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離婚

過了好幾天後她才從舒飛宇的手中要回手機, 不過在拿到手機的時候她卻不知怎的突然沒了勇氣再打開屏幕了。

即将就要高三結束了, 她不敢深想自己是用什麽心态去面對他們兩個的，只是她隐隐的覺得自己現在的想法已經有些在危險的邊緣了。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同時喜歡上兩個人的事情她不敢想, 他們兩個也不會接受這麽一個結果的。

粉色的小手機還在手中靜悄悄的躺着，盯着屏幕看了一會, 蘇甜的手指在開機按鈕上停了好一會還是移開了。

把手機裝進口袋裏，蘇甜在自己家的小區門口愣了一會神, 擡腳上了樓。

家裏的氣氛是凝聚起來的尴尬, 即使蘇母拼命的掩飾她還是感受出來了。

住院的事情也徹底的讓蘇母徹底的看清了李愛國的嘴臉, 他們那個年代的女人，特別是對于蘇母這麽一個老實勤勞的女人來講，中年離婚是一件令鄰裏恥笑的事情，更何況她還是二婚, 對于對這個男人最後一絲的幻想破滅, 關于離開他的這個選擇, 蘇母也猶豫了很久, 但是最終在蘇甜毫不松懈吹耳旁風下她還是聽了她的安排準備和李愛國離婚。

離婚這件事情和蘇母這些天對于李愛國急轉直下的态度自然也是被同住一個屋檐下的李愛國發現, 李愛國是下崗工人每個月也只有那麽幾百塊錢的下崗補貼，家裏的經濟支柱其實都要靠蘇母勉強維持。

賺錢的免費機器要離開對于李愛國來說無疑是一記悶棍，更何況之前在家裏蘇母一向對于他也是唯唯諾諾不敢多言，家裏地位的突然轉變也讓他這陣子的脾氣越發暴躁了起來。

蘇甜回到家一開門就見着李愛國酒勁上頭的又想對蘇母動手。

眉頭微蹙，眼前劃過一道鋒芒，她上前一步的就拉住了蘇母, 李愛國正伸着手揚起來的一個巴掌瞬間就落了空。

“李愛國，你別想再打我媽，要是再跟我媽動手，小心我把你送到監獄去，”手裏攥着蘇母的手腕，蘇甜厲聲的沖他說道，她大大的眼睛目光炯炯，直逼視的李愛國不敢擡起頭來。

“小丫頭片子，老子打老婆你也管？有能耐你送老子去監獄去，大不了老子去蹲個兩天再出來一個個把你們娘倆弄死。”李愛國被她震了一下，但是也許是因為自己被這小姑娘落了面子他只是一個晃神間就又擡起頭來沖她吼道。

上次因為上大學的事情蘇甜就拿這個借口威脅過他，他事後也查過這件事情，他們這件事可以立案為民事糾紛，也可以立案成刑事糾紛，問題的關鍵就在于立案的證據和他下手的程度了。

他只要小心一點還是可以收拾這娘倆的，她們沒有證據，他咬死了口不承認，她們拿他也沒辦法。

也許是破罐子破摔了，這會的李愛國理直氣壯的很，只是被她逼停的一瞬間就又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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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李愛國，你真以為你可以無法無天了？你打我媽的證據我分分鐘可以去醫院裏把這些年我媽受傷的證明給你開出一沓子的清單，你信不信我先用這些證據讓你在這個家裏先合情合理的淨身出戶，然後再送你去局子裏蹲上兩年，z國天大地大的，我就不信你兩年之後出獄還能找的着我和我媽。弄死我們？呵，我讓你到時候連根毛的找不着。“口中連珠炮似的說着，蘇甜挺直了腰杆氣都不喘，說的跟真的一樣。

蘇母在她身後拉了拉她，看着她的眼睛充滿了驚訝和愧疚，她從來沒有想過才現在才不過高中的女兒可以這麽努力的保護自己。

李愛國也似乎是被她唬住了，手僵硬的停在原地。

“六月底，我給你最後的期限，必須同意和我媽離婚，我高考後要見到我媽的離婚證，不然我只能找齊争取申請法院調解了，到時候你可是一分錢的便宜都別想占，你自己好好的考慮吧！”條條款款的都給他列好，蘇甜收了口，讓他自己考慮。

