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筆仙驚魂（十）

關了燈，點燃了那根灰色蠟燭，和光和莫琉瑩拿出了準備好的紙和筆，打算也玩一次筆仙。

莫琉瑩擡頭，聲音柔和，“和光，你害怕嗎？”

和光搖頭，“我不是很怕，舊校區都闖了兩次。”

莫琉瑩頓了頓，“我要謝謝你，這件事其實和你沒多大關系，是我們把你牽扯進來。”

“昨晚不都謝了嗎？”和光連忙擺手，“真沒事，你們都是我的……同學嘛。”

她感覺昨天過後，莫琉瑩對待她的那種疏離感，似乎減輕了不少。

她有點小開心，這樣發展下去，我們肯定能成為朋友吧？

招筆仙過程進行的很快，兩個人都是心沉手穩的人，所以并沒有多少緊張感。

倒是圍觀的觀衆，看着漆黑的房間裏，兩個人點着一根蠟燭，面無表情地召喚筆仙，頗有一種在線看鬼片的感覺。

【我怎麽有點兒緊張，要不放首歌聽聽】

【前面的，已經被主播洗腦了】

【經歷了枯木林的陣仗後，現在我看什麽都是小場面】

【莫緊張，你看女主和主播多穩】

【呀！你們看，筆動了】

和光只覺得手上握着的筆，被一股力量牽引慢慢移動着，她擡頭看着莫琉瑩，對方輕輕一點頭，開始發問。“你是筆仙嗎？”

筆在紙上輕輕滑動，移到了是上。

“一個星期之前，我的兩個室友招來的是你嗎？”

筆在紙上輕輕移動着，這次它沒移回是上，而是寫了一句話。

“我說過，你們一定會來找我。”

筆落，屋子裏的蠟燭熄滅了，和光猛的回身，看到窗口那裏不知什麽時候立着一個人影。

屋裏的氣氛瞬間凝滞了，幾乎要讓人窒息，在這種氛圍下莫琉瑩開口了，“你既然想來見我們，又何必故弄玄虛，非要吓一吓我們？”

黑影笑了一聲，“你們膽子一個比一個大，我可沒這個自信，能吓到你們，但是你們什麽都不幹，我就自己巴巴跑上門，那也太沒面子了。”

【她說的好有道理】

【真是個實誠鬼】

【這個發展出乎了我的預料，我以為主播還得和她打上一盤】

【我也】

【這才對嘛，有什麽事是大家坐在一起和和氣氣聊聊，解決不了的嗎？如果有主播就打一盤】

“你想告訴我們什麽？”莫琉瑩說。

“不是應該，你們想問我什麽嗎？”

和光覺得聰明人和聰明鬼聊起天來，實在太繞圈子了，于是她起身把燈打開，“大家都這麽熟了，有什麽話就不能直說嗎？”

并沒有很熟好嗎？

黑影果然是萍萍，她穿着舊式的校服，除了臉色蒼白了點，倒與正常人沒什麽區別。

和光也無法從她完好的外形，去猜她是怎麽死的，她身上也沒有阿林還有無頭女身上，那種濃重的陰氣和血腥氣。

“你算起來，應該是我們的學姐吧？”和光打量着萍萍，“這麽久了，你不去投胎，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嗎？”

“你還真是不按套路出牌，我以為你會問問，為什麽我要冒充她們的室友，和她們住在一起這麽多天是為了什麽。”萍萍笑了笑，飄到了和光面前。

“我看電影裏都是這麽演的，鬼留戀世間，是有未了的心願，正所謂藝術源于生活。”和光說，“再說我們有事情想問你，肯定不能白問。

得到什麽，就要付出什麽，世界的道理，總歸都是一樣的。

我們坦誠一點，不都省事嗎？”

【主播也是個實誠人】

【有的時候，主播說出來的話，真的是把人生看得很明白的人，才能說的出來】

【前面的朋友想說主播是個明白人，還是她沒有看起來那麽傻】

【就是覺得把主播，不是那種被蜜罐泡大的人，有些事有些道理，比咱們都明白，但她依然能保持住這種純粹的性格，所以有點兒感慨】

【我也很好奇，覺得這主播是個有故事的人】

【你這麽一分析，我也有這種感覺了】

“你這話說的我認同，那麽從哪裏開始呢？”萍萍說。

“你究竟是誰？”莫琉瑩問。

“那位無頭學姐又是誰？你們想要什麽？”

“我就是萍萍，在名字上我沒有騙你們的。”萍萍說。

“關于無頭學姐這事上，只能怪你的室友作死，別的小姑娘玩筆仙，也沒想她們這樣，一招一個準，而且還是這一片兒最厲害的那個。”

這位同樣死去多年的學姐，說話的風格，一點兒都沒有随着她的死亡而落後。

“你們也知道，做鬼很無聊。”

屋子裏兩個活人，不約而同的想，我們不知道。

“你們這些小姑娘，平時也喜歡玩碟仙筆仙，這種事成功挺難的，有時候我就湊個熱鬧，裝成被召喚成功的樣子，回答她們的問題。你別說，捉弄小女孩還挺好玩兒的。”

