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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63章

姜栩年當天就回了京州。

她按照孟芊芊說的地址來到了醫院。

彼時已經傍晚了, 住院部在六樓，她乘坐電梯上去，找到了孟少渝住的病房。

她一路都在思索見面了應該說點什麽, 但腦子裏一直都很亂，最後索性算了, 他如果問起來那就實話實說。

等到了病房門口，她正要推門進去，然而下一刻卻倏地愣住。

單間病房的環境幹淨整潔, 此刻孟少渝躺在病床上, 閉着眼睛，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林月亮坐在床邊，正拿着毛巾認真地替他擦拭着額頭。

姜栩年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與此同時胸口湧起一種酸澀的窒悶。

連帶着呼吸都不太順暢。

她手裏拿着一束鮮花，還拎了水果，就這麽站在門口，不知道是該進去還是該轉身離開。

僅僅從動作都能看出來林月亮細心又溫柔, 擦拭完還輕輕替他掖了掖被角。

姜栩年垂落眼眸, 最終決定離開。

她開始懷疑孟芊芊是故意的。

故意讓她過來親眼看看這一幕。

就在她轉過身的那一刻，林月亮擡頭看見了她，喊道:“姜小姐。”

姜栩年一滞。

林月亮走了過來，笑道:“怎麽不進去啊？孟哥剛打了點滴, 現在睡着了。”

姜栩年低着頭，心裏其實有點羞愧，她和孟少渝已經離婚了, 沒有關系了，卻還像個小偷一樣觊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不用了, 我就是過來看看。”姜栩年把花和水果遞給她，“麻煩你拿進去就行。”

林月亮接到手裏, 和她說:“孟哥情況不嚴重，就是身體太虛弱導致的，你別擔心。”

姜栩年點點頭，看了她一眼:“你……一直在照顧他嗎？”

林月亮笑着說:“就這幾天。”

“……噢。”姜栩年視線越過她又看了看孟少渝，“沒事了，那我走了，你別跟他說我來過。”

她說完轉身倉皇地離去。

林月亮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動靜，她回過頭，只見孟少渝睜開了眼睛。

她趕緊走過去:“你醒了孟哥？”

“剛才誰在說話？”孟少渝問。

林月亮頓了頓，笑道:“沒誰，是護士經過問了幾句。”

孟少渝不說話了。

他想他一定是做夢了。

否則為什麽剛才好像聽見了姜栩年的聲音。

只可惜醒來的太早，沒有聽清她說了什麽。

“要不要喝點水？”林月亮問。

“不用了。”孟少渝看着她，“你回去吧，我晚點會讓賀清過來，不需要你在這裏。”

林月亮笑道:“反正我也沒事。”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冬明島？”孟少渝問。

林月亮想了想:“可能到開學吧，我暫時找了個機構兼職，時間很寬裕。”

孟少渝想問為什麽一定要到京州兼職，是不是因為他，但頓了頓又覺得還是算了。

他轉頭看向窗外，天已經黑了，不知道這個時候姜栩年在幹什麽。

-

姜栩年坐在咖啡館裏，手裏捧着一杯咖啡，李徵坐在她對面，笑着問:“你現在不是有好幾套房子嗎？為什麽還要把東西搬到我那裏？”

“那只是名義上。”姜栩年說，“感情上總覺得不屬于自己，所以不打算搬進去住。”

李徵笑着搖頭，說真傻，然後把自己家房門的鑰匙給了她。

“那以後呢？”李徵接着問，“什麽打算？”

姜栩年喝了口咖啡:“以後再說。”

李徵靜了一會，忽然問:“為什麽突然決定離婚？”

姜栩年愣了下，然後說:“不突然吧，不是早就……簽了離婚協議嗎？”

“那只是名義上。”李徵說，“感情方面還沒有完全斷掉，現在突然決定斷掉，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姜栩年沉默須臾:“我怕重新在一起……會後悔。”

“斷掉你也沒開心到哪去。”李徵嘆了口氣，“因為怕後悔而做的決定，多半免不了後悔。”

姜栩年沒說話，但心裏卻想，一個人後悔總比兩個人後悔好。

如果讓她選擇，她寧願自己現在後悔，也不願意以後看到孟少渝一無所有的時候後悔重新和她在一起。

反正無論多麽難捱的情緒，時間久了總會過去的。

-

次日下午，她把東西搬到李徵的公寓，沒想到意外遇見了賀清。

當時她拖着一個大行李箱，賀清在打電話，兩人在走廊迎面撞見，她驚訝道:“賀助？”

賀清看到她，很快對對面說了句“行，那就這樣”，然後點了挂斷。

“你怎麽在這裏？”他同樣很驚訝地問姜栩年。

姜栩年說了原因，他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那你呢？”姜栩年問。

賀清說:“我父母住在這個小區，我今天有時間過來看看他們。”

