝雪岚只是接着樂觀地鼓勵岑序:“師兄,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定能想出辦法的。”

岑序的心已經死了,他嘆了口氣:“借你吉言。”

眼看着岑序這無精打采,放棄掙紮的樣子,祝雪岚不免振作了點精神,求人不如求己,還是得自己多動腦子。

對于赤熔蜂,她其實了解不多,都是學習血玉蘭時順帶了解的。

記憶中,血玉蘭的天然生長地跟火山沒什麽關系,多半是太衍丹宗特意移植過來,引赤熔蜂為他們看護宗門入口。

誠然,血玉蘭是喜歡高溫環境,但火山內部的溫度對于它來說也太高了,那片峭壁的下方可是一整片岩漿,高溫氣流應該會灼傷它。

但這株血玉蘭的品相看着也太好了。

為什麽會這樣?

祝雪岚低頭沉思了一會,突然一頓,擡頭望向了岑序:“岑序師兄!你之前是不是說過,有五個入口?”

“是啊。”岑序點了點頭,懊悔不已:“早知道這個入口這麽危險,我就找找其他入口了,起碼木和土聽起來比較安全。”

“我不是這個意思。”祝雪岚無奈地說道:“我的意思是,會不會這裏的通道所在也會和五行有關系。”

岑序愣住了:“五行?”

“是啊,你不是說過,太衍丹宗的開山老祖及其推崇五行嗎?我覺得這裏可能也試用這一條規則。”

岑序的眼睛亮了起來,他連忙點頭:“你說得很有道理,這裏是火,五行之中,火生土,水克火。”

“火山中,水倒是沒見到,這土倒是到處見到,難道通道藏在我們腳下?”

祝雪岚也不否定岑序的猜測,只是露出了一個神神秘秘的微笑:“誰說,這裏沒有水?”

岑序看向了祝雪岚,卻發現她正望着遠處的一池岩漿,心下頓覺不妙:“你什麽意思,你別告訴我,你覺得通道入口藏在岩漿之下?”

祝雪岚伸了個懶腰,又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腳腕,朝前走去:“是不是,你等會就知道了。”

岑序不明所以地看着祝雪岚向着花亦朝的方向走去。

“亦朝師弟。”祝雪岚站在了花亦朝身側,側頭望向了他。

哪怕身處險境,眼前這位看着分外很年輕的修士也是異常平靜,一副完全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死的樣子,只是漠然地擊殺蜂擁而至的赤熔蜂,态度随意到顯得有些過于嚣張了。

而比起死,他好像更在意她的稱呼。

花亦朝側過了頭,精致的面容上隐隐露出了一絲不悅:“不準喊師弟。”

……雖然在修為上,她應當是得喊花亦朝一聲師兄。

但祝雪岚此時的确有點喊不出口,花亦朝的外表看起來約莫就十七八歲的樣子,而她都二十好幾了。

“行行行,不喊師弟。”

“亦朝,你能幫我擋一下那些赤熔蜂嗎?”

花亦朝沒有回答,但祝雪岚注意到自己身側突然多了幾株藤蔓,将她護在了中心。

祝雪岚的心情微妙了一下。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傲嬌?

眼看着女修還在發愣,花亦朝未免有些不滿:“動作快點,分心顧你很麻煩。”

“哦。”祝雪岚點了點頭,立刻擡步向前奔去。

一步,兩步……

幾個呼吸間,祝雪岚就跑到了岩漿池子邊上,雖然她面前是正在翻湧的岩漿,但她并沒有絲毫猶豫,只是輕輕一躍,整個人就墜進了岩漿裏,再無蹤影。

像是被熾熱的岩漿瞬間熔化了一樣。

哪怕是花亦朝也是沒反應過來,此刻黑衣少年的眼睛閃過一絲茫然,他望着翻滾的岩漿,神色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看到這一幕的岑序更是面如菜色,直接沒忍住驚叫出聲:“雪岚師妹!你糊塗啊!”

