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別讨厭我
第52章 “別讨厭我。”
崔帏之回來的一路上, 屬下跟在他身後,替他撐起傘,沒有讓喬雲裳淋到一點雨。
崔帏之一言不發, 緩步向前走,走過之處,煞氣極重, 行人紛紛避讓, 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有些人似乎認出他,剛想要叫出聲, 卻被崔帏之屬下冰冷的眼神壓住,只能趕緊捂住嘴, 貓着腰走到一邊。
等和崔帏之擦肩而過時, 他們對視一眼,又繼續用驚疑不定的餘光瞄着崔帏之,似乎是在思考這個渾身仿佛裹着寒風、不怒自威的人, 和記憶之中的大梁第一纨绔崔世子是否是有相同之處, 又是否是同一個人。
但崔帏之沒有理會周遭人的眼神。
他抱着喬雲裳向前走,緩步走到侯府門前,等仰起頭看去時,發現記憶中的侯府大門緊閉着, 竟然沒有人值守。
偌大一個侯府, 安安靜靜、悄無人聲, 風聲和着雨聲沙沙吹動,垂落府門外的樹葉幾片, 飄落腳邊時,竟然無端品出一些凄涼來。
崔明殊少年喪子, 中年喪母,老年喪子,此時已經到了萬般心氣都磨平的時候了,緊閉的大門關住了侯府裏的所有風雲,也将整個朝堂權利鬥争中最腌臜的部分,通通隐進了自己的心裏。
唯一的兒子死了,他怎麽能不傷心,不難過,可北邊白狼國虎視眈眈、珈藍匈奴衣宓又群狼環繞,一旦造反引起內戰,不僅将崔府的未來置于風雨飄搖之中,連整個梁國也将搖搖欲墜,大廈将傾。
他是崔帏之的父親,更是大梁的将軍。
崔帏之懂,所以他從來沒有恨過崔明殊。
他一步又一步地走向通往侯府大門路上的高臺階,肩膀已經被雨水打的半濕,但打不彎他的脊梁。
他走到侯府門前,看着緊閉的大門,随即對左右吩咐道:
“敲門。”
左右點頭,上前一步,握住銅環,重重叩門。
一下,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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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把重錘,砸在了崔帏之的心上。
三年不見,不知道娘親是否安好,也不知道爹爹他......
“誰啊!”
熟悉的聲音從門縫裏傳來,令崔帏之心緒一動,沒多久,門就被打開,門童打着哈欠的疲憊神情就出現在了門後。
“是我。”崔帏之平靜道。
“.........”聽到崔帏之的聲音,門童打哈欠的動作一頓,整個人像是懷疑自己耳朵壞了一般,渾身一僵,片刻後瞬間精神了,瞪大眼,一寸一寸地将視線落在了崔帏之身上。
他一開始懷疑自己是認錯了,用力用指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直到崔帏之又開口說了一句話,他才真正确認,面前這個人就是自己曾經的小主子。
“不認識我了?”崔帏之說:“還發愣。”
門童聽見崔帏之的聲音,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跪在門檻邊,仰頭看着崔帏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鼻涕和眼淚齊流:
“主......主子.........”
崔帏之:“.........* ”
他還沒來得及出聲,門童哭泣的動靜引起了管家和家仆的警覺,衆人匆匆趕來,一見崔帏之站在門後,原本的警惕登時換成了驚訝錯愕和不可置信,片刻後便是如出一轍的撲通撲通跪在地上,用袖子抹着眼角哭泣起來,一個個哽咽到說不出話:
“主子........”
“世子爺.........”
崔帏之:“...........”