【大姐，你當自己是召喚獸嗎】

【我怎麽覺得這鬼有點逗逼】

“這麽說，住在樓裏的同學，天天都在被你偷（窺？

她們也太慘了。”

“什麽叫天天被偷（窺？我也就晚上看電視的時候會進去。”

萍萍瞪了她一眼，“再說你關注的重點，能不能不要這麽獨特？”

她雖然沒跟和光相處多久，但依舊看透了她的本質。

看着這不着調的一人一鬼，莫琉瑩發揮她強大的意志力，不為所動，甚至冷靜的分析出後來發生的事。

“顏言和圓圓她們玩了筆仙，結果卻招來了比你更強大的無頭學姐。你發現不對，向她們示警，昨晚困住和光她們，也是有話想和她們說？”

“差不多就是這麽回事吧！”萍萍似乎很想一拍大腿，但是為了保持住作為鬼和學姐雙重身份的最後一點尊嚴，她又把手放下了。

“你說那個圓臉小姑娘也是，我跟了她們這麽多天，她早不發現，晚不發現，非要我說正事了，被她察覺了。”

和光，莫琉瑩，“……”

“我是真沒想到，她們會這麽倒黴，早知道那天晚上，我直接上騙騙她們得了。”

萍萍似乎十分後悔，“可惜晚了，當時她倆念完咒，那個燈一晃，我就感覺來了個同類。然後我就看到她頭咕嚕嚕，像個皮球一樣滾進來，就那麽直勾勾的盯着那倆小姑娘。”

莫琉瑩一想到那個場景，頭皮也不由緊了緊，“當時她沒動手，是因為你在。”

“差不多。”萍萍坐在了桌子上，翹着腿，“因為我就在這死的，所以有地盤優勢，但是她比我厲害，只要再弄死一個兩個的，怨氣大增，我這點優勢就啥用也沒了。”

鬼在自己死亡的地方最強大，上次圖書館的蕭錦也提過，莫琉瑩瞬間就聽懂了。

萍萍用很發愁的語氣嘆息，“一定不能讓她再殺人了，否則當年的悲劇一定會再度重演，但是現在真打起來，我也……”

說到這她看屋裏兩個活人，投來的眼神，“你們那是什麽表情，我又沒說撂挑子不管。只是能力有限，需要幫手。”

莫琉瑩輕輕一笑，“我只是沒想到，做鬼你做的還很有擔當和責任，這麽照顧我們這些活人。”

萍萍覺得這句話裏，充滿了諷刺和懷疑。

“鬼也不全都想害人的。”

萍萍揮了揮手，“我雖然打不過她，但是弄死你們就和玩兒一樣，我想害你們，根本不用繞這麽大圈子。你們對我來說，就像好看的玻璃花瓶，能從你們身上看到活着的精彩，但是太脆了。所以得小心的護着點。”

【主播，笑而不語】

【主播表示，我弄死在座的各位，也和玩兒一樣】

【突然傷感】

“那我們怎麽幫你？”和光說，“我們也不會捉鬼？”

【主播不會捉鬼，但是你會打鬼啊】

【主播又開始唬弄不明真相的群衆】

萍萍指了指那黑色的箱子，“你們準備的東西，比那些會騙錢的大師專業多了。打鬼和打人區別也不大，只要用對了工具。”

“難不成以前還有別人，請大師對付過你？”莫琉瑩問。

“算是吧！”萍萍說，“你們也知道，做鬼很無聊。

這個世界是在死亡之後，就失去了色彩。再美味的食物，看得到也吃不到，當然修煉到我這個級別，是可以摸到了。

但是吃進嘴裏，就像幹吞一塊沒有味道的面團。

也不會再有朋友，你說什麽做什麽，都不會有人看見，更不要說回應了。

當然也不能讓她們看見，不然一天還不知道吓死多少人。

要是地縛靈，那就更慘了，走不了太遠，也見不到親人。

再說，見到了又能怎麽樣呢？”

她笑了一聲，似乎是悲傷，又似乎是諷刺。

【聽她這麽一說，突然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好慘啊】

【學姐，說出你的故事】

“所以我找你們，除了想幫你們一把，只有一個要求，送我去投胎，不成的話，把我一起幹掉。”

萍萍說。

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目光突然轉向了和光。

“反正，都是個解脫。”

“系統君她在看我。”和光說。

“怎麽看，莫同學都更可靠吧？”

系統說，“宿主，你有自知之明的近乎可愛，這真是個優點。鬼在某些地方要比人敏銳，也許昨天我們的動作被留意到了。”

“我們只能盡力。

關于無頭學姐，你了解多少？我調查的資料裏，只提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女生，被同學在舊校區的露天水池砍死。

只是過了十多年，資料并不完全，當年那個女生，是不是就是無頭學姐？”莫琉瑩斟酌着說。

“我确實知道。學校裏這麽多鬼，我也就對她比較了解了。”

萍萍雙目放空，做追憶狀。

莫琉瑩一挑眉，她倒是很想問問，這學校裏到底還有多少鬼？不過想想學校每年超高的死亡率，鬼不多才真是有鬼了。

她們能活到今天，也是幸運值滿點了。

如果沈夢澤知道了，是不是就不會總愚蠢的認為，自己是個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