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科舉

費揚古在辦公房呆了一個多時辰,想通出來時,已經是申時過半，這會天色清亮，天邊的火燒雲燒得很熱烈，明天又是一個大晴天。

過問了下屬是否還有公事要處理？下屬說沒有,費揚古叮囑了一番之後就下班離開了。

“費揚古,酒樓喝酒去呀？”走出步軍衙門之後，費揚古遇上了一些同僚,對于同僚們喝酒的邀約，他全都推拒了。

這是幾個蒙古漢子，個個身材高大、魁梧，費揚古比之不及。

“別呀,男人嘛就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任憑這群蒙古人怎麽說,費揚古都笑着推拒,實在推脫不過,才略帶幾分喜悅和得意說道：“你們去，你們去,改日我請回來。實在不好意思，我夫人懷孕了，她年齡也不小了，老遭罪了,我幾個兒子又沒有成親，家中無幫扶之人,兩個女兒還小，我少不得要費點心。”

“恭喜，恭喜，費揚古，你老當益壯。”蒙古漢子一面真心恭喜，一面臉上、心裏寒酸，誰不是當阿瑪的人啊，就你最行啊？

但确實費揚古最行啊，他們家可沒有讓年過四十歲的人老珠黃的妻子懷孕，都是年輕漂亮的妾侍懷孕的。

費揚古樂呵呵道：“多謝，多謝，孩子滿月了來吃一杯水酒。”

蒙古漢子不再勸了，不過雙方還是同走了一段路程，從這幾個蒙古人口裏，費揚古得知，皇帝不知意圖為何，今年竟然要把所有蒙古适齡兒郎召到京城來，好像是想親眼考察額驸，再賜婚。

與蒙古漢子們告別，費揚古噙着疑惑回家，這時候星禪三兄弟也回來了，兄妹五人都圍在德寧格格身邊。

德寧格格很發愁，因為今年選秀之後，她就要給大兒子訂婚，鑒于她懷孕了，那麽大兒子大婚吉日就只能放在明年她生産之後。

晚飯後，幾個孩子們都各回各屋，而安蓉成功和安蓉分居，當然兩姐妹還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不過擁有各自的閨房，對此安蓉安敏表示很滿意。

但安蓉在自己屋子裏吩咐了丫鬟好生呆在，不許出去，等她回來，而後她便溜了出來，再一次回到了正院。

德寧格格和費揚古正說着大兒子的婚事情況，德寧格格已經和一家夫人有共識了，就等選秀結束之後，若是那家格格落選，兩家就可以過禮了。

但前提是那格格別中選，中選的秀女，要麽成為皇妃，要麽被賜婚給宗室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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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段，除了科考之外，就是八旗各旗主統計各旗秀女名單，約莫就是這幾日交到內務府，待科舉之後，選秀就正式開始了。

嘎吱一聲，安蓉推開房門進來了，費揚古和德寧格格擡頭看過去，就見她揚着一張笑臉跑過來了。

相比于之前，安蓉愛笑多了，也活潑多了。

“嘻嘻，阿瑪，額娘。”安蓉蹬掉鞋子爬上暖榻，恰好費揚古說起康熙帝今年對蒙古兒郎的賜婚改變方式了，似乎要把蒙古兒郎召到京城來相看相看。

安蓉眨眨眼，笑吟吟道：“阿瑪，你還沒有我知道呀。”

費揚古原想着應該不是很大的事情，但聽到女兒這麽一說，他頓時上心了，莫非皇帝有大動作？

“你知道什麽？”費揚古和德寧格格瞬間就被吸引了心神。

安蓉挺了挺小胸膛，說道：“是太子呀，太子不滿那些蒙古額驸把公主、郡主娶回去還不好好對待，大清的這些公主啊，堪稱歷史上各朝各代最苦逼的公主，過得比大臣千金都不如。”

“我還沒有見過驸馬能堂而皇之地納妾生一堆庶子庶女的，皇帝從沒有考慮過公主的幸福，還妄想公主降服驸馬，既要馬兒幹活又不給馬兒吃草，哪有這麽好的事情？”安蓉撇嘴道。

德寧格格眼睛一亮，她也是宗室格格，不過她生母是妾侍，她出嫁時，并沒有多羅格格的品級，還是嫁給費揚古之後，費揚古當初立功了，順治帝獎勵費揚古，順帶給了她多羅格格的恩賞。

費揚古微微蹙眉：“那太子要怎麽做？”

安蓉笑嘻嘻道：“沒打算現在就廢除公主撫蒙的政令，他要給公主、驸馬加一些守則，反正驸馬除了公主，不許納妾，他要保證驸馬所有的子嗣都出自公主，這樣驸馬才能更好地為他和公主的兒女考慮。”

費揚古一下子就想了更遠，他微微皺眉道：“太皇太後、皇太後那裏不好交代吧？”

