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 第看起來好脆弱

◇ 第48章 看起來好脆弱

沈敘的社交活動在本科的時候就少得可憐,他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起,幾乎喪失了和其他人交朋友的熱忱。

這段時間,大家都相處得熟了不少,坐在角落裏的人更容易被注意到,喊着一塊來參加游戲。沈敘找不到什麽拒絕的由頭,只好硬着頭皮接過發到手上的游戲牌。

段知淮從進門起就被簇擁着坐到了最中間,他眼底含着笑,被數道視線關注也不顯局促,比起高中那次聚餐中坐在原地一聲不吭的段學霸,他現在實在是像極了一個游刃有餘的大人。

沈敘也挺佩服在座的研究生們,選的游戲是他們讀高中的時候都不玩的國王游戲,規則很幼稚,也很刺激。

沈敘幸運地水過了幾輪,直到他抽到國王牌,慢吞吞地舉起手後,将所有人的視線都帶了過來。

“三號唱首歌吧。”沈敘說了個非常簡單的要求。

三號是彭鵬,大家本來還吐槽沈敘的要求實在太小兒科,誰知彭鵬那口嗓子和公鴨沒什麽區別,唱歌悅耳的效果沒達到,節目效果倒是不錯,他一邊唱,一邊有好幾個機位跟着錄,彭鵬在一衆嘲笑聲中硬着頭皮唱完了一首歌,他臉都羞紅了,嚷着讓大家趕緊把視頻删了。

嘈雜的包間氣氛瞬間達到高潮,大家笑得前俯後仰,沈敘也忍不住跟着彎了彎唇,蕩漾在眼底的笑意在與對面的段知淮對視上之後瞬間頓住。

他在看他。

沈敘端起酒杯的動作比段知淮要熟練很多,輕抿一口後,他避開對面那道視線,接過新的一輪牌。

抽完這張國王牌之後,沈敘感覺自己徹底加入了這場游戲,連着被點到了好幾輪,終于逃脫了兩輪之後,又被點到了。

“六號把七號的最外面的一件衣服脫掉——”她頓住,吊了一下大家的胃口,“只能用嘴。”

此話一出,大家都沸騰了起來,除了沈敘。

他就是這位有點倒黴的七號。

幸好擔心高鐵上溫度低,他在外面加了件薄薄的襯衣,要真脫衣服,倒不至于太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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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跟着一塊站起來的段知淮讓沈敘愣在原地。

彭鵬還在錯愕中,雖然不理解段知淮的用意,但他還是動作迅速地将自己手裏的六號牌和段知淮一并塞進他手裏的牌換掉,跟着大家一塊出聲起哄。

嘈雜的聲音鑽進耳朵裏,變成一團理不清的漿糊砸在耳膜上,沈敘呼吸滞住,心跳都随之變慢。段知淮倒是面色如常,在衆人的起哄聲中走到他面前。

那道灼熱的視線盯住沈敘憋得發紅的脖頸,他有點撐不住般躲開段知淮的目光,撇頭低聲道:“我喝酒吧。”

準備端起酒杯的手腕被輕輕擒住,熟悉的溫度和氣味将沈敘緊緊包裹着,段知淮稍微使了點勁,将人拽進懷裏,說:“不用,挺簡單的。”

到底哪裏簡單了?沈敘心想。

他倆從見面到現在沒說句一句好話,沒對彼此露出過一個好的表情,頗有幾分老死不相往來的前任感,忽然一下要湊這麽近,做這麽親密的事情,沈敘不知道該作何表現,只能尴尬地僵在原地。

段知淮好像比以前更高了些,低頭着時,黑眸灼灼,藏在裏頭的壓迫感是分開這幾年磨練出來的。

沈敘和他對視,下一秒,段知淮便低頭靠近。

特別想要接吻的動作。

沈敘立馬屏住呼吸。

蓬松的發貼在脖頸處,段知淮灼熱的呼吸絲絲絨絨的,從鎖骨那塊蔓延開來,帶來一陣酥麻感,被牙齒咬開的襯衣滑落至肩頭,露出穿在裏面的純色背心,陡然的靠近讓沈敘忍不住掙紮,可他手腕被抓住,又有這麽多道視線盯着,像是在被被公開處刑。

沈敘也喝了酒,淡淡的酒香味在鼻腔中萦繞着,段知淮的視線落在沈敘攥緊的手上,他的身體都在輕輕發抖。

段知淮松開唇間的衣服,依舊保持着低頭的動作,聲音像是被悶住了。

“以前靠近我的時候,你也是這麽煎熬嗎?”

