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重修番外之你該信守承諾

第51章 重修番外之你該信守承諾

全身上下又疼又冷,身體和意識已經支離破碎,明昭恍惚以為自己已經掉入了十八層地獄,受惡鬼嚴刑拷打,永不超生。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讓明昭變得麻木僵硬,漸漸的,她感覺到一股格外陌生的暖意和清甜。

沉重的眼皮緩緩睜開,眼前白茫茫一片,處處模糊,過了半晌,明昭才看清周圍一切景象。

這是一處簡陋的木屋,屋內裝飾簡潔單調,像是上山打獵或者柴夫用來短暫休憩的場所。

明昭用力撐起身子,慢慢坐直,胸口傳來一股痛意,疼得她眉頭微蹙。

她擡手解開衣服,看到胸口被包紮過的痕跡,隐約傳來一股淡淡的藥香,味道很熟悉,仿佛在某時某刻聞過一樣。

明昭此時大腦一片混亂,她不知道自己死沒死?

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不知道眼前景象是夢境還是現實?

一切出現的太突然,讓明昭迷茫不已。

屋外傳來一聲細微的關門聲,像是有人走進院子。

明昭呼出一口氣,捂着胸口下床,笈着鞋子走到房門口。

外面的陽光比房間更加璀璨溫暖,全身被籠罩在炙熱的烈陽之下,讓明昭悠然間生出一種恍然如世的感覺。

腳步聲戛然而止,一聲突兀的掉落聲打破木屋的寧靜,明昭聞聲看過去,瞳孔一顫,不可置信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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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嗓音因為許久沒有說話,導致喉嚨幹啞又閉塞,發出來的聲音低啞又難聽,帶着一股驚惶和疑惑:“…裴知慕?!”

明昭捏了捏喉嚨,四處環視,發現木屋內外只有她們兩人。

她本來混亂的大腦在此刻清明了起來,胸前的包紮,安靜又偏僻的木屋,處處透着詭異。

看來那個雨夜,沈以峤那一劍沒有将她殺死,眼下她竟然被裴知慕救下,還軟禁在這種破爛之地。

明昭憤怒又艱澀道:“賤/人,你又想耍什麽把戲?沈以峤沒殺死我?你把我帶到此處是想要折磨我嗎?”

明昭動氣,引起胸口郁悶,一股惡氣湧上,激起一陣猛烈的咳嗽。

她捂着胸口,倚着欄杆,咳的太劇烈,臉漲的通紅。

突然,後背傳來輕輕的拍打,有人溫柔的為她順氣。

明昭不可思議的打開裴知慕的手,斥道:“裴知慕,別給我耍花招!裝什麽慈悲善良,惡心至極!”

她瞪着裴知慕,“我如今淪落成這般狼狽不堪的地步,都是你這個賤/人害得!你還敢有臉出現在我的面前,你不怕我跟你同歸于盡嗎?”

明昭看向四周,目光警惕,高聲喊道:“都出來吧?有什麽可藏的?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幹脆一劍殺了我,不然我就殺了你們主子!”

“出來啊!躲什麽躲!下/賤的刁民,只配與淤泥中的蛇鼠比較,都給我滾出來——”明昭猛咳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裴知慕臉色一變,立刻上前,抱住明昭,将她往房間裏帶。

明昭奮力掙紮,怒罵:“放開!你給我放開!大膽!我也是你這個賤/人能碰的?你給我放手!”

“不能碰也碰了!”裴知慕将明昭壓在床上,此時的明昭根本沒有力氣抵抗她,不過是假把式,故作堅強。

“你胸口的傷是我處理上藥的,”裴知慕上下掃視明昭的身體,“你昏迷這些天都是我擦拭你的身體,更換你的衣衫,你全身上下我都看過摸過!”

“…”明昭氣的滿臉漲紅,嘴唇都在抖,“你!”

“裴知慕,你不知羞恥!你狗彘之行!你不要臉!”

“罵吧,随便你罵,”裴知慕一臉平靜和淡然,“罵出來總比憋着好,不利于你傷口恢複。”

明昭見裴知慕不在意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的辱罵太過丢臉,她哼了一聲:“你讓我罵我就罵?你當你什麽東西?也敢指使我?”