自絕經脈也比被熔在岩漿裏好啊,好歹能留個全屍啊。

可還沒等岑序哀悼完,他就又在岩漿池裏猝不及防地看到某個本該死掉的人。

祝雪岚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擡起手跟岸上的兩人打招呼:“你們快來,這底下別有洞天。”

岑序被這離奇的一幕看得怔愣了許久,才恍然回過了神,連忙擡步朝着岩漿池走來,他蹲下身将手放進了翻湧的岩漿裏,結果手上的觸感就是溫熱的水,這個岩漿池只是一個溫泉池。

太衍丹宗竟然在溫泉池下面擺了個絕妙的障眼陣法。

-

溫泉池下面有一條不知道通往何處的水下通道。

祝雪岚和岑序對視了一眼,就點了點頭,很有默契地朝着通道內部游去。

岑序游在最前方,他起擡手,對跟在身後的祝雪岚施了個傳音術。

“雪岚師妹,你怎麽知道這個岩漿池是假的?”

他真的覺得很詫異,其他岩漿池都是真的,只有這個是假的,祝雪岚壓根沒試過,就直接跳下了池,顯然心裏十分有把握,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祝雪岚也回了個傳音術。

“血玉蘭。”

祝雪岚回答得很簡單,因為她知道以岑序對靈植的了解,只需點一下,他絕對就想通了。

“……妙啊。”岑序愣了一下,即刻就反應了過來,“師妹果真心細如發,我都沒想到這一層,虧我研究靈植那麽多年,太羞愧了。”

“不是的,師兄對靈植的了解應當遠超于我,只是陷入了誤區之中,才沒注意到這點。”

岑序淺笑着搖了搖頭,望向祝雪岚的眼裏滿滿都是欣賞之意:“師妹可別替我找借口了,這次我是真的十分……敬佩你。”

祝雪岚沒有再回答了,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并不是絕頂聰明的人,這是平日裏的累積派上了用場,這就得感謝李玄燭的精心教學了。

想到上一個雙修對象,祝雪岚就不免在心中嘆了口氣。

本以為岑序給她介紹了他師弟,還是個金丹修士,她這下一個雙修對象已經有着落了,即将原地築基,沒想到……

祝雪岚默默轉頭掃了眼跟在她身後,疑似在走神的少年,久違地感到了有點頭痛。

這得怎麽把這人拿下?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看蛇棘的眼神,都比看人的眼神要溫柔許多吧。

祝雪岚一邊思考,一邊順着水流往前游,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和岑序已經拉開了一段距離。

等祝雪岚反應過來,她已經感受到腳下突然傳來的一陣巨大吸力。

她低頭一看,猛然驚出一身冷汗,腳底下竟然是一張碩大無比的魚嘴。

眼看着自己即将要掉進魚嘴裏,祝雪岚的求生意志讓她下意識伸手抱住了最近的東西。

——也就是花亦朝的小腿。

祝雪岚本來是松了一口氣,以金丹修士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被吸進魚嘴裏。

然而……

看着實力異常強大的黑袍少年此刻卻像突然被人施展了定身術,他低着頭望着她,那雙閃耀着寶石光澤的奇異赤瞳裏滿滿都是茫然和震驚。

下一秒,兩個人都被卷進了巨魚嘴裏。

岑序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心跳瞬間漏了個半拍,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

“咳,咳咳……”

祝雪岚是嗆水嗆醒的。

她最後的記憶是,她被卷進漩渦中,被轉到頭暈,眼前一黑直接昏過去了。

現在是哪?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祝雪岚擡手施展了引火術,一簇火焰驟然出現在了她的手上,這才讓她隐隐看清面前的場景。

她的頭頂和腳底都是帶着血色的肉壁,肉壁還在微微顫動,周身散落着衆多妖獸的殘肢斷臂,鼻子還能聞到濃郁的血腥味和一股難以言喻的酸味。

很好,她悟了,她現在正在巨魚的胃裏。

祝雪岚的內心也是有點崩潰,她就不該聽岑序忽悠,說什麽有金丹修士保駕護航沒有危險,這哪哪都是危險,她這一路簡直在閻王殿前來回橫跳。

對了,花亦朝是不是也被她拽進來了來着?

