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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周三這天是物理課, 兩節課後,溫淼跟周燕子随着人流出了教室門,往宿舍區的方向走, 周燕子拽她袖子說:“你看。”
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溫淼看到微弱的燈光下, 秦耕就站在不遠處的路邊, 正朝這邊看着。
他今天不是沒課嘛!
她趕緊拉着周燕子走過去,問道:“你怎麽到這邊來了?”
秦耕看向他,薄唇微動:“路過?”
溫淼:“……”
周燕子捏溫淼的手心, 這不是明擺着嗎,他是來接溫淼的,從教室到宿舍這條路說遠不遠, 說近不近, 兩裏多地呢。
下課之後, 他們都是結伴回去, 不會有安全問題, 可秦耕還是不放心,專門跑來接溫淼。
可是她感覺到秦耕比以前矜持, 以前的他肯定會對溫淼說來接你,不知為何,秦耕好像變回了之前冷淡的模樣。
不對,以前他只對溫淼熱情,對別人都冷淡。
可他現在也在關心溫淼啊。
倆人之間好像有種微妙的說不出來的關系。
三人并排往宿舍區的方向走, 一路無話。
回到宿舍, 秦耕開門,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堂屋,溫淼問:“你是去接我的嗎?”
秦耕清淡地應了一聲:“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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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淼在自己門口停下腳步, 說:“我跟周燕子他們一起回來很安全,你不用擔心我。”
秦耕同樣停步,轉身看向她,語氣柔和:“那我周五不去了?”
溫淼想了想,說:“你不是特別忙的話就去吧。”
秦耕覺得這一刻好像有光線從雲層中照射出來,唇角揚起:“好。”
——
溫四海這天中午吃完飯,趕緊套上騾子車,去縣城接溫淼來幫生産隊搞天麻種植的同事。
他可沒想到種植所所長會給他寫信,說他要想種植天麻的話,可以安排人過去幫忙,只是現在種植技術只是處于實驗階段,并不成熟之類的。
溫淼的同事在溫四海眼裏就是專家,有專家來幫忙肯定比自己悶頭搞強,對方寫了一大篇話,說這也算是他們的研究工作,從文字中就能看出态度極其誠懇,于是溫四海寫信聯絡,确定專家來幫忙。
路上花了一個小時,又等到三點多,終于接到陳豐,趕緊幫他搬行李,一上手,還挺沉,問道:“你不會還帶了糧食吧,甜水生産隊招待你吃飯的糧食還是拿得出來的。”
陳豐笑着說:“大叔,我在哪兒都得吃飯,走哪兒就把糧食帶哪兒。”
溫四海倒過意不去了,哪有來幫忙還自帶糧食的。
這個年輕專家給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有禮貌,很謙和。
溫淼的同事一定很專業,人品又好。
把糧食跟被褥等行李搬上騾子車,溫四海趕着騾子會生産隊,回去後,把陳豐安頓在大隊部。
他想自己閨女在外面,就得到了不少人照顧,現在這個年輕人大老遠跑過來,他也一定提供最好的條件。
他讓陳豐住在大隊部,單獨的房間,有單獨的門,不會有人打擾,單人床、桌椅板凳全都配置齊全,他說:“我家就三間半房子,還不如這兒寬敞,不用你自己做飯,你就去我家吃,我家吃啥你就吃啥,方便。”
溫淼跟別的農村姑娘不一樣,不住大通鋪,她自己住個小隔間,這個小房間一直給她留着呢,不管是誰都不能住。
陳豐看着擦得幹淨的窗玻璃,知道大隊長是在盡全力讓他生活得舒适,連忙致謝說:“大叔,我覺得這兒挺好的,咱們這就去山上看看?”
溫四海說:“不着急,你先歇着,明兒再去。”
把陳豐安頓好,叮囑他晚上去家裏吃飯,溫四海趕緊召集社員在碾盤處開會,選擇二十來個種植天麻的。
沒想到社員們的熱情那麽高,都要求參加,溫四海選了幾個四十多歲種地經驗豐富的,還選了二十多歲腦子靈活踏實肯幹的,讓大家明天跟着上山。
“四海,你請來的真是專家?”張二強問。
溫四海說:“那肯定啊。”
張二強覺得老實巴交的溫四海現在可牛了,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都有本事把專家請來。
甜水生産隊的天麻種植開展順利。
陳豐覺得溫淼可這老爹可不是一般的大隊長,第二天上午公社書記跟縣長都來了,原本是給生産隊搞天麻種植,這下還有縣裏的支持,縣裏說給撥款支持。
一般的生産隊長能得到縣裏支持?