裴知慕見她這出傲嬌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是,尊皇長郡主金枝玉葉,高高在上,知慕不過是個官宦之子,人微言輕,自然無法指使郡主做事。”

“牙尖嘴利!”明昭看着伏在她身上的裴知慕,自己被她按住雙手雙腳。

這人看着瘦弱,實則力氣很大,竟然将她壓制在床上無法動彈。

“給我滾下去!”明昭吼道。

裴知慕平靜道:“那郡主能乖乖不動嗎?”

明昭覺得可笑:“別以為我寄人籬下就會聽你的安排,想得美。”

裴知慕坦然道:“那郡主委屈些,就與知慕一直保持這樣的動作吧。”

明昭面露難色:“…裴知慕,你故意的吧?明知道我憎惡你,非得在我面前嫌麻煩,惹晦氣是吧?”

裴知慕眼睫微顫:“若是郡主肯聽話,知慕也不會故意為難郡主。”

“這一切全看郡主如何所想所做。”

明昭眼神意味深長,直勾勾的盯着裴知慕看,突然說道:“裴知慕,你把我軟禁在這裏,沈以峤不知道吧?”

裴知慕眼神閃躲,反問道:“難道郡主被他所傷,仍然想見他?”

明昭想起那個雨夜,長劍刺入胸膛的痛苦仿佛還存在她無法磨滅的記憶之中,鮮血灑滿兩張驚愕的面容。

也許是故意的,也許是無意的。

但明昭知道,自己所做之事已經足夠讓沈以峤将她碎屍萬段,如今他痛快的給她一劍,也算是一種優待了。

明昭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繼續問自己的事情:“你把我軟禁在此是背着沈以峤幹的吧?”

“怎麽?馬上就要成為太子妃的人,卻對自己未來的夫君背信棄義,裴知慕,你想死啊?”她冷笑連連,語氣譏諷。

“而且我已經做出通敵叛國之事,俨然成為了人人喊打的叛徒,你與我混在一起,輕則流放斬首,重則誅九族。”

明昭微微揚起頭,湊近裴知慕耳邊,聲音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味:“裴知慕,你也許會和我一起下地獄哦。”

預想之中的恐懼和害怕沒有出現,除了裴知慕的耳朵有些紅以外,她冷靜的跟塊堅硬的巨石一樣,讓明昭覺得無趣又煩躁。

裴知慕淡淡道:“不論郡主是罵還是打,在郡主傷勢還未恢複如初,知慕不會放郡主離開的。”

明昭躺回床上,一臉費解和不可思議道:“你救我…是真的救我?”

這話問出,她心中陡然浮現幾分可信。

安靜的木屋,幹淨的衣物,傷口被包紮好,不管哪處都讓人看不出像是被囚禁的糟糕樣子。

裴知慕與她對視,眼神程澈:“知慕若想殺了郡主,大可直接在郡主胸前補上一刀,又或者對郡主的傷勢置之不理,郡主怕是此刻早就投胎了。”

“……”明昭反譏,“那可說不準?誰知道你這個人心裏陰暗,将我囚禁于此,對我做一些殘忍的事情,來報複我曾經對你的欺辱。”

裴知慕短促地笑了下,藏着一絲淡淡的悲涼和憂傷,說:“原來郡主是這麽想我的。”

明昭挑眉:“你搶走沈以峤,害我成為京都的笑柄,我讓你活到至今已是對你的寬容,你還想讓我想着你的好,做夢吧,夢裏什麽都有。”

裴知慕松開她的雙手雙腳,起身坐在床邊:“不論郡主是怎麽想的,在郡主傷勢未好之前,是離不開這座木屋半步的。”

“郡主懷疑木屋旁邊有士兵把守,那麽就請萬分小心,不要試探。”

明昭坐起來,看着裴知慕精致細嫩的側臉,目露疑惑:“裴知慕,我看你是真的有病。”

裴知慕嘴角挑起一抹黯淡的弧度,喃喃道:“也許吧。”

明昭白眼:“……”