祝雪岚又往前走了幾步,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果然在不遠處的角落看到了黑衣少年,他正坐在地上,後背倚靠着巨魚的肉壁,由于他低着頭,祝雪岚并看不清他的臉色。

不過,想也知道,他的臉色應當不太妙。

說實話,祝雪岚現在不是很想去觸花亦朝的黴頭,畢竟她就是那個讓花亦朝出現在這裏的“罪魁禍首”。

但一直待在這裏也不是個事情,鬼知道會不會待久了,她就被魚消化了。

這種死法實在太丢人,祝雪岚着實沒法接受。

想到這,祝雪岚才終于打起了點精神,擡步朝着花亦朝的方向走去。

少年對她的接近并沒有反應,好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祝雪岚蹲下了身,小心翼翼地喊道:“花亦朝?”

這下,人終于有反應了。

他緩緩擡起了頭,額前墜落的黑色長發散落到了一邊,露出了一張昳麗的面容,纖細分明的睫毛微微顫動,再往下是如寶石般澄澈,比火焰還要明媚的一對赤瞳。

然而,祝雪岚都沒來得及看清那雙眼眸裏盛得是什麽情緒,就看到花亦朝就恹恹地側過了頭,一副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樣子。

如果先前只是格外冷淡,此刻花亦朝的表現,就更像是他已經徹底厭惡了她。

……至于這麽記仇嗎?

她又不是故意害他,只是求生意志作祟,下意識抓住了他而已。

祝雪岚氣得起身就想走來着,結果眼睛餘光就掃到了花亦朝半藏在衣袖裏的手背,上面好像沾着不少血。

看到的瞬間,祝雪岚就啞了火,難怪她跌進魚腹一點傷也沒受,想來應當是花亦朝護了她一手。

算了,看在這個份上,她不和他一般計較。

祝雪岚想了想,從背包裏取出了布還有一盒金創藥,随後就很自然地拉起了花亦朝的手,想要給他上藥。

然而,她的手下突然傳來了格外抗拒的力量。

祝雪岚擡起了頭,不解地望向了花亦朝,卻發現他正低着頭死死盯着他們交握的手,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自打他們見面那刻起,這的确是花亦朝臉上出現過最生動的表情了。

祝雪岚懶得理會他的想法,只是自顧自地使了點力氣,強行把花亦朝仿佛粘在地上的手拔了起來,然後才是低下了頭,小心地用柔軟的布料擦拭他手上的血跡。

然而,祝雪岚沒注意到,此刻少年的視線已經從兩人的手轉移到了她的臉上,自上向下一點點挪動,那眼神是說不出的晦澀難明。

此刻,他的指尖感受到的是無比細膩的肌膚,而更讓他躁動難安的是皮膚底下滾動的溫熱血液,和妖獸的血液不一樣,那是一種格外香甜的氣息,搭配着她分外溫柔的眉眼,讓他的心中莫名地誕生了一種渴求的欲望。

可人血……不應該是肮髒惡心的嗎?

花亦朝很是困惑,他想了半天才發出了聲,原本清朗的聲音變得低啞幹澀:“我沒受傷,是妖獸的血。”

祝雪岚當然也發現了,她頭也沒擡,只是淡淡地說道:“沒受傷那是最好。”

随後,她忍了忍,實在沒忍住擡起頭,對着花亦朝埋怨了一句:“也不嫌血髒,就這樣放着。”

花亦朝只是垂着眼不吭聲,看起來還有點委屈的樣子。

祝雪岚看見這一幕不免覺得有點好笑,她倒是沒想到看起來傲氣淩人的少年,其實還挺乖順,就好像那種路邊的漂亮小野貓,見人就炸毛哈氣,但被人類逮住多rua幾下,瞬間就乖巧了,還挺可愛的。

“好了。”祝雪岚擦幹了血跡後,放下了花亦朝的手,擡起了頭問道:“你知不知道出去的辦法?”

花亦朝愣了好一會,才默默點了頭。

祝雪岚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站起了身,催促道:“那我們趕緊走吧,岑序師兄肯定很着急。”

坐在地上的少年聽到這句話,也終于站起了身,向前方輕輕踏了一步。

祝雪岚本來還以為花亦朝出去的辦法是順着魚的食道走出去,正想跟着他走,但她完全沒想到,就在下一秒,龐大魚腹的頂部就被藤蔓搞得四分五裂了,光線從肉壁裂痕中照進來,赤紅色的血液如噴泉迸發,形成一副無比壯觀的場景。

