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章

他的袖扣不見了。

丢了?!

這個想法如同危險的訊號, 瞬間讓紀漸腦海中警鈴大作!

他屏氣懾息,手撐着沙發,膝蓋一痛一軟, 直接趴在了地上查找。

沒有,還是沒有!

沒有在這裏!

紀漸心中瞬間充滿了恐懼不安,那是母親的遺物, 也是自己僅有的不多的東西。

再多的寶石,他都能輕而易舉地得到。

紀漸下意識地抖摟衣服, 還是沒有, 他絕對不會把東西弄掉, 戴之後也确定沒有松掉。

發瘋般快速翻找後,紀漸雙手顫抖, 又坐回沙發上,他強迫自己冷靜。

急匆匆抽出一支煙,顫顫巍巍地點燃,濃郁的煙味讓他的大腦冷靜下來。

“咳咳, 咳咳咳!!!”

紀漸咳嗽着, 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他拿出手機, 險些點號碼。

“林成責,看監控!公司和醫院, 我右手上的袖扣……”

林成責接到通知, 利索回答:“好的,紀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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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挂斷,紀漸的心依舊懸着。

怎麽會丢了?

什麽地方丢的?還是被人偷走了?

後天就是母親的生日,祭拜……袖扣一定要找到!

對了,忌日……

紀漸單手按滅了煙, 吐出一口煙,拿起手機再撥打了個電話。

國外。

紀成簡盯着來電,如今紀漸還敢主動打電話?!

他要崩潰了,自己在這狗屁地方待多久了?!

“小兔崽子,你不是想讓我給你媽好好祭拜祭拜嗎?我同意了,讓我回國!”

他來回踱步,低着頭反複走着,氣得狂捏人中。

等自己回國,等自己回國就好了……

“紀漸,你也不想讓你媽失望,對吧,你讓我回國,我一定會去看白琪。”

紀成簡比起上次,少了一份自信,帶着一絲懇求,詢問:“是吧,是不是?你心裏一直都惦記着我去祭拜你媽,不是嗎?”

詭異的許久安靜之後。

紀漸盯着桌面,徐徐說:“不,我打電話,只是為了告訴你,遲了。”

今年的忌日過了,而這段時間,父親絕對不能從國外回來!

“紀漸,你……!”

嘀——

電話被挂斷。

紀漸曲肘,手指穿進發絲裏,眼神駭人。

父親同意回國了,也同意去祭拜母親。

但是現在讓他回國,自己一定會露餡,一定會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自己好不容易才把他困在國外,現在自己要動林家,他不希望有意外情況出現。

父親年輕時候的酒肉朋友,未必不會看在可能會有的“利益”幫他。

讓他回來,是自找麻煩。

縱然這是母親生前最後的遺願……也不過是弊大于利。

再等等,等自己徹底把林氏內部架空,等爺爺沒有好友相處,一切才能是相安無事……

紀漸看向桌子上擺放着的臺歷。

上面有一個紅色的圈,圈在紀夫人的忌日上。

他手拿着那份臺歷,沉默不言。

也是自己的……生日。

自己從出生開始,就只給她帶來的是痛苦,她的希望全部破滅。

紀漸呢喃自語:“母親,他現在回不來了……”

回來了,只是平添麻煩。

膝蓋處鑽心的痛,紀漸置若罔聞。痛一點好,最起碼還有知覺,但也時時刻刻提醒着自己。

他是個殘疾。

如果紀氏被父親和爺爺搶回去,一個殘疾的自己能做什麽?

成為一個沿街乞讨的乞丐嗎?

