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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第003章

段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人來人往的人，顧依依不明所以，揚着小腦袋在他身邊茫然的看着他。

他實在是太高了，在人群裏也是鶴立雞群的模樣。所以離得那麽近她都快看不見他的模樣了。

“你看那個人。”

他沒有明确的說哪個人，但顧依依一眼就從人群裏看到了他說的那個人。

周身圍繞着黑色的磁場，負面而陰暗的，代表着對生命的厭惡和否定——要麽是極度自私的惡人，要麽，就是對自身極其厭恨的可憐人。

“你能看得到，就能有辦法化解。”

顧依依：“你的意思是，讓我化解人那麽重的黑氣，萬一他是想殺人呢？一只小貓咪連報警都做不到呢！”

“那就繼續做一只跟人乞讨吃食的小貓咪吧。”段尋無所謂道：“你自己選擇的路，也不是不行。”

顧依依：“……”

說的也是，如果不能重新成為人，那麽她就只能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流浪貓，說不定哪天就餓死或者被人打死了。

讓她去找一個好人當主人養着也不是不行，可是她畢竟是一個人，被人照顧一兩天還可以，但總不可能一輩子當人的寵物。

“誰說小貓咪不能做大事？”顧依依喃喃重複了一句段尋剛才說的話。

忽然就幹勁十足了。

“我決定了，我要去做幾件大事。”顧依依深沉道："我要除惡揚善，積累功德，早日成人！”

外人看來，她只是喵喵了幾聲轉頭就往外跑，卻又被人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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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尋問她：“做大事，你要去做什麽大事？”

“我要去幫警察查案，抓壞人！我還可以當卧底，嵌入犯罪團夥！利用我靈活的軀體和聰明的小腦袋瓜找尋犯罪證據！“顧依依熱血沸騰道：”如果祖國需要我，我還可以去當特工，成為一個超級貓貓俠！”

“……你的志向太遠大了，不現實。”段尋想了想，說：“你在流浪動物中混了那麽久，應該混出點經驗了吧。去看看是哪個可憐的小流浪是走丢的，幫他們找到家人，也算是幫了主人的大忙了。”

顧依依眨巴了下眼睛，這個行啊，這個她能行。

她其實一直都覺得那些不小心走丢的流浪動物很可憐。明明感受過家庭的溫暖，卻因為一些事情和主人走丢了，于是成了流浪動物。

她想起前幾天在某個小區裏看到的一只流浪狗，以她的經驗來看，那只狗原本應該是一只很漂亮的白色寵物狗，很可能還是某種比較好的品種。但是因為流浪了太久，它身上的毛發變得又長又亂，幾乎遮住了大半張毛茸茸的小臉。

最主要的是，她看到那只狗經常會觀察路人，然後會主動跟着一些人，有時候是年邁的老人，有的是中年人，每一次它跟了一陣就會失落的離開，要麽就是被人呵斥趕走。

如果它真的是在尋找自己的主人，說明已經尋找了很久了，因為顧依依看出它已經營養不良了，再這樣下去，它支撐不了多久了。

眼看着那只剛剛還在一堆女顧客裏面撒嬌的小貓一溜煙跑出去了，小伍急的叫了一聲，“老板，你的貓跑了！”

段尋說：“沒事，不用管她，肚子餓了會回來的。”

結果小伍等了兩天，甚至還親自煮了雞肉想給餓了回來找吃的的小貓咪吃，卻連個貓毛都沒看見。

顧依依去找那只狗了，花了一天時間才找到。

剩下的時間，她都在默默跟着這只流浪狗。

從外形上來看，它真的已經流浪了很久很久了，身上的毛發已經多處打結，腿上還有一些早已愈合的傷口，眼角的分泌物也很多。

它身上有種逐漸腐朽的疲憊感，顧依依感覺它也不是很年輕的狗了。

雖然時不時的去追一下人，但大多數時候它都躲在草叢裏或者馬路邊，靜靜地看着行人，一呆就是好幾個小時。

到了晚上，它會去周邊一些比較舊的小區裏面尋覓實物，因為但凡是新一點的小區，就連垃圾桶都是幹淨的，沒有任何食物可以尋找。

因為全被過長的毛發擋住，她甚至看不到它的眼睛，但是卻能感受得到它身上那種濃濃的悲傷和無奈。

這兩天，顧依依自己被投喂過幾次，有一次是貓條，她讓給了前來覓食的另一只小花貓，有一次是清潔工大爺給的饅頭，她吃了一半，把另一半叼到那只小狗面前，示意它吃。

因為它從來不允許其他小動物接近自己，所以顧依依故意留了一些距離，然後退到一個合适的位置趴下，靜靜地等着它。

小狗遲疑了很久，才慢慢走過來把那塊小小的饅頭吃了。

這大概算是友好的第一步吧。

其實顧依依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幫助它，明明一開始想的是像段尋說的，可以幫走失的流浪狗找到自己的主人來積累功德，但是慢慢的她就已經忘了這個初衷。她唯一希望的就是幫助這個可憐的小生命，每當看到它呆呆地望着人群尋覓的時候，她都會很難過很難過。