陳豐這天麻種植還沒搞成功呢,結果縣幹部都來了,他頓時有了壓力,不過他覺得問題不大,更多人支持關注,他就更有幹勁。
張二強驚訝得不得了,公社書記倒好理解,縣長都支持溫四海搞天麻,溫四海哪兒來的這麽大能量?
難道他家跟省裏的哪號人物搭上關系了。
這天在後山,周保民找到溫四海說:“大叔,能不能也給我個機會,我也想學習天麻種植,我保證以後就是見到溫淼,絕對不再往她跟前湊,不跟她說話。”
溫四海看了眼周保民,自從溫淼走後,這個年輕人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老實多了,再也沒有惹過禍,溫淼過年回來,也确實沒往跟前湊,“你怎麽保證不跟溫淼說話?”溫四海問。
周保民從來沒有這樣誠懇過:“我保證,如果我再往他跟前湊,我五雷轟頂天打雷劈。我還要拿周保疆的前途發誓,他會在部隊混不下去。”
溫四海說:“你還不明白?周保疆級別高,這事兒他做得不地道,我就不能告到部隊去?我們一家子只是不想這樣做。你說我讓你學天麻種植,別的年輕人都會有意見吧。”
周保民很沮喪地耷拉着腦袋,沒有放棄,央求道:“大叔,我會好好上工,能不能給我這個機會。”
溫四海幹脆地說:“你先種地,表現突出再說,隊裏年輕人都有平等的機會。”
張二強也想讓他那小兒子去學天麻種植。
誰知道溫四海一點都不給面子的拒絕:“你兒子不是想去縣城廠裏上班嗎,總是請假,連工都不好好上,我怎麽讓他學種植天麻,這個機會還是得給願意種地的年輕人。”
張二強:“……”
他算看出來了,之前他不讓溫震去當兵,這是報複,溫四海現在有過硬的關系可用,根本就不怕硬杠,反而是他自己沒了跟人對抗的本事。
——
這天吃過午飯,陶所長找了過來,跟溫淼說:“你有上級派下來的新任務,給草原下雨,草原的牲畜沒草吃,現在去下雨,牧草剛好能漲起來,離咱們這兒也不算太遠。”
溫淼問:“草原也幹旱?”
她腦中想象出來的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象。
陶所長科普說:“草原基本上八成以上處于幹旱區和半幹旱去區,十年九旱是正常的,更何況是這兩年在全國很多地方局部幹旱的情況下,缺水一點都不意外。”
溫淼毫不猶豫地說:“好啊,我去。”
又是去不同地方,她已經看過沙漠,也想去大草原看看,這麽簡單的任務,就當旅游。
再說現在就沙漠種植基地跟附近幾個縣城的下雨任務,跟別人辛勤勞作相比,她的工作清閑,願意出去走走。
甚至,她還往家鄉跑了一趟,她在家鄉下完雨後,家鄉播種了玉米、紅薯、高粱等農作物。
作為溫淼的直接領導,陶所長很擔心溫淼這單薄的小身板跑來跑去吃不消,然而溫淼一向答應得很痛快。
“十個旗要下雨,下雨任務簡單,就是需要跑來跑去,着急也沒用,存幾天雨水再去,秦耕,你跟着溫淼?”陶所長問。
不得不讓種植所最能幹的年輕人跟着溫淼出差。
秦耕一點都不意外,能者多勞,就溫淼這超能力,肯定要像塊磚,哪裏需要往哪兒搬。
他語氣很好:“我去,我是溫淼的助理。”
除了所長助理,他也沒想到他能心甘情願當某個女同志的私人助理。
陶所長感慨,溫淼對工作的态度沒得挑,秦耕對溫淼的态度沒得挑。