正當祝雪岚以為自己要被魚血淋頭的時候,她就發現有幾株碧綠色的藤蔓在她的頭頂瞬間編織出了一道細密的網,将那瓢潑血雨擋在了外頭,她一滴都沒沾到。

祝雪岚默默地轉頭看向了身側的少年,只看到他目不斜視,語氣冷淡地強調:“我只是不想弄髒衣服。”

……忍不住想要再摸一把小野貓。

祝雪岚一向膽大,她原地踮起了腳,擡起手飛速地在花亦朝的頭頂薅了一把。

嗯,确實是絲滑手感。

-

四分五裂的魚屍逐漸下墜,沉進水底。

祝雪岚也發現他們已經不在原先的那個通道裏,而是在一片清透的水體裏,不知道這巨魚把他們帶到了哪裏。

眼瞅着頂上光線還挺亮的,她覺得應該往上游能出去。

祝雪岚奮力向上游,沒過多久就鑽出了水面,她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看了眼周圍,發現她此時正處在一片湖裏,往前再游一段就上岸了。

緊接着,她就被傳音符淹沒了,全都是岑序發來的,問她人怎麽樣了,人在哪,還活着不……

祝雪岚無奈地從儲物袋裏也拿出了一張傳音符,給岑序報了平安,跟他說了一下自己所在地的樣子。

幹完這件事後,祝雪岚才又有閑心轉頭看了眼花亦朝,然後就看到花亦朝倉皇失措地挪開了眼睛,又低頭又轉頭張望,一副很忙碌的樣子。

啧,正在偷看她呀。

祝雪岚很貼心地沒有拆穿花亦朝,只是自顧自地上了岸,開始研究這是什麽地方。

岑序很快就趕到了,他一下子從法器上跳了下來,擡起雙手放在祝雪岚的肩膀兩側,将她整個人轉來轉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語氣急切:“你人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哪裏有不舒服嗎……”

祝雪岚沒忍住擡手打斷了岑序的喋喋不休,吐槽道:“……要是有不舒服也是給你轉暈的。”

岑序的面上閃過了一絲赧然,他有些尴尬地應道:“我那是關心你,你這家夥可真是沒良心。”

祝雪岚頓時往後退了半步,警覺地望向眼前的青年:“老岑,你可別這樣……你突然對我這麽溫柔,我會害怕你在前面挖了坑在等我跳。”

他在她的印象裏就是一只笑面狐貍,滿腹壞水,專門坑她。

岑序一時不知該接什麽。

如果是之前,他應該會笑眯眯地回祝雪岚:“怎麽會呢,我本來就很溫柔,是師妹多慮了。”

可眼下他卻沒法插科打诨了,心中還突然泛起了一股酸澀苦悶。

剛才見她被吞入魚腹的時候,他不知道有多害怕,此刻見到她全須全尾地站在眼前,他的心中還隐隐有些後怕。

再看到祝雪岚身後站着的那位美貌少年,他突然就後悔了,他是不是失心瘋?為什麽要主動把自己的師弟介紹給她?

祝雪岚完全沒察覺到岑序複雜的心路歷程,她只是邊用靈力将身上的道袍烘幹,邊問道:“岑序師兄,我們現下在哪?進太衍丹宗了沒?”

別折騰了一大圈,他們還沒進去,那就太搞笑了。

岑序回過了神,眼裏卻少見地露出了一絲驚慌失措:“我……我也不知道。”

祝雪岚瞬間失語了,她絕望地問:“那請問,你剛才這段時間都在幹嘛?”

……都在找你啊。

岑序很想這樣說,但是話哽在了嘴邊,半天沒好意思說出口,只是硬着頭皮說:“我迷路了,也才剛到這。”

祝雪岚沒話說了,她嘆了口氣:“行吧,往前走吧,我感覺前面好像有建築的樣子。”

“行……”

三人向着北邊大概走了兩柱香時間,就看到了一道長長的石制階梯,雖然階梯碎得七零八落的,但這也是個好消息。

沒過多久,三人就抵達了石梯的最頂端。

好消息是,他們終于找到了太衍丹宗的遺跡。

壞消息是,有人捷足先登了,此刻太衍丹宗的大門前正站着兩男一女。

祝雪岚望着門前立着的那道熟悉的背影,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她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下一秒,預感成真了。

蒙眼青年轉過了身,語氣裏透着幾分意外:“……雪岚?”

正是已經大半年沒見的李玄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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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