沈敘愣住。

下一秒,段知淮往後撤了兩步,他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扭頭對其他人道:“還是算了,有點尴尬。”

沈敘剛剛放在桌邊的酒已經倒滿了,段知淮端起,拿到嘴邊,仰頭一口灌下。

劇烈的酒精嗆得他猛然咳嗽,段知淮畢竟是中心人物,大家誰也沒想為難他,打着哈哈便把這一輪給翻篇過去,徒留沈敘一個人在原地,任由耳根和脖頸都被燒透,難堪地愣住。

游戲玩多了幾輪就無聊了,很快開發起新玩法的衆人不再要求全體行動,大家有的聊天,有的唱歌,沈敘可算能松口氣,他沒什麽喝酒的心情,倒是很想抽煙。

沈敘很少抽,因為徐芸很讨厭煙味,她說一聞到煙味,就會想起他的酒鬼父親,總是帶着一身難聞的氣味往床上一倒,等着人來伺候,所以在沈敘高考前壓力最大的一段時間,他也只是聞一聞煙味,沒抽過。

在陽臺吹了好一陣風,沈敘收拾好心情,準備回包間去打個招呼,找個借口離開。

從包廂裏奪門而出的人動靜很大,他直奔洗手間,沈敘被吓了一跳,趕忙跟了上去。

段知淮顯然是被那杯烈酒給嗆到了,他難受地捂住肚子,紅着眼想把胃裏的東西吐出來,不屬于他的氣味在周遭蔓延,沈敘匆忙推開門,低聲叫他:“段知淮!”

溫和的手掌落在背上,沈敘另一只手扶着段知淮的肩膀,眉頭緊皺,語氣有些急切。

“你怎麽樣?”

段知淮胸口快速起伏着,頭發淩亂,略顯狼狽,他擡眸,眼底是一層裹着水光的紅,看起來好脆弱。

沈敘心髒狠狠一顫,他咬牙咽下喉間的酸澀,小聲道:“下次喝酒還是別喝這麽急。”

段知淮輕輕推開他的手,艱難起身,走到洗手池邊,用力漱了幾下口。

他再次起身,透過鏡子,和身後的沈敘對視。

沈敘也看着他,細眉微蹙。

“如果可以,能不能跟我聊聊?”

段知淮扭頭過來,直直看向他的眸。

“要說什麽?”

段知淮臉頰上還挂着水珠,唇瓣被用力揉搓到發紅,眼底是抹不開的複雜情緒,像是防備,也像是抗拒。

沈敘也同樣紅着眼,再次向前走了一步。

“總覺得有很多事情沒跟你說清楚我就走了。”沈敘聲音一頓,他咽了咽喉嚨,深吸一口氣後,略有幾分頹喪地低下頭,“對于你,我很抱歉。”

“就只是抱歉而已嗎?”段知淮啞聲問他。

他帶着質問走近,很有壓迫感。

沈敘緘默地低下頭,肩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藏了一肚子的質問在此刻都顯得非常無力,段知淮用力閉上眼睛,幹澀的眼球被濕漉漉的眼皮包裹住,帶來一陣刺痛。

段知淮失去了繼續對峙的耐心,他輕輕搖了搖頭,破罐子破摔道:“我現在不知道該信你的哪句話。”

“你應該不比我好受,畢竟要裝成真的很喜歡我的樣子,也很為難你。”

段知淮心髒疼得難受,用拙劣的辦法把沈敘再次騙到身邊,卻只是重複着,企圖用這樣自我羞辱的過程,逼沈敘露出幾分真心。

可就算真的有,他又敢信嗎?

“我好累,我要回家了。”段知淮踉跄着朝門口走去。

下一秒,他被身後的沈敘抓住了衣角。

段知淮心跳陡然變重,眼底幾不可查的驚喜一閃而過。

“我的東西還在車上。”沈敘說。

段知淮:“……”

段知淮的司機半小時前就到門口待命了,見沈敘撐着腰,對車上的一大堆東西犯難,段知淮垂眸,低聲道:“上車吧,送你回學校。”

“沒事,我叫車就行。”

段知淮心情糟糕,語氣也跟着不太好。

“只是送你一程,我也沒有別的意思。”

沈敘低低嗯了一聲,關上後備箱,他跟着段知淮一塊上了後座。

段知淮看起來依舊難受,沈敘在一旁關切地看着他,在他睜眼的瞬間,又老老實實收回自己的視線。

在安靜車廂裏響起的手機鈴聲有些突兀,段知淮難受地靠着座椅,在口袋裏摸了好一陣才把手機摸出來,他劃開接聽。

“喂,媽。”

車裏很安靜,沈敘都能聽見電話那頭吳織的聲音。

“你是不是回國了?”

“嗯。”

“怎麽都不和我們商量一下,還是外公告訴我的,他讓我叫你回來一躺。”

“我最近很忙。”

段知淮換了另一只手拿手機,落了空的右手随意搭下,尾指輕輕蹭過沈敘的手背。

心髒漏了一拍的沈敘偏開頭,看向窗外,這下就聽不清吳織的聲音了,只能靠段知淮斷斷續續的回複推斷,吳織竟然對段知淮回國的事情一無所知,甚至還有點生氣。

敷衍了一通後,段知淮挂斷了電話,他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沙啞的喉嚨裏發出一聲難受的低吼。

剛剛在廁所确實有幾分演的成分,但現在在車裏颠簸了好一陣,段知淮真有點難受了。

車穩穩停到了學校門口,沈敘要卸一會行李,段知淮胃裏難受,沒跟着下車。

幾分鐘後,他聽到了後備車箱關上的聲音。

緊接着,快速低喘着氣的沈敘出現,他打開車門,将一袋醒酒藥放到座椅上。

段知淮發現時正想叫他,可那人已經大包小包地拎着東西穿過了門衛室。

纖細的,孤單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段知淮重重嘆氣,視線落到那袋醒酒藥上,眸色晦暗。

所以這個是真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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