她不知道它以前叫什麽，索性自己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小煤球，因為它已經快髒成黑色的了。

到了跟着小煤球的第三天，顧依依發現它直到快晚上了也沒有找到任何吃的，就連走路都有些無力了。她有些着急，雖然她今天也沒吃什麽東西，但也許是她比較年輕和健康，所以還比較抗餓。

顧依依看它走到草坪裏趴下，連耳朵都耷拉了下去，她連忙跑到離它近一點的距離，沖它喵喵了兩聲。

“你在這裏別走，我去給你找吃的。”

她說完就趕緊往段尋的便利店跑，但是這裏離那裏有好幾公裏的距離，好在沿路她看到幾個大學生模樣的人在買路邊攤，看他們周身的磁場，都是比較正直的藍色。

藍色也代表着睿智和沉穩，這幾個大學生應該是大三左右的高材生了。

她小心翼翼的接近它們，輕輕喵了一聲。

其實她也不用刻意夾着嗓子，作為一只長得還算漂亮的小貓咪，她的聲音聽上去也是甜甜的——當然除去她罵人的時候。

“哎？小貓咪。”其中個子最高的那個大學生蹲下身體，一臉驚喜的看着她，“這麽可愛，這還是第一次有小貓接近我，你是誰家的小貓咪啊？”

顧依依圍着他轉了個圈，又輕輕喵了一聲，擡起前爪指了指他手中的烤腸。

“它好像餓了。”另一個人說：“要不給她點吃的？”

“行，給你吧。”蹲在她面前的大男孩非常大方的把烤腸遞到她面前，顧依依咬住那塊肉，把烤腸從簽子上咬了下來，然後朝他們搖了搖尾巴表示感謝。

等到她轉頭跑了之後還聽到他們說：“……卧槽這只貓好有靈性啊，會自己要東西，還會吃烤腸。”

顧依依都沒心思嘚瑟了，嘴裏叼着烤腸哈喇子都流了一地，硬是一口都沒咬，等到跑到那個草坪上，看到小煤球還趴在那兒就松了口氣。

她正要過去，卻看到小煤球揚起腦袋，朝着夜空哀嚎了一聲。

顧依依愣住了。

它其實叫的很難聽，如果是路人的話，聽到可能還會煩躁的吐槽一聲，可是這一聲哀嚎卻讓她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某種巨大的痛苦。

那是那種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痛苦，身體上的疼痛和饑餓，心理上的委屈和難過，這一切都無法訴說，它只能在夜裏朝着天空發出痛苦的哀泣。

顧依依慢慢走過去，把烤腸放在它面前。

這是她第一次離它那麽近，這一次，它沒有躲開，她也沒有退後。

她在它身邊就這麽卧了下來，也因此看到了它那雙被毛發遮住的眼睛下面，一片渾濁的濕潤。

顧依依朝它輕輕喵了一聲，“吃吧，我會幫助你的。”

小煤球看了看它，低頭咬住烤腸慢慢吃了。

它吃完之後也沒有走，而是靜靜的趴在那裏，顧依依感覺它對自己的防備已經幾乎沒有了，于是她站起身，擡起一只爪子，輕輕觸摸它的頭。

已經很久沒有人摸過你了吧，可憐的小煤球。

就算有好心人想要投喂，也會因為它太髒或者怕傳染病之類的種種原因而不會碰到它。這也是人之常情，哪怕是她也不會以人的手去随便觸碰流浪狗。

但此時此刻的顧依依又怎麽會嫌棄它或者害怕它呢？

因為她自己也只是一只小流浪貓而已啊。

而且，小煤球已經是她的朋友了。

就在她小心翼翼的觸碰到小煤球的那一剎那，她看到小煤球順從的閉上了眼睛。

顧依依開心起來，可當她真正碰到小煤球的時候，她卻開心不起來了。

因為她感受到了小煤球的心聲。

原來……

原來小煤球不是走丢的，而是……被人遺棄掉的。

它就像個單純又懵懂的小孩子一樣，每一天，每一秒，都在尋找記憶裏那個曾經喂養過自己的主人。它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等到身體都開始瘦骨嶙峋，毛發長到刺痛了雙眼。

它會蜷縮着身體在他們分別的那個草坪上，一邊思念着以前的家，一邊朝着遠方哭泣。

可它不知道，那個人再也不會來接它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