除了對待工作,秦耕對任何人都沒像對溫淼這麽用心。
知道他們要出差,常棣給秦耕出主意:“你看,這次要出遠門,這正是你的好機會。”
邊說邊打量秦耕,看他心不在焉,于是說:“你真得聽下我的建議,要早聽我的,你跟溫淼的關系比現在好得多。”
秦耕語氣随意:“你說。”
常棣堅持自己之前的觀點,說:“巴巴的往上貼根本就沒用,冷淡,欲擒故縱,別跟整天沒事幹一樣圍着溫淼轉。你看你現在是不是總在溫淼面前,好像你工作不忙似的,回歸你的本色,就像對所有人那樣,忙你自己的。
你們倆出差,溫淼身邊熟悉的人就只有你一個,你冷淡,溫淼就知道你有多重要,知道你對她有多好。”
秦耕:“……”
出差的時候溫淼最需要他,他反而借機冷淡,那不是混蛋嗎,即便他跟溫淼之間關系更糟糕,也絕對不能對她冷淡。
他瞥了常棣一眼,說:“你每次出的都是馊主意,我懷疑你找不到對象。”
常棣切了一聲:“說我幹啥,我又不想找對象,當局者迷,你好好想想,看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秦耕擺手:“你這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你先去找個對象,再來跟我傳授經驗,倒時候我就聽你的。”
常棣:“……”
——
秦耕跟溫震這兩人只聞其名,未見其名的人終于見到面。
溫震進部隊就是想學門手藝,開始學農機駕駛維修之後簡直是如魚得水,他比別人努力得多,除了前輩教,他自己還借了不少書看,試圖弄明白各種機械的原理。
苦心鑽研肯定有回報,跟同期學員相比,他學得又快又好,正式加入農機連。
這天溫震跟戰友來種植所居住區檢修深水井的水泵,吃過午飯之後沒多長時間,秦耕就拉着溫淼來到深水井處。
各住宿區吃用的都是蓄水池接的雨水,但深水井不可能荒廢,溫震他們的工作是給水泵換零件,測試是否能正常泵水。
“大哥。”溫淼很驚喜地喊。
果然從甜水生産隊走出來,來到外面更廣闊的世界就是不一樣,溫震穿一身軍裝精神極了,現在掌握了各種技術,他明顯比之前自信穩重。
溫震可沒想到他剛到溫淼就能來看他,高興得咧嘴露出整齊的大白牙:“淼淼。”
“你們先忙吧,我等會兒。”看着一地的零件,溫淼說。
有妹妹在旁邊,溫震更有幹勁,巴不得讓溫淼看看他的技術。
溫震看向秦耕,主動打招呼說:“是秦研究員吧,多謝你這一年多時間照顧我妹妹,我爸媽也知道你,他媽讓我代替他們說聲謝謝。”
在溫淼口中,秦耕個子高,長相在所有男人中最俊,所以溫震判斷這個陪着妹妹來的英俊的年輕人就是秦耕。
他還早就聽戰友說,秦耕特別優秀。
秦耕在打量溫震,身高跟自己差不多,站人堆裏能高出別人大半個頭,難怪溫淼剛來時就很信任他,說他像自己大哥。
溫震長得五官端正,就是特別黑,跟溫淼站一塊兒一黑一白,很難想象一個媽能生出膚色差這麽多的兒女。
不過他看起來特別憨厚淳樸,肯定跟溫淼一樣,他們的父母把他們教育得善良厚道。
秦耕語氣溫和:“不客氣,照顧溫淼只是舉手之勞。”
溫震的倆戰友發現,他們才知道這麽了不得的事情。
“溫震,溫淼居然是你妹妹啊,你咋沒跟我們說呢。”
“你妹妹可真厲害,一個媽生的?”
