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第 34 章

溫魚整個人變得輕飄飄的。腦子像被拖拉機碾過, 停止了轉動,他突然歪過頭,猛地朝自己的天靈蓋來了一巴掌, 想要把腦子裏灌進去的水倒出來。

什麽情況,怎麽出現幻聽了, 晃一晃, 快晃一晃。

“樓哥, 你是說要和我絕交,讓我滾對吧?”溫魚撐着謝樓的肩膀,打算站起身:“好的沒問題,我知道你不喜歡男的, 我現在就走——”

他沒能成功站起,謝樓稍微一拽就把他拽了回去:“小魚,你糊塗了, 我說的明明是在一起。”

在, 一起?

什麽在一起啊, 聽不懂, 完全聽不懂呢。

溫魚嘴角一扯,恨不得在此刻戳破自己的鼓膜, 他一定是在做夢, 對, 剛才的夢還沒醒, 現在是第二十場夢!

謝樓見他閉着眼睛伸手掐腿, 忽然道:“怎麽了,小魚看起來, 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溫魚喜不喜歡他,他當然能夠看出來, 但他也着實好奇溫魚撒這個謊是有什麽目的,他的小竹馬,到底瞞了他什麽呢?

看現在這個樣子,似乎心口不一,不是很想和他談戀愛呢。

溫魚欲哭無淚,抿出一個嘴角向下的微笑:“沒有……我哪裏不高興了,我高興得都快要哭了嗚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完蛋了,這下全部完蛋了。

樓哥怎麽說話不算話啊啊啊啊啊啊。說好的讓他滾呢!

溫魚盡量放平語氣:“可是樓哥,你不是說,你不喜歡男孩子嗎?你不用勉強的,真的,強扭的瓜不甜,我知道。”

“是有點勉強。”謝樓單手托腮,微微挑眉:“但是,小魚你這麽喜歡我,我為了你,可以把自己掰彎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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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啊???

啊!!!

溫魚一張臉都要發白了,他瘋狂搖頭:“不用這樣的,樓哥,這太委屈你了,性取向這種東西不能強求!”

謝樓注視着他:“那小魚的意思,我應該——”

溫魚道:“你應該拒絕我啊!”

謝樓道:“拒絕你,然後呢?你被拒絕了就會哭,哭了我就要哄,哄你的方式,就是接受你的表白,所以為什麽不現在就接受。”

溫魚:“……”這無懈可擊的邏輯,好像沒有辦法反駁。

溫魚被謝樓越繞越糊塗,舉起雙手揪住自己的頭發,愁眉苦臉。

不對啊,還是哪裏不對啊!!!

他費勁想了半天,什麽也沒有想出來,只知道自己的計劃徹底完蛋了,垂死掙紮道:“你确定,要為了我,變成一個同性戀嗎?”

謝樓的表情一點也不嚴肅,甚至還在笑:“沒錯,為了你,我願意。”

溫魚徹底陣亡。

這實在是太荒唐了,謝樓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溫魚忍不住道:“如果和我在一起就會立馬死掉,你也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這話一問出口他就後悔了。

他簡直是在對牛彈琴

因為謝樓在他問完之後,慢悠悠地問道:“如果這樣的話……小魚會為我守寡嗎?”

溫魚氣不打一處來:“沒和你開玩笑,你正經一點好不好。”

謝樓抱住了他的腰,把人抱到了自己腿上,就在溫魚以為他會說出願意為了自己去死這樣的話時,謝樓道:“那就不在一起了,我懷疑,你不會為我守寡。”

煩死了。什麽寡不寡的,這是重點嗎!

他被謝樓氣成了河豚,不想再和謝樓說話。

謝樓卻主動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臉:“小魚,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溫魚被他蹭得發癢,微微偏過頭,眼簾微顫。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他不僅沒有和謝樓絕交成功,還和謝樓談起了戀愛。

到底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啊!

他對謝樓根本就沒有那種意思,更不想讓謝樓勉強掰彎自己,與其造成更多的誤會,不如原地反水:“什麽什麽關系?我騙你的,我根本就不喜歡你,我只把你當哥哥。”

謝樓的呼吸頓了一頓,但不消片刻,又恢複了正常,仿佛是意料之中。

他懲罰似的伸手掐住了溫魚的臉:“那小魚撒這個謊,是為了什麽?玩弄我的感情?”

