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43章

顧令轉動手中的錄音筆, 神情勝券在握,擡眸盯着面前二人。

這群人還在用老一套的眼光看着自己。

錄音筆在指尖轉了一圈,最後緊握在手中。

顧母眼花缭亂, 眼前金星忽閃,氣壓上升最後腳步踉跄,向後跌倒, 坐在椅子上。

她咬牙切齒地看着顧令,竭力挽救:“我是被你的話帶跑偏了, 你想污蔑我!”

她想要拉別人下水, 又畏懼紀漸, 就想着趕緊找一個替罪羔羊。

自家兒子好掌控,一個很好的工具人, 也是紀漸唯一滿意的替罪羔羊,換別人紀家不會滿意的。

顧令是保不住的,所以她選擇保自己,再順便給紀漸和顧海賣個好。

可顧令卻不幹了。

“污蔑?”顧令慢條斯理地開口, “沒有證據的, 才叫做污蔑。”

顧令從身邊的人手上接過第二份文件,随意看了一眼封面, 便甩在桌面上。

手指抵着紙面,說:“不妨好好解釋一下, 你最近的流水賬單裏, 怎麽多了幾百萬呢?”

顧父玩得開,但他可不任由自己的老婆去玩。

顧母要錢,都是定額定量的,她是豪門太太,但不是豪門闊太。

顧令冷笑, 環顧四周,其他人均已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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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目光放到顧父和顧老爺子身上。

這兩個人掌握的顧家股權最多,雖然不是絕對控股,但話語權實打實。

顧老爺子向來折中,看重面子。

老爺子見顧令看自己,意思是讓自己出面穩局面:“讓我說兩句?自己家的事情,非得要鬧到臺面上嗎?”

倒是顧父打量顧母,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她還給自己生了個兒子。

要不然……

正要開口 ,身邊的顏佩佩嘤嘤嘤地哭起來,說:“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的錢,拿着這筆錢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麽。”

顧母一看到她哭,炸呼呼地說:“小賤人,這是顧家的事情,你在這裏叽叽歪歪?!”

說着就要去扇顏佩佩巴掌,被顧父攔住了。

“人家可是孕婦,你別當個潑婦啊,出了事我找你麻煩!”

“你找我麻煩?”顧母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也顧不得儀容儀表,“我是你老婆,還是她是你老婆,你這麽護着一個外人?”

顧父噘嘴,說:“什麽外人,佩佩可憐,我認她做了幹妹妹。 ”

此時,顏佩佩順理成章又恰當地喊了一句:“嫂子!”

這三個人,看的顧令一愣一愣的。

牛逼啊。

但不管如何,這件事情禍水東引到自己的缺德媽身上。

顧令拄着拐杖起身,按照小說中的套路 ,沒意外,顧家還是自己的,甚至不久後董事長的位置也會落到自己頭上。

誰叫如今的顧母和顧海沒本事搶走。

現在聽他們啰嗦,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他将目光看向縮着身子,坐在位置上不吱聲的李家小姐:“我都忘記了,今晚,可是李總的千金和我大哥的高興日子呢。”

顧海和李總的臉色鐵青。

高興?哪裏還高興的起來?

顧令轉移了話題,難道就不追究了嗎?不可能的!

顧令神情嚴峻,口頭卻說:“大家得高興起來,訂婚蛋糕都準備好了。怎麽不笑呢?”

顧海盯着顧令,扯出了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要哭了。

在不算友好的氛圍中,顧令看着那一對貌合神離的未婚夫妻,将訂婚蛋糕切開。

分了一份擺到自己面前。

沒有人先動叉子。

李家小姐眼角發紅,委屈地吃着蛋糕,甜在口,苦在心。

自己沒有話語權,只能聽從別人的擺布。

一場訂婚宴,沒有人給她這個未婚妻面子。

她怔怔地開口:“大家……不吃嗎?”

說出來後,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低下頭,這裏沒有她說話的份。

其他人心中冷笑,這要是顧海不能搶走顧令的位置,李總這個女兒,日後還不确定嫁給誰呢。

那今晚的訂婚宴就成了笑話。

顧令手指敲打了一下桌面,衆人的目光瞬間轉移到他身上,拿起酒杯,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請了。”

他仰頭喝光了酒,翻轉了一下酒杯,一口飲盡,蛋糕沒動。

“諸位,你們不喝?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紀家?”

哪裏敢看不起他,大家讪讪地喝酒。

剛剛喝完,顧令拍手,又有服務生将酒水給其他人倒上。

他自己卻捂住杯子,不需要了。

這酒度數真高,多少度?顧令感覺胸口瞬間竄起了烈意,幸好肚子有食物墊。

“我再替紀董事長敬各位一杯,各位請!”

一群人被顧令逼着沒辦法,硬着頭皮喝酒吃了。

兩杯烈酒下肚,大家看着顧令就心煩,也不往顧令跟前湊。

林小姐提着裙擺走到顧令面前,聲音委屈卻帶着一絲欣喜:“你……你為什麽要幫我?”