吃飯的時候蘇母在廚房裏看着她的眼眶微微的有些泛紅，”甜甜，之前都怪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一個小女孩，從幼稚叛逆到現在的懂事聽話，冒着被打的風險保護自己的母親可見她內心成熟的速度有多快，想想以往李愛國對于她們的态度，現在突然幡然悔悟的蘇母突然意識到自己欠她的東西實在是太多。

蘇甜在旁邊寬慰她，”媽，你跟李愛國離婚吧，以後我保護你，高考之後我們出省，離開他們，躲得遠遠的。“

李愛國家暴離婚的事情不能拖太久，法律上雖然對于受害者有補償，可是還遠遠沒有達到可以讓李愛國淨身出戶的條件，李愛國這個人大字不識幾個她現在還可以勉強糊弄一下，可是時間長了她也怕他發現什麽貓膩，她怕糊弄不了他太久，法律一向是支持結不支持離的，到時候李愛國耍賴死活不離，她們還得被他拖上一陣子。

現在最好的情況時快刀斬亂麻，最好在李愛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趕緊和他把婚離了。

餐桌上李婷婷一直在偷眼看她，蘇甜偶爾發現一個眼神回過去，她便又馬上埋頭吃飯。

一個桌子上四個人，兩個家庭各懷着心思，收了飯幫蘇母處理好家務蘇甜就回屋休息去了。

李婷婷這陣子安分了許多，也許是被剛剛教訓過，她這陣子也不太找她的茬了，每天除了上下學就乖乖的留在屋裏跟着她。

蘇甜洗漱完回到自己的小床上的時候李婷婷一直看着她，欲言又止。

放下手中的書，蘇甜把目光放過去的時候正好對上她看過來的目光。

她們之前關系并不好，互相瞧見了也是尴尬，互相看了一眼後蘇甜就把目光收回了。

李婷婷倒是真想有什麽話對她說，叫了她一聲，“蘇甜......。”

蘇甜轉頭看她，眉頭輕輕的皺起。

“你們......畢業之後真的要離開這裏嗎？”李婷婷張了張口猶豫的沖她說着。

點點頭，蘇甜“嗯”了一聲當做作是承認。

“你們離婚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我不想和李愛國呆在一塊。”李婷婷說，聲音有些顫抖。

“為什麽？”蘇甜疑惑。

他們離婚的話，法院肯定會判決她跟着蘇母，李婷婷則跟着她的生父李愛國的，她們之間的關系也并不好，李婷婷根本沒有什麽理由跟着她們。

李婷婷的性格并不好，蘇甜對她有些防備，她也怕她這招又是要對她們做什麽壞事。

也許是看出了她眼裏的擔憂，咬了咬唇瓣，李婷婷伸手掀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本來應該是少女一樣光滑細嫩的皮膚上此時藤條鞭打的痕跡絲絲縷縷，傷口新新舊舊的都有，看來最近李愛國在背地裏也沒少打她。

“他不配做一個父親。”李婷婷眼中淚眼朦胧，“蘇甜，其實我也不是那麽好過的，李愛國他喝了酒誰都打。”

蘇甜這陣子正是高考的沖刺階段，有時候會被老師留校學習，這陣子她不常回家，所以并不知道這件事。

李愛國本身的性格就有點欺軟怕硬，她想過他可能會打蘇母，卻沒想到他還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手。

沒有說話，蘇甜默然。

“蘇甜，你能帶我離開嗎？”李婷婷沖她說着，聲音都有些哀求了。

蘇甜斂了斂目，雖然有些猶豫，可是還是搖了搖頭。

以她現在的經濟情況，光是蘇母和她的生活保障她都不能保證，更何況還要加上一個李婷婷。而且，之前李婷婷給她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壞了，她這會很可憐，可是卻不見得以後安穩以後她還再會對她動什麽歪心思。

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她聽過，不管是現今的情況還是對于未來的擔憂，她都不能答應她。

“對不起，我不能帶你離開。”蘇甜搖着頭，對她果斷的拒絕。

有些意料之中的回答，李婷婷臉色有些灰敗，回到自己的床鋪上坐下，她似乎在喃喃自語，“蘇甜，有時候我還真挺羨慕你的。”