溫震自豪極了:“肯定是一個媽生的。”
倆戰友都特別羨慕溫震,他們想見溫淼一面都費勁,沒想到溫震是溫淼大哥。
等溫震他們幹完活兒,溫淼讓溫震把手上的機油洗幹淨,遞過去一件毛衣說:“過年買的毛線,媽織的,都寄到我這兒來了,毛衣有點厚,現在穿有點熱了,秋天穿,幹活方便。”
溫震趕緊把毛衣接過來,直接脫下軍裝上衣試毛衣,他哪兒穿過毛衣啊,很厚實,活動自如,一點都不受束縛,還特別暖和。
“特別合适。”他嘿嘿傻笑着說,把毛衣脫下來,又穿好軍裝上衣。
倆戰友羨慕極了,他們倆是一個媽,真的是一個媽,他們怎麽沒有這樣的妹妹呢。
他難得炫耀,跟倆戰友說:“是我妹妹掙得工資買的毛線。”
是妹妹掙的工資買的毛線,這麽高檔的衣服他舍不得穿。
倆戰友更酸,那可是溫淼給溫震買的毛線,兄妹關系看起來很好,羨慕已經說夠了。
兄妹倆要各忙各的,臨走的時候,秦耕拿了幾本書遞給去,“給你的,你應該能用得上。”他說。
溫震一看全是農機使用維修方面的書,簡單翻翻就知道,都是基地現在正在使用的機械,剛好可以自學用。
兵團倒是有書可以借,但要是想自己買書就難了,就是去書店都不一定買到,秦耕給他的這幾本書比兵團能借到的書還好呢。
“這書太實用了,我剛好需要,謝謝你。”溫震說。
“不客氣,基地需要掌握專業知識的人。”秦耕語氣輕松。
溫震現在知道妹妹為啥說秦耕人不錯,他也是這樣想的,初次見面,秦耕就贈送他最需要的書籍,語氣又很平和,讓人覺得這只是小事兒,不會給人壓力。
但他以後一定會償還。
等吃過晚飯回到宿舍,溫淼拿出一套衣服給秦耕:“這是答應給你的衣服,你給我買皮衣,用這套衣服抵。”
黑色的厚實棉布褲子,白色的的确良上衣,的确良布料很難買,還是供銷社的知青特意給她留的。
秦耕很驚喜地說:“這衣服針腳可真精細。”
他忙回屋換衣服,換完到堂屋給溫淼看,“真合适。”他說。
剛好合身的衣服顯得他手臂舒展,身高腿長,挺拔得像是青蔥白楊。
“挺好。”溫淼覺得賞心悅目。
秦耕唇角一直保持着好看的弧度,給溫淼看完之後立刻回屋把衣服換了下來,這可是溫淼一針一線縫出來的衣服,他要留着逢年過節再穿。
溫淼給溫震的衣服是他們媽媽織的,可是給自己的衣服是她親手做的!
溫淼從來沒給別人做過衣服,包括她自己。
她只給自己做過衣服。
是不是說明他的待遇比溫震還好?
不,可別這樣想,他跟溫震比較什麽啊,他可是溫淼親哥。
——
這天下午,武師長到種植所這邊來開會,會議結束順便邀請溫淼去看兵團訓練,他說:“我們忙時種田,閑時訓練,戰士們在軍事素質方面也很優秀,你要不要去看看?”
溫淼還沒見過戰士訓練,來者不拒,說:“我想去看。”
跟着武師長他們到了兵團,看到訓練場沙土翻滾,戰士們進行各種格鬥、穿越鐵絲網都訓練,溫淼才知道武師長是讓她來看給她挑選的“保镖”。
“高連長他們仨你都熟,高連長是個神木倉手,王排長格鬥水平一流,李排長在比賽中總拿第一。陶所長說只有男戰士保護你不方便,我會再挑幾名女戰士,都選出身好,根正苗紅的,可靠的,木倉法好跟能打的,當然,還得相處之後你覺得滿意的。反正我們這兒有充足的人手。”
溫淼笑道:“多謝武師長跟陶所長安排。”
他們會把這些事情安排得特別妥帖,她根本就不用操心。
秦耕看着面前堅毅無畏訓練的戰士們,突然想起上大學之前的他,曾經他經歷過秦屹川嚴苛的訓練,不管是木倉械、體能訓練、特種訓練,跟優秀戰士相比,他都不在話下。
他也曾經想進部隊,可大學突然學了農業,再到工作之後,他就徹底跟軍事訓練無緣了。
以前打靶有滿環的成績,估計現在稀爛。
看到溫淼看向戰士們崇拜的眼神,他那顆想要當兵的心蠢蠢欲動。
“武師長,你們方便的話,我要是有時間能不能也跟着訓練?”秦耕說。
他想要保護溫淼,溫淼可是他們的重點保護對象,他提出這個要求并不算是過分。
武師長轉過頭來專注地看着秦耕,問道:“為了保護溫淼?”
秦耕:“……”
他的意思表現得這麽明顯?誰都能猜出來?連特別嚴肅的武師長都能猜出來?看來他确實不怎麽矜持。
他只能點頭:“對,我有基礎,上大學之前打靶滿環,絕對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武師長答應得很痛快:“你啥時候想來,跟小徐聯系,他給你安排。”
他對這個年輕人印象非常好,覺得他誠懇忠厚,有顆赤誠之心。
徐警衛員立刻答應:“好的,武師長。”
溫淼轉頭看秦耕,他打靶能滿環?比戰士還厲害麽?