顧令正因為酒勁而頭暈,沒來得及說話。

白裙女孩子仇視李小姐:“幫你?不過是看你可憐,你看的比天重,在顧令眼中,和打賞路邊的乞丐沒有絲毫的區別。”

李小姐眼淚刷的一下流淌。

“我……我……”

顧令按壓了一下眉心,搖晃腦袋,自己的酒量本來就不好。

剛才看她可憐,所以才幫了一下。

實在不足挂齒。

顧令抽出胸口的手帕,遞給對方,輕聲說:“她開玩笑的,擦擦眼淚吧,哭花了妝就不好看了。”

“謝……謝謝。”

顧令笑了一下:“不用謝,誰讓是我弄哭了你呢?”

李小姐聽到這話面上紅了紅,接過手帕,抽泣一聲,但臉上也有了笑意。

“那個,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嗎?”

顧令腦袋一個激靈,看着對方因為自己而漲紅的臉,眼睛中有着春意。

……

……

詭異的沉默之後。

顧令想起了手機裏的幾十號,開口 :“現在不行,嫂子,你先排個號。”

對方臉上的表情呆滞了一下。

*

最後還是蕭潇看顧令酒勁上頭,把李小姐勸走了。

聯系了司機來接他回去。

顧令搖搖晃晃之間,也沒問出那個白裙女孩子名字。

實在不敢當面問,就對方的性格,估計會甩自己一個巴掌,大罵渣男。

所以剛才裝模作樣糊弄過關,假裝自己知道。

蕭潇扶起他正要往外面走。顧令鬼使神差地拿起那份還沒動的蛋糕。

蕭潇問為什麽,顧令聽得不真切。

他想要拿回去……

坐進車裏,看着蕭潇站在車外。

“你要回紀家莊園嗎?”

這位大名鼎鼎的影後,此刻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我不能去。”

世人均知道她年少出名,一帆風順,蟬聯影後,背靠紀家好遮蔭。

卻不知道紀漸不許她踏入紀家一步。

夜風襲來,蕭潇溫婉地笑起來,已經釋然。

紀家的糾紛,自己不參與更好。

車開動,蕭潇招招手,看着車尾巴漸漸消失在眼簾,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

深夜。

坐在沙發的紀漸眉心緊蹙,聽到門口的動靜,擡手将手機上的照片删掉。

顧令的事情,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他綠的也是自己的父親。

呵。

司機扶着顧令坐到沙發上,幸好只傷了一條腿。

紀漸看着這個人外套脫了,襯衫和頭發十分淩亂,身上有酒味。

前天剛剛骨裂,今天就喝酒?

顧令坐在沙發上,把拐杖整整齊齊地靠着沙發,将蛋糕放在桌面上,說:“不能不喝……”

顧令縮頭烏龜躺在沙發上,拿過一個抱枕捂住耳朵。

但這個動作弄到了腳,痛的他龇牙咧嘴。

“紀先生,你好吵啊。”

“  我沒開口。”

顧令悄悄擡起頭,看着他,什麽也看不清楚。

“你在心裏說啰嗦了。”

心裏說啰嗦了?紀漸擡手按壓了自己的眉心,捏緊了手中的文件,聲音低沉地反問:“他們逼你喝酒了?”

顧令連忙搖搖頭。

睜開睡眼朦胧的眼睛,他盯着桌面上的蛋糕,失神地看了很久,而後往紀漸面前一推。

“紀先生,你吃吧。”

紀漸扯扯嘴角,說:“你一手 拄拐,一手端着它回來的?”

不嫌丢人?

顧令有些得意說着話時,額前飛翹的一縷發絲,在空中愉快地顫動着。

“我說這是給紀先生你帶的。”

紀漸握緊了拳頭,這個人是不丢人了,他居然打着自己的旗號!

正要開口時,肩膀被壓了一下,顧令身子歪斜。

炙熱的打在身邊男人的脖頸上,略微睜眼,輕聲說:“紀先生,你有給紀漸買過生日蛋糕嗎?”

身邊的人不說話。

顧令阖眼,聲音弱不可聞:“過生日,是要吃生日蛋糕的……”

紀漸手指頓了下,而後聲音沙啞地說:“沒有必要。”

顧令倏地坐起來,臉上帶着一點怨氣:“怎麽沒有必要,他也是人啊。”

大概是喝醉了,舌頭不靈活,說話有些磕巴,激動地雙手一通示意。

最後顧令有些倔強地重複了一句:“怎麽就沒有必要?”

紀漸盯着他,目光深邃,卻沒再反駁……

*

幽暗的書房中,紀漸十指交叉,托着下巴。

他剛剛把顧令送回房間安置好了。

此刻,耳邊總算安靜下來,他斂眸看着擺在桌面上的蛋糕。

想起了顧令剛才所說的話,過生日要吃蛋糕嗎?