安蓉撇嘴道：“有什麽不好交代的？又沒有廢除公主撫蒙的政令，其實按照太子的想法，他根本不想把公主和宗室女遠嫁蒙古，咱們滿人還有那麽多兒郎呢。”

德寧格格微微笑道：“一步一步來，不能一上來就廢除，不然會引起蒙古反彈的。”

“還有啊，皇帝也為驸馬傳宗接代考慮了，如果公主真不能生，那很好，雙方和離，驸馬自可以想娶幾個就娶幾個，想生幾個就生幾個，咱們的公主接回來自己養着，或者再嫁。”

安蓉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笑得在暖榻上打滾了。

“阿瑪，額娘，你說若是公主無所出，兩人和離之後，公主再嫁卻能生兒子，那原來的驸馬作何想？”

費揚古、德寧格格眼角抽了抽，德寧格格沒忍住笑道：“那前驸馬就成為笑柄了。”

原本在關外時，寡婦再嫁是很平常的事情，結果滿人入關之後，學着漢人這些陋習，美其名曰守節，簡直是讓安蓉覺得滿人是好的不學，盡學些壞的了。

費揚古樂呵呵道：“那蒙古人只怕傻眼了，他們要的就是這個驸馬的頭銜，畢竟好歹是皇帝或者宗室女婿，沒有這個頭銜什麽也不是。”

随後，安蓉小聲道：“阿瑪，我是來告訴你的，興許要不了多久，皇帝會廢除滿漢不通婚這條所謂祖宗規矩，為了子孫後代着想，你可不能反對呀，不然就咱們滿人自己內部通婚，最後會造成子嗣越來越艱難。”

費揚古和德寧格格神色就有幾分嚴肅了，因為現在的滿人是大老爺們，他們想要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只想着自己的利益，看不到幾百年以後。

“阿瑪，我不是學生物的，但也知道一個小圈子裏通婚，最後大家身上都帶着差不多的血脈，沒有新的血脈遺傳給下一代，要麽就是生不出孩子，要麽就是生出來的孩子有各種各樣的殘疾。”

安蓉噘嘴道：“如果不是我和四阿哥情況特殊，我才不想嫁給他，額娘是宗室格格，兩家好像沒有出五服，血脈太近，生的孩子容易出問題。”

最後安蓉一臉黑線道：“我們還不是一個輩分呢。”

德寧格格嘴角抽搐，心中暗道，原來你知道啊，但于他們滿人而言，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安蓉完成傳達任務，這才又噠噠噠回到自己的閨房，而費揚古和德寧格格為此又讨論到半夜。

這些事情費揚古找不到別人可以商讨，有且只能和妻子讨論，夫妻倆把這些問題掰碎了讨論來去，最後得出結論，跟着皇帝的政令走，只要皇帝的政令，他們都遵從，反正他們家又不缺吃喝，不需要龐大的利益。

沒過兩天就是會試，從考生進了貢院之後，整個京城就一下子安靜下來了，所有人都盯着貢院的科考。

會試最後一天是康熙帝三十歲的生辰，不過去年康熙帝生辰大肆操辦了，今年即便是整壽，也沒有大肆操辦。

次日，康熙帝駕臨貢院，巡看考官閱卷。

太子這段時間很安分，什麽也不做，除了上學，就是下學之後到承乾宮蹭吃蹭喝。

不過太子和四阿哥還是知道，在康熙帝下令讓所有适齡蒙古兒郎到京的事情引起了太皇太後的懷疑，太皇太後特意召見了康熙帝詢問，康熙帝模棱兩可道：“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就想考較一下，朕想挑選最優秀的兒郎為我愛新覺羅家的女婿。”

康熙帝既不想太皇太後插手，又不想她費心，且心中為她總是為蒙古謀利而失望，總之康熙帝對太皇太後的感情很複雜。

“四弟，殿試時要不要去看一看？”胤礽扒了一口飯朝四阿哥擠眉弄眼，不過四阿哥還未回話，六七八三位阿哥已經争相舉手表決，他們想去。

胤礽沒好氣道：“你們是哪裏都想湊熱鬧，你們不行。”

局長吃了一口飯，才慢吞吞道：“不去，不過你可以去看一看于準。”

胤禩從碗裏疑惑地擡起小臉：“于準是誰？”

胤礽樂呵呵道：“于成龍的孫子。”

胤禩眼睛倏地放大，心中被狂叫刷了屏，大名鼎鼎的于成龍啊，他看不到于成龍，他可以先看一眼于成龍的孫子。

“二哥，我要去！”他心中暗暗道，就算二哥不準他去，他也要偷偷的去，他要看于成龍的孫子。

但很可惜，胤禩還是沒能去成，他還沒有走到太和殿就被請回來了。

不過殿試第二天清晨，宣讀成績的時候，他們一群小阿哥總算被允許在旁邊看一看了。