怎麽哭的好像他明天他就要去世了似的。
他一個眼神遞給屬下,屬下登時會意,替他打開門。
崔帏之抱着喬雲裳跨過門檻,走過仆從中間,仆從們見狀紛紛擡起頭,眼巴巴地看着崔帏之,似乎是在确認自己不是在做夢,他們的小主子真的回來了。
“別看了,是我。”崔帏之說:“都別跪在雨裏,小心着涼。管家,你去通報爹娘,就說我回來了。”
他單手抱着喬雲裳,讓喬雲裳趴在他的右肩上,随即扯下腰間的令牌,丢到地上:
“去吧。”
管家撿起令牌,左看右看,确認這就是自家小主子自封世子起就一直随身戴的那塊,登時喜不自勝,連連點頭,下去通報了。
崔帏之想要抱着喬雲裳回房間,感受到仆人都追着他的身影跟過來,想了想,回過身道:
“不必跟着我。”
他說:“我認路。”
仆從們眼巴巴地看着崔帏之:“世子剛回來,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吩咐我們去做。”
“知道了。”
感受到懷裏的人在打顫,崔帏之覺得有些不妙,于是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喬雲裳,安撫般拍了拍,等到喬雲裳冷靜下來之後,他方壓低聲音道:
“都散開吧。”
他說:“我還有要事。”
他說一不二的話語和口氣令仆從們不敢質疑,紛紛散去,走的時候還偷偷用餘光瞄崔帏之懷裏的喬雲裳,等崔帏之走遠了,有些識趣地去燒熱水給崔帏之洗澡驅寒,有些則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猜測崔帏之懷中的雙兒是不是純瑛郡主。
畢竟純瑛郡主三年前就該是崔帏之的未婚妻,只不過造化弄人,以至于婚事一拖再拖,如今已經是個快要二十歲的雙兒了。
在大梁,二十歲的雙兒,孩子都基本可以打醬油了。
崔帏之一腳踹開自己的房門,擡腳走進去。
房間很幹淨,應該是仆從們在自己不在家的時候都會時時打掃。
崔帏之也不嫌棄喬雲裳髒,抱着将他放到貴妃榻上。
兩個屬下見狀識趣道:
“教主,我們去門口守着。”
“嗯。”崔帏之說。
左右屏息退下,還替崔帏之帶上了門。
崔帏之半跪在喬雲裳的腳邊,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喬雲裳的腳腕。
喬雲裳反射性地一抖,呆滞的眼神漫過一絲恐懼,看着崔帏之,渾身僵硬的一動不動,像是受了驚的兔子,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了。
“.......別怕。”崔帏之見狀,壓低了聲音,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更加溫柔一些:
“鞋子髒了,我幫你脫掉,好不好?”
喬雲裳看着崔帏之,沒有什麽反應,只是呆呆的,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崔帏之便低下頭,替他脫去鞋襪。
喬雲裳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不換一身幹淨幹燥的衣服,會得風寒,崔帏之替他脫去鞋襪,便坐在他身邊,想要替他脫掉外衫。
可當他的指尖觸碰到喬雲裳的肩膀時,想要扯掉自己的衣服時,喬雲裳忽然眼神一變,陡然變得無比兇狠起來。
他猛地撲上去,張嘴咬住了崔帏之的脖頸,幾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氣那般惡狠狠地嘶咬着,想是恨不得将崔帏之的肉咬下來一塊那般兇惡,用力到整個肩膀都在顫。
崔帏之的皮膚很快就被咬破,血珠從齒痕裏漫了出來,疼痛從脖頸蔓延到頭皮,崔帏之疼的皺眉,悶哼一聲,但卻生生忍着,沒有推開喬雲裳。
他只是張開雙臂,緩緩環住喬雲裳的肩膀,一邊輕輕拍着,一邊側過頭,輕輕地吻喬雲裳的側臉,溫言道:
“別怕.......別怕,是我。”
他低聲道:“是我啊,我是崔文宴。”
“.........”
聽到崔帏之的名字,喬雲裳發抖的動作逐漸平靜下來。
他像是忽然清醒了,眼神裏閃過一絲疑惑,和慌張。
喬雲裳猛地從崔帏之的懷裏掙紮出來,盯着崔帏之的臉,顫抖着手,似乎是想要碰一碰崔帏之的臉,但又顧忌着什麽收回了,無端發抖無法聚焦的視線落在崔帏之脖子上被他咬出一塊血痕的皮膚,像是登時崩潰了一般,猛地落了淚:
“對不起........對不起崔帏之.......”
“沒事啊,沒事的。”崔帏之輕輕擁住他,将他抱在懷裏,撫摸着他的肩膀:
“沒事的,我疼。”
喬雲裳還是哭,哭的幾近暈厥,整個身體都在發抖,崔帏之不知道他是害怕愧疚,還是在雨裏摔倒了所以冷。
他緩緩撫摸着喬雲裳的脊背,盡力用自己最溫柔的聲線道:
“你身上的衣服濕透了,我替你換掉好不好?”