明昭本以為裴知慕會虐待自己,結果這家夥一天也就來一次,一次也就待一個時辰,給她做好飯,給她準備了藥。

原本裴知慕還要親自給她換藥,被明昭強烈抵抗,裴知慕沒說什麽,将藥瓶放在桌上便離開了。

明昭打開藥瓶,看到裏面的膏體和香味,竟然發現這個藥膏就是當時救下沈以峤的紫玉雲膏。

怪不得裴知慕能将她的劍傷治好,竟然舍得給她用如此名貴的藥膏。

此刻的明昭對裴知慕的感受有了一絲怪異的變化,既警惕又懷疑裴知慕的一舉一動,既意外又感慨裴知慕對她的用心程度。

好好一個大家閨秀,未來大淵國的太子妃,天天跑到這座偏僻的小木屋來服侍她這個狼狽落魄的叛徒,還被她辱罵諷刺,仍舊面不改色的給她做飯送幹淨的衣服,準備好各種她愛吃愛喝的食物。

明昭看着手中的牛乳茶,還是一如既往的香甜。

她看了眼房外的天色,約莫裴知慕快來了。

明昭聽到大門的聲音,立刻起身走了出去,當見來人,她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明昭驚恐萬分,磕磕巴巴道:“…沈…沈以峤?”

沈以峤目色幽深複雜:“明昭,你還活着。”

明昭控不住顫抖,雙腳踉跄後退,胸口已經恢複如初的地方仿佛泛起難以忍受的疼痛,臉色猝然毫無血色。

裴知慕突然從外面跑進來,擋在沈以峤面前,神色肅然,沉聲道:“我們可以聊聊嘛?”

沈以峤透過裴知慕,看向明昭,冷道:“我要将明昭帶回宮裏。”

明昭想起自己被軟禁時的痛苦與折磨,忙道:“我不回去,要不你就殺了我!”

沈以峤擰眉:“明昭,你別得寸進尺!”

“沈以峤,我們聊聊,”裴知慕拉住他的手臂,一字一句道,“我們聊聊,可以嗎?”

沈以峤看向裴知慕,不解道:“知慕,你可知你在做什麽?你與明昭有牽扯,哪怕我是太子也保不下你,交出明昭,我可以向父皇求情。”

明昭驚慌不已:“我不回去!我不會回去的!”

那座冰冷的宮殿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她害怕,她抵觸,若是可以選擇,她寧願被裴知慕囚禁,起碼她可以期盼着有人來看看她們,哪怕只有一個時辰。

沈以峤臉色陰沉:“明昭,你別…”

“太子殿下,”裴知慕拔出頭上的發簪,抵住脖頸,義正言辭道,“知慕請求與您聊聊,可以嗎?”

沈以峤驚詫:“知慕,你在威脅我?”

明昭也意外裴知慕的舉動,竟然拿性命要挾沈以峤,這未免太膽大妄為了,根本不像裴知慕這樣溫婉賢淑的女人可以做出來的事情。

裴知慕将發簪尖端死死抵着脖子,血滴順着發簪流下,落地。

沈以峤驚慌不已,握住裴知慕的手:“好,我跟你聊。”

明昭看着兩人離開木屋,不知去了那裏,明昭癱坐在地上許久,直到力氣恢複了許多,她本想着逃離此處,但轉念一想,沈以峤不打無準備之仗,說不定已經帶人包圍了此處。

而且剛才情形看下來,裴知慕将她軟禁于此,沈以峤并不知情。

那她為什麽要瞞着沈以峤将她救下?

真的只是為了救她?

可她明明讨厭她,處處為難她,裴知慕還如此待她,她是個蠢笨如豬的人嗎?

過了許久,就在明昭以為裴知慕不會再回來的時候她回來了。

明昭擡眸看過去,兩人一個坐在臺階上目光幽深,一個站在院中滿身疲憊。

裴知慕揚起笑臉,開口道:“抱歉,讓郡主等了這麽久,知慕立刻給您做飯去。”

明昭起身,上前抓住裴知慕的手:“沈以峤呢?”

裴知慕垂眸:“他有事要辦,離開了。”

明昭眉頭緊蹙:“他不抓我回去了?”

“為何要抓郡主回去?”裴知慕看着她,“郡主在世人心中,已經是個死人了。”

是啊。

沈以峤親手将她殺死,若是沒有裴知慕橫插一杠,她早已入土。

可前提是沈以峤沒有發現她還活在這個世上。

“你勸動了沈以峤,讓他放過我?”明昭問出此話,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裴知慕咬了咬唇,微笑道:“嗯。”

“目的?”

“什麽?”

