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敵視

第十一章 敵視

戰無野?難怪這麽耳熟……

徐長清嘴角不自禁的扭曲了下,眼底有些自嘲,他還記自己在京城裏做乞丐時,其它人提起戰無野這個名字都是欽佩或贊美,只有他縮在角落将頭埋在膝蓋下帶着滿腔的自卑和羞辱。

盯着他,徐長清的心裏此時橫陳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兒,那感覺絕對稱不上是好。

那個男人今年十五歲,再過五年,就要迎娶雨瑤……徐長清神情複雜。

雨瑤,林雨瑤,是他母親未過世時為他訂下的一門親事,只待他年滿十六就可以将她娶進門。

林雨瑤便是他未過門的妻子,訂親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半個徐家人。

徐長清眼神有一瞬間恍惚了下,他仍然還能記起雨瑤小時候的模樣,穿得鼓鼓的小小的個子,每次來徐府,都會不安的絞着手指,羞澀的看着他,用着貓咪一樣的聲音輕輕叫他哥哥,後來大了些學了刺繡後,便經常給他繡香囊,雖然繡的不好,但徐長清從沒嘲笑過她,每次都讓丫鬟放到匣子裏收着。

可是,自從他得了天花被嫡母送到鄉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随着容貌毀掉及後來發生的事,這門親事便成了水中月鏡中花,但他從沒忘記過她,一直牢牢的記在心底,也曾試圖去尋找過,但旱災發生後,林家就悄悄的搬走了,不知搬到了哪兒,就算後來他淪落為乞丐,在心底也一直把她當做自己的妻子看待。

然而,就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時候,得知了雨瑤嫁入了京城,成為将軍夫人。

那一瞬間心中的鈍痛,不甘和自卑幾乎讓他無地自容,他曾不斷的勸說自己,這是雨瑤的福份,自己不能給她也希望她能過得更好。

但是,未過門的妻子成了別人的新嫁娘,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的事,這是對他極度的羞辱,那時的徐長清只覺得心裏僅有的一點自尊也被擊的粉碎,從此以後萬念俱灰。

個中滋味,再也沒有人比現在的徐長清更清楚了。

而那個娶了雨瑤,給了她地位和榮耀的将軍,就是眼前的這個戰無野!

雖然此時的戰無野略遜于當年那一身雄渾的氣魄,但淩冽的眼神和氣勢已是人中翹楚,可是,那又如何,徐長清有些冷意的嘲笑。

也不過是一介武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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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重活了一回,他仍然對這個奪妻之人全無好感。

見戰無野的目光看向自己,徐長清也絲毫不掩飾眼底的憎厭,冷淡的對了一眼後,便旁若無人移開視線,繼續手裏翻找的動作。

戰無野微微一愣,自己哪裏有得罪他嗎?那充滿敵視的眼神……

這時賭玉場的老板和掌櫃匆匆忙忙的迎了出來,滿面笑容大聲道:“飛騎将軍這一來我們石場可是蓬荜生輝啊,裏面備有雅間,戰将軍裏面請,裏面請……”

這大宛得罪誰都不能得罪戰家,且不說戰老将軍以年近一百六十歲的高壽輔佐了三代帝王,但說其一生的戰功赫赫,手裏又有兩代帝王賜于的免死金牌,便能讓人不敢低瞧一分,況且以戰無野年僅十五歲的年紀便奪下大宛第一武将之名,光這身手就能讓人膽顫,衆人又豈敢不恭。

戰無野微微收回目光,立即向場主點頭示意,并低聲道:“請。”便随着二人進入賭石一場。

石場每次有新石料,都會專門派人一一到府上通知,當然能得到此待遇的皆是石場的常客,身份自然是非富即貴,其中的大賣家當屬将軍府,這可是個出手大方的主兒,在賭石上極為闊綽,對待自己的財神爺,場主自是要百般恭維不敢有絲毫怠慢。

與徐長清一起來的幾個小孩,剛才被戰無野看得大氣不敢喘一聲,這時才都緩了口氣。

“将軍好威風啊,将來如果我也能做将軍就好了……”

另一個嘲笑道:“天天尿床的家夥還想做将軍。”說完引來一堆人笑。

那個尿床的臉皮兒薄,自然氣不過推了笑他的人一把,兩人頓開起石頭大戰,被人拉開後才消停了會兒。

“你們有沒有覺得将軍剛才一直往我們這個方向看啊?”旁邊一個人覺得很疑惑,忍不住問道。

“是啊,好像一直在看我似的,吓得我都不敢動彈。”

“是不是我們太吵了?”

“不會,剛才明明都沒有說話。”

“……難道,我們這裏有他認識的人?”

“……”

“将軍怎麽會認識我們這裏的人……”

“……”

“……”

衆人一陣沉默,像他們這樣的人怎麽會結識将軍那樣高高在上的人物,幾人頓時沒了聊天的興趣,都閉上嘴再次扒着石堆。

徐長清此時的心情非常糟糕,悶頭一口氣揀出四五塊便起身交了錢,然後像猴燙屁股似的一刻也待不下去,揣着石頭也不等人,頭也不回的便走了。

路上一直低着頭心事重重,進了院子見雲姨正在曬衣服,才勉強擠出點笑來,雲姨見他回來的早有點意外:“今天怎麽這麽早?”