喬雲裳勉強止住哭聲,仍舊将頭埋在他懷裏沒有擡起,只是緩緩點了點頭。
崔帏之扶他坐好,随即緩緩替他褪去外衣。
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被丢到地上,露出被撕的破爛不堪的內衫,還有被解開一半的肚兜細繩。
腰間白淨的皮膚上逐漸漫上鮮明的五指指痕,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變的青紫,是梁儒卿将喬雲裳按到在桌上意圖侵犯的時候留下的痕跡。
脖子、手腕上也都是紅痕,都是梁儒卿為了制住喬雲裳不讓他動作使勁兒掐的,喬雲裳原本如玉般潔淨的後背此刻也是一片慘烈的青紫,是喬雲裳被梁儒卿撲倒在地上時撞出來的——
光是想想都能知道有多疼。
崔帏之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喬雲裳身上的傷,又是心疼又是憤怒,最後變成了咬牙切齒:
“誰幹的?!”
崔帏之抓住喬雲裳的肩膀,雙目中翻滾着極度的怒意,幾乎要噴出火來:
“誰将你傷成這樣的?!”
被崔帏之這麽一逼問,喬雲裳忽然又想起來方才差點被梁儒卿侵犯的模樣。
慘烈的回憶如同刀一般割着他的心,将他的心紮的鮮血淋漓,面前因為憤怒而導致面色沉冷的崔帏之讓喬雲裳毫無根據地聯想到了剛才梁儒卿趴在自己身上時面目猙獰的臉。
面前的容貌好似水波一般被攪亂、扭曲,喬雲裳又開始天旋地轉,面前出現了幻覺,他一時竟然不知道将他帶回家的人究竟是崔帏之,還是梁儒卿。
他慌忙将自己的外衫穿上,縮在牆角,抱着自己的膝蓋不說話,幾乎控制不住地落淚發抖。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喝下的酒的藥性還殘留在體內,喬雲裳面前的臉一下子從崔帏之變成梁儒卿,又變成崔帏之,耳邊的話也如同隔着一層水膜,隐隐約約聽不真切。
大腦鈍鈍的,像是被人用錘子反複地敲,喬雲裳幾乎要被折磨瘋了,卻又咬着牙不肯吭聲,無論崔帏之怎麽叫他,他都不肯過去。
崔帏之想要碰他,但又不敢刺激喬雲裳。
看着喬雲裳這幾乎瀕臨崩潰瘋傻的模樣,崔帏之心如刀絞,不知在自己離開的這三年裏,在喬雲裳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低聲哄着喬雲裳,想碰一碰他,卻在喬雲裳驚恐的慘叫聲中收回了指尖。
喬雲裳的聲音是如此的凄厲,連帶着守在門口的屬下都聽的心尖一顫。
沒多久,崔府的下人提着熱水匆匆趕來,沒和兩個屬下打招呼,就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主子,熱水來了,趕緊沐浴一番吧。”
下人本來沒心存壞心思,但他的聲音出現的太過于突然,甚至有些像梁儒卿,喬雲裳腦中一直緊繃的弦終于斷裂,幾乎是尖叫一聲,然後想也不想就撲進崔帏之的懷裏,像個孩子似的,在崔帏之的懷抱裏使勁兒蜷縮起來。
他将臉用力埋進崔帏之的胸膛,偏頭避開門外如同水一般湧進來的人,纖瘦的身體瑟瑟發抖。
崔帏之不知道喬雲裳到底是怎麽了,只知道喬雲裳此刻格外沒有安全感,甚至有些.........怕人,只能用力抱住他,微微側過身,背對着下人,用身體給喬雲裳隔開足夠安全的距離,才低聲道:
“都下去吧,”
他頓了頓,又道:“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進來。”
下人面面相觑,摸不着頭腦,只能應下:
“是。”
言罷,又退了出去。
崔帏之抱着懷裏蜷縮起來似乎只有小小一只的雙兒,心中的怒火、愧疚和疑惑一齊用了上來,令他無處發洩,半晌,又只能強行忍下,随即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不斷撫摸着喬雲裳的肩膀,吻了吻他的眉心,随即放輕了聲音,極盡溫柔:
“小喬,你擡頭看看我,我不是壞人,”
他的聲音輕柔的仿佛一陣從遠方飄來的暖風,輕輕拂過喬雲裳的周身,令他無端感受到些許心安:
“我是你的相公,我是崔帏之啊。”
崔.......崔帏之?
喬雲裳在崔帏之輕柔的語氣裏晃了一下神,片刻後趴在崔帏之的懷裏,緩緩擡起眼,小心翼翼地撩起眼皮,像是個受驚的兔子似的,一眨不眨地瞧着崔帏之。
崔帏之也俯身看他,随即低下頭,在緊張顫抖的喬雲裳的眼皮上吻了吻。
“我的小喬不認得自己家相公了嗎?”崔帏之撫摸着他的臉:
“肚子裏還懷過自家相公的種,這麽快就不認了嗎?”