“你羨慕我什麽？”蘇甜問。

李婷婷笑笑，“蘇甜，雖然小時候你挨李愛國的打比我多，可是蘇阿姨卻總是護着你，你有一個一直那麽愛着你的母親，雖然懦弱，可是總是有人是确确實實的疼愛你的，不是嗎？”

而她呢，母親早早的就死了，蘇母雖然對她好，可是始終隔着一層，李愛國總是打她，她根本沒有嘗過一丁點的愛。

屋子裏靜默無言，蘇甜拒絕了她以後，她就默默的關了燈，躺到了自己的床上縮成一團。

以前的李愛國是因為有蘇母和蘇甜在，所以把自己身上積攢的氣撒到了她們娘倆的身上，可是她們兩個一走，免不了這個受氣包的任務就輪到了她的身上了。

心裏再次的默默扭曲，手機裏傳來一條信息，【她今天怎麽樣？做了什麽？】

手機屏幕按滅，李婷婷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受夠了這樣整日被人操控，被人踩在腳下的生活了。

憑什麽一同是在這麽一個破爛的家庭中生活出來的孩子，蘇甜就有那麽多人愛，而她即使苦苦哀求可是卻什麽也得不到？

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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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的高考如約而至，蘇甜準備去高考的時候李愛國拖延了幾個月也終于松口和蘇母去辦離婚證去了。

一大清早的蘇母就給她留下了可口的飯菜。

蘇甜跟蘇母商量和規劃好了未來的一切，蘇母對于她的計劃也表示很同意，她本身老實懦弱，李愛國這次同意離婚少不了蘇甜從中摻和一腳才能快刀斬亂麻。

考試去的當天蘇甜的右眼皮一直在跳。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今天也正好是李愛國和蘇母領離婚證的日子，好巧不巧的湊到了一起。

把她送到學校門口的時候，蘇母離開時蘇甜拉住了她。

“媽，有什麽事情跟我打電話。”蘇甜張口沖她交代。

今天的她格外的不安，絮叨的話和她交代了幾遍。

蘇母自然是連連點頭，讓她放心考試，等着她考完就徹底搬離李愛國家，和她過母女兩個人的日子。

舒飛宇和她一起考試，站在校門口等她多時了，蘇母催着她別讓同學多等後就轉身離開了。

考試分為兩天，前一天考了主科，今天是最後一天的考試，綜合科的題蘇甜一向比較拿手，坐在教室裏認真的看題答題很快的就将題目答完了。

已經是第二場考試了，正中午的時間，烈陽高照，答完題又重新檢查了一遍，确認沒有什麽問題後蘇甜就一直盯着窗戶外的大門口發呆。

一個上午她的眼皮都沒停過，一直在動，這會就連她的心都攥的緊緊的，一直沒松過。

所以在結束的鈴聲剛剛響起來時，她就在一衆同學當中第一個交了答卷跨出了校門。

因為高考，學校周圍一直有信號屏蔽，她沿路走了好一段路程才向蘇母撥通了電話。

電話“嘟嘟”的響着，然後是蘇母的聲音，“喂，甜甜，我和李愛國辦完手續了，你考試完了吧，餓不餓，這邊有你最喜歡的餅賣，你吃什麽味道的？”

電話的那邊有焦雜的鳴笛聲，這會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加上學校考試，家長接送，亂成一團。

“媽，我不餓，我不吃，你在哪，我去找你。”聽到蘇母的聲音她的心才算是落到了肚子裏，咽了咽幹澀緊張的喉嚨，她說。

“啊，我就在你們學校那邊的小賣部這裏，你剛考試完，早上忙着出去也沒給你弄好吃的，你吃甜的還是鹹的餅，我離得不遠，現在給你去買。”蘇母回答着，然後那邊鳴笛聲更響了，估計她是在過馬路。

“媽，我去找你。”拿着電話，蘇甜沿路看着路過的一個個身影。

學校屏蔽信號，蘇母既然說在學校這邊，又能接電話，應該是跟她一條路。

一路尋找，一道滄桑的臉出現在人群裏，蘇母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

她手中提着一袋東西給她招了招手，然後過馬路。

馬路車多人流量大，蘇母這會光顧着和她打招呼，卻沒想到有一輛疾馳的車子在路上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