明昭直視她:“你做這些的目的?用紫玉雲膏這種珍貴的藥膏将我救下,還勸住沈以峤不把我抓回去,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裴知慕見明昭堅持的樣子,好像不問出個什麽誓不罷休。

她看着明昭握住她手臂的手,眼中泛起一絲波瀾,“郡主說我這人就是個兩面三刀,佛口蛇心的白蓮花,如今我所做一切也是向郡主證明,我這人表裏如一。”

明昭不信:“你說謊。”

“郡主不信我也沒辦法,”裴知慕扯開明昭的手,“如今郡主的傷勢也恢複如初,等吃完晚飯,我給郡主收拾行李吧。”

明昭神色微變:“你要趕我走?”

裴知慕搖頭:“不是趕,是放郡主離開,恢複你自由之身。”

明昭張了張嘴,沒再說什麽。

無所謂謊言真相,她如今能活着已是萬幸。

晚飯過後,明昭看着裴知慕給她收拾行李,幹淨的衣物,鋒利的武器,充足的銀票,新的身份牌,非常周到。

明昭倚着門框,不禁開口:“裴知慕,你這人真是又蠢又笨。”

裴知慕收拾的動作一滞,随即輕笑了一聲:“傻人有傻福。”

明昭撇撇嘴,“哼”了一聲。

裴知慕收拾完東西,轉身看着明昭,嘴角噙着一抹複雜的笑:“明日郡主啓程,知慕恐怕不能來送您了。”

“不用你送,”明昭無所謂擺擺手,“省的我煩。”

裴知慕道:“去關山垭的路途遙遠,郡主定要萬分小心,凡事不可強出頭,那裏氣候寒冷幹燥,記得多添衣服,多喝熱水,保重身體。”

明昭意外:“你怎麽知道我要去關山垭?”

“鎮遠侯夫婦在關山垭身故,如今害死鎮遠侯夫婦的兇手已經伏法,郡主想來是想看看鎮遠侯夫婦曾經征戰的地方,惦念親人。”

其實明昭更想去皇陵,但此時的她去皇陵無異于自投羅網,就算她哪一天非要去見見皇陵中的明邵和西昭,也會将自己想要做的事完成再去。

明昭知道裴知慕聰慧過人,但第一次覺得她竟然如此懂她。

她摸了摸鼻子:“廢話真多。”

裴知慕笑了笑,眸中浮現着明昭看不懂的情緒,許是夜色太過深沉,讓明昭恍惚覺得此人對她應是不舍得。

翌日,天氣晴朗。

明昭拿起包袱,離開了木屋。

她靜靜的看了一會木屋,又觀察了四處,安靜的仿佛只有她一個人。

明昭轉身離開,潇灑自如,頭也沒回。

“我從不知你們還有那麽一段過往?”沈以峤走出來,站在裴知慕旁邊,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來的悲傷,嘆了口氣。

裴知慕仰頭,眨了眨眼,淚水被清風吹幹,她淡淡道:“如今也算了一報還一報了。”

沈以峤摟住裴知慕的肩:“走吧,回去準備我們的大婚。”

“好。”

明昭事先做了僞裝,将自己的容顏遮掩了幾分,她走出了山,來到京都郊外,找了一間偏僻的客棧住了一日,天一亮便收拾東西離開京都。

她提前買了幹糧和馬匹,成功的通過了護城軍的檢查,離開了京都。

走了半日,明昭在一處面攤休息,要了一碗清甜可口的涼茶和一碗面條。

旁邊有四名男子坐下,讨論這次來京都的意圖,說是要見識見識大淵國太子明日的婚禮。

明昭吃面的動作一滞,神情一瞬的恍惚,擡頭望向遠方,是京都的方向。

原來,明日便是裴知慕和沈以峤的大婚啊。

她将面吃完,拿過包袱,喊道:“結賬。”

老板走來:“一壺茶,一碗面,一共五個銅板。”

明昭把荷包放的太裏面,翻找了好一會才拿出五個銅板給面攤老板。

老板接過銅板,剛要轉身,看到掉落在地的玉佩,他撿起來放在明昭面前的桌上:“客官,您的玉佩請收好。”

明昭看着這枚虎頭玉佩,神情略有些茫然,她拿起盯了許久,嘴角牽起一抹複雜又苦澀的笑,眼神黯淡,笑意卻不達眼底。

她喃喃道:“裴知慕,原來是你啊。”

明昭将玉佩挂在腰間,起身看着京都方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像是卸下身上的重擔,內心一片平靜。

她牽着馬,往京都的反方向走,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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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們個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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