喬雲裳傻傻地看着崔帏之,片刻後又乖乖地将臉埋進崔帏之的懷裏,抱住崔帏之的腰,良久沒有說話。
崔帏之被喬雲裳依賴的動作搞得又是心酸又是心軟,複又抱住他,輕聲哄道:
“不認我也沒有關系。”
他說:“小喬,濕衣服穿在身上冷不冷?嗯?要不要帶你去洗澡?我不讓他們進來,只有我們兩個人,好不好?”
喬雲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繼續窩在崔帏之的懷裏,抱住他的腰,安安靜靜地沒有說話。
崔帏之耐心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喬雲裳的回答。
他知道喬雲裳多半是受了什麽刺激,已經認不了人亦認不出他了,心中酸楚。
但他仍舊不想驚動喬雲裳,正大腦飛速思考,想着要以什麽理由繼續勸喬雲裳主動換下濕衣服的時候,就聽見喬雲裳忽然開了口,帶着氣音,幾不可聞地說了些什麽。
“.......什麽?”崔帏之沒有聽清,摟着喬雲裳的後腰,低下頭看着趴在他懷裏的喬雲裳:
“小喬一個人又在說什麽呢?”
喬雲裳又沉默了。
崔帏之要被他搞的沒脾氣,但又沒辦法,只能用掌心輕輕撫摸着喬雲裳的頭頂,低下頭正想吻一吻喬雲裳眉心的紅痣時,喬雲裳卻忽然開了口,小聲咕哝道:
“.........我的相公不要我了。”
他逃避般将臉埋進崔帏之的衣領裏:“他有別的雙兒了........他不要我了。”
“........怎麽會呢。”崔帏之沒放在心上,輕輕撫摸着他的後腦勺:
“你相公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
“可我上次見到他,他推我,用劍指着我,還說要殺我。”喬雲裳越想越委屈,幾乎要哭:
“他就是不愛我了。”
“...........”這下輪到崔帏之在疑惑中沉默了。
他抱着喬雲裳,一時間不該怎麽接話,正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忽然感覺喬雲裳的呼吸聲越來越重,最後身體也逐漸發起燙來。
崔帏之像是意料到什麽,扶住喬雲裳的肩膀,讓他從自己的懷裏坐起來,果不其然見喬雲裳發燒了,臉蛋燒的通紅,眼神也迷離了,虛軟無力地靠着他。
“.........”崔帏之見狀,來不及再問,三下兩下将喬雲裳剝幹淨,随即也脫下自己的衣服,抱着喬雲裳繞過屏風,進了熱水蒸騰的浴桶裏。
喬雲裳溫涼的身體逐漸被熱水浸透,情緒大起大落的他此刻有些昏昏欲睡,伏在崔帏之的胸膛上閉着眼睛。
崔帏之用給他洗發洗身,喬雲裳也不知道是困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竟然很配合,乖的像是一個漂亮的玩偶。
崔帏之心無雜念地快速将他洗幹淨,給他擦幹淨身體,用內力烘幹頭發,随即又給他換上幹燥幹淨的衣服,抱着他到床上。
雨勢漸大,夜色漸深,崔帏之見狀,便叫下人先去煮一碗治風寒的藥進來,随即又再度轉身進了房間。
喬雲裳這會兒不知為何又忽然不困了,呆呆地坐在床上,等到崔帏之進來才有反應,像是個小動物一樣爬到床沿邊,崔帏之還沒走近,他就迫切地伸出手,要崔帏之抱住他。
崔帏之果然伸出手将他抱住,撫摸着柔順還帶着玉蘭花皂角馨香的喬雲裳的頭發,
“晚上要和我一起睡嗎?”
喬雲裳用力點頭。
崔帏之說:“我們還沒成親,這麽多人在外面,你會介意嗎?”