他好像從來就沒吃過生日蛋糕……

他拿着刀叉,遲疑地嘗了一點。

很甜,甜的嘴裏發膩。

過生日,的确是要吃一點甜的東西,雖然已經過了時間。

這是顧令從宴會上特地給自己帶回來的,嘗一下吧……

這是屬于自己的東西……

紀漸拿着刀叉,忽然覺得可笑極了,最後,居然只有顧令記得自己的生日,也只有他一個人送了禮物。

母親死後,回首望,自己這一路,結交之人不是仇人就是幫手,利益至上,捆綁在一起。

最後,居然是父親看上的人,給自己送上了第一份生日禮物。

“哈哈哈,紀漸,你真是可悲。”

随着時間的流逝,紀漸眼前畫面由黑變亮。

耳邊似乎聽到了喧鬧的聲音。

他做夢了。

夢到了很久很久,母親還沒死時的紀家莊園。

房間內舒緩的音樂聲流淌,打扮靓麗的女人修長的手指停下,結束了樂曲。

女人起身,彎腰牽過他。

将他抱在懷中,帶着他的手,在黑白琴鍵上跳動。

泛着深紅的大卷發,淡淡的香水味道,紀夫人聲音溫柔:“我們阿漸真厲害,等你父親回來,我們給他彈曲子聽好不好。”

一曲結束,女人聽到了什麽聲音,突然起身,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到陽臺眺望遠方。

而後又失望地說:“哎……我聽錯了,我還以為是你父親的車。”

外頭陽臺微風吹拂,紀漸在房間內,看着光亮的陽臺上,母親消瘦的背影像是要乘風而去。

她的裙擺在空中紛飛,說出的每一個字,和微風在空着跳動,雖然輕微,但是清楚。

被微風送入紀漸的耳中。

“阿漸,你以後要找個喜歡的人當媳婦,要對她好一輩子。”

“被喜歡的人不喜歡,卻又被利益捆綁住,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

紀夫人神情哀傷,眼淚從下颌滴落,砸在地上。

“我很難過……”

她轉過頭,紀漸看着她如同流沙一般,在風中飄散。

“不!”他伸出手去抓,卻只落成了空。

“母親!”

身子仿佛墜空,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爺爺坐在上位,紀漸匍匐在地上。

“我培養你,是因為紀家只有你這個血脈了,你媽還真是最毒婦人心,死之前也要害人!”

“好好學吧,日後幫你爸和我分擔一下壓力。紀家,總歸是不會虧待你的。”

紀漸漲紅了雙眼,擡手一揮,反駁:“ 如果不是我母親帶着巨額的嫁妝嫁進來填補紀家的空洞,紀家當年還指不定會怎樣,如今你們就要過河拆橋。”

紀老爺子不屑一顧,嗤笑一聲。

悠然自得地背過手,搖頭晃腦,幽幽地哄騙:“你還小,不懂大人之間的恩怨,好了,我不想和你說這麽多。”

紀漸伸出手,指着他,逼問:“把我媽留下的遺産給我,我是她的兒子,那是她給我的!”

此話一出,紀老爺子瞬間臉色一變。

剛才還不以為意的臉色,此刻變得鐵青,越來越青,最後惡狠狠地轉過來。

眼睛瞪大,像是惡鬼一般張大血盆大口,滿口鮮血:“你說什麽?你媽什麽都沒給你,就那麽一點東西。”

紀漸忍不住抱頭冷笑起來。

堂堂的白家大小姐,父母雙亡,為了不讓別人觊觎手上的財産,嫁給了青梅竹馬。

結果病死後,她的獨子就分到了一間破産邊緣的公司。

就因為她沒去做公證,只留下臨死前一句話,這些人便當做沒聽見,貪婪地瓜分了本應該屬于自己的遺産。

他要弄死這些人,父親,爺爺,還有每一個颠倒黑白,瓜分母親遺物的人!

他要殺了這些人!

惡鬼被紀漸的态度震懾住,四周變得扭曲。

說話的聲音嘈雜于耳。

他像是站在坑裏,如同一個玩物,被人指指點點,肆意嘲諷。

“我就知道這個小子和他媽一樣惡毒。”

“怎麽辦?不能動他,紀家只有他這一根獨苗苗了。”

“這個人被紀夫人養廢了,那等他再大一點,給他找一個女人,生下曾孫子,一切就萬事大吉了。”

“對,把他圈養起來,不是說十三四歲就能生孩子了嗎?他……”

紀漸頭痛欲裂,是真是假之間,似乎看到面前有鬼怪走過來。

他咬牙伸手想要掐死對方。

把這些人都弄死,讓他們跪地求繞,哀求自己放過。

沒有人敢當着自己的面耀武揚威。

作者有話要說:顧令:想和我做朋友的,都別急,排個號,要講秩序講道理。

*

還有一更,比較晚,orz,下章開始前,在本章留言,發一個小紅包,謝謝大家的支持~

紀漸在感嘆自己身邊居然沒一個朋友時,看看我們顧總,和他做朋友都要先排號。紀總做人失敗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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