秦耕看到了溫淼眼睛裏的星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星光璀璨,他想要保護這星光。
——
溫淼已經在收拾行李,現在她收拾行李麻利的很,十幾分鐘就能收拾完畢,邊把自己的三雙幹幹淨淨的膠鞋裝進行李袋,邊朝對面屋裏喊:“秦耕,你人可真好,去哪兒都願意陪着我。”
秦耕正在看書呢,猝不及防接到一張好人卡,傲嬌的聲音馬上傳過來:“我可沒有多好,我只陪着你去,換個人我才懶得陪着呢。”
溫淼把五六本課本也放進行李袋,又去準備要帶的零食加餐,想了想說:“你是會陪着下雨的人去,換個會下雨的人,你也會陪着去,你最開始接下的陶所長給的任務。”
秦耕:“……”
多重思緒交織,他突然靈光一現,溫淼态度的變化不會是覺得自己是對會下雨的人好,而不是對她好吧。
她哪來的這種想法?
不過找到問題的症結就好。
秦耕合上書本,大踏步走出自己房間,掀開溫淼房間的門簾,站門口跟她說話:“我仔細想了想,換成別人會下雨,我也不會陪着,基地是這麽多人的,我忙着呢,又不是沒活幹。”
其實常棣說得話有點道理,可誰叫一開始就定了個圍着她轉的基調呢,他怎麽辦?只能繼續下去。
溫淼眉開眼笑:“真的嗎?”
她凝神看向秦耕,他看起來很真誠,就像最初見他的第一印象一樣。
秦耕看她好看的笑容像籠罩了一層柔光,不由得跟着揚起唇角:“對。”
他不想過多解釋,不把話說得特別直白露骨溫淼是不會領悟的,他不多說,說多了肉麻,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好,我信了。”溫淼心情愉快地說。
她繼續思考,過了一會兒又提更有深度的問題:“你那麽忙,那你為啥願意陪着我去啊。”
秦耕的視線從行李轉移到她俊俏的臉上,薄唇緊閉,下颌線緊繃,還能是為啥啊,難道不是動動腦子就能想出來?
看着溫淼期待地等他回答,真實的原因他說不出口,只能說:“我怕你走丢了。”
溫淼臉上笑容燦爛:“我多去一些地方,就能會認路。”
她還有一個問題,等她到哪兒都能認路不會迷路,秦耕就不再陪着她?
不過她沒問出來。
——
幹旱已經超出牧民的承受能力。
有的牛羊已經瘦的皮包骨頭,沒有可供啃食的牧草,只能養在圈裏。
要麽牲畜在啃沙蒿枝條,或者啃食草根,把草根費力地從地裏撤出來,卷到嘴裏吞下去。
一萬只母羊,一般年份百分之九十能懷上羊崽,去年三分之一都沒懷上。
牧民同樣是靠天吃飯,眼看草原生态跟生活受到很大影響。
大家都期待着趕緊下場救命雨,讓牧草順利返青。
這次他們并沒有失望,旗裏層層往下通知:天氣預報說過段時間有雨,大家做好準備。
各公社的社長忙着到處通知,大家都準備好迎接降雨。
有牧民把社長攔住問:“天氣預報也不準啊,真會下雨啊。前幾天都打雷了,也沒見下雨啊。”
社長語氣特別肯定:“上級通知的,肯定會下雨,回去等着吧,等要下雨了還會通知。”
牧民們趕緊把這個大好消息奔走相告。
“還能提前好幾天發天氣預報?”
“這可是公社社長到處跑給的通知,他都這樣說了那肯定能下雨。”
“雨下得大點讓草都長出來吧。”
“我們的牧草有救了,牲畜也有救了。”
——
草原派人來接他們,跟溫淼一起去的除了秦耕還有五名“保镖。”
除了高連長他們三個男同志,還有姜連長等兩位看上去精神抖擻的女兵。
姜連長敬了個禮,說:“武師長說,以後你去哪兒我們都要跟着,務必保證你的安全。”
溫淼笑道:“謝謝你們。”
兩名新加入的女兵都覺得特別光榮,姜連長聲音铿锵:“不用跟我們客氣,這是我們神聖的職責。”
這天早晨,他們五點多就出發。
溫淼他們去的當然不是“風吹草地見牛羊”的草原,從種植基地向東北方向走,先是經過沙漠跟草原相接處,溫淼看四周的景色也沒啥變化,沙漠是黃沙,這裏是黃土,黃土千裏的景象。
車子開過,腳踩上去,都能泛起沙塵。
再往前走,秦耕說已經到了草原範圍,“哪裏有草啊。”溫淼說。
秦耕提示她:“你仔細看,跟沙漠裏還是不同的,土壤裏有草根,牧草的生命力可比莊稼頑強得多,有雨水就能返青。”
溫淼趴在車窗邊看,确實能看到到處都是亟待生長的草根。
草原跟沙漠相比,硬實平坦,偶爾可見鼹鼠等動物拱起的土包,再說他們行駛在路上,吉普車跑得很穩當。
有放羊的牧民帶着牧羊犬趕着一大群牲畜,瘦骨伶仃的羊埋頭在啃草根,吃上半天才能吃到肚裏一丁點食物……
秦耕這樣的專業人士看到羊啃草根都難受,草原沒了草,會沙漠化!