喬雲裳想也不想,用力搖頭。
崔帏之被他的乖巧弄的心中又酸又麻,撩起衣擺在床沿便坐下,喬雲裳立刻依偎進他的懷裏,緊緊将自己的身體縮進崔帏之的懷抱。
崔帏之安靜地抱着他,聽着燭火哔啵聲,沒多久,門口傳來吱呀的聲音,下人端着藥碗,小心翼翼地進來了,像是怕驚擾什麽:
“公子,藥來了。”
崔帏之抱着喬雲裳騰不開手,又怕下人走近會驚了喬雲裳,讓喬雲裳再度害怕尖叫,便道:“你把藥碗放在桌上,下去吧。”
“是。”下人聽話應聲,将碗放下便走了,還順帶關上了門。
崔帏之等他走了,便放開喬雲裳,想要站起身去拿藥,但他剛站起身沒往前走幾步,身後便傳來噗通的一聲。
他心中猛地一沉,下意識轉過頭去,見是喬雲裳從床上跌下來了。
“小喬!”崔帏之連藥都不拿了,趕緊沖過去将他扶起來,重新抱到床上:
“怎麽會摔下來,嗯?”
喬雲裳不說話,只是像是個離了崔帏之就會死的軟菟絲花,在崔帏之坐下的一瞬間就馬上纏了過去,抱住崔帏之的脖頸,死死的不松手。
崔帏之被他纏住,都快要呼吸不暢,扯開又怕喬雲裳發瘋,視線餘光落在桌上散發着白色熱氣的藥碗上,糾結片刻,
幹脆直接将喬雲裳抱起來,到桌邊坐下。
他讓喬雲裳坐在自己大腿上,随即端起藥碗,攪了攪,試嘗了一下,确認藥既不滾燙又不冰涼,溫熱剛剛好,便咬起一勺,遞到喬雲裳唇邊:
“小喬,喝藥。”
喬雲裳聞到苦味,孩子氣般偏過頭,假裝沒有聽到。
崔帏之嘆氣:“小喬,不要任性。”
喬雲裳一怔,片刻後不情不願地轉過頭,湊進勺子,小貓一般蜻蜓點水的舔了一口,被苦的臉頰皺起,又轉頭不肯再喝了。
崔帏之被他這幅樣子弄的哭笑不得,輕輕拍了拍喬雲裳的肩膀以示催促,喬雲裳仍舊不肯喝,非暴力不合作,賴在他懷裏不擡頭,崔帏之只好自己喝了一口,随即掌心扣着喬雲裳的後腦勺,逼着喬雲裳擡起頭來,然後低下頭,堵住了喬雲裳的唇。
喬雲裳被按在懷裏動彈不得,只能閉上眼,急促呼吸間就被崔帏之強行打開牙關,苦澀的藥汁順着唇淌進口中,又流進喉嚨裏。
喬雲裳被苦的眼淚汪汪,又舍不得咬崔帏之,只能被崔帏之一口一口的喂完藥。
燭火哔啵,燭火将兩人相擁的影子折上窗,崔帏之喂完最後一口藥,才大發慈悲地松開喬雲裳,剛若存心逗他一般,用指腹撫摸着喬雲裳微微紅腫的唇,低聲道:
“好乖。”
喬雲裳瞳仁裏倒映出崔帏之的臉,片刻後主動圈緊崔帏之的脖頸。
“怎麽了?”崔帏之攬住他的腰,防止喬雲裳坐不穩掉下去。
“還要藥。”喬雲裳說。
崔帏之一怔:“.........還要藥?”
喬雲裳點頭。
崔帏之語氣很硬:“沒了。”
喬雲裳被拒絕,登時垂下眼尾,急的要哭,像是個孩子似的,固執地提高聲音道:
“還要藥!”
崔帏之撫摸着他的側臉,問:“為什麽要藥?”
喬雲裳忽又不說話。
崔帏之看出他的想法,偏不點破,趁着喬雲裳發高燒,尚在病中迷迷糊糊不記事,像是在逗一個軟弱可欺的孩童,又問:
“為什麽要藥?不說就不給。”
喬雲裳撇嘴:“........讨厭你。”
“別讨厭我。”崔帏之說:“我喜歡你。”
他慢慢道:“告訴我,你究竟是想要藥,還是想我親你?”
喬雲裳:“..........”
他靠着崔帏之的胸膛,聽着崔帏之的話,呆滞的眼珠微微一動,圓潤的瞳仁裏一瞬間竟然閃過一絲迷茫,像是個單純的小動物,被哄騙還要幫人數錢。
許久,他才慢慢擡起頭,看着崔帏之。
崔帏之也低着頭看他,耐心地等着喬雲裳的反應。
藥效還未起,喬雲裳的大腦被燒的如同漿糊那般混亂,迷迷糊糊間,他竟然爬起來,抱住崔帏之的脖頸,仰起頭,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崔帏之的唇,見崔帏之沒有拒絕,才又用力親了幾下。
“想你親我。”他咕哝:“我也特別特別喜歡崔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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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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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