紀漸捏緊了手中的臺歷……

*

公司,醫院,林成責仔仔細細地看監控很久,看得頭暈眼花,還是沒确定到底在哪裏丢了。

看不清楚紀漸的手部細節。

最後足足過了一天,大晚上給了短信回複,找不到。

但确定沒有丢在公司裏。

因為在從公司到醫院的車上的攝像內容,确定袖扣還在。

袖扣不知在何處。

紀漸看着那條短信失神,面前擺着的晚餐也紋絲不動。

找不到了……

他丢了一件寶貝。

顧令站在廚房幫紀管家收納東西,眼神卻瞥着大廳中的紀漸。

紀管家說:“先生似乎心情不好。”

顧令抽抽嘴角,把“似乎”去掉,整個人的臉色都要發青了。

“難不成是因為明天是夫人的忌日?”紀管家呢喃自語。

顧令身子斜靠在門口,被他提醒了,連忙看着管家。

對了,忌日!

明天是紀夫人的忌日,也是紀漸的生日。自己的母親病死在自己生日當天……

紀管家猜測:“是不是因為忌日來了?”

往年也差不多,但紀漸少爺都會瘋狂工作,緩解情緒。

顧令随口問了一句 :“紀先生不去祭拜,那紀漸會去祭拜嗎?”

會吧。

“不會。”紀管家斬釘截鐵地說。

顧令疑惑地“哈?”一聲。

什麽狗皮玩意 ?

還以為紀漸對紀夫人,三天一祭拜,五天一挂念,合着紀成簡這麽多年沒去看,他也沒去看?

紀管家咳嗽了一聲,尴尬地說:“ 少爺他心裏是怎麽想的,我不清楚。”

顧令依靠着門口,眼角餘光瞥着 坐在餐桌前的紀漸,而後斂眸,呢喃:“是啊,我也不清楚。”

顧令幫完紀管家,再出來上樓時,紀漸已經不在餐桌前。

他回二樓了。

顧令穩步回了自己的卧室。

拉開了床頭櫃最下面的抽屜,裏面擺放着一本筆記和一粒袖扣。

他只打開了筆記本。

“明明小時候這麽……”

字裏行間,都是一個想要博取大人關心的小孩子,所以竭力想要變成紀夫人心目中的完美模樣。

紀夫人要他取得爸爸的喜歡,将他當成了工具人。

做不到就怨紀漸不懂事。

“哎……”

明天就是紀漸的生日。

顧令看着自己折的那一堆千紙鶴,還沒完成,還差兩百多。

他折的慢也不好,估計紀漸也不想要……

顧令躺在床上,打個滾,滾進了被窩中。

關燈,拉被子,準備睡覺。

忽然黑暗中傳來了一聲無奈的嘆氣聲。

啪——

燈乍然亮起,驅散了黑暗,顧令坐起來,掀開被子 ,盯着那些未完成品。

還是……做完吧。

*

翌日。

涼風從沒有關緊的窗戶吹進來,顧令捏緊了被子,而後又猛地起身。

起得太急,他腦袋嗡嗡一聲。

天亮了!

今天外頭烏雲濃厚,降溫了。

顧令收回目光,急匆匆下樓,乍然看到門口的紀漸,他杵着手杖站在那裏。

他今天穿了一身灰黑色的西裝,挺括的布料,但是褲腿小腿處應該是放了幫助發力的支架。

他靜靜地站在門口,不說話,也不走動。

顧令停下腳步,想,如果這個人的雙腿沒有殘疾,以他的外形、他的身世和財富。出現在名流宴會之上,必然會是視線的焦點。

紀管家從廚房探出頭,順着腳步聲停止的地方,瞧見了顧令。

但紀漸居然沒坐輪椅,站在門口讓他震驚,詢問:“先生今天要去哪裏?”

紀漸沒有回答,也不方便解釋。

他在等車過來接自己。

顧令眨了一下眼睛,呃……在紀管家問過之後,紀先生臉上似乎冒出了一點窘迫?

也是,他要去祭拜紀夫人,不想讓別人知道為人之常情。

顧令擡頭,和紀漸對視一眼。

男人的眼神太過于複雜,顧令心顫了一下,而後撇過頭,大步走到紀管家身邊,推着人往廚房走,笑着問:“紀叔,有什麽吃的嗎?我肚子都快要餓扁了!”