溫淼覺得這個地方她來對了,她可以讓牧草長出來,讓牲畜有草吃,讓牧民有食物。
她現在覺得下雨的特異功能可真好用啊,能幫助到好多幹旱的地方。
——
他們先去的是特土默旗西蘇木的西布生産隊。
兩個年輕人騎着馬帶着隊伍正就在路邊等着,跟來接他們的前車司機寒暄幾句。
他們操着不太熟練的普通話朝車子招手:“歡迎遠方來的朋友。”
秦耕把車窗搖下,跟年輕人打了招呼,幾人騎馬在前面帶路,直接把他們帶到公社附近,車子停下,他們一起朝公社那幾間低矮平房走去。
一路有土坯平房有蒙古包,也有平房,當地人的衣着跟溫淼他們并無區別。
□□牽着看起來有點瘦的馬,熱情地跟他們說:“歡迎你們來到草原,今天你們有口福,旗裏組織打黃羊,我們已經打了一千多只。”
“這麽多?”
溫淼發現秦耕不開口,有意讓她自己跟接待人員交流。
見溫淼頗有興致地看向他,□□笑得呲出一口大白牙,說:“黃羊是野生的,吃草的時候會用舌頭把草連根拔起,我們現在只有草根,沒有草,不把草原保護好會造成沙漠化,我們必須去打黃羊,這次收獲得多。”
女青年娜米娅看上去同樣熱情豪爽:“黃羊一群能有幾十只到上百只,敢打的,會打的只是少數人,我們當地人都未必吃過黃羊肉,□□是我們這兒最好的獵手,這次狩獵非常成功。”
見溫淼聽得認真,□□興致勃勃地說:“你們想不想試着去打黃羊,我可以帶你們去。”
“我也可以去嗎?”溫淼笑着問,她看獵手□□長得高大雄壯,渾身腱子肉,身姿矯健。
秦耕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溫淼對長得高大的年輕人很容易産生好感,這種好感來自溫震。
她還想打獵?她混在一群彪悍的拿着木倉跟标木倉等工具的追趕黃羊群的隊伍中?想象不出來,但他覺得非常危險。
不過他不說話,溫淼就得自己跟人聊,她能跟不熟悉的人聊天了,開朗了許多。
聽□□熱情洋溢地說當然可以,秦耕終于開口:“她不會騎馬。”
□□一點都沒謙虛:“這不是問題,我還是咱旗裏最好的騎手呢,我教她騎馬。”
秦耕:“……”
看到不遠處還堆着稭稈,溫淼問:“你們這兒也種地嗎?”
草原并不是完全一望無際,往更遠處看,甚至有山脈起伏。
娜米娅介紹說:“種得不多,我們就種黍子、糜子、莜麥,等下過雨就可以播種。”
她看着溫淼的眼神亮晶晶的,這神奇的姑娘是國家安排來給草原下雨的,非常期待看她下雨。
公社社長、書記等幹部都在望眼欲穿地等他們,還搞了個敲鑼打鼓的歡迎儀式,一時間鼓聲震天。
大隊部是土坯建的三間平房,周圍散落着三十多個蒙古包。
衆人一一握手,特木勒隊長介紹說他們生産隊很小,只有兩三百口人,牲畜有十多萬頭。
公社社長說:“草原這兩年幹旱得厲害,你們能來太好了,感謝國家惦記我們,牲畜都餓得特別瘦,也不長膘,從去年秋天到現在我們不得處理掉了一半牲畜,在這樣下去,羊都養不成了。”
特木勒隊長遺憾地說:“我們原先的牲畜有二十多萬頭呢,不過牲畜長得也快,有草吃兩三個月就能長一層膘。”
溫淼說:“下午就能下雨。”
衆人喜形于色,這可是國家派來的人,他們對國家有信心,她說能下雨,草原就一定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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