姜栩年“哦”了一聲。

賀清看着她，欲言又止，過了會還是說:“孟總這幾天住院了。”

姜栩年只能裝作不知情:“什麽病？”

“急性胃炎。”

姜栩年想到昨天看到他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樣子，擔憂地皺了皺眉:“你平時照顧好他。”

“那也得他聽啊。”賀清嘆了口氣，之後猶豫地問，“你想去看看他嗎？”

“不用了吧。”姜栩年勉強笑道，“我又不是醫生，再說……”

再說他身邊已經有了照料的人。

賀清只能點點頭:“确實，以你們現在的關系有點不方便，那就算了。”

“嗯。”姜栩年頓了頓，“還是要麻煩你照顧好他，每天提醒他按時吃飯，尤其是早餐。”

賀清:“我盡量。”

賀助說到做到，在隔日孟少渝出院複工的早上為他買了精心搭配的早餐。

奈何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如同往常一樣說:“先放着吧，我待會吃。”

“這個粥得趁熱喝。”賀清說，“還有蝦餃，涼了也不好吃。”

孟少渝無動于衷:“我現在沒胃口，吃不下。”

賀清:“其實我也不想勉強你，但這是姜小姐特意交代過的。”

孟少渝果然愣了一下:“你看到她了？什麽時候？在哪裏？”

賀清于是說出了昨天發生的事情。

當然免去了她不想去醫院看他的那一段。

孟少渝問:“那她現在住在哪兒？”

賀清:“這我倒是沒問。”

孟少渝沉吟片刻:“要不你現在打個電話問問？”

賀清:“ ？”

“問吧。”孟少渝說，“我想知道。”

賀清于是打了通電話給姜栩年，得到的答案是荔江酒店，但她還能在京州待一天，明天就準備回冬明島了。

孟少渝想了想:“今晚是不是要請憲達的紀總吃飯？”

賀清:“是他們邀請你，但地點不在荔江酒店。”

孟少渝看着他:“可以和他們溝通一下嗎？或者換成我們邀請他也可以。”

“可以是可以，但是……”賀清很認真地說，“荔江酒店很大，沒有提前約好，你不一定會偶遇她。”

孟少渝當然也知道，但還是抱着一絲微弱的希望，盡管偶遇之後要怎麽樣他沒想過，他只是單純地，并迫切地想見一見她。

雖然距離上次在民政局見面才半個月，但他卻覺得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

當時說以後應該不會再見面了，也只是說說而已，他根本做不到。

哪怕她在電話裏說目前和楚時逸之間很好，他也控制不住的想她。

這似乎有點不道德，他為此也很痛苦，但是和即将可能見到她比起來，又通通不值一提。

或許是冥冥之中還有未斷的緣分，在他剛踏進荔江酒店時，迎面就看到了姜栩年走過來。

她穿着一件淡綠色連衣裙，長發披肩，宛如一只蜻蜓般纖細窈窕。

她顯然沒料到會在這裏遇見孟少渝，腳步當即頓住。

孟少渝目不轉睛看着她，清晰地感受到心跳一瞬間失序。

他看着她慢慢走過來，略微緊張地問:“你身體已經好了？”

“嗯。”孟少渝目光緊緊鎖着她，“我今天的早餐和午餐都按時吃了。”

“……哦。”姜栩年應了一聲，“你來這裏是……幹什麽？”

“和一個客戶吃飯。”孟少渝說完問她，“你現在要出去？”

“是的。”姜栩年說話時一直垂着眼眸，到這裏才敢擡眼看他，“那我先走了。”

她說完匆忙從他身側走過。

孟少渝無法不回頭看着她的背影。

感受到落在自己後背的那兩道視線，姜栩年走得更快了。

出了酒店大門，面前有一行人迎面走來，為首的那個男人穿着淺色西裝，戴着眼鏡，文質彬彬，後面跟着四個身穿黑西裝的人，看上去像是保镖。

她随意瞥了一眼，看到其中某個人時有種怪異的不對勁，但也沒多想，直接走了。

後來等車的時候才在電光石火之間猛然想了起來，随後一下睜大了眼睛。

她來不及多考慮什麽，立即返回酒店。

那一行人以及孟少渝都不見了蹤影。

她慌得心裏怦怦直跳，立即打電話問賀清孟少渝在哪個包間，得到答複後連電梯都來不及等，直接跑上了四樓。

推開包間門的那一刻，恰好看到那黑衣保镖朝孟少渝走過去，同時還從口袋裏掏出了什麽。

姜栩年心神俱震，什麽也顧不得了，大喊一聲:“少渝！”

然後飛奔過去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