等顧令吃過早餐,門口已經沒有那個人的身影。

走了嗎?

顧令喝光了杯子中的牛奶,拿起外套大步出門。

他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今天多半是要下雨……

想到這裏,顧令沉吟,既然要出門那肯定會記得帶傘吧,又不是在家裏,随他作。

顧令開車出去,剛剛出了紀家莊園門口,林曉打電話過來。

一開口就是抱怨:“我的老天爺,昨天紀成簡為什麽會幫你接電話。”

顧令心不在焉,開口問:“他正好在,有什麽事情嗎?”

林曉嘿嘿一笑:“顧總厲害啊,讓堂堂的紀董事長幫你接電話。林氏最近的資金鏈不怎麽樂觀,顧總你倒是熬出頭了,給我指條明路……

顧令反問:“別告訴我,你資金鏈緊張,口中的那塊大肥肉舍得松口?”

“哪能啊,但松一點點還是行的。”

林曉哈哈笑起來,意有所指地說:“怎麽樣,顧總考慮考慮,想好了,我們可以詳談。”

“行,我知道了。”顧令沒放在心上,挂斷了電話。

這件事情……明後天再聊。

今天先把忌日和生日的事情提上行程,他現在沒空。

……

到了下午,顧令抱着一個禮品盒子回來,空的,用來裝禮物的。

可是莊園內還是只有紀管家一個人。

“紀先生呢?”

紀管家楞了下,哎?

“紀先生沒有和你一起出去嗎?”

兩個人面面相觑。

信息差。

顧令心道,難道還在墓園嗎

也是這麽多年再次相見,又是生死有別,心中感慨多一點再正常不過。

顧令把千紙鶴裝起來後,外頭陰沉沉的天氣,烏雲壓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外面的天空似乎籠罩了上一層朦胧的濾鏡,淅淅瀝瀝的雨絲落下。

顧令表情凝重,下雨了。

現在已經下午六點多,該回去了。

紀管家正在準備晚餐。

他第一次見紀漸這個時間點還沒回來,  又不好打電話詢問。

顧令拿起車鑰匙,走到門口說:“我去找紀先生回來,紀叔,晚飯你放在廚房熱着就行,不用等。”

指不定什麽時候回來。

車在墓園門口停下,顧令擡頭看着面前,這裏是紀家的墓園。

書中,紀夫人死後,紀成簡鐵了心不要她進紀家墓園。

恰好當時的白家也憋着一口氣,也想要骨灰。

是紀漸用命威脅大家,必須讓母親埋在這裏,這是紀夫人的心魔。

她活着死了,都是紀家的人。

怎可能死了就被趕出去,連紀家的墓園都沒進去。

一下車,顧令看到了在門口打瞌睡的司機。

撐開傘,走過去。

腳步聲讓他驚醒,慌張地說:“顧總!”

“他還在裏面……?”

司機點點頭,是的:“一直沒出來,這都下雨了。”

顧令雙眼眺望遠方,說:“你先回去吧,我送紀先生回去。”

說罷,大步往裏面走。

一座小丘陵,上山的小道兩邊種滿了綠油油的柏樹,顧令順着殘破的石板路往上走。

路的盡頭,視野突然開闊。

顧令停下腳步,略微擡起傘檐,紀漸站在不遠處,站在細雨中,雨水打濕了他,暗淡的夜色壓在他身上,似乎要将這個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唯獨放在墓碑前的黃色菊花,明亮的不像話。

是天地間的僅有的一抹亮色。

顧令看着他,輕聲說:“紀先生,我來接你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鬼友:今天忌日,我挺高興的。

鬼友2:我今天也忌日,我也挺高興的。

紀夫人:我今天同樣忌日,在線問,怎樣才能詐屍?

*

我已經把紀夫人的棺材板壓死了~

別問紀總為什麽不帶把傘,你看他什麽時候擡頭往上面看過天氣情況。

今天三更~捂臉。時間不定,盡量早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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