“他們說要回家吃飯,所以早早散了。”又怕雲姨繼續追問忙道:“我去洗手……”然後轉身進了屋。

他有些心煩意亂的推開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眉頭越皺越緊,随即突然像趕蚊子一樣伸手在面前揮了幾下,起身上了床,然後勉強冷靜下來進了空間。

這些日子,他在賭石場每次只買四,五塊石頭,小山上此時已經堆了十多塊大大小小的胚玉。

這些石頭個頭小,就算裏面有玉也不值什麽錢,但是如果放進空間裏養上幾天就不一樣了,普通的玉跟上等的玉價值是不同的,多少還是能賣些銀錢。

要不是礙于這身體小,什麽事尚且做不了,否則銀錢是絕不會缺的。

徐長清想,現在他有神奇的小山,及綠液護身,身邊又有雲姨疼愛他,死過也重活過一回,臉上不再有麻子,身體也很健康。

他反問自己,為何還要自卑?

是啊,他不再是以前的徐長清,他已經改變了命運,為什麽還要畏懼那戰無野?

那個戰無野現在也不過才十五歲的年紀,又有何可怕?況且他還沒有娶雨瑤,徐長清的心漸漸清明起來。

此時的雨瑤才十歲,至少還有五年才能提親論嫁,所以,自己還有五年的時間可以準備,他完全可以用這段時間來賺錢,然後讀書出人頭地,博取功名。

到時名利雙收,去迎娶雨瑤便是順理成章。

只是這一次他不會再眼睜睜的看着妻子嫁給其它人。

徐長清想通這一切後,便立即出了空間,只覺得面前一切阻礙消除,心下豁然開朗,随即拿過桌上的鏡子照了照,眼含嘲弄的笑了笑,那個人是将軍又如何,林家向來喜歡有才學的俊秀小生,最看不起的便是草莽的武将,這一點他還是極有信心的。

随即下床腳步輕松的推開門往外走,雲姨正好拿着繡品從屋裏出來,見到徐長清便問道:“清兒是不是餓了,等雲姨把這些送到鋪子去,就回來給你做些飯食。”

徐長清掂腳看了眼,都是些繡好的枕套,便道:“雲姨,這些是送到繡品鋪子嗎?我幫你去送吧?”

以前徐長清也随雲姨去過幾次認得路,雲姨一頓,想到那家媳婦兒說小孩子多跑跑跳跳才健康,猶豫了下也就答應了,順便囑咐了幾句。

徐長清連連點頭道:“雲姨你放心吧。”說完便出去了。

那繡品鋪子的掌櫃夫人認識徐長清,見他拿了繡品來,二話不說數了下數量便把錢爽利的給結了,徐長清揣着身上這一百多文錢慢悠悠的走着。

大老遠的就聞到一股花香味兒,前面那家不知從哪弄來了一株野薔薇,正用馬車拉着,周圍還有不少人圍看,雲姨喜歡薔薇,所以徐長清腳下一轉,便過去湊了下熱鬧。

這花的主人姓許,家裏幾輩做綢緞生意,前些日子去外地無意間見到有人賣野薔薇,說是深山裏挖的,便是眼前這一株。

此種野薔薇花葉繁多,根粗枝高,更是罕見的大朵薔薇,朵朵重疊的瓣,粉中透紅,紅裏泛紫,滿枝開着粉紫色,極為美麗,那許姓當時便覺得驚豔,立即買了下來然後用馬車趕了三天兩夜的路才送回來。

甚至有幾個婦人已經開口日後想要讨些種子回去栽種。

徐長清看了會兒,只覺得那株薔薇看着很是膽小的樣子,否則怎麽連葉都曲卷着,或許是缺了水分,想到懷裏還揣着銅錢,徐長清怕雲姨會着急便無心再看,急忙擠出了人群。

回去後便把錢給了雲姨,然後随口又說了那花的事,雲姨聽完半響只嘆氣道:“那野花本是長在深山裏,不知多少年了,偏要将它生生的連根拔起,這京城水土與那深山必然不同,恐怕活不長久。”

徐長清本想說給雲姨聽,若是喜歡的話就去那家要點種子回來栽種,卻沒想到倒讓雲姨嘆氣起來,自然覺得無趣,便低頭默默的扒着飯。

第二日早晨起來,神清氣爽,他将空間裏最早放進的三塊石頭拿了出來,徐長清挨個摸了摸,感覺裏面的精氣比之前要濃郁不少,随即用只袋子裝起來。

吃完飯出去玩的時候便帶了出去,路上又揀了些普通的石頭和那三塊混在一起,這樣才不會惹人懷疑。

昨天一起去賭石場的幾個小孩正在牆角拿着石頭在那裏左看右看,見徐長清過來,有一個便招呼道:“徐長清,我們今天要去切石頭,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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