“你又不喜歡我,我怎麽玩弄你的感情了。”溫魚十分理直氣壯,且說謊話說得越來越溜:“我只是為了測試一下樓哥你對我的感情有多深。”

“測試出來了嗎?”謝樓問。

“測,測試出來了。”

“怎麽樣?我對你的感情,是什麽水平。”

溫魚悄咪咪地瞟了謝樓一眼,心裏莫名其妙地突突了起來。

雖然謝樓嘴角還有笑,但他已經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要完。

溫魚秒慫,一邊挪自己的腿一邊道:“這個啊,很好,感情很好。”

他話音剛落,謝樓按住了他的腿:“既然很好,小魚怎麽還不準備和我說實話。”

溫魚微愣,沒有搞明白謝樓的意思,他有些犯懵:“什麽實話。”

謝樓注視着他:“難道我感覺錯了?你難道沒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

溫魚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裏跳出去。

樓哥這是什麽第六感?這也太可怕了!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臉白了白,這無疑更加劇了謝樓的懷疑,謝樓的手箍緊了他的後腰:“只要你現在告訴我,不管是什麽事情,我都可以不計較。”

溫魚眼神躲閃,不敢直視謝樓,謝樓又道:“但如果現在不說,到時候被我自己發現……我之前應該說過,再惹我生氣的話,小魚會挨罰的。”

提到這個,溫魚的屁股仿佛都在隐隐作痛,他心虛地和謝樓對視一眼,嘴角動了動,謝樓道:“真有事?”

天知道溫魚有多想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訴謝樓。

他從小就不是什麽能抗事兒的人,天塌下來,都有其他人給他頂着。

要麽是父母,要麽是謝樓。

而現在,要他頂這種比天還大的事情,他早就快要被砸垮了。

但一個人扛着事情沒有人幫忙的時候,就還好,咬咬牙還能忍,一旦被人噓寒問暖,好像就不太能忍得住。

謝樓等他開口,沒有等到溫魚的聲音,只等到了一滴眼淚,溫魚沉默地把腦袋埋到了謝樓的懷裏,眼淚很快暈濕了一大片。

謝樓驀地僵住。

小孩埋在他懷裏,無聲地抽泣,謝樓幾乎聽不到他的聲音,也感受不到他的喘息,只知道,他是真的有事。

什麽事情呢?是什麽事情,一定要自己忍着,忍得這樣哭出來,都不和自己說。

是自己不可靠嗎?自己還不足以讓小魚信任嗎?自己就這麽沒用嗎?

謝樓的脊梁骨像是被人抽出一截,産生了一種難以忍受的劇痛,他低聲哄他:“不管是什麽事情,說出來,哥哥都能給你解決。”

溫魚攥緊了謝樓側腰的衣服,聲音悶得不行:“解決不了的,樓哥,這不是我們可以解決的。”

他要如何解決呢?

是能夠讓溫魚憑空生出異能,還是能夠改寫上位者做的決定?

他們只是,規則之下的,普通人。

時代的浪潮猛地掀過來,就免不了成為被拍死的小魚小蝦。

溫魚越想越悲傷,謝樓退開一些,讓他可以看清楚自己的臉,伸出手抹去了溫魚的眼淚:“哪怕解決不了,也應該一起面對,不是嗎?”

溫魚秀氣漂亮的眼睫上還挂着要墜不墜的淚珠,淚眼朦胧中,他看見謝樓的眼神,那雙漆黑得泛着淡淡琉璃色的眼瞳無比堅定地看着他,溫魚的心裏鬼使神差地萌出一點底氣。

仿佛只要是和謝樓在一起,哪怕用一艘破破爛爛的小船去撞海底冰川,也可以取得勝利。

即便取不得勝利,但是和謝樓一起,粉身碎骨也沒有關系。

“一起,面對?”他重複了一遍謝樓說的話,謝樓柔聲哄他:“小魚不是說過嗎?我是你的救世主,現在,救世主應該派上用場了。”

溫魚的眼淚更加一發不可收拾:“我不要你那麽辛苦啊……為什麽我不可以保護你呢?為什麽我總是在拖你的後腿,為什麽不管是什麽時候,都是你在做出犧牲。”

以前的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謝樓做出的一切,對謝樓呼來喝去,那是因為他不懂事,但現在,他明明已經懂事了,他想要幫到謝樓,哪怕一點點,但為什麽就是不可以,為什麽就是做不到。

為什麽那麽多人都有異能,只有他沒有。

哪怕只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沒有什麽作用,就像何一帆那樣的異能,他也可以接受的。只要給他一個,給他一個,讓他擁有和樓哥一起活下去的資格,都可以的啊。

謝樓的手輕輕地撫上了溫魚的後背,掌心下,少年的骨頭凸出,瘦弱的脊背抽搐得讓他心顫。

“以後不要再說自己拖後腿,不是你在拽着我,而是我必須要和你一起,才能往前走,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做的一切,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他的安慰沒有控制住溫魚的顫抖,眼看溫魚哭得要喘不上氣,謝樓只能強行地按住了他的後頸,把他拉進懷裏:“小魚再這樣哭下去的話,我真的要心碎了。”

溫魚的耳邊是謝樓的心跳,透過胸腔,那素來沉穩的心髒因為他的哭泣而跳得劇烈紊亂,仿佛心髒的主人已經着急得束手無策。

“被喪屍咬一口,它也不會跳得這麽快,你不心疼自己的嗓子,也心疼心疼我。”謝樓使出撒手锏,見溫魚慢慢地止住哭,他這才伸出手揉了揉溫魚的頭發:“乖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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